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江心血月
江水是冷的,刺骨的冷。
凌夜的意识在黑暗与冰冷中浮沉,像一片被狂风卷入漩涡的枯叶。肺部的空气被一寸寸挤压干净,咸腥的江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口鼻、耳道,带来滅顶的窒息和撕裂般的剧痛。
她的四肢被沉重的铁链缚住,另一端系着一块粗糙的水泥块,正带着她不断下沉,奔赴江底那永恒的死寂。
透过浑浊的江水,她似乎还能看到游轮上那对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一个是她爱入骨髓的未婚夫,沈修然。此刻,他正温柔地拥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身上穿着本该属于她的,缀满了千颗碎钻的订婚礼服。
另一个,是她视若亲生的继妹,凌菲。她脸上挂着胜利者甜美又残忍的微笑,红唇轻启,无声地对她说——
姐姐,永别了。
为什么
凌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大那双曾被沈修然赞为盛满了星辰的眼眸,巨大的悲愤与不甘在胸腔里炸开。
她不明白,就在几个小时前,沈修然还单膝跪地,为她戴上那枚象征着永恒的婚戒,深情款款地许诺：夜夜,从今以后,我就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她也不明白,凌菲为什么会挽着沈修然的手,用最纯真的表情,说着最恶毒的话：姐姐,修然哥爱的人是我。凌家的一切,也该是我的。你就安心地去吧,我们会替你……好好活着。
原来,那杯庆祝的香槟里,早已被下了药。
原来,这场精心策划的订婚游轮派对,是为她准备的豪华葬礼。
所有的情深意重,所有的姐妹情谊,都是淬了毒的蜜糖,将她骗至这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们不仅要她的命,还要她名下凌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本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产。
恨意像野火燎原,灼烧着她濒死的灵魂。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让这对狗男女踩着她的尸骨,享受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冰冷的江水疯狂地侵蚀着她的体温和生命,视野渐渐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就在意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秒,凌夜用尽灵魂的力量发下血誓——
若有来生,不,若有残魂,她定要化作来自地狱的恶鬼,将今日所受的背叛与痛苦,千倍、万倍地奉还！
……
江面恢复了平静,血月隐入乌云,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无人知晓,在江底的淤泥之中,那具尸体的眼角,滑落了一滴血泪。更无人看见,一艘如幽灵般的黑色潜艇,无声地划破水流,机械臂精准地捞起了那抹沉寂的绝望。
第一章
黑暗女王
三年后。
缅北,金三角特区,一场非法的军火交易正在地下拍卖场进行。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烈酒和硝烟混合的浓烈气息,令人肾上腺素飙升。这里是罪恶的滋生之地,也是亡命徒的天堂。
拍卖台中央,一束冷白的光打在一只银色手提箱上。箱子被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巧却致命的蜂鸟微型无人机。它只有巴掌大小,却能携带三克高爆C4,无声无息地穿透任何安保系统,精准地取走目标性命。
起拍价,三百万美金。拍卖师沙哑的声音在场内回荡。
台下的各路军阀、毒枭、情报贩子们眼中都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三百五十万！
四百万！
我出五百万！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粗声喊道,他是这一带有名的毒枭坤萨。
价格一路攀升,场内气氛愈发狂热。
二楼的VIP包厢内,光线昏暗,与楼下的喧嚣仿佛两个世界。
一道纤细的身影慵懒地靠在天鹅绒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她没有看楼下的热闹,只是透过巨大的单向玻璃,静静地注视着江对岸那片属于华国的璀璨灯火。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绸西装,长发如瀑,随意地披在肩后。一张过分美丽的东方面孔,肤白如雪,唇红似血,尤其是那双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流转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与魅惑。
但凡对她稍有了解的人,都绝不敢被她这副惊艳的皮囊所迷惑。
因为她是赫拉（Hera）,这片法外之地近两年迅速崛起的军火商。
她的名字取自神话中的天后,行事风格却比魔鬼更狠戾,手段比毒蛇更致命。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身后有一个名为深渊的神秘组织,掌握着世界顶尖的军火技术和情报网络。
老板,一个身穿黑色劲装,代号幽灵的男人恭敬地站在她身后,低声汇报,坤萨已经出到八百万了。我们的‘蜂鸟’,看来很受欢迎。
赫拉红唇轻启,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圈,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他买不起。
您的意思是
坤萨的现金流上周就被一个南美的贩毒集团给断了,他现在不过是强撑门面。通知下去,让下面的人把价格抬到一千万,然后放给他。
幽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有质疑,立刻点头：是。
另外,赫拉掐灭了香烟,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收回,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交易完成后,让‘夜莺’小队跟上他。我不希望在明天的报纸上,看到任何关于‘蜂鸟’无人机的新闻。
幽灵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老板的意图。
这叫一鱼两吃。
