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眠灯如昼》 > 第一章

她曾是被操控命运的一枚棋子,名字背后,藏着一场横跨十年的暗局与真相。
母亲死于旧日谜团,父亲沉默如石,财阀巨兽暗中布局,世界在她面前如迷宫般倾斜。而她披上冷光锋刃,在风暴中心缓步前行。
眠灯,是她的继承,也是她的火种。
敌人在前,旧爱成谜。每一个破晓前的瞬息,都在试图将她撕碎,却也在锤炼她成为更锋利的存在。
当棋盘反转,她不再是追逐光明的人,而是点燃黑夜的引线。
命运,可以被继承,但更应被改写。
她的名字是江听澜。她不再等待天亮——因为,她就是光
第一章:打脸,从江家开始
我站在江氏集团的会议室里,脚踩十厘米高跟鞋,手里拿着一封诉前禁令通知书。
江副总裁,你擅自更改海外信托结构,涉嫌侵吞家族财产,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三十七条规定,我请求冻结你的所有江氏股票收益。
会议室一片死寂。
江昊的脸色一下子黑下来。他坐在我对面,正襟危坐,西装笔挺,一双眼睛却泛着惊慌与怒意。听澜,你别太过分。
我将文件啪地拍在会议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你妈三年前在我母亲葬礼上也说过这句话。只不过那时候,你们还没把江家账上的三个亿搬空。
你胡说!秦婉柔从角落站起,装模作样地拿出一张律师函,这是律师声明,那三亿是江董给江昊的生活基金,合法合规。
我看都不看她:你拿假律师函唬我需要我现在就让市律协打电话给你
她一僵,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瞬间垮了一半。
董事会成员开始低声议论。
我从包里拿出第二份材料,是江昊亲笔签署的文件影印件: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信托变更的事吗那请问,这份授权书,是你半夜三点签的
江昊猛地站起来,你非法窃取我个人资料!
错,我微笑,是公司信息安全部在例行审计时发现的。还有,你作为江氏高管,用个人授权绕过董事会决议,在海外注册皮包公司,对内采购资产,对外做账虚报,涉嫌职务侵占、虚假陈述和操纵财务报表。
我将最后一页文件递给在场的董事,这是我们律师团队提交法院的冻结申请副本。建议各位在正式立案前,慎重考虑是否继续支持江副总裁。
会议室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我扫了一眼江建国——我的父亲。这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年过六十,目光浑浊,脸上的皱纹像是一面张力十足的网,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爸,我声音冷淡,江氏不是你一个人的,也不是你儿子的。它是一个集团,有股东,有规则,有法律。
江建国的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江昊气得脸都红了:你想怎样
我缓缓走到会议桌前,坐下,将文件一张张整齐地铺在桌面。
第一,冻结江昊及其母秦婉柔控制的全部账户资金;
第二,解除江昊一切职务,全面审计他任期内的财务流动;
第三,成立独立调查小组,对过去三年江氏的海外账户进行穿透式审查。
你凭什么他怒吼。
我看向他:凭我是法务总监,凭我掌握实锤证据,凭我站在法律和规则这一边。
这时,一个低沉清朗的男声在门口响起:她还凭我。
众人一愣。
我扭头,看到一个身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
沈霁川。
我的初恋。
也是,我曾以为,永远不会再见的人。
他手里拿着一份加盖法院章的立案回执,淡声道:我是原告代理人,上海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已正式受理本案,冻结程序将于本日启动。
江昊看着他:你是谁
沈霁川微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天起,你可以开始清点牢饭菜单了。
我看着他,心头微微一震。他变了,比从前更沉稳,更强大,也更锋利。
但我知道,他还是那个愿意替我扛下风雨的沈霁川。
他转头对我,语气平静却坚定:江听澜,剩下的交给我。
我轻笑了一声,挑眉:不必,我喜欢自己动手。
我抬眸,目光扫过会议桌上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董事会的各位,我知道你们中有人过去投过江昊的票,有人私下里拿过他母亲打点的利益。我不怪你们,但现在,该清算了。
我打开平板,投影上立即显示出一张复杂的资金流图,箭头、日期、转账信息一清二楚。
这些数据,是我们新晋聘请的审计顾问团队三个月前开始暗中调查的结果。包括江昊旗下六家空壳公司,通过伪造合同从集团抽走超过八千万,用于买豪车、买豪宅、甚至在澳洲设立非法赌场投资。
有人在吸气,有人在发抖。
更别提,他还以江氏控股名义担保,私下替赵氏集团那边的贷款做了信用背书。现在赵氏那边一旦资金断裂,首先承担连带责任的,就是我们江氏。
赵氏两个字一出,果然引发了更激烈的动荡。赵家是魔都新贵,纸面上风头正盛,但私下早已债台高筑。
这就是你要嫁的男人我冷眼看向秦婉柔,你到底是傻,还是贪
她瞬间脸白如纸,嘴唇哆嗦:听澜,我……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我妈死了,我这个私生女就该滚出江家,好让你儿子扶正,好让你儿子当江氏的太子,是吧
我缓缓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可惜了,我妈的遗嘱里,写了一个你做梦都想不到的条款——只要我一天不签字,江氏的控股权就永远不会属于江昊。
我看向江建国,你明白了吧,爸那天你逼我签字,扇我耳光,逼我跪在灵堂,是白费了。
江建国脸色铁青,却依旧一言不发。
从今天起,我站直身子,语气如刀,江氏集团不再是你们家族密室里的玩具,它属于法律、属于规则,也属于每一个有良知的股东。
我走到会议室尽头,按下呼叫铃。
三名保安应声而入。
我指了指江昊和秦婉柔,请这两位,暂时离开江氏大厦,他们将面临调查配合义务,直到法院审结。
秦婉柔尖叫:你没有权利!
沈霁川缓缓开口:她当然有。你要不信,我们可以让法院派执达主任来强制执行。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笔直。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江家那个躲在角落里的私生女。
我是江听澜。
江氏真正的主人。
第二章:渣男登场,修罗场开局
我刚从江氏会议室出来,楼下大厅就被一阵喧嚣声淹没。助理小柯脸色发白地冲过来,声音低急:江总,赵瑾然来了,他在前台闹,说是你未婚夫,要你现在就下去接他。
我嗤笑了一声,放下手中平板:让他上来。
赵瑾然,江家几个月前订下的政治婚约对象,是赵氏集团的独子,典型的资本二代,外表一表人才,私底下却是一副纸醉金迷、酒色掏空的模样。
我曾一度被他伪装的深情骗过。但现在,我只想亲手拆穿这张假面。
五分钟后,会议室门口传来脚步声。赵瑾然带着他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助理,气势汹汹。
听澜,我听说你今天大动干戈,要清洗董事会你是不是疯了!
我站起身来,朝他走近:你怎么不问问你妈和秦婉柔,为什么我会这么做
别扯我妈!赵瑾然脸色一变,她只是想帮我争点资源,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婚事!
婚事我笑得讽刺,你昨晚还跟那个从新加坡回来的艺术系小模特过夜,今天就敢跑来谈婚事
他的脸一滞,但很快恢复镇定:你查我
我冷声道:查你不值当。我只是接到了一位匿名投稿,说你带人私下借壳江氏名义,与赵氏共同设立了一个离岸账户,用以操纵虚假交易,试图在江氏资金链断裂时将责任甩给我们。
他退后一步,脸色明显发白。
赵瑾然,我往前一步,目光如刀,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江听澜错了。我今天请你来,是为了正式解除与你的婚约。
他咬牙切齿:你敢
你觉得我不敢我挥手示意小柯,文件。
她立刻递上一叠资料,我打开第一页,这是赵氏在澳洲的非法项目数据,是我请沈律师团队通过合法手段收集的。如果你执意要撕破脸,我们可以明天见法官。
这时候,沈霁川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法律文件。
赵先生,关于你涉嫌虚构交易、操纵合同、误导审计,以及利用江氏名义非法贷款的指控,我们已经准备递交给经侦部门。他声音沉稳,却每个字都像利刃。
赵瑾然终于慌了。
听澜,我们……我们可以谈谈,私下解决。
私下解决我眉峰一挑,你怎么不问问,你那边赵氏的资金链,是不是刚好也到了临界点你需要江氏做垫背人了
他的额头冷汗涔涔。
我缓缓坐回椅子上,语气极轻,却透出冷意:我会给你机会,只要你明天之前,主动公开发布解除婚约声明,同时将你持有的江氏间接股份转让回集团,我可以考虑不追究你的刑责。
赵瑾然咬牙,眼里全是恨意,但也明白自己没得选。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说:好,声明我来写,但股份转让的事——我们得谈谈价格。
我语气冷漠:你现在是来求谈判的,不是来开条件的。赵家接下来怎么走,会不会被拉入共同责任调查组,都要看你接下来这四十八小时内的表现。
他沉默几秒,最终低下头,转身离开。
沈霁川走到我身边,手指轻敲桌面:赵瑾然不是最蠢的,但他确实是最贪的。他不会轻易甘心。
从窗外望去,魔都如一座冰冷锋利的钢铁迷宫,灰蓝色的天穹下,是密密麻麻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森然耸立。玻璃幕墙映着厚重云层,像极了被层层资本欲望裹挟的面具,光怪陆离,却不露真心。
车流如血脉,在高架与隧道间蜿蜒穿梭,不眠不休;远处的东方之珠高耸入云,仿佛俯瞰着整座城市的权力更迭。街头巷尾看似人潮汹涌,实则每个人都在这片巨兽体内按部就班地沉浮、生存、算计、隐忍——不容软弱,也不容迟疑。
这是魔都,不是童话之地,不是温床。
它华丽、繁盛、诱人,却也是绞肉机、竞技场、深渊。
我从未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我只是早就学会了穿着高跟鞋踩过刀锋,稳得像穿着云朵。
我望向窗外魔都高楼林立的天际线,语气轻缓:他当然不会甘心。赵家后头还牵着几条资本暗网的线,那才是真正该拔掉的毒根。
我回头看向沈霁川,赵氏背后的离岸公司结构查得怎么样了
他递来一份资料:我们在维京群岛查到赵氏最近有一笔两千万美元的可疑转账,对方是一家与‘光策资本’有关的壳公司,而这个资本,最近也出现在江昊当年的私人理财清单上。
我眯起眼睛,脑海中立刻浮现一个画面:江昊与赵瑾然并非各自为政,而是早就暗中结盟,意图通过两家企业之间的假象交易将资产抽离,最终拖垮江氏,转移到他们在海外秘密筹建的新集团中。
联系我母亲留下的那份保险箱密钥,还有两年前被销毁但我恢复出的那张旧硬盘……我手里,或许已经握住了整条线。我低语。
你打算动手了沈霁川看着我,语气平静。
我笑了笑,不,还早。他们还没暴露出全部底牌,我需要他们亲自送到我面前。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看向他,眼神沉静,赵瑾然接下来会做两件事:第一,试图利用他母亲在江家内部的眼线反制;第二,制造一起对我的舆论危机,让我在公众和董事面前失去可信度。
所以我会帮他。我冷笑,给他‘放’几条假线,让他以为掌握主动权,等他踩空。
你这是……钓鱼执法。沈霁川眸色微深,这一步走得狠。
狠是对的。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我不想做一个在风暴里抱头鼠窜的女人,我要做那个能制造风暴的人。
他轻轻一笑,你一直是。
我转头看着他,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霁川,你这次回来,是专为我,还是因为这场局
他静了一瞬,回答得平静而坚定:我回来,是因为你。至于局,我只是顺手帮你清扫。
我喉咙动了动,没有再说话。
空气短暂沉默。
下一秒,小柯再次匆匆敲门。
江总,刚刚赵氏公关部放出消息,说您与赵瑾然分手是因第三者介入,并公布了一段模糊视频,试图引导公众认为……您背叛婚约。
我转身看向沈霁川,笑得意味深长。
来了。我低声说。
好戏,开场。
第三章:反将一军,白莲翻车
舆论发酵得比我预计的快。
我坐在会议室中央,面对巨大的显示屏,视频画面已经播放到第三遍。
画面里,我在一次时尚酒会后的酒店电梯间,侧身同一位男人交谈,角度刻意模糊,光线昏暗,只拍到了我半边脸和那男人的手臂。那只手,正是沈霁川的。
赵氏公关部在社交媒体上发出的声明措辞精准:江氏集团女总裁江听澜与本集团继承人赵瑾然原本定有婚约,惋惜因私人问题终止合作。传闻分手缘起第三者插足,现有视频流出,望公众自行判断。
这就是赵瑾然,惯会打亲情牌、感情牌和道德绑架。
几小时内,热搜直接爆了。
江氏千金劈腿
赵江联姻取消内幕
未婚夫控诉江听澜
最让我冷笑的是第三条,赵瑾然居然还接受了一家财经访谈节目的连线采访,在节目中哽咽地说:我本来以为我们会结婚,她却背叛了我。爱情对她而言也许只是生意。
他演得倒是入戏。
可惜,他低估了我这个导演的功力。
网友们一边看戏,一边开麦,情绪撕裂明显。公关团队一边控评,一边用水军刷洗话题热度,却始终压不下。
我冷哼一声,拿起平板调出网络评论区。
江听澜
你看这女人,手段高明,果然豪门没几个干净的。
赵瑾然人设崩塌还是江女王移情别恋剧情反转堪比韩剧。
谁能把视频男主脸拉出来,我愿出十万悬赏!
