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任务完成后,我放弃千万奖金。
选择留在了小说世界。
嫁给了那个被女主抛弃的深情男二,谢家的瘸腿小侯爷——谢无妄。
相伴六年,我爱他至深。
我拿自己的心头血做药引,为他治好了腿疾。
也陪他从韬光养晦的小侯爷,成为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
谢无妄素来淡漠,但是被我缠着久了,一颗心也渐渐融化。
日子越过越好,直到——
原书中的女主——方荷回来了。
谢无妄欣喜若狂,几次与她私会。
后来,他甚至忘了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要娶她为平妻。
大婚前夜。
我拦住谢无妄,倔强地开口:
如果我不同意你娶她呢
谢无妄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戏谑:
夫为妻纲,你的意见,不重要。
况且,当年要不是你死皮赖脸缠着我,我们根本不会在一起,我本该为阿荷守身如玉的。
你占了她的位置这么多年,如今她回来了,你有什么脸面阻拦她进门
我轻笑一声,泪水瞬间模糊双眼。
原来相伴六年。
我终究还是比不上他的白月光分毫。
他们大婚那天,我留下一封信,脱离了小说世界:
【谢无妄,新婚快乐。我走了,祝你忘了我。】
我想,他应该松了一口气吧。
毕竟我终于不缠着他了。
可是后来,我怎么听说。
那个高冷淡漠的首辅大人,因为寻不到自己的结发妻子。
竟然一夜白头,疯了啊。
1
被诊出喜脉那天,我激动地赏了太医十锭黄金。
太医捧着沉甸甸的金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忙不迭说着喜庆话: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终于得偿所愿,若是首辅大人知道您有喜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弯了弯眼眸,轻轻抚着肚中的小生命。
心跳的很快。
是啊,若是谢无妄知道我们有孩子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向来性子疏冷高傲,无论是对旁人,还是对我,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激起他的波澜。
成婚六年,我总是想尽办法讨他欢心,想让他多喜欢我一点。
他是侯府独子,我知道他对子嗣极为看重。
所以这些年,我喝了数不清的汤药调理身体,希望能早日诞下子嗣,绵延谢家香火。
如今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他一定会很开心。
或许,他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多喜欢我一点呢。
我紧赶慢赶回到府里,想告诉谢无妄这件喜事。
刚要推开书房的门。
他的长随却拦住我:夫人,侯爷在书房与人谈论要事,吩咐了任何人不能打扰。
我停下脚步,朝屋内看去。
透过薄薄的纱窗,只见屋内有两个人影在交谈。
其中一个身姿修长,雪衣墨发,气质清冷凛冽。
是谢无妄。
另一个也做男子装扮,个子瘦小一些,比谢无妄矮一个头。
那人的长相虽看不清,清秀俏皮的气质却藏不住。
不知是哪家的俊俏公子。
房内的两人相谈甚欢,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的我。
我便默默转身,退了出去。
这些年来,谢无妄总是很忙。
尤其是升任首辅之后,他总是要见很多重要的人,谈论很多重要的、我听不懂的事。
我也被他理所当然地排在那些重要的人和事后面。
但是无妨。
我理解。
也愿意等他。
我走到书房外,坐在了秋千上。
像这六年来的无数次等待一样,再一次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他。
我想。
等谢无妄忙完公务。
等谢无妄有空见我。
我就欢欢喜喜地跑到他身边,轻轻挽起他的手,贴在耳边告诉他:
谢无妄,你要当爹啦！开不开心呀！
他一定会开心的。
我能想象到他清冷的眸子渐渐盛满笑意的样子。
或许,他会因为这个孩子多喜欢我一点,要是能多花点时间陪我就更好了。
夕阳西下。
深冬晚风拂过秋千上的藤蔓,吹落摇摇欲坠的枯叶,落日余晖洒在我的肩头,在青砖板上投下了一片柔软的阴影。
影子随着秋千晃呀晃,我思绪也慢慢飘远。
我想起了过去。
2
我叫阿蔓。
原本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八年前,我意外穿进这本古代言情小说里,成了书中的路人甲。
为了回到原世界,我听从系统的安排。
在这个古代社会,我小心翼翼地活着,努力做各种攻略任务,打怪升级,一点点攒积分。
一年后,终于攒够积分。
系统告诉我,因为攻略成绩优异,我不仅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还获得了系统空间奖励的一千万元奖金。
幸福富有的生活近在眼前。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