先把一个虚张声势的买家捧上天,让他倾家荡产甚至借高利贷买下这件武器,然后再黑吃黑,将人和货一同处理掉。如此一来,军火还在自己手里,钱也赚了,还顺便清理了一个潜在的麻烦。
干净,利落,不留任何后患。
这便是赫拉的风格。
幽灵退下后,包厢内重归寂静。赫拉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玻璃上倒映出她那张绝美却冰冷的面容,只是在那眼底深处,藏着一片化不开的浓黑,如同三年前那个夜晚的江水。
她不再是凌夜。
那个天真、善良,以为爱情和亲情就是全世界的凌家大小姐,早就在那条冰冷的江里喂了鱼。
活下来的是赫拉,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
三年前,当她被那艘神秘潜艇救起时,全身骨骼多处挫伤,肺部严重感染,几乎只剩一口气。救她的人是深渊组织的上一代首领,一个代号博士的男人。
博士给了她两条路。第一,治好她的伤,给她一笔钱,让她隐姓埋名,了此残生。第二,接受组织最严酷的改造和训练,忘记过去,成为他最锋利利的刀,继承他的位置,执掌深渊。
她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二条。
那三年,她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每一次撕裂肌肉的体能训练,每一次在枪林弹雨中的实战模拟,每一次对背叛心理的强化脱敏,都像是一次重生。她将对沈修然和凌菲的恨,全部化作了淬炼自己的烈火。
她的身体和灵魂都被重新锻造,变得比钢铁更坚硬,比寒冰更冷酷。
如今,刀已出鞘。
她回来了。
叮——
私人订制的手机发出一声轻响。是一封加密邮件。
发件人：傅夜宸。
看到这个名字,赫拉的眸光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傅夜宸,国际上最顶尖的安防顾问,一个游走在黑白边界的神秘男人。他创立的天盾安保公司,是全球富豪和政要最信赖的守护神。
据说,他本人比他公司的名气更具传奇色彩。他能精准预测一场恐怖袭击,也能在密不透风的安保系统中找到唯一的漏洞。有人说他是正义的化身,也有人说,他才是黑暗世界里最看不透的深渊。
赫拉和傅夜宸打过几次交道,每一次都是针锋相对。他似乎对深渊组织格外关照,几次三番地破坏她的好事。
这个男人,是她复仇路上最大的变数,也是唯一能让她提起几分兴趣的对手。
她点开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和一行字。
照片上,是沈修然和凌菲的合影。他们正站在聚光灯下,共同举起一座年度杰出青年企业家的奖杯,笑得春风得意。
而那行字是——
你的‘老朋友’,现在过得很好。
赫拉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沈修然那张英俊的脸,眼神冰冷得像是要将他凌迟。
过得很好
放心,很快就不是了。
她缓缓勾起红唇,露出一抹森然而艳丽的微笑,回了两个字：多谢。
多谢你提醒我,我的仇人们,还活得那么滋润。
是时候,让他们也尝尝坠入深渊的滋味了。
第二章
故人初见
一周后,华国,京城。
一场汇集了顶级名流与商界巨擘的慈善晚宴,正在全城最奢华的铂尔曼酒店顶层宴会厅举行。水晶吊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上流社会的繁华景象。
沈修然作为京城新贵,修然科技的总裁,自然是全场的焦点。他一身Tom
Ford高定西装,身姿挺拔,英俊非凡,正游刃有余地与几位商界前辈谈笑风生。
凌菲则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身上穿着最新款的Chanel礼服,脖子上那条价值千万的蓝宝石项链,更是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这三年来,沈修然利用从凌氏集团窃取的技术和资金,迅速扩张了自己的商业版图。而凌菲,也如愿以偿地成了沈太太,从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摇身一变成了人人艳羡的豪门贵妇。
他们是京城最受瞩目的神仙眷侣。
修然,你看那位,是‘天盾’的傅夜宸吧一位合作伙伴压低声音,朝门口方向示意了一下。
沈修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傅夜宸似乎天生就该是焦点。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便自成一个强大的气场,深邃的五官如同上帝最杰出的雕塑,一双墨眸沉静如海,却仿佛能洞悉一切。他身边没有带女伴,孑然一身,更添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神秘感。
是他,沈修然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没想到连他都会来。
傅夜宸的天盾安保从不与他们这些做实业的公司打交道,他的客户名单,是另一个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圈层。
就在众人以为傅夜宸只是来露个面时,他却径直穿过人群,走向了宴会厅的一个角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穿酒红色丝绒长裙的女人。
那红色,浓郁得如同陈年的葡萄酒,又像是凝固的血液。长裙的设计极为复古,完美地勾勒出她惊心动魄的曲线,露出的背部线条流畅优美,宛如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她正背对着众人,专心致志地欣赏着墙上的一幅画。
当傅夜宸在她身边站定,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时,她才缓缓地回过头来。
那一瞬间,整个宴会厅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女人的美,极具攻击性。
她的五官精致得毫无瑕疵,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带着洞悉世情的冷漠与嘲弄,红唇的弧度,像是最完美的誘惑,又像是最危险的警告。她的气质很复杂,既有古典的优雅,又有现代的凌厉,像一朵盛开在刀锋上的黑色玫瑰,美丽,且致命。
沈修然在看到那张脸时,心脏猛地一缩,手中的酒杯都险些没拿稳。
像！
太像了！
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已经被他亲手沉入江底的凌夜！
不,不对。
凌夜的气质是温婉的,带着书卷气的恬静,像一朵空谷幽兰。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气场强大到令人不敢直视,那双眼睛里,是淬了冰的火焰,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烧毁。