江听澜怎么就不能爱别人赵那张脸再帅,挡不住渣。
说实话,我觉得江听澜挺酷,谈生意冷面如霜,谈恋爱潇洒断刀。
恋爱自由不是嘴上说说的吧要男的劈腿叫风流,女的换人叫水性杨花笑死。
我扫了几眼,忽然笑出声:这些网民倒有点意思。
沈霁川倚在会议桌边,抱臂望我:你打算怎么回
回我站起身,语气从容,当然要正面硬刚。
把我们准备的材料都放出来。我淡声吩咐小柯。
十分钟后,江氏官方账号发布三张律师函,两段清晰的视频证据,还有一份合同副本。
律师函内容明确指出,赵氏散布不实信息,构成严重诽谤,江氏已正式立案;视频证据则是赵瑾然与某知名博主深夜幽会、亲密接触的全过程;而那份合同副本上,赫然写着赵氏控股拟利用江氏平台进行资金置换的密谋条款,落款日期,恰好是赵氏放出绯闻前一天。
热搜瞬间反转。
我转身走向办公室内部那间小型直播室,那里设备齐全,灯光架好,只等我就位。
小柯,五分钟内发布直播预告,标题就叫:‘关于那段视频,我只说一次’。
沈霁川挑了挑眉:你要直播澄清
不,是直播反击。我走进镜头前,拉直西装下摆,神情冷静而锋利。
五分钟后,直播正式开始。
各位网友,大家好,我是江听澜。我目光直视镜头,语气坚定,关于今天赵氏放出的那段视频,我只说三点。
第一,我和赵瑾然的婚约,确有其事,但从未真正落实,感情基础为零,所谓感情破裂,不存在。
第二,视频中的人确实是我,但那段影像是去年我与沈氏法务总顾问沈霁川在一次合法应酬后,于酒店大堂电梯口简短会话,并无越界行为,酒店监控原片和完整语音记录我已经调取,将于本次直播后递交警方及法务公证机构。
第三,我从未背叛任何一段感情,更不容许自己被构陷抹黑。如果赵氏不撤回并公开道歉,我将正式起诉其名誉侵权与诽谤,并将其恶意操作的公关公司一并列入法务名单。
我停顿半秒,微微一笑:江听澜,不是任人打的靶子。
评论区刷屏了:
牛!
江总姐气场两米八,我跪了。
赵瑾然脸呢他妈脸呢现在还有吗
这才是清醒大女主!不要带节奏,姐自己发声最有力!
江听澜我要为你写长文洗地!
我坐在江氏顶楼的办公室,敲着桌面,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条条被打脸实录淹没的骂名。小柯递来咖啡,手指还轻微发颤:江总,这……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我没接话。
这只是开胃菜。
赵家内部怎么样了我看向沈霁川,他正坐在我对面,一手把玩着一支钢笔。
赵老太太气到进医院,赵氏董事会今天临时召开紧急会议,有三个二股东联合要求撤换赵瑾然的执行董事职务。你那几份料,下得够准。
他们还没痛够。我眯眼,继续加压。
怎么加他问。
我打开一份邮件,语气冷静:赵瑾然的‘小模特’其实是某国际经济诈骗案的涉案人员,我让人故意接近她,现在,她失踪了。警方估计很快会上门找赵家问话。
你真要把赵氏拖下水沈霁川眉头轻挑。
他们先动手的。我声音很轻,却压得空气都凝重,而我,从来都不做被动反击。
沈霁川:说实话,这种时候你比我冷静多了。
因为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沉默了一瞬,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我不怕被误解,我只怕被人当成棋子。
他望着我沉默片刻,忽而低笑: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江听澜,你狠得干净,决得漂亮。
你喜欢狠的我转头看他,语气玩味。
我喜欢你。他答得干脆。
我盯着他,片刻后笑了:你也够直接。
我回国之后,没想藏着掖着。他顿了顿,语气低沉却坚定,听澜,我不想再当你身后的影子。
空气在这一瞬像是静止了。我本能想推开这份情感,却又突然有点想抓住它。
可还没等我回应,小柯又一次匆匆进来,神情紧张。
江总,赵家的人果然来了,带着律师和记者,在楼下直播,说你滥用职权逼退婚约,并涉嫌商业陷害。
我啧了一声,站起身,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沈霁川看着我,缓缓起身,袖口一卷:陪你走一趟
我轻笑,你不是我保镖。
但我想成为你的盟友。他说。
我盯着他那双沉稳到几乎洞穿人心的眼睛,心口微震。
片刻后,我转身离开办公室。
那就看你值不值得。
第四章:棋局翻转,暗网风暴
直播结束不到三小时,我就接到了林致远的电话。
赵氏动手了。
他的声音低沉,言简意赅,微博热搜刚压下,你在魔都的三处产业突然被工商抽查,配合调查。
我倚在落地窗边,望着夜幕下的魔都灯火。
城市高楼像一根根插入黑暗的光笔,明明冰冷,却又热烈——魔都永远不眠,它的心脏跳动着金钱、权力与真相的搏动。这可是魔都,清醒和沉沦并存的地方。有人在霓虹下做交易,有人在写字楼角落默默签下吞金的合约;有人清晨拼命奔跑、通勤四小时只为换取一线生机,也有人醉倒在会所包间,迷失在虚幻的酒香与谎言中。白天它光怪陆离,夜晚它荒唐得真实,每一盏灯后,都藏着欲望、博弈与挣扎。
查吧。我淡淡道,我的账本干净得能当教科书。
林致远顿了顿,又说:你名下的‘烁燎投资’也被光策发律师函,说你涉嫌不当收购。
我冷笑一声:看来赵瑾然真急了,敢动我的基金,说明他开始慌了。
就在这时,沈霁川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味道。他将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们查到赵氏近三个月对内账簿操作异常,初步判断存在资金空转和账外回扣。他说着,翻开文件,部分资金流向尚不明,有一部分可能已通过地下通道转出境外。
你打算什么时候引爆我问。
再等等。他看我一眼,眼神沉静,我们缺一块拼图。
我抬头看向他:什么拼图
赵瑾然手上的‘南唐项目’原始股东名单。他顿了顿,一旦能证明赵家暗中持股转让、操控评标,这起商业投标案就是洗钱和行贿双重罪名。
我眯起眼睛:那我们得请‘白雀’出马了。
白雀是暗网情报网络里的代号高手,专精企业结构渗透、私募资金走向追踪,但从不轻易出手。
我拨通专属的加密通道,一句通话码:春兰秋菊,若离若即。
三十秒后,屏幕亮起一行字:目标
我只发了两个字:赵家。
三小时内,我收到了白雀送来的初步报告:赵瑾然在澳门设立壳公司,以赌场VIP项目对接,流转洗钱超三亿人民币,资金中转路径涉及东南亚多地,其间一条链条居然牵出了赵家一位远房亲属名下的基金平台。
白雀留下了一句注释:
你以为是财务问题,实际是权力掮客搭台的腐败链条。
与此同时,网友们对我直播后的态度也发生分化。
微博新一轮热搜席卷而来:
江听澜直播回怼
赵氏地产涉嫌行贿
江听澜基金受调查
网络又一次炸锅:
这下是真的互撕了吧。
资本大战现场!感觉像在看真人版《人民的名义》。
谁敢信江听澜还能直播打脸,还不怕查账
赵家真的干净翻翻历史黑料怕是拉不完。
最精彩的是,有人说赵家那块‘南唐地皮’,竞标名单从头就被内定。
与此同时,一则匿名视频开始在多个论坛和微博小号悄然传播。
画面中,一位中年男子深夜走进一家私人俱乐部,身后跟着几名赵氏高管。其中一个人低声说:这次招标稳了,评审那边已经打点好。
视频角度不佳,但音频清晰。
很快,网络炸锅。
这是实锤
赵氏玩这么脏
评标官名单快挖出来!
这次赵家要完。
光策资本随后出面否认关联,声称从未与赵氏有任何违法合约,但网友并不买账。
与此同时,知乎热帖被网友顶到首页:《江听澜与赵氏的世纪对决:一位商业女王的清醒反击》。
评论区辣评频出:
——看她走得多稳你就知道她早就预判一切。
——赵氏这波连招像狗急跳墙,反而暴露了自己。
——江听澜根本不怕撕,她把这场局当成了猎场。
——一个不怕摔的人,你怎么斗得过
——魔都有无数聪明人,但敢清醒到底的,只有她。
而我,正在等待关键人物出现。
南唐项目的真正节点,不在视频,不在白雀,而是那位——当年递交竞标报告的中层员工:裴翊。
我让林致远调出当年人事档案,发现裴翊早在三个月前辞职,现任职于一家名为云沧科技的创业公司。
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卷入了这场风暴。我说。
可他是唯一能证明赵家操纵评标的人。沈霁川看着我。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说:你总是第一个想到风险,却总是最后一个考虑自己。
那一瞬,我心里微微一震。
沈霁川并未立刻应声。他走近我,双手插兜,沉默地看我良久。
江听澜,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你有没有想过,这场仗你打得太孤注一掷了
我抬眸对上他,语气依旧平静:我不打没把握的仗。
可你也不信任何人。他说得极轻,却像一枚钉子钉进我胸腔,连我,也只是你布局里的一颗棋子。
他神色平静,却眼神太过坦白。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下全部。他说。
我倏然怔住。
沈霁川的眼神没有躲闪,像是早就等着我反应。他走近一步,几乎与我呼吸相触:你太清醒了,清醒得让我怀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寸柔软的地方。
你想要我怎么回应我低声问,喉咙紧绷。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藏着一点疲惫和不甘:不用回应,我只是提醒你——别把所有人推得太远。哪怕你赢了,回头也可能发现,棋盘上只剩你一个人。
沈霁川,我缓缓开口,声音低下去,你愿意一直站在我这边
他没有立即回答。
几秒后,他轻轻点头,语气却沉稳得像宣誓:只要你还愿意信我,我就永远是你的底牌。
第二天下午,我驱车前往云沧科技,约见裴翊。
他比我想象中要沉默,也更警觉。
我不想牵涉任何人。他说,我只是个打工的。
你现在不站出来,就会永远是别人掩盖黑幕的牺牲品。我语气坚定,我保证你的安全和合法权益。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点头。
当天夜里,裴翊向媒体匿名提供一份内部备份文档,列明赵氏授意更改技术评分方案、删改竞争公司技术文件、并通过财务奖励方式激励评标组配合。
这份文件在业内引发震荡。
《金融时报》发表评论:资本操控公共项目已非个例,赵氏模式或将成为反腐风暴新引信。
评论区又炸了:
我愿称这次为年度第一商业血战。
江听澜真的太狠,步步为营,全盘皆活。
赵瑾然完了。
而我,站在江氏集团会议室最中央,打开媒体信箱。
一封署名匿名金融观察者的信件映入眼帘:
江总,赵氏的国外账户中,有一笔来自阿尔巴尼亚的汇款,是本案另一根线索。建议关注。
我笑了笑,将信件拖入核心线索文件夹中。
这一战才刚开始。
我从不怕被误解、被围攻、被下套。
因为清醒,是一种武器。
也是我亲手打造的,锋利到不容置疑的——盾与刃。
第五章:暗网线索与旧情初解
裴翊的内部资料一经爆出,整个商界就像被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而我,站在江氏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望着魔都夜色如墨,内心却难得地没有紧绷。
今晚的风挺大。沈霁川走进来,将一杯温水递到我手上。
刚刚裴翊的资料已经被证实属实,检方也正式立案调查赵氏南唐项目。我说。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你总是把所有伤口缝在心里,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进来他语气低哑,带着一种沉静的怒气,你不是孤军奋战。
我轻笑一声:你说得轻松,可我若不靠自己,谁来帮我
我。他说得毫不犹豫。
这一瞬间,我有些怔住。
记忆回溯到七年前——大学毕业那年,我曾在江家被赵家联手逼迫退出核心继承人身份,母亲病重,公司资金链断裂,我不得不独自扛下一切。而那个时候,沈霁川站在我面前,却被我狠心推开。
你走吧。我曾经说,我不需要你,也不想欠你。
那一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离开了。
而如今,他却在我最需要人的时候,又一次回来。
我不是非要当你的救火队长。他顿了顿,我只是一直没走远。
你以为我不记得那年你站在病房门口,拎着果篮呆站了一夜我忽然开口。
他一怔。
我怎么会忘你站在病房门口一夜未走,连果篮都没放下。我笑着,眼眶却有点热,你以为我真没看见
他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江听澜,别再自己为自己设墙。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多年纠缠的误会与防备,终于开始松动。
原来他并不是背叛,只是悄悄把背影挡在风雪里。
——
白雀的情报是燃料,也是引线。
而我,握着火。
林致远将那封匿名金融观察者的信件打印出来放在我办公桌上,脸色凝重:沈霁川说,这笔阿尔巴尼亚汇款,可能与东欧那边一宗洗钱案有关。
赵家藏得比我们想的还深。我翻开邮件附件,一份国际交易追踪报告中,有一条金额异常的跨国转账路径,收款人为一家表面与赵氏无关、实则股权交叉的空壳公司。
更诡异的是,这家公司曾在去年参与过一家人工智能芯片初创企业的早期融资,而那家企业,正是南唐项目原始技术提供方之一。
这就是局中局。我喃喃,他们不仅想控制土地,还想控制项目技术定向流入特定资本。