回去的前一天。
我遇见了谢无妄——这个改变了我后半生命运的男人。
皇家宫宴,宾客如云,危机暗藏。
我受邀参加宴会,却不小心卷入宫廷内斗的漩涡之中。
危急关头,谢无妄为只有一面之缘的我,挡下了刺客射来的毒箭。
中箭的瞬间,少年蓦地倒在我面前。
刺目鲜血从他胸口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他的银甲。
事发突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吓得话都说不出。
下意识以为他要死了,我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砸到他的脸上:
好多血……你是不是要死了……恩人你别死啊,你把眼睛睁开好不好呜呜呜——
我趴在他身上语无伦次、叽叽哇哇哭了半天。
原本躺在地上闭目忍耐的少年,无奈睁开了眼。
颇有些无语地看了我一眼,又默默捂住自己的耳朵,淡淡开口:
你好吵啊。
我猛的抬头,惊喜道:啊啊啊你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先别哭了,叫太医过来,我应该还有救。
还有……不要趴在我的伤口上,很痛。
哦哦哦好……下一秒,我就把太医扛到他面前。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时隔多年,我依然记得当初他有多惊艳。
少年白袍银甲,玉冠束发,五官漂亮到令人侧目,一双眼睛却冷冽,如同冬日寒冰。
好看得就像一幅绝版的山水画。
只一眼,我就爱上了这个冷淡桀骜的少年将军。
可他对我不甚在意。
他是个好人,救我只是举手之劳,没有别的意思。
后来,我的积分攒够了。
系统问我:【是否选择立刻脱离小说世界】
从前日夜盼望能早点回家的我,此刻居然犹豫了:
再等等,再等等吧……
等什么呢
我想等这本小说走向完结,亲眼看看谢无妄的结局是什么。
我想,他这样意气风发又善良纯粹的少年,该有个好结局吧。
只可惜,事与愿违。
3
谢无妄的结局很落魄。
他不是男主。
是小说里那个注定会失去一切的悲情男二。
我看着谢无妄被青梅竹马的女主当众悔婚,他失意惆怅,大醉一场。
也看着他身处宫廷斗争的漩涡之中,为了保护女主,他活生生被烈马踩断了一条腿。
从前意气风发、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
如今,不仅失去爱人,还落下残疾,余生都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
故事的最后。
男女主历经磨难,克服重重世俗阻碍,终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而谢无妄几乎失去了一切。
系统告诉我,按照剧情走向,谢无妄最后会孤独终老,余生都在思念所爱之人。
爱而不得,求而不能,是他命定的结局。
我急得快要哭了:为什么他这样好的人,凭什么是这样的下场
【这是他的命运。】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我,【别去招惹他,否则你不仅无法改变他的命运,连你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本不该有交集。
可我一想起宫宴那日,他毫不犹豫为我一个陌生人挡下毒箭,终究还是没忍住靠近他。
他是个多好的人啊,凭什么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想报恩。
我想让谢无妄的腿好起来,继续在马背上驰骋飞扬。
我想让他感受爱和温暖,而不是余生被困在孤独与落魄中老去。
我想……
改变谢无妄的命运。
后来,我放弃了回到原世界的机会,也放弃了系统给的千万奖金,决定留下来。
对于我的选择,系统很无语,它开口劝我,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宿主,你是不是傻为了一个男人,一千万奖金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嗯,不要了。我坚定地点头。
我傻吗
一千万确实很可贵。
但是,我觉得这场跨越千年的爱情,价更高。
系统无语到笑出声:【这哪里是爱情分明只是你一个人的单相思罢了。】
它再一次劝我:
【谢无妄是小说男二,他的行为无法脱离剧情设定,所以,注定了他只会爱女主,你付出再多也没有用,他不会看你一眼。】
我不用他爱我,我爱他就够了。
我抿了抿唇,继续道,我留下来,只是想陪伴照顾他,治好他的腿疾,尽我所能改变他孤独落魄的结局。
系统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再一次开口时,竟然连机械音里都带了几分沧桑,它喃喃道: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我不以为然。
人类的感情那么幽深复杂,系统是机器人,它不会懂的。
最后,系统犟不过我,休眠之前留下了一句话:
【宿主小姐,如果未来某天,你后悔了自己的选择,请随时呼唤我。我为你保留了最后一次离开小说世界的机会。】
那时我的眼中只有谢无妄,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回答得十分笃定:
我永远,永远不会后悔。
4
遇见谢无妄之后,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他那时双腿残疾,又被女主抛弃,身心俱疲,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
为了帮他治疗腿疾,我日日用自己的心头血做药引喂他喝药。
每日不厌其烦地拿银针挑开他腿上的腐肉,再细心敷上新药。
我喜欢缠在他身边,不厌其烦地给他做好吃的、好玩的,每天变着花样逗他开心。
这些年来,我总是在等。
等他身体慢慢康复。
等他忘记过去,重新振作起来。
等他放下对女主的执念。
等他回头,发现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还有我。
谢无妄素来淡漠,但日子久了,一颗心也渐渐被我融化。
他从一开始的不愿接近,看见我就挑眉,甚至开口呵斥:别烦我,滚远点。
到后来,渐渐习惯了我的存在。
习惯我做的饭菜和点心。
习惯我每天向他念叨,今天外面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习惯我像只赶不走的小猫,总是缠在他身边,惹他烦,逗他笑。
习惯我的冒失,六天两头给他惹祸,他再默默为我摆平事端。
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些年的陪伴,谢无妄居然习惯了生活中我的存在。
甚至。
居然爱上了我。
后来,日子慢慢越过越好。
双腿康复的谢无妄,重回官场。
曾经的伤病与落魄,让他脱胎换骨,将少年意气与桀骜藏匿起来,多了几分深沉与老练。
经历三年官场沉浮。
年仅26岁的谢无妄一路高升,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
世人如何评价他呢
天子近臣,权势滔天,年少有为。
说他是难得的家世、才华、能力、样貌、品行都一等一的青年俊才。
更是无数京中贵女的梦中情郎。
京城中,向他抛出橄榄枝、想与他联姻的家族,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其中不乏天潢贵胄的公主,和出生钟鸣鼎食之家的世族贵女。
可他上任首辅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娶了我。
让我做他唯一的妻子。
其实我觉得……
谢无妄大概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毕竟,在这个男尊女卑、男子三妻四妾的时代。
谢无妄明明可以有很多选择,可他的后院,却只有我一个人。
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甚至在醉酒后,他也会罕见地对我表露几分爱意。
记得大婚那晚。
向来酒量很好的他,居然喝醉了。
他一喝醉,话就变多。
会难得对我说几句情话。
我的阿蔓,谢谢你爱我,是你的爱,让我重新活了一遍。
谢无妄有一双极漂亮的眸子,喝醉后,眼里泛着朦胧的水汽,雾蒙蒙的,美得摄人心魄。
一双大手骨节分明,用力将我按进他怀里。
我笑着揉了揉他的脸。
他顺势把脑袋埋在我的脖颈上,低声喃喃,温柔缱绻。
他说,我是他低谷时唯一的光,多亏有我,他才活下来。
他说,他爱我,会一辈子对我好。
只愿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共赴白首,永不相离。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
所以,他的承诺。
我信。
5
可是这一次,我等了很久。
从白天等到傍晚。
从太阳高悬,等到晚星初现。
也没有等到谢无妄出来。
想来他大概是公务太忙了,与友人交谈政务忙得都忘了时间。
晚风吹过,吹得人有些微微发冷。
丫鬟小桃走到我身旁,贴心为我披上一件披风。
轻声提醒我:夫人,该用晚膳了。
我垂眸看着身上这件浮光锦披风。
这是我去年生辰那日,谢无妄送我的。
西域贡品,全国只有两件。
一件进贡给了当朝太后。
另一件,在我身上。
只因为我无意说的一句好看,谢无妄便用半生军功换来,给我当生辰礼物。
再加上,他不纳妾,也从不亲近其他女子的传闻。
从此京城人人都道,谢大人爱妻如命,心中唯妻子一人。
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儿。
月光洒落,微风轻拂。
素色浮光锦随着发丝飘动,好似银河倾泻、霞光映水。
袍子上的珍珠在月光下璀璨生辉,映出谢无妄对我的爱。
晃得我的心也扑通扑通的跳。
谢无妄是爱我的,我知道。
他只是面冷,话少。
但从未真的亏待过我。
我紧了紧披风,站起身来,走向后厨。
谢无妄工作一天了,还没吃东西。
他都还饿着肚子,我哪有心思吃饭呢。
他的胃总是不好,可不能忘记吃饭了。
在厨房忙活半个时辰后,我捧着一碗谢无妄最喜欢吃的莲子芡实羹,来到在他书房门前。
抬起手,刚要敲门。
下一秒。
书房内传来了女子清脆的笑声。
无妄,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为了摘莲子,总是掉进荷塘的淤泥里,摔个狗吃屎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熟悉,明媚张扬。