而且,她的五官虽然神似,但细看之下,眉骨更高,鼻梁更挺,下颌线也更清晰,比凌夜更多了几分混血般的立体感。
修然,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凌菲察觉到他的失态,担忧地问。
沈修然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看错了。
他怎么会觉得一个死人复活了呢一定是最近公司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凌菲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那个红裙女人,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嫉恨。同为女人,她能感觉到那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巨大威胁感。
她是谁以前在京城的圈子里没见过。凌菲酸溜溜地问。
此时,晚宴的主办方,华远集团的董事长李总,已经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姿态放得极低。
傅先生,赫拉小姐,二位能光临,真是令鄙人这里蓬荜生辉啊！
赫拉
这个名字在沈修然脑中过了一遍,很陌生。
这位是有人好奇地问李总。
李总立刻热情地介绍道：这位是来自欧洲的Hera小姐,她是我们华远集团最重要的海外投资人。这次Hera小姐回国,是打算在国内寻找一些有潜力的项目。
原来是海外来的大金主！
在场的一众商界人士,眼神立刻就变了。他们纷纷端着酒杯,想要上前结交。
赫拉,也就是改换了容貌和身份的凌夜,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沈修然和凌菲身上。
四目相对。
沈修然的呼吸再次一窒。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冰冷的嘲弄。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凌夜的心在冷笑。
沈修然,凌菲,好久不见。
这场为你们准备的复仇盛宴,现在,才刚刚拉开序幕。
她没有理会那些试图上前来搭讪的人,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傅夜宸,红唇微勾：傅先生,你似乎给我带来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傅夜宸的耳中。
傅夜宸端着一杯威士忌,神色淡淡：Hera小姐的魅力,到哪里都是麻烦。更何况,你我之间的‘麻烦’,还少吗
他的话意有所指。指的是两人在金三角那几次交锋。
哦凌夜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听傅先生的口气,我们很熟
不算熟,傅夜宸的目光深邃如夜,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她伪装的皮囊,看到她真实的灵魂,但我对Hera小姐的过去,很感兴趣。
凌夜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男人太敏锐了。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端起一杯香槟,朝他遥遥一举：我的过去,不值一提。我更感兴趣的,是未来。比如……和修然科技的未来。
她说完,迈开长腿,径直朝着沈修然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沈修然和凌菲的心上。
傅夜宸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杯中的琥珀色液体。
猎物,终于主动走进了猎人的视线。
只是,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未可知。
第三章
致命的诱惑
沈总,久仰大名。
清冷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沈修然猛地回神,发现那个红裙女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的走近,带来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像是雪夜里盛开的寒梅,清冽,又勾人。
你……你好。沈修然有些失神,他近距离地看着这张脸,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凌菲的危机感瞬间爆棚,她立刻上前一步,宣示主权般地挽紧沈修然的手臂,对凌夜露出一个滴水不漏的微笑：你好,我是修然的妻子,凌菲。请问小姐是
Hera。凌夜的目光在凌菲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落在了她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上。
她记得这条项链。
是她十八岁生日时,母亲送给她的礼物。三年前她死后,她的一切,自然都成了凌菲的囊中之物。
凌夜眼底的寒意一闪而过,快得无人察觉。
赫拉小姐,沈修然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商场精英的沉稳,很高兴认识你。刚才听李总说,你打算在国内投资
没错,凌夜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昙花一现,惊艳,却不达眼底,我对高新科技领域很感兴趣。尤其是……无人机技术。
她特意加重了无人机技术这几个字。
沈修然的心,咯噔一下。
他的修然科技,之所以能在短短三年内迅速崛起,靠的就是一款名为天穹的无人机。而这款无人机的核心技术,正是当年他从凌夜母亲留下的实验室里,窃取出来的。
这件事,是他和凌菲之间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事业根基下最肮脏的一块基石。
哦那真是太巧了。沈修然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自然,我们修然科技,在无人机领域,也算小有成就。
何止是小有成就,凌夜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玩味,我听说,沈总的‘天穹’系列,已经拿下了国内百分之七十的市场份额。真是年轻有为。
她的话像是赞扬,却让沈修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在不经意间,剖开他最想掩藏的秘密。
赫拉小姐过奖了,一旁的凌菲抢着说道,语气中带着炫耀,我们修然的才华,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是吗凌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举起手中的香槟,对沈修然说,那,我预祝沈总的‘天穹’,能飞得更高,更远。