如果我们能拉出完整的资金与技术控制链——林致远眼神一亮。
赵氏将不只是行贿,而是涉嫌通过境外平台对公共资源定向操控,情节恶劣。我合上文件,沈霁川那边有什么新进展
林致远犹豫了一下:他亲自去了塞纳街的‘弥声酒馆’,说是见白雀。
我挑眉:他见白雀
他们私下应该有联系。
我忽然想起几年前的一场小型黑帽会议上,白雀曾用变声器和我说过:有人为你挡过刀,但从未告诉你。
原来是他。
这一刻,我对沈霁川的信任不再是理性判断,而开始有了情绪参与。
——这很危险。
但我并未抽身。
我拨通他的电话,那边传来沈霁川低哑的声音:我在这儿,有些东西你要亲眼看看。
……
弥声酒馆,灯光昏黄,后厅隐藏着一间加密会议室。
沈霁川坐在对面,将一只U盘递给我:这是白雀最新追踪的加密文档,内容来自赵氏集团内部。
我插入电脑,一组组数字与文件夹跳动而出。
——2023·南唐技术股东收益分配计划草案(密)
我猛然意识到,赵氏不仅对竞标过程进行操控,还提前预设了南唐项目落地后技术成果的分红路线,且高比例收益流入一家东欧注册的投资公司——这家公司背后,竟然牵出了一名已落马的前商务部官员。
局不止是商战,已然涉及刑侦层面。
我望向沈霁川,压低声音:你确定这些不会伤到你
我比你想象得更清楚赵家做了什么。他平静地说,我和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从未强行进入我的战场,却总在关键节点,用力托住我。
就在此时,林致远来电:不妙,赵氏似乎收买了一位财经自媒体,发布了‘江听澜操纵市场、内幕交易’的爆料视频。
我笑了:这就是他们反扑的方式
沈霁川眼神一冷:我来处理。
我按住他:不,我们一起。
深夜,我和沈霁川召开了一场针对自媒体平台的律师团线上会议,次日上午,江氏发布官方声明,并递交法院诉状,状告该自媒体恶意传播虚假商业信息、涉嫌名誉侵权与虚假证券信息披露。
与此同时,我联系到魔都公安网安支队,将匿名邮件、暗网资料及资金流动报告一并提交。
几小时后,一条权威媒体发布通稿:
公安机关已介入调查赵氏集团洗钱与商业操控案件。
网络风向再次倒转:
这剧情堪比《纸牌屋》。
江听澜太狠,直接反将一军。
赵瑾然现在是不是快疯了
资本不是不倒,只是没人敢动。现在——她敢。
与此同时,我收到沈霁川转发的一条匿名网贴:
【清醒如刃,敢为刀锋。江听澜,资本秩序的狙击手。】
我盯着那句话,忽然笑了。
魔都这座城,光怪陆离,真真假假。
但我——
永远清醒。
也永远,不退让。
——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提及雷光掌握赵瑾然最致命的一笔证据:一份签名合同,涉及某国建设银行高管与赵氏秘密协定,将工程贷款转为个人收益。
这封信是真的。沈霁川确认,白雀查到该合同存在一份加密副本,藏于一名女子的私人数据库中。

他迟疑了一下:雷光的妹妹,雷纤。
我深吸一口气:看来该见见这位雷小姐了。
而雷纤——她不仅是雷光的妹妹,
更是赵瑾然曾经一段尘封往事的知情人。
这一局,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第六章:雷纤局中局
雷纤,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雷光是赵瑾然的左膀右臂,而雷纤,却鲜少出现在公开视野。她曾是一名数据工程师,后因一桩内部安全事故淡出业界,如今却被传掌握赵瑾然最深层的秘密。
雷光的背景也不简单。他是赵瑾然一手提拔的商业顾问,曾为赵氏设计过数套离岸资金结构,也是在南唐项目初期参与策划的黑箱竞标方案操盘者。外界只知他为赵家效力多年,却不知雷光原本是我母亲昔日重用的财务经理,江家落难后,他在赵瑾然的金钱诱惑与威胁下转投对方门下——从某种意义上,他背叛了我。
但我并不知道的是,在我还年幼的时候,我母亲曾在一场金融官司中救下了雷光兄妹的父亲。当时他们家面临连坐调查,是我母亲用一纸无偿资助的担保函,为他们解围。雷光和雷纤自此暗中对江家心怀感恩,也因此才愿意后来在关键节点上向我暗中示警——只是,我从未知道这层因果。
可雷光也曾偷偷留下了线索。在我母亲病危那年,我收到一张没有寄件人的卡片,只有一句话:
小心赵瑾然,他不是盟友。
我当时不知是他,直到今天。
我与沈霁川约在黄浦江畔的临水茶室,早春的江风轻扫,茶香弥散,却掩不住气氛中的紧张。
她会来吗我问。
白雀那边传话,她今晚八点会出现在这里。沈霁川目光沉稳。
她为什么愿意
因为雷光出事了。
我一怔。
赵瑾然动手了,他冷声说,雷光被秘密带去北郊别墅软禁,雷纤得知后便联系了白雀。
这对兄妹,还真是个变量。
八点整,一身浅灰风衣的女人走入茶室,气质清冷,眉眼间透着工程师特有的精准与疏离。
她没有寒暄,开门见山:你们想知道的东西,我有。但我要你们保证,救我哥。
我不答,反问:你知道赵瑾然在做什么
当然。他是我哥最早的合作伙伴,也是最早出卖他的人。雷纤眼中无波无澜,你们盯上的是南唐项目资金流,我给你们整个骨架。
她掏出一只硬壳U盘:赵氏设了四层壳公司,利用一套叫‘Qlink’的境外资金回流系统进行洗钱,其中一层,是我帮他写的算法。
我与沈霁川对视一眼——这比我们掌握的还要深。
更重要的是,她顿了顿,赵瑾然掌握了一条‘暗金通道’,利用东欧与中东某些边境金融灰区,将南唐项目涉及的高精尖芯片技术分拆流入境外军工私企。
这已然不是商业操控,而是国安问题。
这份合同副本,她将另一个U盘递给我,当年我哥逼我加密的,现在解锁密码我可以提供,但你们要答应我,雷光不能落到赵瑾然手里。
我点头:我们会动用法律手段,保护他安全。
雷纤笑了一下:你还信法律
我笑得更冷:我不只信法律,我还信利益——而我可以创造一个对你们有利的新利益。
她终于认真打量了我一眼,仿佛第一次意识到,我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只会喊正义的女强人,而是真正能改变规则的博弈者。
交易成立。
——
深夜,我和沈霁川带着两份U盘内容返回江氏总部。
白雀发来消息:
【Qlink系统追踪成功,一小时内可建立完整链路图。】
赵瑾然果然低估了雷纤。沈霁川盯着屏幕,但也说明我们得加快速度。
我冷声道:他已经开始清理棋盘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落子。
就在我们部署法律与公关团队准备下一轮反击时,外部却突然传来风声:一名被暂停职权的商务部前官员接受媒体采访,含糊提及江氏早有计划操控南唐技术归属。
又来了。林致远将报道丢在我桌上,赵氏果然开始反扑。
我盯着那篇采访稿,突然露出笑容:这条鱼终于咬钩了。
你有计划沈霁川看着我。
我将文件丢回桌面,缓缓起身:放一条线,给媒体放出‘江氏准备与境外芯片制造商谈判’的假消息,看看谁先来掀底牌。
钓鱼执法
不,是利益诱饵。我转身,眼中冷芒一闪,赵瑾然不是怕被揭穿,而是怕利益链断掉。
我明白了。沈霁川的眼神像剑,我去盯那批消息流向。
霁川。
他停住。
谢谢你。
他回眸一笑:为你,不用谢。
我站在窗前,看着魔都夜色灯火浮动。
这是魔都,清醒与沉沦并存的地方。
而我——正在这座城市最漆黑的地方,点一盏属于自己的火。
——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暗网聊天室中,代号白雀的用户登出前留下一行字:
【送她刀,是因为她知道什么时候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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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雀的真实身份也逐渐浮出水面。
沈霁川回到办公室,对我低声道:白雀……其实是我旧识。
我抬眸。
他曾是网络司前高级安全顾问,七年前因揭发内部腐败被迫离职,如今化名白雀,专做数字正义。他叹息,当年我曾想拉他入局,但他只留下一句话。
真正的狙击,不在聚光灯下。
我轻声道:可现在,他选择帮我。
沈霁川看着我,眼神温柔:因为你,是那道灯。
——
深夜,我独自在办公室整理雷纤留下的资料。手机屏幕亮起,收到一封未署名的匿名邮件:
你母亲从不只是一个企业家。她曾是一场金融与外交联合任务的‘关键棋子’,代号:鸢尾。
邮件内容只有一句话,配上一张模糊的黑白老照片,照片里,是我母亲年轻时站在一栋陌生大楼前,背景里隐约有外国使馆的标识。
我心跳微微一滞,眉头缓缓蹙起。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与赵瑾然的博弈,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第七章:鸢尾之谜
魔都的雨夜,总是来得突然而猛烈。雨丝打在办公室的落地窗上,像是一种冷静的催促。
桌上的电脑屏幕依旧停留在那封匿名邮件上。
你母亲从不只是一个企业家。她曾是一场金融与外交联合任务的‘关键棋子’,代号:鸢尾。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平静,背景中那栋刻有徽章的灰白大楼被雨声打湿了记忆的边缘。
我用指腹轻轻抚过屏幕。
——我以为她只是个在商战中燃尽一生的企业家。
可如今,一层更深的面纱被揭开。
我转身拨通沈霁川的加密专线。
霁川,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关于我母亲的。
他声音微哑:我已经看到了。白雀说,那是‘鸢尾系统’的旧档案快照。
鸢尾系统是什么
一个曾经在中外情报合作计划中设立的金融窗口项目,由数名境内外专家维护,用以追踪冷战遗留账户与地下政经交易——你母亲是当时的指定中方顾问之一。
我捏紧手机:她做了这一切,竟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或许她怕你卷入。
可我已经进来了。
沈霁川沉默几秒:今晚不要单独行动,我马上过来。
——
与此同时,雷纤在江氏会议室等我。
她看着我,似乎察觉到我情绪不同,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答,反问:你知道‘鸢尾’吗
她神情一滞,然后放轻声音:你收到那封邮件了
你早知道
我哥曾经说过一句话,雷纤低声道,‘我们欠的不只是江听澜,是她母亲背后那群默默埋名的人。’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我想我懂了。
你母亲不只是救过我们,还曾用她名下的空壳公司为‘鸢尾’项目担保转移一批关键数据。那笔数据的流向,直接阻止了一次中东私军集团对一座科研城的控股收购。
我脑中一震:她竟然做过这种事。
雷纤点头:白雀能信你,是因为你母亲。
——
门开了,沈霁川风雨中走入,浑身沾着湿气,但神情锋利如刀。
赵瑾然出手了。他甩出一份截屏,雷光被逼签署转让协议,赵氏计划将他旗下的雷璟资本整合进‘金元恒通’,用于下一轮招标的控股平台。
这等于掐断我们目前对Qlink系统的可控节点。我沉声道。
更糟的是,沈霁川眉头紧蹙,我刚刚从白雀那边拿到一份转账文档,其中有一笔500万美元转入账户名为‘Lang
B.’的个人账户。
Lang
B.我敏锐捕捉到,是蓝彦博
沈霁川点头:我们一直以为他是站在中立媒体端,但现在看,他可能是赵氏派去的‘双面人’。
我冷笑:难怪那几次媒体风向那么快,原来内鬼在这。
可我们不能马上揭穿他,雷纤冷静地说,他在赵氏那边也不是真正的核心,如果他以为我们还信他,也许能引出更多信息。
所以我们开始下一步。我拍下桌案,安排一场信息对赌。
——
次日清晨,江氏官方对外公布一份战略技术联盟清单,列出多个境外技术合作方,其中一家是CE-SOFIA,即曾与‘鸢尾’项目合作的保密实验室。
媒体瞬间炸锅。
江氏要做什么
这是另一个南唐项目
赵氏这下坐不住了吧
果不其然,三小时后,蓝彦博在其财经专栏里发布所谓独家爆料:江氏私下勾结外国实验室,技术外流属实。
我们立刻反制,公布原始数据签约时间,比赵氏联合的外资芯片平台提前整整两年,并公开邮件链路记录,蓝彦博被实名打脸。
这一局,是我们先动棋。我坐在会议桌旁,嘴角微扬,我们不再只是回应,我们主动设计舆论场。
可这只是开始。沈霁川翻出另一份文件,赵氏的下一步,是推动‘金融反垄断联合审查’,试图冻结我们即将竞标的三个市级智能交通标段。
我们得找新的通路。我思索几秒,鸢尾项目当年曾设有一套‘影子审批链’,是不是还有遗留数据
沈霁川一怔:你是说……用鸢尾留下的旧信任通道
如果其中一位当年的项目核验人仍在位……我目光如炬,我们可以走暗线,为我们即将联合申报的‘未来城建构图计划’打开绿色通道。
雷纤眯起眼:你在走一条属于江听澜的‘新鸢尾’。
我沉声道: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套系统,重启。
——
深夜十一点,我独自站在母亲故居的小阳台上。
雨停了。
手机再次震动,匿名发件人又传来一封邮件:
鸢尾并未终止,江昀晚只是将钥匙交给了下一位持火者。
附件是一份老旧但仍有电子密钥的鸢尾任务备忘录,其中最后一句话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若听澜有朝一日读此,请记得,你手中的,不只是江家的火,而是国之风骨。
——
我闭上眼,心跳翻涌。
这一局,从不是我和赵瑾然的对决。
而是两条系统、两种信念的对峙。
我点燃了这场火。
