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又是那个噩梦。
婚礼当天,沈卓,我那深情款款的未婚夫,带着六个陌生的男人,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我拖拽到角落,拳脚相加。
苏洛,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背着我偷人!沈卓猩红着眼,一脚踹在我小腹上。
六个男人狞笑着,撕扯我的婚纱,他们的手像毒蛇一样在我身上游走。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肋骨断裂的剧痛,温热的血从额头滑落,模糊了视线。
绝望中,我看到我的父母,苏建国和李玉梅,就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与他们无关的闹剧。
救我……爸……妈……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喊。
回应我的,只有沈卓更凶狠的殴打,和那六个男人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洛洛,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耳边传来母亲李玉梅略带沙哑的关心声,将我从地狱般的记忆中拉回。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熟悉的卧室,柔软的床单,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百合花香。
墙上的日历鲜明地刺入我的眼帘——四月三十号。
婚礼前夜。
我,重生了
下意识地摸向脖颈,上一世被沈卓掐出的淤青早已消失无踪,皮肤光滑细腻。
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滔天的恨意。
沈卓,苏建国,李玉梅,还有那六个畜生!这一世,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床头柜上,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一条未读微信。
点开,是沈卓发来的语音。
老婆,早点睡,明天做全世界最美的新娘,爱你哦~
他妈的爱你哦!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裹着糖衣的炮弹,甜腻得让人作呕。与上一世他狰狞的面孔、狠毒的咒骂、毫不留情的拳脚,形成了多么讽刺的对比!
我死死攥着手机,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沈卓,你的戏,演得真好。我低声呢喃,眼中闪过嗜血的寒光。
既然老天爷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怎么能辜负这份厚爱
我掀开被子,赤脚下床,径直走向父母的房间。
爸,妈。我推开他们虚掩的房门。
苏建国和李玉梅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见我进来,有些意外。
洛洛,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明天还要早起化妆呢。李玉梅放下遥控器,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婚礼取消了。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们听清每一个字。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苏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住,李玉梅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取消苏洛你发什么疯!婚礼请柬都发出去了,酒店也早就订好了,亲戚朋友们明天就都来了,你说取消就取消!
她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激烈。惊恐,慌乱,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我再说一遍,婚礼取消。我重复道,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原因很简单,沈卓出轨了。
出轨李玉梅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有些古怪的冷漠,不似平时的维护,反而像是松了口气她立刻反驳,不可能!小卓那么爱你,怎么会出轨你是不是听谁胡说八道了
苏建国也急忙附和:是啊洛洛,小卓对你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别冲动,明天先去酒店,有什么事,婚礼办完了我们再慢慢说,啊
先办婚礼再分手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爸,妈,你们是认真的吗还是觉得我苏洛的脸皮厚到可以顶着一头绿去结婚
李玉梅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苏建国还在试图打圆场:洛洛,你听爸说,这事关两家人的脸面,不能这么草率……
脸面我冷笑,跟一个出轨的渣男结婚,我就有脸面了
看着他们闪烁其词的眼神,我心中疑云更甚。这根本不像平时对我千依百顺、溺爱有加的父母。他们今天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沈卓的真面目甚至,上一世我的惨死,他们也并非全不知情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在我心底疯狂滋长。
行了,我只是通知你们一声。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转身就走。
苏洛你给我站住!李玉梅气急败坏地从床上跳下来,想拉住我,这婚必须结!你要是不结,我就死给你看!
又是这招,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惜,现在的我,早已不是那个会被他们轻易拿捏的苏洛了。
我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了房门。
拿起手机,点开家族群,手指飞快地编辑了一条消息:【各位亲戚朋友,本人苏洛,因未婚夫沈卓婚内出轨行为恶劣,人品败坏,决定取消明日婚礼。给各位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勿扰。】
发送。
然后,我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那是上一世,我无意中拍到的,沈卓脖子上暧昧的吻痕。虽然模糊,但足以说明问题。
将照片配上文字渣男出轨,婚礼作废,勿扰,再次发送到群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沉寂的家族群瞬间炸开了锅。
【@苏洛
怎么回事啊洛洛明天就婚礼了,怎么突然取消了】
【小卓出轨了真的假的这孩子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啊!】
【我的天,这照片……啧啧啧,玩得挺花啊!】
【玉梅,建国,你们快出来说句话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各种猜测、议论、幸灾乐祸,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些人的嘴脸。
紧接着,李玉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直接挂断,拉黑。
门外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和砸门声:苏洛你个死丫头!你给我出来!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把那照片删了!快删了!