说完,她仰起优美的脖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她的眼神,冰冷如刀。
飞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痛。
沈修然,凌菲,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场名为复仇的游戏,你们,将是我最好的……玩伴。
凌夜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晚宴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她优雅、神秘、富有,并且指明了对无人机领域感兴趣,这让许多人都动了心思,其中自然包括沈修然。
如果能搭上赫拉这条线,拿到她的投资,修然科技就能彻底摆脱对凌氏旧有技术的依赖,甚至可以进军海外市场。
这个诱惑,太大了。
晚宴结束后,沈修然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带凌菲回家,而是让她自己先走。
修然,你去哪儿凌菲不安地问。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叫赫拉的女人,很危险。
我有点事要处理。沈修深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凌菲,忽然觉得她脸上那完美的妆容有些刺眼。
曾几何时,他以为凌菲的温柔和崇拜,就是他想要的爱情。可是在见过赫拉之后,他心里那潭死水,竟然被搅动了。那个女人身上,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渴望征服,渴望探究。
他找了个借口支开凌菲,然后径直走向了酒店的电梯。
他从李总那里,要到了赫拉下榻的总统套房信息。
他必须去见她。
无论是为了商业利益,还是为了……他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第四章
零和游戏
总统套房的门铃响起时,凌夜刚刚脱下那身束缚的晚礼服,换上了一件舒适的丝质睡袍。
她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到了沈修然那张写满了急切与欲望的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儿,比她想象中更快上钩了。
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任由门铃固执地响着,自己则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红酒,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京城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流光溢彩。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万家灯火中的一员,拥有着温暖的家,和爱她的人。可如今,她只是一个漂泊在黑暗中的孤魂。
门铃声终于停了。几秒后,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Hera小姐,我是沈修然。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我希望能和您单独谈谈,关于‘天穹’的未来。
凌夜看着这条短信,眼中满是讥讽。
‘天穹’的未来它的未来,就是和它的主人一起,坠入地狱。
她没有回复,而是按下了呼叫键,接通了幽灵的电话。
老板。
我要修然科技和它所有竞争对手的详细资料,越快越好。另外,帮我查一个人,傅夜宸。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为什么对‘深渊’如此感兴趣。
是。
挂断电话,凌夜才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沈修然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开门,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但很快就被惊喜所取代。
Hera小姐,我……
沈总真是好兴致,深夜造访一位单身女士的房间,不怕沈太太误会吗凌夜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三分戏谑,七分疏离。
她的睡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细腻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比在宴会厅里更添了几分慵懒的性感。
沈修然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解释道：我和您……只是谈工作。
谈工作凌夜轻笑一声,侧身让开一条路,那请进吧。不过我时间有限,只给你十分钟。
沈修然走进房间,一股清冷的幽香将他包围。他有些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而凌夜则径直走到酒柜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丝毫没有要招待他的意思。
沈总想谈什么她晃着杯中的液体,声音懒懒的。
我想知道,Hera小姐对修然科技的无人机项目,究竟有什么样的合作意向沈修然开门见山。
合作意向凌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沈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说我对无人机感兴趣,可没说,非得是你的‘天穹’。
沈修然的脸色一僵。
凌夜踱步到一幅抽象画前,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这人投资,喜欢看三样东西：远见、原创和……干净的底子。沈总的‘天穹’,名字倒是不错,有种一飞冲天的气势。只是不知道,这灵感来源于何处
她没有看他,指尖轻轻划过画框,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沈修然最敏感的神经。
灵感……沈修然的心猛地提了起来,额头开始冒汗,灵感自然是来源于对未来科技的畅想。
是吗凌夜终于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前些年倒是听闻,国内曾有过一个更具开创性的无人机项目,代号好像叫……‘逐日’。只可惜,天妒英才,项目和它的创造者,都消失在一场大火里了。真是可惜。