透过窗纱,我看见那位个子娇小的公子,谈起谢无妄的童年趣事,笑得直不起腰。
原来是个女子。
谢无妄轻轻扶着她,有些羞赧,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宠溺:
阿荷,有这么好笑吗
阿荷……
我的心猛的一顿。
是她。
原书的女主。
方荷,回来了。
6
月色如霜。
月光透过薄如蝉翼的轻纱,映出屋内两个俊俏的身影,在向对方靠近。
方荷,人如其名,是个很美的女孩。
我曾经只在谢无妄口中听过她,如今第一次见,不得不感慨,女主果然是女主。
实在是貌美的惊人。
她虽穿着宽大的男子衣袍,青丝也束成了男子发髻,可举手投足间,依旧难掩少女风姿。
肤白似雪,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只是瞧见她的背影,就觉得好似看到一朵在夏日盛开的荷花。
方荷轻笑,歪头看向谢无妄:为什么那么喜欢吃莲子啊
谢无妄回答得没有犹豫。
因为,我小时候吃的第一颗莲子,是你给的。
闻言,方荷笑了一下,朝谢无妄走近一步。
抬头看他,语气带着莫名的试探:
那现在,你还喜欢吗
谢无妄垂眸看向她,有一瞬间的愣神。
而后,深呼吸一口气,仿佛要把压抑多年的情感倾泻而出,他认真地说:
一直喜欢,从未放下。
话落,满室寂静。
我仿佛能听见屋内两人怦然的心跳声,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心动。
而我端着莲子羹,颓然地站在书房外。
腿沉得像灌了铅,挪不开一步。
7
时隔六年,方荷回来了。
六年前。
方荷为了荣华富贵,攀上六皇子那根高枝,费尽心思与谢无妄退了婚。
尽管那时谢无妄为了救她,被烈马踩断了腿,终日卧病在床。
她也未曾来看他一眼。
青梅竹马多年,最后她就只是留下一封简短的退婚书,便决然离开。
几天后,便欢天喜地、大张旗鼓地嫁给了六皇子萧衡,做了六皇妃。
谁承想,皇妃的位置还没坐几年,她的好日子,竟在一夕之间化为泡影。
觊觎天子之位的六皇子造反不成,被皇帝反杀,其背后势力轰然倒台,方荷及府中其他女眷全部流放宁古塔。
那时候,流放的消息传来,谢无妄担忧得几天几夜合不上眼。
宁古塔山高路远,天寒地冻。
此一去,以方荷的娇弱身子,只怕还没走到目的地,就已半路殒命。
满朝文武无人敢求情,生怕和六皇子那边扯上一丁点儿关系,怕自己被连累。
就连方荷那个任职礼部侍郎的爹,也未曾开口求过一句。
可谢无妄急得快要疯了。
他不顾自己刚升任首辅,圣眷正浓,几次冒死请柬,求皇上轻罚方荷。
结果当然是皇上勃然大怒,不仅罚了他一年的俸禄,还狠狠打了他三十大板。
此后,谢无妄倒是消停了一段时日。
我原以为他放弃了。
可如今,看到女扮男装的方荷,平平安安地出现在谢府。
倒让我不得不感慨,谢无妄果真是有通天的手段,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站在方荷面前的谢无妄,是我不熟悉的谢无妄。
此刻的他,青涩,温柔,紧张。
耳尖泛红的样子恍若青涩懵懂的少年。
全然没有对待我和旁人时的冷淡与威严。
从前我只知道他对莲子羹十分喜爱,却不知道为什么。
如今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她。
因为爱屋及乌。
因为谢无妄从小就喜欢方荷。
所以方荷无意给他一颗莲子,就够他喜欢很多年。
少年人的爱幼稚又纯粹。
固执地喜欢着与对方有关的一切。
只是事隔经年,时过境迁。
长大后的两人,分别又重逢。
彼此之间,隔了太多恩仇与遗憾。
可谢无妄的爱意与执念,在时间长河里,竟没有丝毫改变。
他爱方荷。
曾经是。
现在也是。
那么,我算什么呢……
莲子壳难剥,莲子芯难剔。
记得每次我剥莲子时,都剥得指尖发红发痛。
小桃总会心疼地揉揉我的手:夫人何必亲自做这些,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瞧这手都破皮了。
那时的我轻笑摇头。
觉得小桃到底是年纪小,不懂。
旁人做的东西,哪有自己亲手做的心意重。
谢无妄爱吃的东西不多,莲子羹是最爱。
所以曾经我总觉得,我要做出世上最好吃的莲子羹。
抓住他的胃,也留住他的心。
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
原来他每次吃我亲手做的羹汤时,想起的是另一个女人。
那个让他爱而不得的女人,不仅困住了他很多年。
竟也困住了我。
8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
无数片晶莹的雪花在空中旋转飘舞,最后落在我身上。
分明是冰凉的触感,我却麻木得仿佛没有知觉。
直到一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风雪中站了很久了。
实在不忍继续看屋内的两人是如何亲昵地回忆往昔,我抬起脚转身要走。
可或许是站得太久,脚早已经麻木,没走几步,一个踉跄,我连人带粥直接摔到地上。
啪——陶瓷碗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响声。
清脆又刺耳。
蓦地打破寂静的夜。
屋内的谢无妄听见声音立刻警觉起来,沉声道:谁!