我也准备好,照亮真相。
——
午夜时分,江氏顶楼的落地窗前,我独自站着,手里握着那张照片。
沈霁川走进来,没有开灯,只在昏暗灯光下轻声问:你母亲……是不是藏了很多事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走近,站在我身旁,沉默片刻,忽然说:我查过那栋大楼,确实曾是旧德使馆,冷战时期曾用作某些秘密情报中转站。
她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我喃喃。
沈霁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不管她是谁,她是你母亲。
我的喉头哽住。
你知道吗他继续道,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母亲病危那年。你一个人站在医院长廊的尽头,那个场景我永远忘不了。
我转头看他:你那时候就认得我
当然。江家的江听澜,魔都商界谁不识。但我看到的不是江家名媛,而是一个把整个痛苦都压进骨子里的人。
我轻声:那时候的我,不懂什么是信任。
他突然笑了:现在呢
我迟疑几秒,抬眸望向他眼里隐忍多年的柔光:我开始懂了。
他的手稍稍收紧了一分:哪怕只是开始,也够我等。
你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我望向他,认真地说,像一道光。
他没有笑,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而你,是我愿意照亮的黑暗。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灯光不再冷,夜色也不再重。
我忽然意识到,在所有硝烟与博弈之间,在所有我以为无法再相信的真相之下,
我还是,有一块软肋。
而他,不只是盾。
更是我不愿失去的,盔甲。
第八章:幕前之人,幕后之局
我坐在车里,指尖敲击着方向盘,眼前的资料一页页翻过,像是堆积在心头的雪,愈加沉重。
那封匿名邮件再次出现,附件中多了一张新图片。
照片拍摄于九十年代,背景是一栋灰白色的欧式建筑,站在台阶上的女人穿着暗绿色的军装外套,面容模糊,却让我一眼认出她。
——我母亲。
而她身后,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雷光。
我屏住呼吸。
他比现在年轻许多,眉眼锋利、神情清冷,像是站在阳光背后的一尊孤影。
鸢尾不是敌人。邮件正文中只写了这一句。
那是谁我喃喃着,脑中浮现出越来越多的碎片。
我拨通了林致远的电话:帮我查一件事——二十年前,雷家兄妹和我母亲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林致远迟疑了一下,说:你确定你想知道
我不怕。我低声道。
那你要准备好。他挂断前丢下一句。
——
当晚,我没有回江家,而是直接去了雷家。
雷光站在露台上,夜风将他领口的衬衫轻轻扬起。
你应该来得更早些。他说。
照片里是你,对吧。我不绕弯子。
他点头,眼神看着远处魔都的灯火:我十岁那年,母亲病重,是你母亲安排专家远赴川南,为我妹妹救命。
我怔住。
我们一直记得这份恩情。他转过身,看着我,所以我加入‘鸢尾’,成为情报转运线的一环,是为了守护曾经那个救命的承诺。
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太像她。他叹气,骨子里那个信念,太危险了。
你是在保护我我笑得有些嘲讽,却笑不出来。
雷光没有解释,只将一个金属盒子放进我手中:你母亲留给你的,早晚你会打开。
我紧紧握住那盒子,像是握住了过去的全部谜团。
——
与此同时,赵瑾然没有闲着。
他悄然控股了一家网络安全公司,并通过该公司收购了一家数字资产平台,试图反制白雀的信息源。
他们在追白雀的真实身份。沈霁川站在会议室窗边,赵瑾然出价五百万美金,要买一段暗网路径记录。
他急了。我道。
可白雀也不是省油的灯。沈霁川递给我一张快递单。
我展开,里头是一张旧报纸的剪影。
上面一行标题赫然醒目:《代号Z·解密90年代隐秘行动》
副标题下,一段文字被红笔圈住——Z计划:由中外情报部门联合实施,对境外资金链进行反制的秘密项目。牵涉人员身份全面加密,相关档案永久封存。
Z计划……我轻声念着,目光停在一组编号上:YW-37-001。
沈霁川点头:YW是鸢尾的缩写代码。
我心头一震。
白雀是谁我问。
沈霁川看着我,良久才开口:是你母亲曾经的副官,代号‘夜燕’。她失踪多年,一直潜伏在境外情报网中。
我呼吸一滞。
你母亲并非单纯的江家太太。沈霁川说,她曾是Z计划的主策人之一。
我感到头皮发麻,仿佛现实突然被撕裂一角,那些原本平静的过往,如今正泛起滔天暗涌。
——
雷光的调查报告递到我手里时,我正在准备对赵氏的第二轮反击。
白雀那边传来新情报。沈霁川将一份加密文件推给我,东欧那笔转账背后还有第三层壳公司,注册地在列支敦士登,但负责人用了中文名。
我扫了一眼,温黎
赵瑾然的大学导师,早年投身人工智能实验室,后因机密泄露案潜逃。沈霁川冷静道,这人十年前从境内消失,现在线上身份却频繁出现在‘鸢尾’的私域社群中。
我的指尖一顿。鸢尾,这个代号越来越频繁地与我母亲生前的活动重叠。
我下意识想起昨晚那封匿名邮件。
她做的,不止是金融。我轻声说,我母亲,很可能曾是情报界的外围人物。
沈霁川没有意外,只是低头点开地图投影:雷光的调查也有新发现。你知道雷光和雷纤是江城人,但你不知道,雷家小时候曾在你外祖母资助下脱离贫困线。
我愣住。
雷纤当年是你母亲资助的受助人之一。她没告诉你,是因为她觉得这个恩情,不该被拿来作为合作筹码。
那雷光为什么来投奔我
或许是感恩,或许……还有别的理由。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兄妹并非无根之人。
正当我陷入思索,林致远推门而入,神色不善:赵瑾然反击了。
她做了什么
联合了三家中型地产商,组成临时竞标联盟,开始在暗地中收购‘南唐项目’关键区域周边地块。他们的动作非常隐蔽,几乎都绕开了我们前期设置的监控。
我冷笑:她想在招标前,锁死所有配套区域,以卡项目后期盈利路径。
她更狠。林致远打开一个视频片段,你看看这个。
画面中,是一场私下录制的饭局录像。视频里,我出现在一个明显被剪辑过的画面中,像是在和某位地政官员进行不正当交易。
这是合成的。沈霁川皱眉。
当然,但足够掀起第二轮舆论。我眯眼,这次她是下狠招了。
我起身,转头吩咐:从现在开始,舆情组、法务组、投资组全部启动B预案。
我们打官司林致远挑眉。
不,只是开始。我看向窗外魔都的天际线,那片灯火如网,我要她所有的牌,全部摊在台面上。
——
一小时后,我在江氏会议室召开闭门高管会。
赵氏集团即将启动第二轮市场操作,核心在于操控外围资产价格,通过压缩利润预期逼迫其他投标企业放弃。我简明扼要,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
以收购应对收购一位高管试探着问。
不。我扫过众人,我们要让赵瑾然的控盘资金链,断在中途。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沈霁川已经联络了境外两家对冲基金,他们将在接下来的市场投放中制造价格反向波动。我顿了顿,但这只是第一步。
白雀查到了‘鸢尾’核心节点,有一个名叫‘柳望生’的人,曾出入魔都高级情报分析所。沈霁川将他的资料投影在屏幕上,这个人曾是你母亲的旧识,十年前从体制内转出,后在香港创办数据安全公司,名义上早已退圈。
我望着那张照片,眼底渐寒。
——我小时候见过他。
只是不记得了。
鸢尾的网正从暗处浮现。而我,正在被迫成为它的钥匙。
……
深夜,一条加密短信出现在我私人手机上:
【听澜,别找他。你母亲从未死于病,而是死于选择。——W】
我手一颤。
是谁
短信尾码是海外跳板号码,追踪不到源头。
而这封信,也许是一个警告。
也可能,是下一场大火的引线。
第九章:死亡之谜,真相之始
信息的内容像是一道电流,劈进了我刻意冷藏的记忆深处。
我母亲——江曼清,外界只知她生前是江氏老董事长的独女,金融奇才,因罹患罕见脑瘤英年早逝。但只有我知道,她的死,从一开始就充满太多疑点。
在外人眼中那个冷静、果断、远见卓识的金融女强人,是江氏帝国真正奠基的人物。可在我心里,她从不是那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物。
她不擅长表达柔情,但她会在我七岁发烧时,一夜未眠守在床边,为我煮一碗白粥却端得笨手笨脚;她会在会议间隙偷偷带我溜进电影院,看我喜欢却觉得无聊的动画片;她曾用最冷静的语气告诉我利益场上没有感情,转身却悄悄把我摔坏的钢笔收起修好,一直放在抽屉最深处。
她像是一面镜子,把自己藏在背光的深处,却把最清晰的锋芒留给世界。
我总以为她只是生病太突然,才没来得及对我多说什么。可现在看来,她留给我的,从来不只是一个企业、一串遗产,而是一个被深深隐藏的谜团和使命。
她或许不曾明确告诉我该怎么走这条路,但她用行动,把所有答案都藏在我前行的方向里。
死于选择是什么意思
我反复端详那短短的一句话,感觉有什么巨大的漩涡正在从过去的影子中伸出手,拉扯我走进一个更深的黑暗。
——
你还好吗
沈霁川靠在书房门边,眉眼静谧,手中端着我忘在厨房里的茶。
看起来像被雷劈了一样。他走近,把杯子放在我桌边,俯身凑近些,语调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出什么事了
我把手机递过去。
他扫了一眼,眼神顿住。
W他低声念出那个字母,我在白雀的数据库里见过这个代号。
我猛地抬头。
一个高度匿名的情报投递者,过去七年里在东亚情报市场上极为活跃,从未被追踪到真实身份。他提供过三起国际案件的线索,其中有两次牵扯情报买卖,还有一次——
是‘M-7’事件。我低声说。
沈霁川目光凌厉地对上我。
M-7是十年前一起被盖住的绝密事件,传言是一次由内部叛变引发的国家级情报系统崩塌。也是在那之后,我母亲突然辞去所有职务,三个月后病逝,过程迅速得近乎诡异。
你是怀疑,她当年……卷入了M-7他问。
我没有回答,但心中的冷意越发清晰。
这不再只是关于赵瑾然的权谋斗争,这是一场从十年前埋下的棋局。
——
第二天清晨,白雀发来一封加密邮件,标题只有两个字:【雷纤】。
我打开,是一份长达七页的背景调查。
雷纤在十二岁之前的记录几乎一片空白。她的学籍从十三岁起才出现在江城市第一中学,但前身资料为人工补录,笔迹分析显示签名人极可能为——江曼清。
我指尖骤紧。
她不是普通的资助对象。沈霁川站在我身后,声音低而沉,你母亲,很可能是她的监护人。
这不可能。我下意识否认,她从没提过……
但记忆中,雷纤第一次见到我时,眼中闪过那一瞬间的不安,忽然在脑海中浮现。
我沉默了几秒,冷静地发了条消息:约雷光见一面。
半小时后,江氏顶层会议室。
雷光没有带雷纤,只有他自己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魔都。
你是来问我姐的事吧。他没回头。
我没有否认。
她的确不是普通人。他轻声说,我们兄妹小时候是在边境一带长大的,我姐比我大三岁,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是你母亲带我们离开那个地方,给我们办了户口、学籍,还有人生。
他转过身,神色平静却透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所以,不管你信不信,我们追随你,不是因为你是江家继承人,而是因为你是江曼清的女儿。
我一时说不出话。
她曾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让我们保护你到最后。
我的指尖微微颤抖。
沈霁川走上前一步,手轻轻覆上我的。
你不是孤身一人。他说。
我低头,喉咙一紧,却只能淡淡地嗯了一声。
——
与此同时,赵瑾然的反击仍在继续。
她的地产联盟开始公开运作,企图强势扭转市场舆论,一方面继续控盘区域资产,一方面对我个人发起恶意抹黑——
某条匿名爆料称,我在江氏董事会上行贿高管谋求上位,附上聊天记录截图和账户流水。
我冷笑着把那份证据丢给法务:让法医数据团队三小时内拆完它。
但我知道,她真正的目的不止如此。
这是一场逼我退棋的心理战。
而我偏不退。
——
当天下午,我亲自召集了江氏战略投资部与对冲基金代表远程会谈。
我们将正式在招标前四十八小时,联动五家外资基金制造两轮价格震荡,拖垮赵瑾然的短期融资能力。我一字一句地说。
会有风险。副总裁提醒我,如果对方转而拉高招标底价——
那我就让她多花钱,花到破产。我语气冰冷。
会议室内无人再言语。
——
夜里十一点,我独自坐在办公室看着窗外闪烁霓虹,沈霁川没走,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另一头。
我问他:你相信一个人能一生守住一个秘密吗
他沉默许久。
如果那个人,是为了你而守。他答,那就有可能。
我轻笑一声,苦涩而无奈。
你会一直帮我吗我看向他。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俯下身,眼神坦然而温柔。
不是帮你,是和你一起。
他伸出手,轻轻托起我的下巴。
听澜,我会一直在。
我们就这样对视良久,所有过往的试探、算计、冷静在这一刻沉入夜色。
我终于轻轻点头。
——
凌晨三点,白雀再次传来一份资料。
是一张照片。