轰——！
逐日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沈修然脑中炸响！
这个秘密,除了他和凌菲,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她到底是谁！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强自镇定道：赫拉小姐真是见多识广,连这种陈年旧事都知道。不过一个失败的项目,没什么好可惜的。
失败凌夜缓缓摇头,一步步向他走近,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不觉得。在我看来,那才是真正的原创。不像现在的一些产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偷来的羽毛,就算做成翅膀,也飞不上真正的天空,你说是吗,沈总
她停在他面前,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看到他内心最深处的肮脏与不堪。
沈修然再也无法维持镇定,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凌夜的红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想说,我对修然科技……没兴趣了。
她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淡漠,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送客。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不……你不能这样……沈修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想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可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个让他遍体生寒的房间。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凌夜的眼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她要的,不是让他恐惧,而是让他自己将这偷来的一切,亲手葬送。
沈修然失魂落魄地冲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他才靠着冰冷的梯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知道逐日她是敌是友
电梯到达一楼,门一打开,沈修然便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傅夜宸。
他就站在电梯外,神色不明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沈总,傅夜宸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丝玩味,看来,你遇见了自己最深的恐惧。有趣。
第五章
暗夜私语
傅夜宸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沈修然最后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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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然浑身一僵,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如果说赫拉是深不可测的漩涡,那傅夜宸就是漩涡下那片死寂的海,你永远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傅……傅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沈修然的嗓音干涩沙哑,连他自己都听出了其中的心虚。
傅夜宸淡淡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他走上前,与沈修然擦肩而过,低声说了一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
有些东西,不属于你,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里。比如……别人的心血。
说完,他便径直走向大门,留下沈修然一个人,如坠冰窟。
他知道了！傅夜宸也知道了！
这个认知比赫拉带来的冲击更加恐怖！赫拉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投资人,可傅夜宸是谁他的天盾安保背景通天,能量深不可测！如果他想对付自己,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沈修然几乎是魂不守舍地逃回了家。
价值上亿的奢华别墅里,灯火通明,凌菲正敷着面膜,焦急地等着他。
修然,你总算回来了！见到那位赫拉小姐了吗谈得怎么样凌菲一见他,立刻迎了上来。
沈修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凌菲！我问你,当年那场火,你确定处理干净了吗！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狂,和平日里温文雅尔的形象判若两人。
凌菲被他吓了一跳,挣扎着说：修然你弄疼我了！当然处理干净了！那场火烧得那么大,所有的资料都成了灰,警察最后不也定性为意外了吗都过去三年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意外沈修然冷笑一声,松开手,将自己狠狠摔进沙发里,我今天见到一个女人,她叫赫拉。她知道‘逐日’！
凌菲脸上的面膜都差点裂开,她尖声道：什么！这不可能！知道‘逐日’的只有我们三个……不,那贱人已经死了！怎么会有人知道！
我怎么知道！沈修然暴躁地将桌上的水晶烟灰缸扫落在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她不仅知道‘逐日’,还说‘偷来的羽毛做不成翅膀’！她什么都知道！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了凌菲的心。她慌乱地撕掉面膜,露出苍白的脸：那……那她到底是谁她想干什么是不是来敲诈的