话落,书房的门瞬间被打开。
还没等我抬起头,一道高挑凌厉的身影已飞身到我跟前。
下一秒。
谢无妄那道锐利的霜华剑已抵在我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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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峰锐利,谢无妄只微微用力,便有温热的血从我脖子上流下,一路蜿蜒,染红了素色的衣襟和披风。
我抬头。
在看见是我的瞬间,谢无妄瞳孔微缩,猛的把剑甩开,将我扶起来:阿蔓,怎么是你,我以为是贼人偷听我在书房的谈话……
他轻抚我流血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连语气都在颤抖:我带你去上药。
不必。我冷冷开口,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抬眼望向书房内那个漂亮的少女。
她一身青色衣衫,肤白胜雪,眉如远黛,脸颊旁还有一颗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衬得书房里的陈设都美了几分,连烛光也恰到好处,暖洋洋的光落在她身上,映得她多了几分明媚与张扬。
仿佛是被悉心保护在阳光下的仙子,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方荷也在看我。
在上下打量我几眼后,她突然轻笑出声,语气莫名:原来,你就是阿蔓啊。
我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看了自己的衣袍。
刚刚摔了一下,衣服上沾满了雪水和尘埃,连同那碗摔碎的莲子羹,羹粥也黏黏糊糊地粘在衣服上。
再加上我眼中的泪,和脖子上不断渗出的血。
如今我看起来,实在狼狈。
如同我这六年的婚姻一样,狼狈不堪。
她走了过来,站在谢无妄身侧,巧笑倩兮:阿蔓,这些年谢谢你替我照顾无妄。
我只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又自顾自地拉起我的手晃了晃,笑脸盈盈:
我了解无妄,他这个人,从来都是性子冷,脾气倔。
除了我,旁人很难走进他的心,所以呀,这些年你在他身边很不容易吧,辛苦你了。
谢无妄敛眸,面色沉沉。
方荷又把目光落在我的脖子上,看着那些源源不断渗出的血,她转身,轻轻柔柔地拍了拍谢无妄的手:
无妄,瞧你,都把阿蔓姐姐划伤了,我知道你为了保护我心急,但下手也要注意分寸呀,都流血了,阿蔓姐姐得多疼呀。
我拂过脖子上的伤口,血落在手掌心,鲜红刺眼。
疼吗其实没什么感觉了。
比起心里的伤口,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谢无妄大概也不会在意我疼不疼。
他刚才把我当做偷听墙角的贼人,差点将我一剑毙命。
方荷是罪臣之妇,原本应该在流放宁古塔的路上,如今却被谢无妄使了手段,女扮男装留在京城。
方荷,是谢无妄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是他不惜得罪圣上,哪怕事情败露,会连累整个谢家,也要保护的人。
所以,为了方荷,谢无妄划伤我一剑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我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与他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如果我只是阿蔓。
他怕是早就一剑杀了我,生怕我把消息传出去,连累了他心里的白月光。
9
半夜。
谢无妄将我送回房中以后,几次想要帮我上药。
我都拒绝了。
他拿着药瓶,嗓音沙哑,似乎是恳求,阿蔓,别闹脾气了好不好再不上药,伤口会感染,以后脖子上会留疤的。
我冷淡地拂开他的手:不用你,我有手有脚,自己会上药。
他叹了一口气,眸中隐有痛色:
阿蔓,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很难受。
你是知道的,我与方荷从小一起长大,交情颇深,当时她要被流放,我总不能置之不理。那种情况,如果我不帮她,那她还能依靠谁
你向来识大体,应该理解我的。
至于其他的,你别多想,我与她……只有年少的情谊罢了。
我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
是吗
真的只有年少的情谊吗
他顿了一下,仿佛被我问到了,神情有些不自然。
我静静的看着他。
彼此之间的空气仿佛要凝固。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最后也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只是慌乱地避开我的眼睛,看向别处。
我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
答案分明显而易见,我又何必多余去问。
语言可以说谎,动作可以假装,可是眼神却骗不了人。
谢无妄看向方荷时,眼里的温柔缱绻都快溢出来了。
爱意是藏不住的。
这么多年,他虽然嘴上从没提过她,连他自己都以为已经释怀。