苏建国的声音也夹杂其中,带着压抑的怒火:苏洛,开门!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我充耳不闻,任凭他们在外面如何吵闹。
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父母的反应,远超出了我对女儿婚礼取消这件事的正常预期。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嗡嗡——
手机震动,是沈卓的电话。
呵,动作还挺快。
我接通电话,没有开口。
洛洛洛洛你怎么了我刚听你妈说……婚礼取消了为什么啊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沈卓的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带着浓浓的深情和委屈。
装,继续装。
沈卓,我声音平静,不起波澜,你脖子上的吻痕,挺别致啊。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几秒钟后,沈卓慌乱的声音传来:吻痕什么吻痕洛洛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我那是前几天不小心撞的,都快好了。
哦撞的我轻笑一声,撞得还挺对称,左右各一个。婚礼那天,你迟到了半小时,也是不小心撞路上了
上一世婚礼的细节,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迟到,司仪圆场,父母脸色难看,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还在为他找借口。
沈卓彻底语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洛洛,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行了沈卓,别演了,累不累我打断他虚伪的辩解,游戏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你,我,我们之间,完了。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卓,你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蠢女人
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
上一世婚礼现场的惨状,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不断回放。
那六个陌生的男人,他们狰狞的笑容,粗暴的动作。
那六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一声声妈妈叫得我毛骨悚然。
沈卓那张英俊的脸,在愤怒和嫉妒的扭曲下,变得无比丑陋。
还有我的父母,他们冷漠的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在我心上。
临死前那股深入骨髓的绝望和不甘,此刻依旧清晰。
我紧紧握着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感让我保持着清醒。
恐惧和复仇的渴望,像两条毒蛇,在我心中疯狂撕咬,交织缠绕。
窗外,天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砰砰砰!
苏洛你给我出来!你个小娼妇,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还有脸锁门!开门!
我被卧室门外震耳欲聋的砸门声和李玉梅尖锐刺耳的叫骂声惊醒。
她又在发什么疯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强撑着坐起身。宿醉般的头痛,不对,是昨夜几乎未眠的后遗症。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线有些刺眼。天亮了。
苏洛!你再不开门我让你爸把门砸了!李玉梅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几乎破了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我。
慢吞吞地挪到窗边,我拨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楼下……楼下竟然黑压压围了一圈人!男女老少,都是些熟悉又陌生的街坊邻居,此刻正伸长了脖子往我家楼上指指点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鄙夷。
这场景……
我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上一世的噩梦,竟然提前了!
不,不可能!婚礼取消的消息昨晚已经发出去了,沈卓也应该知道我不好惹了,他们怎么还敢……
哐当——!一声巨响。
卧室门被从外面暴力撞开,木屑纷飞。
苏建国铁青着脸站在门口,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厌恶。
出来!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攥紧了手心,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还能怎么样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他们今天又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出卧室。
客厅里,光线有些昏暗。
但足以让我看清眼前的景象。
上一世那六个猥琐的陌生男人,此刻正大喇喇地或坐或站在我家沙发周围。
还有那六个……孩子。
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呼吸也跟着凝滞。
老天,你玩我呢
六个小孩像约好了一样,一窝蜂地朝我涌了过来,伸出小手就要抱我的腿。
妈妈!
妈妈抱!