如果只是敲诈就好了！沈修然颓然地靠在沙发上,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赫拉和傅夜宸的话。
一个神秘的女投资人,一个更神秘的安保巨头,他们都同时将矛头对准了他。这不是巧合。
这背后,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正在向他收拢。
修然,你别自己吓自己,凌菲强作镇定地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或许她只是道听途说,想诈我们一下,好在投资里占便宜呢对,一定是这样！
沈修然没有说话,他闭上眼,那张与凌夜七分相似,却比她更冷艳、更具攻击性的脸,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不,绝不是诈他。
那双眼睛里的嘲弄和冰冷,是猎人看待猎物的眼神。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铂尔曼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凌夜正看着平板电脑上传来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正是沈修然和凌菲惊慌失措的丑态。她唇边挂着一抹冰冷的笑,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
一枚小巧的窃听器,在她与沈修然擦肩而过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她粘在了他的西装袖扣上。
老板,幽灵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您要的资料已经发送到您的加密邮箱。关于修然科技,我们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另外,傅夜宸的资料……
怎么样凌夜问。
很抱歉,老板。他的资料,S级加密。我们动用了最高权限,也只能查到一些公开信息,其他的……一片空白。就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一切。
凌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傅夜宸,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她点开邮箱,先是打开了傅夜宸的档案。果然,除了天盾安保创始人和一些公开的慈善活动记录,再无其他。
她笑了笑,关掉档案,然后点开了修然科技的资料。
看着那一份份详尽的财务报表、技术漏洞分析和……公司内部的人事矛盾报告,她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沈修然,凌菲,你们的末日,到了。
第六章
第一道裂痕
第二天,京城商界就流传开了一个消息。
原本对修然科技表现出浓厚兴趣的欧洲大鳄Hera,在与沈修然深夜密谈后,突然改变了主意,并且放言,对缺乏原创精神的公司,她一分钱都不会投。
一石激起千层浪。
修然科技的股价,应声下跌了五个百分点。
沈修然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地应付着来自董事会和股民的压力。
而凌夜,此刻正坐在一家名为云栖的高档私人会所里,悠闲地品着茶。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儒雅沉稳的男人。他叫周启明,是科讯集团的董事长。科讯的云雀无人机,是天穹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
赫拉小姐,您找我来,就是为了品尝这雨前龙井周启明放下茶杯,笑着问道。他心里很清楚,这位神秘的女财神,绝不会无的放矢。
周总是个聪明人,我就不绕弯子了。凌夜放下茶杯,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我想投资科讯。
周启明并没有立刻去看文件,而是看着她：哦我听说,赫拉小姐昨天才拒绝了修然科技。怎么今天,就看上了我们科讯
因为周总的公司,底子干净。凌夜直言不讳,而且,你们的‘云雀’虽然市场份额不如‘天穹’,但在飞控算法上,比他们更扎实。你们缺的,不是技术,而是一个……引爆点。
周启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愿闻其详。
凌夜微微一笑,从手包里拿出另一支极薄的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屏幕上,是一组复杂的三维模型和数据流。
这是我一个朋友,早些年在空气动力学上的一些……不成熟构想。或许,能给周总一点灵感。
周启明起初并没在意,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也是技术出身,一眼就看出了屏幕上那些构想的颠覆性！那是一种全新的翼型设计和能源效率算法,如果能实现,别说天穹,就是国际上最顶尖的无人机,都将被远远甩在身后！
这哪里是不成熟的构想,这分明就是一座金矿！
赫拉小姐……你这位朋友是……周启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一个已经故去的天才。凌夜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她没来得及完成它,是她的遗憾。我希望,科讯能替她完成。
她说的,自然是她的母亲。
她没有将完整的技术给周启明,只是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一个足以掀翻沈修然棋盘的突破口。
周启明深吸一口气,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敬畏之情。她不仅仅有钱,更有精准的眼光和……深不可测的底牌。
赫拉小姐的条件是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要科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及……董事会的一个席位。凌夜淡淡地说道,另外,我希望在一个月内,看到科讯的新品发布会。
周启明没有丝毫犹豫：成交！
与此同时,惶惶不可终日的凌菲,正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展开反击。她通过富太太圈的关系,花大价钱找了一个私家侦探,去调查赫拉的底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个所谓的王牌侦探,在接到任务的下一秒,就把电话打给了幽灵。
幽灵先生,有条鱼上钩了,一个叫凌菲的女人,想查我们老板。
幽灵的声音带着笑意：按老板的吩咐,喂给她一些……我们想让她知道的东西。