但白月光终究是白月光。
只要方荷再次出现,他的心,依旧不可避免地随她跳动。
我将他推出门外,把门栓锁上,淡淡道,我受伤了,夜里休息多有不便,今晚谢大人便睡书房吧,免得打扰你休息。
我不要。
谢无妄站在门外,急得快要哭了,阿蔓,你受伤了,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你,好不好我不走,我想守着你。
谢无妄素来淡漠。
成婚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么难过的神情。
可我实在没有力气与他纠缠,便直接吹灭屋内的烛火,不再理他。
谢无妄是个固执的人。
我不开门。
他也不走。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外,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屋外风雪肆虐。
他身上落满白雪,雪花融化,沾湿了发丝和衣袍,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就像一座寡言固执的山,不曾移开一步。
直到小厮前来禀报:大人,方姑娘说,她想要见你。
她怎么了谢无妄回头。
方姑娘刚才做了噩梦,被吓醒了睡不着,一直在哭,吵着要见你——
谢无妄蹙起眉头,担忧的情绪藏不住。
还没等小厮说完话,他便抬起脚急着要走。
离开前,谢无妄回头看了一眼我的方向。
仅一秒,他便转身,毫不犹豫地往方荷的厢房去了。
留给我的,只有背影。
10
谢无妄离开之后,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不知哭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系统音:【滴滴——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宿主小姐,你还好吗】
系统!
我猛的抬起头,惊喜道:你还在呀!
系统懒洋洋地开口:【不然呢,我只是休眠,又不是死了……】
它从系统空间出来,化作一团澄澈的能量围绕在我身边,语气欠揍又傲娇:【哟~哭的这么惨啊宿主小姐。】
我扭过头,很丢脸地抹了一把眼泪,抽噎道:你现在出来,是来嘲笑我的吗
【唉,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原著小说剧情的威力很强大,所有角色都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属于他们的既定命运,所以,注定了谢无妄只会爱方荷。】
【你还不信,非要一根筋,宁愿放弃千万奖金也要留下来,还说什么:我~永~远~永~远~不~会~后~悔~】
它拍了拍我的脑袋:【嗯哼,现在呢,后悔了吧】
系统的语气欠揍又傲娇。
我哭笑不得。
不过,当初的自己大概比系统还要欠揍吧。
所以才会把系统气的无话可说,甚至被我气得休眠去了。
【想离开吗】它突然说。
我猛的抬头:我还有机会吗
【当然,我为你保留了最后一次回到原世界的机会,就在六天后。】
【不过系统检测到你已经怀孕了,但由于你的孩子是小说世界的产物,所以无法带回原世界。】
【而且回去之后,你会忘记这里的所有,包括谢无妄。你愿意吗】
离开这里……
愿意吗
离开这个承载了我六年回忆的地方。
离开那个我真心实意爱了六年的人。
离开我未曾谋面的孩子。
忘记这些年,所有的欢笑与眼泪,幸福与失落。
过往所有,通通忘记。
愿意吗舍得吗
我沉默了很久。
久到系统以为我又要放弃回去的机会,它拼命摇我的脑袋,大声咆哮: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啊!!!你要是放弃了,就一辈子留在这里做你的命苦虐文女配吧,以后就算你哭死,我也不会理你!】
我按住它的手:别摇了哥,头晕。
【那你回不回去!】
我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我要回去。
回到我原本的地方。
系统呼出一口气,笑起来:【老天保佑,恋爱脑终于醒悟了。】
【哦对了。】它说,【一千万奖金我还给你留着呢,回去之后直接打到你的银行卡上,以后你就是个幸福的小富婆啦！】
我笑了,轻轻抱住那团温暖的能量,感激道,【谢谢你,系统先生。】
11
自那晚雪夜分别之后。
谢无妄来找过我几次。
我全都借口抱病,将他拒之门外。
直到昨天,他不顾劝阻,冒着肆虐的风雪在我房门外站了一夜。
就在他晕倒的前一刻,我打开了门。
他猛的扑上来抱住我,眼里满是脆弱,声音哽咽:阿蔓,你终于肯见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我好想你。
我推开他,平静地问:前几日,方荷来找我,说你们快要成亲了。
谢无妄蓦地顿了一下,神情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算是默认了。
他快要成婚了,和另一个女人。
谢无妄为了保护方荷,帮她改名换姓,捏造一个远房亲戚表妹的身份,住在府里。
三天后,两人就会成婚。