妈妈,我饿……
稚嫩的童声此起彼伏,一声声妈妈像魔音穿耳,吵得我头痛欲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差点被绊倒。
哎哟,这就是老苏家的闺女啊
啧啧,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啊,不声不响地在外面跟六个男人生了六个孩子!一个尖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充满了幸灾乐祸。
可不是嘛!这几个男人年纪都快赶上老苏了,她是怎么看得上的啊口味真重!另一个粗嘎的男声附和道,引来一阵哄笑。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各种污言秽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从四面八方射向我,将我凌迟。
我用力推开扒在我腿上的小孩,几乎是吼出来的:谁是你们妈妈!别乱叫!滚开!
孩子们被我粗暴的动作吓到,先是一愣,随即哇地一声哭开了,哭声震天响。
这下彻底引爆了现场。
你这女人怎么当妈的!孩子还这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一个男人冲上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就是!自己生的孩子自己不认,还有没有良心了!
苏洛,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围观者的指责声、孩子们的哭闹声、男人们的叫嚣声混杂在一起,整个客厅像个炸开的菜市场,场面彻底失控。
我绝望地看向沙发上坐着的苏建国和李玉梅。
他们就那么冷冰冰地看着,像两尊没有感情的石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仔细看,李玉梅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解脱
他们在解脱什么
解脱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麻烦了吗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冷得像掉进了冰窟。
不能指望他们了。
我摸向睡衣口袋,想给顾瑶打电话求助。
手指刚碰到手机,一只粗糙的大手就猛地伸过来,夺走了我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啪嚓——!
手机屏幕瞬间四分五裂,黑了屏。
臭婊子还想找哪个相好我们哥几个还满足不了你你他妈还真能装啊!抢手机的那个男人啐了一口,眼神像毒蛇一样黏在我身上,恶毒的话语让我心底的怒火喷薄而出。
装我装什么了
倒是你们,演得真好!
苏洛,大家街坊邻居都看着呢,你也别嘴硬了。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男人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十足的把握,你要是不承认这些孩子是你的,也行,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承认。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男人就接茬道:苏洛,你左边肩膀上是不是有个红色的月牙形胎记
我浑身一僵。
你右边胸口上,是不是有颗小小的红痣第三个男人淫笑着补充。
你小腹下面,是不是还纹了个蝴蝶第四个男人舔了舔嘴唇。
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些都是我身上最私密的特征,除了我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除非……
我猛地看向那几个男人,他们脸上带着得意的、猥琐的笑容,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拆吞入腹的猎物。
我毛骨悚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怎么样苏洛,我们说的对不对啊
要想证明我们找错了人,也简单,你把衣服脱了,让大家伙儿都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
对!脱了!脱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开始起哄,很快就得到了响应,一时间脱了的喊声此起彼伏。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猛地冲上来,动作粗暴地撕扯我的睡衣。
刺啦——!
睡衣的纽扣被扯开大半,丝质的布料脆弱不堪,露出了我大片的肌肤。
左肩上那个月牙形的红色胎记,和右胸上那颗小小的红痣,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啊——!我尖叫出声,强大的羞耻感瞬间将我淹没,我崩溃地蹲下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
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视线一片模糊。
我下意识地看向父母的方向,他们……他们竟然不见了!
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我被这群畜生围攻羞辱的时候,我的亲生父母,竟然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心,彻底死了。
更多的人冲了进来,客厅里挤满了人,空气污浊不堪。
有人趁乱将我扑倒在地,冰凉的地板硌得我生疼。
好几只手在我身上肆意游走,甚至有人开始拉扯我的裤子。
放开我!滚开!我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却被他们死死固定住,动弹不得。
污秽的言语和令人作呕的触碰,让我恶心欲吐。
绝望,像潮水般将我吞噬。
难道,我又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吗
不!我不甘心!
苏洛!你他妈可真行啊!老子在酒店等了你半天,你居然在家里跟这么多野男人玩群P!你个贱货!
一声熟悉的怒吼炸响在耳边。
是沈卓!
他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沈卓面色铁青地站在那里,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鄙夷,仿佛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沈卓……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绝望地向他伸出手,救……救我……
他会救我的,对不对
毕竟,他曾经那么爱我。
沈卓一步步朝我走来,我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然而,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将我彻底打入了无间地狱。
他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我的脸上!