江曼清,在一家国外会议厅里与一名疑似柳望生的中年男子握手。
照片拍摄时间,是她病逝后整整一年。
我的大脑轰然一震。
她,根本没有死。
或者说,那个死去的她,不过是另一个身份的终结,而真正的她,正藏在某个我无法触及的深海之下。
与此同时,我私人邮箱再次跳出一封邮件,来自W。
只有一句话:
【别去南城港口。——W】
我盯着这句话,感觉下一场风暴,已经从地平线处起风。
第十章:暗港启程,风暴将临
南城港口。
凌晨五点,整座码头还沉在海雾中。
我披着风衣站在卸货区的高架平台上,望着远处缓缓靠岸的一艘货轮。它的编号与那张旧档案上的船号一模一样。
白雀发来讯息:
【W邮件加密时间显示在凌晨三点半。对方掌握你行动轨迹,极可能与你内部系统存在关联。】
我握紧了拳。
你不该来的。身后,有人低声说。
沈霁川。
他始终站在我身边,哪怕我执意逆流而行。
我必须知道,她当年为什么假死。她藏了这么久,既然留下线索,就不该再让我做个无知者。我盯着海面,一字一句。
可W不是警告你,而是在救你。他把外套脱下搭在我肩上,声音低沉。
越靠近,她身边的黑雾越深。
我沉默。
沈霁川的眼神像夜色中的光,清冷而坚定:听澜,我不怕黑雾。我怕的是你一个人走进深渊。
我垂下眼,心口一阵闷痛。
直到货轮舱门开启,几辆货车从船腹驶出。
第三辆车上,一抹熟悉的身影闪现——
雷纤。
她不是应该在医院静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心跳骤然加快。
沈霁川也看到了,眉头微蹙:她可能被控制。
我正欲下楼,手腕却被他拉住:别轻举妄动。
她身边还有一个人。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货车另一侧,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倚在车尾,手中夹着烟,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我却一眼认出——
柳望生。
我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他竟真还活着。
母亲死后不久,柳望生便消失在情报网络。曾有传言说他已在中亚任务中牺牲。可现在,他不仅活着,还出现在南城港口,与雷纤同行。
沈霁川低声道:我们不能直接接触。我已通知白雀部署外围追踪。
我点头。
——
雷纤与柳望生很快离开码头。
车队驶入南城区的老货运站。
我和沈霁川躲在监控死角处,悄然尾随进入。
那是一处被废弃的集装箱中转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潮湿。
我贴近舱门,听见里面模糊的对话。
她已经开始怀疑。是雷纤的声音,低而急,你不该让她看到那张照片。
她必须走进来。柳望生冷冷回应,这不是你能阻止的。
我屏住呼吸,下一秒——
咔哒。
一只枪口顶上了我后背。
进来吧。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她等你很久了。
——
集装箱内。
灯光冷白。
柳望生站在最中间,雷纤侧坐在椅子上,额角贴着纱布,脸色苍白。
而在最深的角落,一个女人缓缓转身。
我看见她的那一刻,整个人像被雷击。
江曼清。
她依旧剪着熟悉的短发,穿着灰色风衣,眼神沉静,脸上不见岁月的沧桑。
你长大了。她轻声说。
我颤抖着上前一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一直以为,时间会抹平记忆。但她站在那里,所有的情绪全都回来了。
她是我儿时最敬重也最崇拜的人。
她总是在清晨煮一碗温热的红枣粥,为我叠整齐校服,把我送到车站的身影永远利落、清雅;她会在夜深人静时帮我挑灯写作文,唇角噙着微笑,那笑里有严厉,也有温度。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我最无助、最绝望的十年里,不曾给过我一封信,不曾告诉我——她还活着。
那些年,我从未在人前哭过。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倒下。
可现在,她一句你长大了,竟能让我千疮百孔。
我不知道我该恨她,还是该扑进她怀里去问:你有没有想我
对不起。她目光柔和,我本不该再出现在你生命里。
为什么我终于开口,声音几乎破碎,你骗了我十年。
她闭了闭眼。
十年前,M-7失控。我要么死去,要么成为诱饵。你是我唯一的软肋,我不能带你一起坠下去。
可你可以告诉我——我哽咽,你可以信我。
她望向我,眼神第一次动摇:那时你太小。真正的战争,你承受不起。
现在呢我问,你又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她沉默。
雷纤站起身,眼神不再柔弱,反而隐隐透着锋利的光。
听澜,对不起……我知道我骗了你,我没资格站在你身边。她声音哽咽,可你知道吗小时候,是你母亲让我从垃圾堆里站起来的。
我哥哥说,江曼清救了我们全家。我欠她命。
现在我只能把一切还给你。
她看着我,像是在哀求理解,又像是在自我赎罪。
她不是在瞒你。柳望生开口,我们正在对抗的,是比赵瑾然更庞大的东西。
她背后的金主沈霁川冷声问。
是情报集团‘W-Core’。江曼清缓缓开口,W,不过是他们放出来的棋子。
我震惊地望向她:你认识W
W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系统。她声音低沉,我曾是其中一环。
她望向墙上的一幅照片,那是她与柳望生并肩而立,眼神冷峻。
十年前,我知道我迟早会被系统清理。她继续说,所以我制造了自己的‘死亡’,用‘离场’换取主动。
我在港岛搭建了自己的镜像数据库,设下三重影子身份,只为保存M-7算法的源代码——那是W最想抹去的。
它在你父亲意外去世那一年,连根拔除掉整个团队,只因为有人尝试公开内部指令链条。
我没能救下你父亲。她声音沙哑,这是我欠你的第二条命。
而你,是我留给它的破局钥匙。
我脑海轰然炸裂。
雷纤忽然站起,眼中含泪:听澜,我们没有选择。只有你,还可以逆转。
我看着他们,仿佛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那一刻我明白了——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复仇。
这是江曼清留给我的,属于下一代破局者的战争。
你早就知道她还活着。我忽然望向沈霁川。
他没有否认。
我曾在江曼清手下工作。他说,那年你九岁,我是她身边最年轻的安全顾问。
我怔住。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江曼清办公室的落地窗边。他低声说,你才七岁,正趴在窗前看云,手里拿着一只用吸管拼成的风车。
你说你想当气象员,因为那样就能预测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她常说,你是她最骄傲的作品,也是她唯一的软肋。
他望着我,眼神深如渊海:那时我就知道,如果她不回来,迟早有一天——你会找到她。
她让我保护你,只要你活着,她就有可能回来。
我喉咙一紧: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因为她不准。他声音低哑,因为她说——如果你连她的死都能扛过去,那你就能承担得起真相。
我眼眶泛红,心却沉下了某种从未有过的决绝。
我不再只是江氏的继承人。我看向江曼清,也不再是你想保护的小女孩。
我是江听澜。
我要,亲手终结这一切。
江曼清望着我,眼中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光。
从拿回江氏真正的主权开始。
再,把W挖出来。
我走向集装箱深处,盯着墙上一块电子板。那是一幅计划草图,标注着核心节点、外围数据跳板、舆论干预路线等术语。
白雀的人明天会从中环带出第一份情报,江曼清简洁道,接下来的三天内,我们必须让W-Core以为你还在南唐项目纠缠——同时打掉赵瑾然的外部渠道。
而你,她看着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江听澜,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千金小姐。
我咬紧牙:我会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清算。
风暴,已然来临。
而我,将亲手掀起它。
第十一章:借风起势,鱼饵入局
回到南唐别苑,已是凌晨六点。
天微亮,鸟鸣却沉,像是被什么压着。
白雀的车停在门口,他摘下耳麦,神情凝重:雷纤与柳望生的行踪,已同步至云端追踪模块。我们锁定了他们接下来的活动坐标。
我点头,走进屋内,沈霁川紧随其后。
屋内的灯未熄,江曼清靠在客厅窗边,像在等待我的归来。她眼下微青,手指夹着一杯冷掉的黑咖啡,像是已经站了一夜。
她看了我一眼,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你愿意赌一次吗
我怔住。
我们不可能在明面上打赢W-Core,它已经渗透进法律、媒体、资本、政府。她把杯子放下,声音平静,但我们可以用它最看不起的方式——制造‘意外’。
你要我做什么我问。
演一场戏。江曼清望着我,眼神锋利,让他们相信你要启动江氏‘曙光计划’——其实那不过是我们布的一枚鱼饵。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江氏曙光计划,是父亲生前留给我名下的一个创新基金项目,原本用于支持边缘实验室研究能源算法。但从未真正公布过。
让他们误以为你要重新恢复那套老旧的M-3型数据模型,那正是他们曾费尽力气销毁的算法。江曼清冷笑,他们不会允许这东西复活。
但他们会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做这些只是为了纪念你父亲。沈霁川接话,于是,他们会亲自出手——以最快的速度。
我们要的,就是他们出手。白雀敲了敲桌面,投出一张图像。
那是雷纤今早出现的监控画面。她坐在一辆黑色商务车后座,面容冷峻,身边是柳望生,而驾驶员的脸——被系统定位为‘失踪三年的W内核代理人:程缉’。
他以前是我母亲的副手。我低声道。
江曼清点头:他曾掌控W在港岛的通信跳板,现在转向柳望生。说明W在布局‘江听澜’这个变量。
那我们就把变量推到他们眼前。我低声说,让他们加速行动。
——
当天晚上八点,我召开新闻发布会。
江氏基金会对外宣布:将以江曙光为名,重启曙光计划,支持新一代M-3型数据算法研究。并对全球公开招标。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
从技术角度讲,M-3已被视为废墟之上的回响,几乎没有资本愿意投资。
可就在我宣布后的第二小时,W-Control旗下的三家皮包基金,悄然递交了融资意向书。
他们果然上钩了。
而我,已做好一切准备。
——
凌晨一点。
我站在别苑后院的花圃边,望着夜空的星辰,脑海中浮现江曼清的身影。
你记得小时候你问过我一个问题吗她曾经蹲下来与我平视,你说,妈妈如果是坏人,是不是也值得被爱
那时我哭着问她:如果你真变成坏人,你还会记得我吗
她没有回答。
直到今天,我终于明白,她所有的沉默,都是为了逼我成为能看穿一切的继承者。
她不是我记忆中那个温柔的母亲了。
她是战争背后的操盘手,是时代裂缝中唯一活下来的叛徒。
我怨她,也尊敬她。
她的方式残忍,却高效。
而我,将接过她的意志,以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
第二天清晨,白雀带来情报:柳望生已与程缉接触,正调动‘夜航计划’。
我眉头一动。
夜航,是W用来清除不稳定变量的计划。
他们开始动杀心了。
我看向江曼清,她点头:该你出手了。
我需要雷纤。我说,她是你留在W身边的棋子,也是我最后一次信任她的机会。
她愿意为你死。江曼清淡声道,但你若给她机会,她更愿意为你活。
——
我拨通了雷纤的加密信道:我知道你身边的人是谁了。
她沉默三秒,低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把他们引出来。我说,我给你一个信号——
一旦‘曙光计划’进入下一阶段,他们就会急于破坏它。
而你,要在他们动手之前,把数据钥匙送到我手里。
程缉信你,是因为他以为你不爱我。
现在,骗他一次。
雷纤深吸一口气:好。
——
深夜,南唐区外环高速。
雷纤坐在黑色商务车内,递出U盘:这是她加密的全部数据。
程缉接过,眉头微蹙:你做得太快。
她太蠢。雷纤冷冷说,还真以为你们是她父亲的朋友。
车厢沉寂五秒。
程缉冷笑:她确实蠢。
就在这时,远处山道突现高频电流波动。
车子突然失控。
程缉大惊:怎么回事
雷纤却淡淡一笑:你们从没明白,听澜的底牌,从来不是技术。
是人。
与此同时,白雀和沈霁川从天桥跃下,闪电般制住副驾驶。
我站在山顶,望着夜幕中彻底熄火的商务车,握紧了手中的拇指指环——
那是江曼清留给我的影钥,可以瞬时击穿W的信号屏蔽层。
——
这一夜,我们没能抓到程缉,但拿回了他们真正的数据:关于W核心议会的成员名单。
我将它交给了江曼清。
她望着名单,目光陡然凌厉:沈岳清在名单上。
我一震:你确定
沈霁川的父亲。
江曼清望向沈霁川,语气复杂:看来这场战争,比我们想象的更久远。