我试探地问他,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阿蔓,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我娶方荷只是为了保护她,没有别的意思。她一个女子,如今无依无靠,处事艰难,她只有我了。只有将她留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我沉默地看着他,没有搭话。
他继续说着,只是接下来要说的话,让他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何况,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我娶个平妻而已,不算什么出格的事。
古语云,夫为妻纲。家中的大小事应该由我说了算,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娶她为妻。
三妻四妾……
夫为妻纲……
我突然释怀地笑了。
谢无妄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我总以为他与古代那些寻常男子是不同的,如今看来,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从前装得好,如今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罢了。
我笑着看他,温和平静地开口:
我刚才是说笑的,提前祝福你们成婚快乐。
这些天,我对他总是冷淡,这是我第一对他露出笑意。
谢无妄激动极了。
紧紧将我搂入怀里,声音颤抖:我就知道你识大体。
不知抱了多久,他仿佛突然感应到什么,察觉到我态度转变得太快,有些不对劲。
他脸色微变,小心翼翼地问:阿蔓,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我笑着回答他:当然。
当然,要离开你。
12
腊月初三。
连续下了十几天大雪的京城,终于迎来一个久违的晴天。
今天,是谢无妄迎娶方荷进门的日子。
也是我离开的日子。
我没有去参加他的婚宴,只是托人带了一封信给他。
好歹相伴几年,如今要离开了,总要留句话给他。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寥寥几字:
【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谢无妄,我走了。】
婚宴宾客如云,礼节繁多,我想他今天应该是很忙的。
原以为他会把这封信留到最后看。
没想到的是,信送出去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他便不由分说地抛下了婚宴众人,一路飞奔到我这里来。
谢无妄穿着一身大红色新郎官的婚服,跌跌撞撞冲进我的院子,发了疯地大喊:阿蔓!阿蔓!
看见我坐在院子里喝茶,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接着跑上前来,紧紧抱着我不放。
仿佛害怕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不见。
他向来是个情绪稳定的人,此刻虽极力克制情绪,颤抖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心里的慌乱。
你写的那封信是什么意思你要走阿蔓,你要去哪里!
他抱得很紧,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试图推开他,冷淡道:放手。
他却变本加厉似的,狠狠加重力气,死死将我禁锢在怀中,让我动弹不得。
当初是你亲口说的,同意我娶方荷,如今又要离家出走,阿蔓,你这是闹哪出不准走!
谢无妄,
我抬头看他,眼神冰冷,你知道吗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伤害了很多人。
当初为了和谢无妄在一起。
我放弃回到原世界的机会,让我的父母家人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
我还放弃唾手可得的千万奖金,甘愿留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做一个只能困在四方宅院里,靠男人而活的附属品。
曾经为了治好他的腿疾,我不惜用自己的心头血做药引熬药,只为他能重新站起来。
甚至为了能讨他欢心,让他多爱我一点,我喝了数不清的汤药调理身体,只为早日怀上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这些年,绕着他转,为他而活。
可是最后。
也只是眼睁睁看他另娶新妇。
而我,无能为力,一无所有。
我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开口:
谢无妄,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年,我对不起我的家人,对不起我未出世的孩子,对不起我自己……
可我唯独对得起你,你却是这样对我的。
谢无妄低下头:对不住,阿蔓。
下一秒。
他却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我刚才的话里,透露了一个他不曾知道的消息。
孩子
他呼吸乱了节拍,猛的抓住我的肩膀,颤抖着问我:什么孩子!