救你苏洛,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他咬牙切齿,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脸颊上传来剧痛,骨头仿佛都要被他踩碎了。
屈辱,愤怒,怨恨……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再次惨死在这里的时候——
嘀呜——嘀呜——嘀呜——
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在门外响起,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脸上露出了慌乱和不安。
警察来了!警察怎么来了
谁报的警啊
是我报的!
一个清亮而坚定的女声在嘈杂中格外清晰。
顾瑶!
是顾瑶!
她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像一道光一样冲到我面前,一把将我从地上扶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我身上。
洛洛!她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无比坚定,别怕,我来了!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绝望,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在顾瑶和随后赶到的警察的帮助下,我终于从那个地狱般的客厅里逃了出来。
顾瑶带我去了她家,帮我清洗身上的污秽,换上干净的衣服。
当我再次回到自家客厅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了大半,只剩下那六个男人和六个孩子,还有……像条哈巴狗一样缩在角落里,唯唯诺诺的沈卓。
客厅里,苏建国和李玉梅一左一右,对着两名年轻警察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data-fanqie-type=pay_tag>
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李玉梅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凄厉,我这女儿,苏洛,她……她不知羞耻,不知检点,在外面……在外面跟这些不三不四的男人生了这么多孩子!我们老苏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苏建国也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家门不幸啊!我们怎么就养出这么个东西!她还想瞒着我们,要不是今天这些大哥找上门来,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大义灭亲我差点笑出声。演,接着演。奥斯卡欠你们一座小金人。
顾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们:叔叔阿姨,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洛洛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们不信自己的女儿,反而信这些来路不明的人
我们倒是想信她啊!李玉梅哭嚎着,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们不信啊!
那六个男人中的一个,适时地从包里掏出几份文件,得意洋洋地甩在警察面前的茶几上:警察同志,我们可不是空口白牙瞎说,这是亲子鉴定报告!白纸黑字写着呢,这六个孩子,就是她苏洛的种!
另一个男人叫嚣道:就是!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当场再验!我们奉陪到底!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底一片冰凉。上一世的绝望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好,验就验。我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我要求重新检测,就在这里,法医现场抽血。
警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很快,一名法医走了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分别抽取了我和那六个孩子的血样。
等待结果的时间不算长,却格外煎熬。
顾瑶紧紧握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沈卓则缩在角落,眼神闪烁,时不时瞟向我,又迅速移开,像只做了亏心事的老鼠。苏建国和李玉梅则是一副看你还怎么狡辩的笃定表情。
结果出来了。
法医拿着几份报告,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我:苏洛女士,根据DNA比对结果,这六份亲子鉴定报告均显示,您与这六名儿童的亲子关系概率,高达99.99%。
什么!
我整个人都傻了,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我明明……我明明没有生过孩子!
沈卓和苏建国、李玉梅脸上瞬间露出了果然如此、罪有应得的表情,那得意劲儿,简直不加掩饰。
只有顾瑶,一把抢过报告,翻来覆去地看,嘴里不停地喃喃: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洛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也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苏洛女士,这个……你看,证据确凿,这属于你们的家庭纠纷,我们警方也不好过多干预,要不你们还是私下协商解决
协商我猛地回过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扑上去拦住准备离开的警察,不行!绝对不行!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要求验身!我有没有生过孩子,医生一检查就能知道!
苏洛!李玉梅尖叫一声,突然发疯似的朝旁边的墙壁冲过去,我不活了!我养你这么大,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败坏门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妈!苏建国及时抱住了她,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哭天抢地,成功地缠住了警察。
我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心中那点不安的疑云越来越大。他们为什么这么怕我去验身
目光扫过那六个哭哭啼啼、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小孩,他们长得……等等!
那几个孩子,虽然五官各异,但眉眼间,似乎隐隐约约都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
一个大胆到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我再次拦住警察,这一次,语气无比坚定:警察同志,我知道这几个孩子是谁的了。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惊疑和不解。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是我妈妈的。
轰——!