沈霁川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手指缓缓收紧。
我要亲自查清楚他当年的记录。他低声说。
我望向他,眼中却没有迟疑:你若倒下,我替你继续。
他忽然笑了,眼神深沉如初升的曙光:我不会倒。
因为我想陪你走到底。
我第一次,在这场几乎牺牲掉全部温情的对局中,感受到一丝温度。
可我知道,这份温度,注定要披着铠甲前行。
夜色如幕,风起山林。
江听澜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第十二章:血缘之刃,暗流之中
天亮得很慢。
我在南唐别苑的露台上站了整整一夜,脑中反复翻滚着名单上的名字——沈岳清。
那个名字如一把钝刀,割在沈霁川和我的关系之间,既不致命,又无法忽视。
他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披着风衣,抽着第二十支烟。烟雾缭绕,他的脸色比灰还沉。
你想问我什么他开口。
我没有立刻回答。
你早就怀疑了,是不是我终于问。
从我十八岁那年。他淡淡道,他送我去米兰读书,让我接触W组织内部的加密逻辑。我以为那只是家族对我的期待。可后来……我发现母亲出事的那年,他恰好在香港。
我低头,不语。
他没有杀她。沈霁川望向我,眼神幽深,但他为那个决定背书。
你打算怎么做我问。
找出他隐藏的资料,逼他承认。
你不恨他
我恨。他轻声说,但比起恨,我更怕自己变成他。
那一瞬,我忽然理解了他。
他一直活得太清醒,清醒得像一把时刻磨亮的刀。
——
同样清醒的,还有我母亲。
江曼清。
她站在战场中央,却从未退缩过半步。她不曾告诉我真相,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为了训练我。
你只有在最痛的时候,才能看清什么才是代价。她曾这样说。
小时候我问她:妈妈,如果我一辈子都不聪明呢
她摸着我的头,笑了一下:那就活得久一点。别人走一步,你就走三步。总能赢。
她的世界从不容许弱者安逸地存在。
江曼清,是用刀刃将我雕刻成今日模样的人。而我,有一天会接过她的刀。
我曾想象过无数次她温柔的模样,可在记忆深处,母亲更多时候是不苟言笑的。
她对我最大的爱,是把我放在火里烤。
但越是长大,我越懂她的不近人情里,是另一种无言的守护。
——
当天下午,雷纤来见我。
她一进门,便将一只微微震动的芯片放在桌上:这是我留在程缉车上的监听模块。你要的音频,在这里。
我望着她。
你不问我,是不是曾动摇过她声音淡淡。
我不需要问。我说,你愿意回来,就是答案。
她笑了下,眼中却有一丝苦涩:小时候,你母亲来我们镇上救济。我们什么都没有,她却亲手喂了我一口粥。
那口粥,是热的。
我跟雷光一直记得。
我轻轻点头。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躲着你吗她望着我,忽然声音哽咽,因为你太像她了。
你母亲从不容忍背叛,而你,也越来越像那个眼神。
我静静听着,忽然开口:你怕的不是我像她,你怕自己不够坚定。
她一怔。
我不需要你坚定。我说,我只需要你活下去。
雷纤红了眼,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像风中残羽,却也如破晓的第一道光。
——
那天傍晚,白雀带着一份影像报告从北山回到别苑。
柳望生与沐言,在同一个信号域内同步活动。白雀神色凝重,她上线了。她亲自接管了对江听澜的清除指令。
我望着屏幕,那个模糊却锋利的身影。
她是谁我低声问。
她是你母亲的旧识。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转身。
江曼清站在光影交错的门廊下,神色冷峻:不,她是我最早的战友。
也是背叛我最多次的人。
她走近我,将一个黑色芯片交到我手中:听澜,我曾以为,只要我还活着,就能压住她。但我错了。
她已经动手。
我要你带着我未完成的记录,去她曾守护过的地方。
那里,藏着终局。
我接过芯片,冰冷如夜。
你说她背叛过你很多次。我低声,你还相信我不会
江曼清笑了笑,那笑容里,风霜俱净。
你是我女儿。信你,是我最后一次赌。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母亲不是天生强大。
她只是,一次次在背叛与失败中,选择不倒下。
而我,也必须如此。
——
夜色降临。
沈霁川坐在客厅灯影下,翻看着那份沈岳清的隐藏档案。雷光在一旁部署最新的网络反制模型。
她上线后,第一个行动是什么我问。
切断你对赵氏境外资产的监控。雷光冷声说,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三分之一。
还剩三分之二。我站起身。
我们要开始最后一局了。
沈霁川看向我,眼中藏着沉稳的火光:我陪你。
他没有说爱我。
可我知道,在这场世界级的孤注一掷里,他已经将命交付。
而我,只能赢。
哪怕用尽全部清醒。
就像我母亲曾教我:
这不是你选的战场。但既然你站在这里,就别低头。
——
他翻看着最后一页资料,动作顿住。我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
你累吗我轻声问。
他看着我,眉眼疲倦,却没有一点退意:不敢累。你母亲拼了半生,我哪怕站在你身后,也不能退。
我垂下眼,手指缓缓收紧: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赢。
他将资料丢在茶几上,转过身面对我:听澜,你不是孤军。
那声音不大,却像冬夜火光,拂开我胸口那些冷硬的冰。
你小时候想过当英雄吗我忽然问。
没有。他盯着我,眼神炽热,我只想保护你。
那一瞬,我没说话。
我只是抬起手,轻轻触碰他的侧脸。他的下颌线因紧绷而微微颤动,但眼神始终没躲开。
我不习惯依赖别人。我说。
可你可以依赖我。他说得笃定,你知道的,我不是你的盾牌,我是你最锋利的一把刀。
我低头,靠近他。
那你要小心别被我弄伤。
他笑了,那笑容像一把钝刀终于有了光,我伤得起。
那一刻的静默,是我们在乱流之中最安宁的缄默。
他握住我的手,指尖交缠。
无论你母亲留给你的是战场,还是深渊。他说,我都陪你一步一步,走到底。
我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
风从窗缝灌入,屋内却被他的温度填满。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我终于有了并肩而立的同谋。
哪怕下一秒,我们就会失去所有光明。
第十三章:焚舟而渡
深夜沉沉,别墅区静得诡异。
南唐别苑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屋檐在月色下投下斑驳光影,像一头沉睡却随时可能惊醒的猛兽。夜风穿过松柏,带着潮湿叶片的味道,也裹挟着不远处江水的寒意,掠过铁艺围栏,掀动窗帘,掸落枝头的雾气与灰尘。
我站在露台上,指尖攥着母亲留下的黑色芯片,脑中翻滚着昨夜那句——你母亲从未死于病,而是死于选择。
那是一封匿名短信,却像一道劈入深渊的闪电,照亮了太多被刻意掩盖的真相。
芯片被植入远程加密锁,一旦接入错误端口便会自动销毁。白雀从实验室带来一台未联网的读取仪,我们在地窖临时搭建出一个简陋的数据拷贝台。
准备好了吗他问。
我点头,亲自按下电源开关。
屏幕亮起,第一帧画面是一段老旧的视频。
江曼清,三十岁,黑衣、马尾、眼神锋利。
她在审讯。
对象是沐言。
我认出那个女人——曾与柳望生出入同一个信号域,亦是此次行动背后指挥者之一。
她上线后第一个动作,果然是冲你而来。沈霁川站在我身侧,眼中冷意渐深。
画面闪回后,母亲的声音传来。
听澜,如果你看见这段影像,说明我已经失败了。
不要怪我。她的声音微颤,我以为我能挡住她,可我们都低估了她。
她停顿了几秒,仿佛在努力压住情绪。
你必须找到W在中亚的伪装账户,那是她真正的武器……也是我们能逆转局势的唯一钥匙。
我眸光一凝。
这个视频,不只是遗言,而是一把引线。
我转向白雀:准备所有人,目标中亚服务器群。
你打算强攻
她要切我监控,那我就斩她脉络。
雷光从暗处走出,将最新解析图放在桌上:她已经将Z国核心数据链的一部分迁移到了列支敦士登的备份云,这意味着我们的动作会被延迟五到十秒。
足够了。我望着模拟图,你和雷纤联动外围数据反制,沈霁川负责跟赵氏第二战场拉扯,我带人打中线。
你亲自出面雷光一愣。
这场仗,没人能替我打。我淡淡说。
——
凌晨三点,雷纤将一份加密音频递来,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我偷偷从沐言的中转节点里截出的。她咬牙,她和一个上线谈话的录音。
我们播放。
江曼清那边已经彻底沉了,下一步,是她女儿。
她还年轻,心软。
你们只需将沈霁川推离她的阵线,她就崩了。
我眼底陡然沉了下去。
他们打算离间你。我转头。
沈霁川靠着窗,脸色冰冷。
他们已经试过一次。他说。
我一怔:你什么时候——
我父亲。他抬头,眸中闪着压抑怒意,他那天叫我回沈宅,是为了见沐言。
你见她了
她说,只要我交出你母亲留存的数据,能保你全身而退。
空气仿佛凝结。
那你怎么答的
我告诉她——他走近我,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你是我所有选择中,唯一不能让渡的变量。
我喉头一紧。
我没有未来。我低声,跟着我,你什么都可能失去。
他轻笑一声,伸手摸上我发尾。
可我愿意和你一起输。
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母亲。
她不是不懂爱,她只是无法分出一部分心,留给温柔。
可我不一样。
我在风刀霜剑中,仍渴望一丝火光。
而这火光,是他。
——
凌晨四点整,第一轮网络接入。
列支敦士登的云节点传来反馈,我们成功植入假信息模块。
雷光发来讯号:她没察觉。
第二组准备。我按下加密键,执行D-08计划。
但还未走出两步,白雀忽然从耳麦中传来警告。
系统被反向定位,主节点被攻击!
我心中一凛:她上线了。
那晚,整栋别苑陷入短暂黑暗。
电网被切,防火墙被抹,雷纤瘫坐在地:我们暴露了。
我望着重新亮起的屏幕,沐言的头像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她对着镜头笑了笑。
江听澜,棋盘翻面,轮到你输了。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转头吩咐:启动备用通道,把沈霁川送走。
我不走。他拦住我。
你必须走。我盯着他,我需要你活着。你还得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将芯片递给他:替我找到我母亲藏下的终局。
她说过,那是你才能打开的钥匙。
他接过,迟疑片刻,最终低声道:你一定要撑到我回来。
我点头,却没说出口的,是:
——如果我输了,就让你赢下这一切。
这场焚舟而渡的战争里,容不得退路。
而我,只能前行。
——
与此同时,我们制定出紧急反击计划。
雷光和雷纤准备在外围部署新一轮数据干扰,将列支敦士登的假节点分流到三个镜像通道。
白雀联系上一位潜藏在东欧的旧识,通过地下网络调取沐言上线Zeta-12的历史接触记录。
沈霁川在离开前,将最新一份赵氏资本流动图留给我——他们已经通过两个壳公司开始在香港布局。
她要反包我们。我喃喃。
沈霁川低声:我们还有时间,但必须制造出一场彻底的资本阻击。
我点头:让林致远动用‘眠灯计划’。
你确定他一惊。
是时候让她知道,我继承的,不只是我母亲的遗产。
——
远处有犬吠声断续传来,却无法冲淡四周的寂静。高墙外偶有车辆驶过,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像某种遥远的低语,提醒着这一隅堡垒并非全然孤立。
别苑四周的监控探头静默运转着,每一个转动的机械眼仿佛都带着呼吸,记录下暗夜中风声、草动、脚步与心跳。石板路上滴落着昨夜雨水未干的痕迹,被月光一照,竟如刀痕一般冷硬。
而我站在高处,露台栏杆已沁出水汽,掌心贴上去一片冰凉。
这是一场风暴前的夜,一切都安静得太不正常。
而越安静,越说明——她,来了。
沈霁川离开那一刻,我站在露台。
他背影挺拔,冷冽如刃。
我知道,他是我最柔软的软肋,也是这场战局里,唯一能穿越风暴的锋刃。
风起。
我望着远方,低声呢喃:
活着回来。
你是我命中,最锋利的一笔。
也是,最深的一念。
第十四章:风临长夜
别苑的夜没有尽头。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从古松与竹林之间穿过,发出簌簌声响,如哀泣般缠绵。夜空低垂,乌云翻滚,墨色几乎压塌屋檐。露台尽头燃着一盏陈旧的青铜灯,昏黄光晕在地面投下一圈扭曲的影子,仿佛随时会被夜色吞噬。
沈霁川离开已经两个小时,整座别苑仿佛被时间冻结。
雷光与雷纤分别在主控室和外围布防室坚守岗位,建筑深处偶尔传来电流跃动的轻响。白雀坐在我左侧,眼前多重加密界面同时跳动,光影映得他神情紧绷。被反制系统干扰后的数据通道像神经末梢一般时不时抽搐,仿佛一触即碎。他衣领已湿,汗水从鬓角蜿蜒滑落,仿佛不止是炎热,更是压力下的煎熬。
而我独坐在漆木桌前,四周静得能听见风掠过窗棂的声音。
桌上摊开的是母亲遗留下的战术草图,与赵氏集团过去十年的资产流转路径图。纸张略有泛黄,边角被翻折得微卷。烛火摇曳中,墨迹在纸上时隐时现,每一笔勾勒都暗藏锋芒——她早在十年前,就开始为今天布下这一盘棋。