我怀孕了,已有两月余。
一瞬间,谢无妄激动得说不出话。
他眼眶都红了,紧紧握住我的手。
太好了,太好了阿蔓,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只冷冷地看着他。
见我冷淡,他又小心翼翼地哄我:你不要走好不好,把孩子生出来,我们一起把他养大。我们就像以前一样相处,像寻常夫妻那样,过简单快乐的日子,好不好
不好。
我平淡开口,我不会把他生下来,你,也不配做我孩子的爹。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这几句话似乎打击到了他。
谢无妄的身子一瞬间颓然,踉跄几步。
抿着唇,很难过地看着我,半晌,又小心翼翼地恳求:
阿蔓,我们真的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你要是不喜欢方荷,那我就不娶她了,只要你别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沉默着,不理他。
见我油盐不进,他眼神渐渐变得阴鸷:
如果你执意要走,那我只好把你关起来了。
就囚禁在这个院子里,你乖乖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
我也不想这样的阿蔓,是你逼我。
我无所谓地笑笑,随你。
随便。
因为关起来也没用。
谢无妄还在纠缠,我的耳边却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宿主小姐,时空之门即将开启。】
【在倒数十秒后,你将回到现实世界,请做好准备。】
【现在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我看见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然后一点点随风消散。
谢无妄也发现了我身体的变化。
他眸光微颤,面色瞬间惨白。
随即想要紧紧抓住我,却扑了个空。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奔溃着恳求:
阿蔓你不要走,我错了,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他。
拜拜啦,我要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去过好日子了。
随后,闭上眼睛。
终于可以回去了。
再见了,谢无妄。
再也不见,谢无妄。
13
再次睁眼。
我躺在病床上,眼前是我熟悉的世界,父母朋友陪在我身边。
他们握着我的手,喜极而泣:
阿蔓!阿蔓你终于醒了。
我的乖女儿,昏迷了整整六天啊,你终于醒了。
我挠挠头,一脸懵:啊,我昏迷了还昏迷了六天啊
闺蜜心疼地开口:是啊,医生说你是前段时间工作太忙,天天熬夜,又不按时吃饭,结果把自己给累晕过去了。
这样啊。
哎呀,我真是个废寝忘食的小劳模。
其实我不记得昏迷前后的事了,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觉,醒来浑身轻松。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是丢失了一段记忆。
怎么努力也回想不起来。
那就干脆不想了吧。
14
一个月以后,有本小说横空出世,突然爆火网络。
闺蜜是个重度小说爱好者,非要拉我去图书馆看书。
图书馆内。
闺蜜指着一本书:啊啊啊就是这本,最近超火的。
我撇了一眼书名:《我死后,清冷首辅后悔莫及,一夜白头》。
嗯……
又是虐文,不想看。
我转身要走,却被闺蜜拽住,她兴致勃勃地介绍:
是言情虐文诶,很好看的!
你看啊,这本书的简介写了:前期,女主深情隐忍,男主爱而不自知。
后期,女主绝情离开,男主幡然醒悟自己爱得有多深,开启疯狂追妻火葬场模式!
啊啊啊啊啊啊!好虐!我是土狗,我爱看!
我:……
好无语的剧情啊。
在闺蜜的疯狂推荐下,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拿起书,翻了几页。
大概了解剧情后,又把书放下了。
闺蜜在旁边看得痛哭流涕:
男主好惨啊,爱而不得,虐恋情深,女主离开之后,他该有多难过,才会一夜白头啊……
呜呜呜,能不能保佑他们下辈子在一起……
我摁了摁眉心。
无语道:这种书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男女主都傻得冒泡。
啊怎么说
我认真分析起来:
你看啊,男主这个人,别扭又傲娇。
当爱靠近的时候,他避之不及,弃如敝履。可有一天,当爱真的消失不见,他又追悔莫及,摆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实际上,亲手搞砸这段感情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看不清自己的心,所以伤人伤己。
闺蜜点点头: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女主也傻。我继续道。
为了一个注定没结果的人,消耗数年的精力与时光,甚至放弃自我。
付出这么多,结局也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抱憾离去。
最后,她除了能得到男主那份迟来的、毫无意义的爱之外,什么也没有,你说傻不傻
爱情的确珍贵,但爱一个人,不应该迷失自我。学会好好地爱自己,才是人生的主旋律。
嗯,有道理。
闺蜜点头,然后拉起我的手,一脸仰慕星星眼,阿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成熟了。
从今天开始,我正式聘请你做我的人生导师!
我有些傲娇地昂起头:
哎呀~不敢当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自己在病床上昏迷了一个星期,醒来后就思想升华了。
或许是因为,在昏迷的那些天里,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境很模糊,具体内容也记不清了。
梦里,我似乎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在感情的泥潭里反复挣扎,越陷越深,甚至失去自我。
和这本虐文小说的女主角的境遇有些相似。
就在我快要淹没时,有个人一把将我拽了出来,把我推向一道明亮的出口。
我朝着那道光,努力走了很久。
直到我走到路的尽头。
梦就散了。
我也醒了。
我不记得是谁救了我。
但还记得他留下的一句话。
他对我说:
往前走,别回头。
这辈子请好好爱自己,宿主小姐。
我说,好。
15
我将手里的小说合上,离开了图书馆。
推开大门。
灿烂的阳光从天空倾泻而下,把眼前的世界照得亮堂堂的。
我抬头看向远方。
今天天气真好啊！
阳光也好,微风也好,蓝天白云,风清气正,一切都好。
还有,认真爱自己的我,最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