这话一出,不亚于一颗炸弹在客厅里引爆。
李玉梅的身躯猛地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煞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苏建国也愣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卓更是像见了鬼一样,指着我:苏洛,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沈卓,你和你那位好嫂子,暗地里勾搭成奸,这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嫂子怀了孕,你们就想把孩子栽赃到我头上,再把我弄死,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顺便侵吞我苏家的财产,我说的对不对
你……你血口喷人!沈卓瞬间慌乱起来,眼神躲闪,极力否认,我和我嫂子清清白白的!洛洛,你不能因为生气就这么污蔑我!
污蔑我冷笑,你在M国留学那几年,每次假期回来都往你哥家跑得那么勤,真当你嫂子是你亲姐啊时间线对一对,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可对不上你哥常年在外出差的时间吧
沈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的目光转向人群中一个角落,那里站着一个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戴着帽子、口罩、墨镜,身形……有些熟悉。
顾瑶。
顾瑶立刻心领神会,她早就注意到那个鬼鬼祟祟的人了。不等我多说,她已经一个箭步上前,配合着两名反应过来的警察,将那人半推半搡地带到了客厅中央。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那人挣扎着,声音尖细,带着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李玉梅像疯了一样冲上去,一把推开警察,紧紧抱住那个全身武装的人,哭喊道:玥玥!我的玥玥!你怎么样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玥玥
我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对着目瞪口呆的警察和同样震惊的众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楚:各位,我来介绍一下,我妈妈怀里抱着的这位,就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苏玥。
满室寂静。
针落可闻。
然后,是更大的哗然。
双胞胎妹妹
苏家什么时候还有个女儿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看着苏建国和李玉梅惨白的脸,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我们五岁。那天,我和妹妹苏玥闹着玩,互换了衣服和发卡。结果,当天晚上,苏玥就不见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父母,因为迷信一位所谓‘大师’的话,说他们命中注定会有一个‘扫把星’女儿,会克死他们。他们原本打算遗弃的是我,苏洛。却因为那天的身份互换,阴差阳错地,把苏玥给弄丢了,或者说,是故意遗弃了。
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女,享受着他们全部的‘溺爱’。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不过是苏玥的替代品,一个被他们精心培养起来,用来掩盖他们当年罪行的工具。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秘闻震得说不出话来,看向苏建国和李玉梅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啊——哈哈哈哈——呜呜呜——
苏玥突然挣脱李玉梅的怀抱,猛地扯下脸上的口罩和墨镜,露出一张和我一模一样,却因为常年困苦而显得更加苍白憔悴的脸。
她指着我,时而疯狂大笑,时而嚎啕大哭:苏洛!我的好姐姐!你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享受父母的爱,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我呢我被拐卖,被毒打,当牛做马,在垃圾堆里刨食!你知道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的声音凄厉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扎在我的心上,也扎在所有人的心上。
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五岁那年非要跟我换衣服,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这个刽子手!你把我推向了地狱!苏玥的矛头,直指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警察同志面色凝重地开口:苏先生,苏太太,遗弃子女是触犯法律的。我们现在需要确认这六个孩子的生母到底是谁,会立刻安排法医进行相关的身体检查。
李玉梅听到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尖叫起来:不!不行!她才是这六个孩子的母亲!苏玥才是!我……我愿意以死明志!
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墙壁!
砰——!
一声闷响。
鲜血,如同妖艳的花朵,瞬间从她的额头喷涌而出。
李玉梅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睛还死死地瞪着苏玥的方向。
妈!苏建国手足无措地扑上去,抱着李玉梅,却只摸到一手温热的血。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声音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苏洛!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二十五年前那个大师说得一点都没错!你就是个祸害!早知道,早知道在你一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掐死!