我指尖轻描过图纸最下方那一行细注:若沐上线,以眠灯引焰。
眠灯计划,是母亲留下的一张底牌。她仿佛早已预见,沐言终有一日会成为威胁,因此将眠灯嵌入江氏老一批产业链,构筑出一场假死的市场幻影。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雨声,豆大的雨点落在青石板上,像谁在有节奏地敲打时间。
我拨通林致远电话,他声音一接通便夹着急躁:那块地三年前就被冻结,现在真要激活
假象。我语调沉静,却如风中利刃,你要做的,是让他们以为我们打算靠那一块扳回一局。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沉默,风声透过线路隐隐传来。
明白。虚招是吧我给他们加点甜头。
我唇角微扬:去吧,让他们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诱饵。
白雀终于抬头,眼角泛红,光标在他指间跳跃:通道修复完成,但对方反应比想象中快。
她上线了。
是。白雀点头,而且她不是一个人——我们追踪到另一道身份信号,代号‘Zeta-11’,在列支敦士登银行后台出现。
风吹起纸张一角,那熟悉的代号让我瞳孔骤缩。
母亲生前的卷宗中提到过Zeta-11——那是她在东隅行动中最棘手的对手。当年三国情报交锋,正是那人诱导母亲暴露身份,一役之后,母亲从江氏情报首席变为潜伏幕后,许多线索随之湮没。
这场博弈,比我想象的更早开始,也更深。
雷光,我转头,执行D-13计划。我们不再守,而是反向溯源。
你要强行定位他们的跳板节点
对。
可是这会暴露我们自己的底线位置——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更快。我语气冰冷,眼底却燃着火焰,这不是防守,这是诱战。
——
同一时刻,香江。
冷雨斜织如网,映着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跳跃。
沈霁川顶着风雨踏入灼金资本大楼,灯光打在他冷峻的轮廓上,如同一柄沉默的利刃。他的身份早已被赵氏标记,但他毫不避让,从正面破局。
顶层办公室内,陈董大掌猛拍桌面:你疯了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沈霁川沉默,将文件袋推至桌前。
江曼清死亡前五年所购的可转债,外加你们借壳并购中隐藏的中东资金报告。
陈董脸色瞬间苍白,眼神惶恐,喉咙发紧:你……
我们可以谈。沈霁川俯视他,不然,明早你们会出现在证监会的黑名单上。
窗外电闪雷鸣,照亮他冷冽无情的侧颜。
——
魔都,别苑。
我透过主控室监控,静静望着沈霁川那孤身涉险的身影。
他不是只带了一纸协议,而是以身为矛,替我斩断最后一重利益丛林。
我眼中闪过一丝摇动。
沈霁川,他的信念,从未因任何风雨动摇。
他知我为何披荆斩棘,却仍愿亲手递来温柔。
——
深夜三点,雨未停。
雷纤推门而入,身上带着潮气,神色凝重:他们动手了。
我起身,黑发滑落肩侧:哪里
赵瑾然发动舆论战,联合境外财经频道,抹黑你母亲,称她为海外组织成员,并将你列为‘灰色遗产继承人’。
我低低一笑:她终于开始踩雷了。
雷光敲开门,递来一封邮件,神色如临深渊。
更狠的在后头。
我打开——
沐言发来一条讯息:你知道你母亲真正的死因吗
附图是一张模糊的车祸照片。车身扭曲变形,血迹模糊,角落尸检报告签名——沈怀瑾。
我呼吸骤然停滞,手中照片几乎滑落。
沈霁川的父亲。
那场意外,竟是布局的一部分。
风在夜中咆哮,仿佛天地都在摇晃。我的脑海里如被铁锤轰击,每一寸记忆都在重排。
白雀,查沈怀瑾当年所有的车载记录与通讯接入点。我嗓音哑得像擦过碎玻璃。
白雀却迟疑地望向我:你还要查吗如果揭开的,是沈霁川无法承受的真相呢
我一怔。
别苑深处的灯火透着幽静,隐隐约约地亮着,像夜海中仍在坚持的星火。
我望着那一点光,低声却坚定:我查的不是他父亲,是这场局。
而他——
他若信我,真相就不会改变我们。
若不信……我垂眸,那他也从未在棋盘里。
白雀沉默了。
风声呜咽,窗框轻轻震动,像整个别苑都在悄然苏醒。
雷光从控制台传来讯号:眠灯计划启动成功,对方已开始第一波试探。
我轻声点头,走到露台边,仰望这片漆黑天空。
那就引他们入局。
风起。
我唇角浮现一抹冷静的笑意。
我会赢,不是因为我有多强。我心底低语,而是因为,这一次,我背后有光。
——
第十五章:白昼将临
别苑西侧,天光尚未破晓。
远山模糊,晨雾如绸缎般铺展开来,将整个魔都吞进一层静谧又诡异的灰白。雷光的信号模块在控制台上轻轻跳动,似乎预示着风暴将至。我们在等待对方落子,也在等待真相的另一头被拉出。
白雀整夜未睡,面前是放大的图像:列支敦士登银行内网已被攻破,我们正在通过金融交易行为进行逆向推演。
Zeta-11已经开始转移名下虚假身份资产,有意遮掩部分交易路径。他说这话时,脸色比以往更苍白,我们必须加快。
他急了。
我目光冷静扫过屏幕上那串跳动的数字,代表他意识到,眠灯的局不仅是经济陷阱,也是身份清洗。
而更重要的是——我指向屏幕上一个闪动的信号点,这里是他的短板。
Zeta-11
在‘东隅行动’中虽然高明,但他有个致命问题——太相信算法。
什么意思雷纤靠近。
他在一切情报布局中都依赖大数据模拟系统,但这一次,他面对的不是过去的江曼清,而是我。
我抬眼,目光如刀:我是变量。
与此同时,香江黎明将至。
沈霁川站在金融港湾顶层的停机坪上,海风拂乱他衣角,手机里的录音刚刚结束播放。
那是陈董用作交换的密档。
你母亲车祸当晚,确实不在既定路线。沈怀瑾……收到了一份匿名讯息,要求他改变行车路径。
他闭上眼,海风呼啸,心跳却乱了节拍。
匿名讯息的源头,你确定是Zeta-11他声音冷得几乎没有感情。
我们也没想到……那个人,一直在你父亲身边布局。
原来这不是江氏一家的覆灭。
是两代人的共谋被玩弄于股掌。
他喉结滑动,按下那份录音的加密封存,转身拨通江听澜的通讯。
听澜。
她声音如深夜的风:我在。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他语调平稳,但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关于我父亲。
那一刻,时光像静止。
别苑内的屏幕仍在跳动,雷光忽然大声道:我们追踪到Zeta-11切出的第二跳板——是在冰岛雷克雅未克的分节点,他正在尝试销毁那段年限较长的数据链。
我眉头一沉:他要清除‘东隅行动’的全部记录。
但我们已经拷贝。白雀冷笑,复制包正在转运。
我靠近屏幕,盯着那一道跳动的红线。
Zeta-11的身份藏在这些年被废弃的外交编号里。我缓缓道,他曾以某国特派身份介入三方联合军工项目,后来销声匿迹。
我们调动S级数据库权限,将代号——变成人名。
白雀和雷光相视一眼,同时点头:进入解密流程。
十秒。
二十秒。
五十秒后,屏幕骤然弹出。
【代号
Zeta-11:乔·温特斯(Joe
Winters)】
【前国际金融联合调查组顾问】
【曾于2008-2013在联合国外部经济合作办供职】
【现活动地区:不明】
一片寂静。
我喃喃出声:乔·温特斯……
这名字我在母亲笔记本的第一页看过。
如果我死了,记得这个名字。他会在你身边出现。
·
他不是过去。我望向窗外晨光,他是现在。
雷光目光一震:你是说,他已经渗透了
这不是战争的余烬,这是新一轮控制的开始。
我望着远方升起的第一缕天光,像从地狱里捡回的一道火线。
——
备份数据,我平静吩咐,一份发送海外公证信托,一份送到上合安全署副组长——许骁。
许骁你确定要动用他雷纤惊道。
这是江曼清留下的最后一张通行证。我声音低沉,现在该用上了。
——
不远处,别苑外的竹林开始有风起,晨鸟鸣啭,清脆如刀。
一辆黑色越野悄无声息地停在别苑外。
车门打开,一个戴着深色棒球帽的年轻人低头看向别苑深处。
行动代号确认。
目标坐标锁定。
执行‘回声协议’。
——
雷光那边刚接通卫星加密通道,白雀便猛地站起。
他出手了。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急迫,Zeta-11亲自介入了眠灯主线。
我心下一沉。
那人终于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你确认是他
白雀神色凝重:对方通过我们伪造的诱饵链条,激活了眠灯设下的‘灵骨回声协议’。这是母亲当年专门对付高阶情报破译者的陷阱——只有Zeta-11这类级别的对手,才会被引导到那一步。
结果呢
他没上钩。白雀冷声,他切断了信号,但在切断前,强行注入一段代号为‘MN-β-0’的反调制程序——我们系统部分核心模块已被污染。
我眼底一凛:反制协议等级
Class-A。
他在回击。我咬牙。
这不仅是信息战的正面对撞,更是一次精神意志的较量——谁能更快布局,谁能更狠出手,谁就能先撕下遮羞布。
我目光扫过桌上母亲留下的字迹。
若他出现——不惜代价,摧毁他。
我缓缓起身:雷光,把‘弧面之弦’上线。
雷光惊愕抬头:那是你最后的保险——现在用
他不出全力不会用Class-A协议,我必须让他知道,我不是守着遗产的遗孤,我是江曼清的女儿。
我冷冷道:我会亲手收网。
与此同时,香江中环。
沈霁川独自走出灼金资本大楼,身后跟着两个不动声色的保镖。他目光掠过摩天大厦间的霓虹海,如被大火灼烧般沉静无声。
陈董给他的,不止那段录音,还有一封私人信。
信是他父亲手写,落款时间在出事前三天。
【川儿:
有些人一旦靠近,就注定带着毒。我不后悔替江曼清挡那一刀,但我后悔没早告诉你,她和你注定有一场局。】
沈霁川盯着注定两个字。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此刻翻涌的是愤怒、疑惑还是悲哀。他只知道,他不能在这时候崩。
他拨通了江听澜的电话,响了一声,第二声,她接了。
我需要一个答案。他声音压得低沉,你母亲当年,是不是早就预设了我父亲会替她挡那一击
江听澜沉默了两秒: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声音陡然拔高。
我不知道她是否做过安排,但我知道,她从未想让我知道那一刀是谁替她挡的。
空气安静了片刻。
你相信我吗她问。
沈霁川长久沉默。
他想说我信。
但那一封信,那行歪斜字迹,像铁锈味的绳索,把他牢牢困住。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但我不会退。
午夜五点,眠灯计划全面启动。
江听澜坐在别苑中央控制台,面前一整块虚拟界面如同光浪翻涌,千万条数据河流向她奔涌而来。
雷纤紧张道:他们从俄罗斯、葡萄牙、卢森堡三个方向同时进攻,你的诱饵起效了,但我们系统承受不了太久!
交叉放大伪信号,提前引爆第二层诱导端口。她命令一声,冷静如冰。
但那样——他们就知道我们有后手。
那又怎样她目光锐利,我们本来就不是拿这场战打到底——我们是要把Zeta-11逼出他最深的藏身之处。
白雀紧盯系统跳动:第三信号组爆出,他在落脚——冰岛雷克雅未克联络点!他的人在那里与一名东方面孔接头!
雷光立即插入指令:启动图像回溯,匹配该人员身份。
图像上传到江听澜面前。
那一瞬,她的目光骤然一冷。
是……沐言。
屏幕上,沐言披着黑色风衣,正站在那座冰雪覆盖的小型空港之外,脸色冷冽如刀锋。
她不是被牵制,她早已成为Zeta-11的执行者。
很好。江听澜喃喃,终于舍得亮出底牌了。
她抬起头,声音冰冷而坚定:
白雀,通知林致远。
我们,反击。
第十六章:火落冰原
凌晨五点半,魔都上空泛起第一缕青白。我站在主控室前的玻璃窗边,望着晨雾下的城市脉络。
雷光汇报:眠灯计划已将Zeta-11逼入极限,对方三小时内切换了四个节点,最后一次现身在雷克雅未克西郊。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那张泛黄的旧纸地图。
雷克雅未克——母亲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个代号标注点。
我们动身。我转头,看向白雀和雷纤,目标:冰原之眼。
白雀迟疑片刻:如果他在那里,我们可能正步入他设置的陷阱。
那我们就用更大的火,把冰原烧透。
——
48小时后。
雷克雅未克,零下十七度。
我们抵达时,雪正在下,风刮得像刀。林致远负责联系冰岛本地地下网络,雷纤与雷光布控周边干扰塔。
白雀敲开一扇锈蚀的金属舱门,低声道:信号源就在这栋废弃资料库底层。
我带头进入,脚步沉稳。
进入地下第五层时,空气几乎冻结,一扇古旧钢门后传来轻微电磁波动。
雷光低声道:是他。
我将母亲留下的加密钥匙插入舱门接口,门缓缓开启。
那一刻,我看见沐言。
她站在Zeta-11身侧。
他戴着半面金属面具,声音低沉而悠长:江曼清的女儿,你终于来了。
我目光锁定他背后的中控台,六条全球加密链路同时在线。
你早该死在十年前。我冷声。
但你母亲没能杀我。他指了指沐言,所以她留下你,以为能补上一刀。
沐言却转向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不是江氏与赵氏之间的争夺,这是整个旧金融秩序的重构。
我冷笑:说到底,你不过是躲在背后的掘墓人。
Zeta-11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不,我们是重建者。而你,不过是未完成的棋子。
我毫不犹豫按下母亲留给我的指令板:启动‘弧面之弦’。
轰鸣一声。
整个地下层开始震动,六条链路同一时刻被反调制程序劈裂。
Zeta-11震怒:你疯了——你会毁掉整个眠灯计划!