苏建国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扎进我早已麻木的心口。
扫把星……
原来如此。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些被刻意遗忘的、模糊的片段,此刻却无比清晰地涌现出来。李玉梅怀孕时,偷偷摸摸请来的那个大师,神神叨叨地掐算着,说我们苏家这一胎,双生子里,必有一个是克父克母的扫把星,会害了全家。
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扔掉我。
所谓的肾结石,不过是他们精心编织的、用来掩盖自私与愚昧的谎言。
李玉梅的尸体还带着余温,苏建国被警察搀扶着,经过苏玥身边时,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一股子阴狠的得意:玥玥,只要你不承认,警察拿你没办法!别忘了,你们的DNA,可是一模一样的!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我耳边。
我看着苏建国被警察带走时那副如释重负又带着恶毒快意的表情,心中最后一点对父亲这个词的幻想,彻底崩塌。
李玉梅死了,苏玥脸上的悲痛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得逞的笑容。她甚至没看苏建国一眼,仿佛刚才那番父女情深的叮嘱,不过是个笑话。
她的目光转向我,那张与我一般无二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姐姐,你看,你原本以为幸福美满的婚姻,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从今天起,你也该尝尝,像我一样生活在地狱里的滋味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苏玥突然像疯了一样,一把推开围在她身边,不知所措的那几个孩子,声音尖利刺耳:滚开!都给我滚!我才不是你们的妈妈!都去死!统统给我去死!
她猛地从身后掏出一把水果刀,寒光一闪。
小心!最近的警察眼疾手快,一把将几个孩子护在身后。
苏玥握着刀,眼神癫狂得吓人,她扫视着那六个面色惨白的男人,笑得花枝乱颤: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们这六个老不死的生孩子吗是我的养父母!他们为了钱,把我卖给你们!不过……
她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和同归于尽的疯狂:我得了艾滋!你们六个,一个也别想活!都得给我陪葬!哈哈哈哈!
艾滋!
六个男人瞬间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如同见了鬼一般,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你……你这个毒妇!
贱人!你敢害我们!
看热闹的人群像是被烫到一样,尖叫着四散奔逃,唯恐沾染上一点晦气,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艾滋……养父母……一个年长的警察眉头紧锁,立刻追问苏玥,你的养父母是哪里人
苏玥脸上的笑容更冷了,带着一丝嘲讽:陶家村。
陶家村!几个警察脸色骤变,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对啊。苏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陶家村那场大火,就是我放的。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我一把火烧了整个陶家村!村子里的那些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当年都糟蹋过我!警察同志,你们赶紧判我死刑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能拉着这么多人一起下地狱,值了!太值了!哈哈哈哈!
那六个男人听到这话,像是被点燃了的炸药桶,目眦欲裂,嘶吼着就要冲上去撕了苏玥:老子打死你这个臭婊子!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警察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死死按住。
一场闹剧,终于在血和泪,疯狂和绝望中暂时平息。
警察带走了苏玥,那六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还有那六个茫然无措的孩子。李玉梅的尸体也被拉走了。
客厅里一下子空旷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扑通——一声。
沈卓毫无预兆地跪在了我面前,膝行了几步,抱住我的小腿,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洛洛!老婆!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听信了那些小人的谗言,才会误会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们……
我低头看着他,看着他这张曾经让我痴迷的脸,此刻却只觉得无比恶心。
他的眼睛里,除了廉价的泪水,还有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贪婪。苏建国和李玉梅都出事了,苏家的财产……呵,打得一手好算盘。
洛洛,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沈卓见我不说话,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我马上找最好的律师帮你处理爸妈的事情!还有……还有我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我明天就带她去打掉!那个孽种,我绝对不会让他生下来!
打掉孩子他倒真是心狠手辣。
我故作好奇地问:你嫂子她能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让你这么拿捏她
沈卓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她去年,害死了我大哥!
他说得咬牙切齿,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从顾瑶手里拿过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
我对着电话那头,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听见了吗,大嫂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个女人尖利到刺耳的叫骂声:沈卓!你个不要脸的狗男人!明明是你!是你让我给你大哥下药,说只要他没了,沈家的家产就都是你的!现在你居然敢恶人先告状!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
啪!电话被狠狠挂断。
沈卓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张着嘴,眼睛瞪得像死鱼。
沈卓,你……
他话还没说完,几个警察已经快步上前,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拷在了他的手腕上。
不……不是我……是她胡说!沈卓慌乱地挣扎着,试图甩开警察的手,却徒劳无功。
我轻轻拨开他无意中碰到我衣角的手,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着上一世,他踩在我脸上时说的话:救你沈卓,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沈卓被警察拖走了,像一条丧家之犬。
那栋承载了我二十几年喜怒哀乐,最终却化为噩梦囚笼的房子,终于被我挂牌出售。价格压得不算太低,毕竟地段不错,来看房的人络绎不绝。我没什么耐心应付,全权委托给了中介,只求尽快脱手。
顾瑶隔三差五就过来陪我,帮我一起收拾那些早已失去意义的纪念品。
洛洛,这些……还要吗顾瑶举着一个我和沈卓笑得一脸甜蜜的相框,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我头也没抬,继续往纸箱里塞衣服:烧了,或者你喜欢就送你当靶子练飞镖。
顾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可没那么重口味。不过说真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离开这儿。我把最后一个箱子封好,越远越好。
也好。顾瑶坐在箱子上,晃着腿,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折叠的那一页露出了几个醒目的大字。
对了,那些人的判决下来了。
我接过报纸,目光迅速扫过。
苏建国,我的父亲,大概是受不了牢狱之灾,或者良心发现不,他那种人怎么会有良心。总之,在狱中突发疾病,死了。报纸上用词很官方,我却只觉得讽刺。
沈卓,二十年有期徒刑。呵,二十年,够他把牢底坐穿了。不知道他那位真爱大嫂,会不会等他。
哦,他大嫂也没机会等了,无期徒刑。狼狈为奸,倒也算求仁得仁。
至于苏玥……
我的手指在那个名字上停顿了一下。
苏玥呢我问顾瑶,声音平静。
顾瑶指了指报纸的另一块:数罪并罚,故意杀人,纵火,传播……那个病,死刑。
死刑。
我捏着报纸,指尖有些泛白。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股脑儿涌上来,最后沉淀下来的,竟然是一种奇异的……平静,或者说是解脱。
都结束了。顾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啊,都结束了。那些曾经将我拖入地狱的人,一个接一个,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房子卖得很顺利,拿到钱的那天,我请顾瑶吃了顿大餐。看着银行账户里多出来的那一串零,心情倒是真的好了不少。加上父母……不,苏建国和李玉梅留下的那笔八位数的遗产,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
所以,环游世界第一站,打算去哪儿顾瑶咬着吸管,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正想说个浪漫点的海岛,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

请问是苏洛女士吗这里是市第一监狱。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公式化的男声。
监狱我皱了皱眉。
苏玥,她想在执行前见你最后一面。
苏玥她还想见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挂了电话,我对上顾瑶询问的眼神,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你去吗顾瑶问。
我犹豫了。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尤其是带着那种疯狂和怨毒的表情。可……
去看看吧。最终,我还是做了决定,有些事,总要有个了断。
顾瑶没多问,只是说:我陪你。
不用,我摇摇头,我自己去。
监狱的探视室,冰冷而压抑。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再次见到了苏玥。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脸色是那种病态的蜡黄。只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吓人,里面翻滚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疯狂,怨毒,还有一丝……说不清的诡异。
她穿着囚服,双手放在桌上,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拿起通话器,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你还好吗太虚伪。说你活该又显得我太刻薄。
我的好姐姐,苏玥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嘴角却勾起一个扭曲的弧度,你是不是……重生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她怎么会知道!
看着我震惊的表情,苏玥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嘲讽:看来,我猜对了。
你也……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没错。苏玥坦然承认,眼神里闪过一丝回忆的痛苦,我也重生了。
她开始讲述她的上一世,或者说,我们的上一世。
在我被沈卓和那六个男人虐杀在婚礼现场之后,苏玥并没有迎来她想象中的好日子。苏建国和李玉梅,在最初的快慰之后,渐渐开始后悔。尤其是在李玉梅查出癌症晚期,日日夜夜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鬼话,又觉得是苏玥这个扫把星克了他们。
你知道吗,姐姐,苏玥的声音带着一种神经质的颤抖,十年,整整十年后,他们竟然又觉得我是扫把星了!那个老女人,李玉梅,她临死前,半夜里,亲手……掐死了我!