我缓缓走近他:你以为眠灯是守财计划那是母亲为毁灭你而设的自毁式陷阱。
雷光与雷纤同时冲入,白雀将中控核心拔除,系统瞬间崩溃。
Zeta-11朝沐言看了一眼,低声:计划B。
沐言咬牙按下一颗指令球。
轰——
爆炸震裂了整个资料库顶层。
我们躲进一旁的避弹舱,但舱外火海连绵,Zeta-11和沐言早已消失。
我盯着半毁的指令板,冷声道:他们不会逃远。
雷光喊道:北面逃生通道有热感残影,目标不足一公里。
我握紧耳麦:小队全体,锁定目标,冰原猎杀开始。
——
远处,雪原一望无际。
我缓步踏入风雪,耳边雷纤传来一句话:
江听澜,天亮了。
我望着前方逐渐明亮的地平线,低声回应:
那就一边追,一边点燃他们的尽头。
眠灯之火点燃后,风暴席卷得比我预想得更快。
雷光、白雀与林致远组建的流影小组,已秘密潜入雷克雅未克郊区。目标是锁定Zeta-11的实体身份,截获他与沐言的接触情报。
我坐在别苑地下控制中枢,盯着卫星实时图像。雪原之上,林致远扮作匿名基金投资人,在旧滑雪基地设下回音迷阵,用母亲遗留的全频声捕系统布网。他给Zeta-11设了一场局,而我,正在等这位传说中的猎人自己走进陷阱。
他出现了。白雀低声道,与沐言接头,仅用三十秒。
我紧盯回传画面。女人披着风衣站在山坡,口罩下的脸虽模糊,却不容我忘记。
暂停。我示意截帧,放大沐言侧脸,声音冷得几乎结冰,比对声纹。
白雀敲击键盘不到五秒,停住动作:不对——我们过去对她的背景建模是错的。
什么意思
沐言不是孤身行动,她从不是单一主体,她……是赵瑾然的亲妹。
我手指一顿。
原名赵韶音。十年前在瑞士某特训机构注册训练编号,与赵瑾然同时归属于‘灰域计划’。白雀声音低哑,她执行过情报替身、身份融入、家庭渗透等多个项目。
我闭上眼,脑中浮现母亲死前对她的最后一句话:别让她再靠近家门。
我终于明白,她口中的她,是赵韶音。
——
他们动了。雷光猛然传来,Zeta-11启动逃逸协议,但没发现林致远身上的微频干扰器,现已锁定在二号滑雪仓。
我吐出一口气:启动零时定位系统。关闭退路。
白雀一掌按下键钮,语调冷锐:已完成。
我们不是在守,而是在猎。
——
而此时,魔都另一头。
赵瑾然站在赵氏集团天台之上,手持香烟未点。
她知道了。她低声道。
秘书在一旁低头:要终止Z计划吗
终止赵瑾然轻笑,这场棋我布了十二年,怎么会停。
她望向东方初现的晨光,目光透着寒意,江曼清的女儿,以为母亲死在车祸中,却不知——那场‘车祸’,本该是江慎言的。
但他逃了。
秘书不解:江父还活着
赵瑾然冷声道:活着,但他藏得太久。
——
我此刻正翻阅母亲遗留的私人加密信箱,输入Z信封背后的暗语,跳出十年前的三段音频。
其中一段,是她与父亲的对话。
慎言,如果我出了事,孩子你别管。但赵家那个‘韶音’,你要盯着。
我头皮发麻。江慎言——我那早逝的父亲,并未死亡,而是……隐藏了整整十年。
白雀,我转过身,查赵韶音与江慎言的过往交集。查她是不是早就盯上了他。
白雀:如果她杀母亲是为了遮掩另一个更深的布局……
那我就亲自掀开她的牌。
——
凌晨五点整,林致远来电。
Zeta-11落网,正在审讯。他承认,他只是转发指令,真正的操盘者,是赵瑾然。
我冷笑一声,终于愿意现身了。
她要见你。
我站起身,望着天空破晓的那道光,轻声道:
她以为我是猎物,其实我从来不是。
我是火。
第十七章:引火归源,沉沙归火
我走进那栋空置三年的江氏旧总部。
这是赵瑾然指定的会面地点——我母亲曾亲手打造的心脏地带,如今却成了敌人设局的试炼场。
电梯直上三十二层,门开,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黑。
只有一张圆桌、一壶冷茶,以及她——赵瑾然,裹着一身沉色风衣,手中捏着一支未点的香。
江听澜。她淡淡唤我名字,仿佛是多年未见的旧识。
我站在桌对面,你不是说想谈
是,她点点头,谈真相。
她按下遥控器,投影屏闪现,是一段江慎言的影像。他并未死,而是当年主动潜入灰域计划,伪造车祸假死,以获取赵家手中最隐秘的资源证据。但最终失联——他从没回来。
你母亲知情,却从未告诉你。赵瑾然声音轻慢,她选择让你一人承受全部。
我盯着她:你真以为用这种话就能让我动摇
她一笑,缓缓道:你母亲确实没告诉你全部……但你父亲,确实也没告诉你真相。他并不是在执行任务中失踪,而是——叛逃。
那一刻,时间仿佛冻结。我指尖发凉,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白雀耳机中传来低语:不要信她,她在用旧版本心理诱导协议对你下套。
我轻笑:你说完了吗
赵瑾然眼中闪过异光: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一命
因为你需要我来完成你最后一环。你拿不到眠灯的主控权限。
不错。她毫不掩饰,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加入我。
我掏出那枚母亲留下的徽章,按下暗扣。
下一秒,整个三十二层停电,密闭信号屏蔽解除,投影墙骤然裂开。
林致远、雷光、白雀同时通过内网接口入侵赵氏中枢,反制启动。
我转头看她,微笑:
你以为是你布局让我来,其实从你发出邀请那刻起,就落入眠灯终极反击计划。
计划代号——‘引火归源’。
【计划概述】
眠灯终极反击由三部分组成:
身份反制系统镜狩:由白雀主控,通过声纹、微频、心理协议反向构建赵韶音与Zeta-11的完整证据链,公开提交国际刑责裁决组织。
资产逆转机制空壳归置:雷光联合香江、列支敦士登及中东三地匿名基金会,逐步逆收赵家黑金通道,并于今日凌晨完成最后一笔假壳归置,锁死其资本流转链。
记忆裂点回溯殁镜:母亲留下的全息录影数据已于今晨同步上传,内容包括江慎言叛逃真相、赵氏十二年前的操盘录音、以及江曼清临死前口述遗言:若我不归,眠灯即光。
赵瑾然还没开口,数名身着便服的执法人员已从隐藏通道中冲出,将她压制在地。
她挣扎着笑了,你母亲没教你——赢太干净,容易引火烧身
我走到她面前,俯视:她教会我,若有人试图点燃地狱,我就做那把不灭的火。
与此同时,赵韶音(沐言)于雷克雅未克机场被拘捕,Zeta-11提交了完整交易链证据。赵家势力土崩瓦解。
眠灯计划成功转为全球合规数据净化平台,归属江曼清名下旧信托,由我全权继承。
我望着清晨的天空,微光透过云层,如母亲当年说的那样:
火不是为了毁灭,是为了照亮真相。
Zeta-11被押解回国的当夜,眠灯中枢指挥室灯火通明。雷光、白雀、林致远围坐圆桌,审讯材料刚刚完成解密,我手中拿着一份密件,却迟迟没有翻开。
江慎言的去向,白雀看我一眼,得从这里开始说起。
我打开档案第一页。
江慎言,自我父亲,在十二年前的眠灯前期项目中,执行代号迴光,本是眠灯初代架构师。但在一次外派任务后失联,官方宣布殉职。如今Zeta-11口供显示,他并未死,而是被赵家引诱策反后软禁于境外实验岛,参与灰域计划的核心算法开发。
赵瑾然当年是诱饵。雷光面色凝重,她本不是计划发起人,却是执行者。她用情报伪造江父叛逃假象,实则封锁了江家对眠灯最核心代码的继承权。
她怕我继承我母亲。我冷声道,也怕我找到父亲。
林致远接口:但你母亲早料到这一层,她启动了备份系统,把眠灯关键模块放在第三方……江慎言的名下。
那一刻,我忽然理解母亲死前为何对父亲只字未提责备——他们是并肩作战,只是分头走入黑暗。
他在哪我抬头。
无人区,巴伦支海西岸,代号‘沉沙岛’。白雀说,封锁已开启,海军正协同行动,七小时后,我们出发。
——
魔都,赵氏集团。
赵瑾然倚窗而立,身侧是一份国际司法互助请求书。
江听澜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吗她低笑。
秘书:赵韶音已于冰岛被捕,Zeta-11也供出了灰域技术黑链。
无妨。赵瑾然转身,眼神一如当年她操盘眠灯衍生项目时那般冷漠:你以为我靠那点算法吃饭
她望向城市灯火,眠灯不过是火,我是火种。
——
凌晨两点,临行前,我接到了一个加密通话。
是沈霁川。
你真打算亲自去巴伦支海
我倚在窗边,看着夜色沉沉:他是我父亲。
也是你母亲赌上的最后一子。
我一时无言。
江听澜,你若执意孤身赴局,没人会责怪你,他声音沉稳,但我不允许你一个人去死。
我轻轻一笑:你是以谁的身份说这句话
以那个十年前你发烧,他替你背着跑了六公里雪地的男孩。
也是今天,替你挡枪也不眨眼的男人。
——
计划定名为沉沙归火。
眠灯剩余中枢将被转移至联合国监督架构,赵家控制的全部资产被冻结清查,江慎言一旦救出,将被证实为眠灯合法继承人。
而我,将成为唯一既继承江曼清,也继承江慎言意志的火之守人。
白雀,准备出发。我披上风衣。
雷光,黑海联络卫星启动。
林致远,打开沉沙岛地图。
我最后看了一眼沈霁川发来的讯息:
【我在你前面。别想甩开我。】
我轻笑一声。
赵瑾然要玩最后一局。
那我们就陪她,玩到底。
第十八章:她为自己点亮世界
巴伦支海,沉沙岛上空。
军用直升机划破极夜风雪,沉沙岛如一块沉默的铁块浮在冰原之上。冷光照下,那座冰封实验站犹如废土纪元的遗址,却隐藏着眠灯最古老的秘密。
我靠着座椅闭目养神,通讯耳机中传来白雀的低语:外围屏障已解除,岛上EM干扰开始消退。江慎言信号标记在主楼地下二层。
Zeta-11的供词没错。雷光在我对面加载火控模型,但赵瑾然肯定留了后手,这不可能是简单营救。
我睁开眼,注视前方苍白天际线。
她不止留了后手。我语气冷静,她把棋盘铺到了国际层面。
沉沙岛,是赵家灰域资金洗白中转站,同时也是某些国际情报组织暗中利用眠灯架构进行影子算法训练的核心节点。一旦行动失败,不仅是江父,整场眠灯工程都将被定义为数据罪证,就此湮灭。
所以我们不能输。我淡道。
直升机下降,机舱门一开,寒风扑面而来。
我们全员穿越冰墙迷宫,穿行而入——
我第一个抵达控制室。
而在那里,江慎言正静静坐在一排光屏前,鬓角斑白,神色沉稳,仿佛早知我们会来。
父亲。我轻唤。
他转头,眼中一闪复杂情绪,随即笑了。
你是曼清的女儿,不会错。
他起身,却没有直接拥抱我,而是缓缓递来一张金属卡片:这是眠灯核心指令链——属于你母亲,也属于你。
我手指紧握那张卡,却在接过那一刻,警报骤然响起——
【警告:卫星链入侵,Z-信号重构。】
白雀脸色大变:他们动手了!
——
同一时间,魔都。
赵瑾然站在赵氏大楼最高处,望着全息监控墙上的红色闪烁,低声呢喃:
让我们看看,火,究竟是谁引的。
她输入最后一组代码——Zeta零式转写。
这一刻,她不再只是资本操盘者,她激活了眠灯底层潜伏代码——一枚数据核弹,将以沉沙岛为起爆中心,把眠灯与江家所有历史连根抹去。
她想让一切重置。林致远看着跳出的倒计时,她要把所有人一起拖下水。
白雀!我沉声,连接Zeta残片,用母亲留下的眠灯β系统进行反向嵌套!把她的输入反转为自毁命令!
她是主编码持有者,我们最多只能中断!白雀额头冷汗,必须有人进主机中控室,手动改写——但进入必然暴露身份链,等于自毁数字备案!
我一步踏前。
我去。
沈霁川一把拉住我:你疯了。
我轻声说:这是我母亲、我父亲,也是我整个人生的战场。
他看着我,深深一眼,然后忽然将一枚军徽塞进我手中。
你不该死在这里。他咬牙。
那就一起活着出去。
——
沉沙岛主中控室。
倒计时剩下3分钟,火墙如深渊翻涌。我坐在主机前,指尖飞快敲击。
重写协议,启动‘迴光-曼清’路径。
眠灯β核芯绑定完毕。
白雀声音沙哑:最后一步,确认权限持有者。
我深吸一口气,点下指纹。
下一秒,所有红光熄灭。
赵瑾然的Zeta零式计划,被彻底反噬。
与此同时,全球联防系统同步接入沉沙岛记录,眠灯从灰域计划的阴影中脱出,真正转入公域框架。
而江慎言,恢复身份。
——
沈霁川拉着我冲出中控,远处海面上第一艘舰艇亮起灯光。
我回头看一眼那片即将归于冰雪的实验地狱。
结束了。他说。
不。我低语,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我握着那张写有母亲手迹的金属卡,一字一顿道:
江曼清、江慎言的火。
从今往后,我来守。
三日后,魔都。
晨雾低垂,黄浦江面泛着银色光泽。江氏旧总部恢复通电,眠灯计划以新型安全加密技术的名义,被全球技术联盟正式纳入合规框架。沉沙岛的记录被复制三份,一份交至国际网络安全组织,一份存入联合国档案库,最后一份——由我亲手封存,交回江氏家族信托核心系统。
白雀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重启的繁华:你真的决定,不再追究赵氏
我淡声:赵瑾然已经失去一切,资本冻结、名誉破产、家族股权被迫清盘。她所依仗的‘影子系统’已经灰飞烟灭。
可她还活着。雷光在一旁低声,她那种人,一天不死,便可能东山再起。
我抬眸,语气平静却锋利:那就由她活着,见证她曾经费尽心机想要摧毁的东西,如何在我手中开花结果。
这比死更痛。白雀轻笑。
我未回应,转身走入江氏主控室——那里,母亲留下的眠灯指令链在中央光屏中稳定跳动。
我将那张金属卡缓缓插入启动端口。
【眠灯核心已绑定:江听澜。身份等级:零阶持有者。】
一瞬间,我仿佛看见母亲坐在屏幕后,眼神沉静如水。
眠灯由你重启,今后,也由你守护。
——
午后,东郊疗养中心。
我推门走入。
江慎言静坐在病榻前,望着窗外榉树林影斑驳,像在回忆什么。
父亲。我轻声。
他回头,眼神不再冰冷,而是柔和而疲惫。
你母亲当年留下眠灯时,对我说了一句话。他慢慢开口,‘我们也许守不住清白,但必须留下真相。’
我默然坐下,望着他逐渐消瘦的脸庞,忽然有些哽咽。
真相已经重见天日。我低语,我会继续走下去。
他轻轻点头,将一封旧信递给我。
她写给你十八岁那年未能交出的信。
我接过信笺,指尖微颤。
字迹娟秀:澜儿,我希望你走得更远,不是为了逃避痛苦,而是为了拥有选择的能力……
我合上信页,一字未说,却仿佛心头千帆过尽。
——
傍晚,海边。
我站在废弃灯塔下,望着沈霁川靠近。
他身上还有伤,却步履坚定。
你赢了。他说。
不。我看他,我们一起赢的。
他沉默半晌,忽然问:那我们呢
风从海面吹来,我闭上眼,像是与那些逝去、挣扎、复仇与希望告别。
我们也可以开始赢。我微笑。
沈霁川轻轻拉住我:那就从现在开始。
——
数月后,眠灯技术在南半球数据大会上作为核心议题首次公开演示。
江氏家族脱离灰色遗产标签,成为全球合规治理的模板案例。
而我,江听澜,终于不再是他人手中的棋子。
我掌握了属于自己的棋盘。
棋局落幕,曙光将临。
这一次,我不再等待天亮。
因为我,就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