我听着,只觉得遍体生寒。
我重生的时候,正好被那个该死的养父按在地上毒打。苏玥的眼神变得狠戾,那种无助,那种绝望,你知道吗我当时就想,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受这种罪!所以,那天晚上,我一把火烧了整个陶家村!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兴奋:村子里那些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小时候都欺负过我,糟蹋过我!烧死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后来,我知道自己得了艾滋。苏玥的笑容更加扭曲,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难过,反而很高兴!因为我知道,我离复仇,更近了一步!
我像上辈子一样,找到了苏建国和李玉梅。我告诉他们,我才是‘苏洛’,是他们遗弃了二十年的亲生女儿。他们一开始不信,可我太了解他们了,我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相信,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愧疚。
我让他们相信,你,苏洛,才是那个冒牌货,是那个鸠占鹊巢,害得他们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恨你,才会配合我,上演了婚礼前夜那场好戏。
原来如此。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我沉默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堵得难受。
你真是……太傻了。我轻声叹息,不知道是在说她,还是在说上一世同样执迷不悟的自己。
傻苏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拔高了声音,不!姐姐,你不懂!我只觉得爽!复仇的爽!看着他们痛苦,看着你绝望,我不知道有多痛快!
她死死盯着我,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姐姐,你敢说,你心里不希望我回到他们身边吗你敢说,你没有一丝一毫地庆幸,被遗弃的不是你吗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看吧,你承认了。苏玥笑得更加得意,也更加悲凉,五岁那年,是你!是你提议要玩互换身份的游戏!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他们认错!我怎么会被遗弃!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生!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苏洛!我的好姐姐!你从一开始明明可以告诉我真相!你可以告诉他们认错了人!可你偏偏没有!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我告诉你,苏洛,就算我死了,变成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会生生世世缠着你,诅咒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她的眼神,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探视时间结束了。
我走出监狱,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回去之后,我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浑浑噩噩,嘴里胡乱喊着些什么,连顾瑶都吓坏了。
直到苏玥被执行死刑的那天,我的病才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我去监狱领回了她的骨灰。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盒子。
我把她的骨灰,和苏建国、李玉梅的葬在了一起。说不上是什么心态,或许是觉得,他们一家人,生前纠缠不休,死后也该团团圆圆。
我还特地请了顾瑶的爸爸来做了场法事。
顾瑶的爸爸,就是当年给李玉梅算命,说苏家双生女中有一个是扫把星的那个大师。
听顾瑶说,她爸爸其实算得很准。当年他就算出我五月一号那天会有一场大劫,甚至有性命之忧,所以顾瑶才会提前报警,阴差阳错地救了我。
叔叔,我对顾瑶的爸爸说,麻烦您,给他们三位,一人贴一张符。
顾瑶的爸爸看了我一眼,没多问,点了点头。
我递给他三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我看不懂的符文。
这是什么符顾瑶好奇地问。
永生永世,不得转世的符。我轻描淡写地说。
顾瑶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我,眼神复杂。
顾瑶的爸爸什么也没说,只是依言将符纸分别贴在了三个墓碑后面隐蔽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那块一直压着我的巨石,好像终于被搬开了一些。
那天之后,我的身体彻底好了起来。
我向顾瑶和她的父亲告别。
真的不再多待几天顾瑶拉着我的手,有些不舍。
不了。我笑着摇摇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她用力抱了抱我:洛洛,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
我带着那笔八位数的遗产,买了一张单程机票,开始了我的环球旅行。
第一站,就选一个阳光灿烂,美食遍地的海岛吧。
金钱和美食,总能治愈一切的,不是吗
至于苏玥的诅咒……
呵,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