于是,两天后,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摆在了凌菲的面前。
报告显示：赫拉,中英混血孤儿,从小在欧洲长大,被一个神秘富豪收养,继承了巨额遗产。性格乖张,行事高调,私生活……极其丰富。附上的照片里,是赫拉和不同肤色的男伴在各种派对上的亲密合影。
凌菲看着这些照片,心中的恐惧,立刻被浓浓的嫉妒和不屑所取代。
我当是什么来头,原来就是个靠男人上位的交际花！她鄙夷地将报告摔在桌上,心中的大石也落下了一半。
一个只会玩弄男人的女人,能有什么真本事一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偶然听说了逐日的秘密,想来敲竹杠而已。
她立刻拿着这份报告去找沈修然,想让他安心。
然而,她这份自作聪明的举动,却为他们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砸下了第一道深刻的裂痕。
第七章
看不见的手
交际花凌菲,你是不是蠢！
沈修然看着凌菲递过来的那份漏洞百出的调查报告,气得直接将它撕得粉碎。
你找的这种三流侦探,能查出什么！这些照片,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P的！你以为傅夜宸会和一个简单的交气花站在一起你以为华远的李总会把一个交际花奉为上宾！
沈修然的怒吼,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凌菲的脸上。
她愣住了,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平日里对她温柔体贴的男人。
我……我只是想让你安心……她委屈地辩解。
安心！沈修然冷笑,你这种愚蠢的行为,只会打草惊蛇！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在查她了！你把我们最后的底牌都给掀了！
沈修an的恐慌,已经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关在透明玻璃房里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外面那双冰冷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而凌菲的愚蠢,则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和绝望。
两人之间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建立在背叛与利益之上的感情,在真正的危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他们内斗不休的时候,市场上,一只看不见的手,已经开始扼住修然科技的咽喉。
科讯集团突然宣布,获得欧洲财团Hera
Capital的巨额注资,并将在近期公布一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新型无人机。
消息一出,业界震动。科讯的股价连续三天涨停,而修然科技的股价则跌跌不休,投资者纷纷抛售,人心惶惶。
沈修然彻底乱了阵脚。他疯狂地催促研发部门加快进度,但核心技术本就是偷来的,后续研发早已进入瓶颈,无论他怎么压榨,都无法取得突破。公司内部怨声载道,几个核心技术人员甚至被竞争对手高薪挖走。
内忧外患,大厦将倾。
这天下午,傅夜宸约凌夜在一家私人美术馆见面。
美术馆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参观者。
看来,你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傅夜宸站在一幅描绘风暴的油画前,声音平静。
傅先生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凌夜站在他身边,看着画中那片狂暴的黑色海洋,不过,我不太明白,傅先生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关心’你到底是敌是友
敌友傅夜宸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Hera小姐,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只是一个……喜欢看故事的人。尤其是,一个精彩的复仇故事。
他的话,让凌夜心头一凛。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那你觉得,这个故事的结局,会是怎样凌夜试探地问。
傅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微笑：结局如何,取决于执笔人。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沈修然……不是你唯一的敌人。当年那场火,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给凌夜一个充满谜团的背影。
当年那场火……不简单
凌夜皱起了眉,傅夜宸的话,在她心里投下了一颗石子。难道除了沈修然和凌菲,还有别人参与其中
就在她思索之际,身在办公室的沈修然,收到了一个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的快递。
他颤抖着手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文件袋。
倒出来后,是一张被烧得只剩下一半的纸。纸张泛黄,边缘焦黑,上面是用钢笔写下的一行行复杂的公式和数据,那字迹……他至死都不会忘记！
是凌夜母亲的笔迹！
这是逐日项目最核心的动力系统算法！当年他以为早已被烧成灰烬的研究手稿！
沈修然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像见了鬼一样,惨叫一声,将那页纸扔在地上,连连后退,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魔鬼,真的从地狱爬回来了。
第八章
魔鬼的低语
那张烧焦的手稿,成了压垮沈修然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开始出现幻觉。办公室里,他会看到凌夜穿着白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书,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但当他颤抖着喊出她的名字,那幻影便会抬起头,露出一双属于赫拉的、冰冷嘲弄的眼睛。
深夜的别墅里,他总能听到江水涌动的声音,伴随着女人凄厉的哭喊,一遍遍地问他为什么。
他变得暴躁、多疑、恐惧。白天在公司里对员工无故发火,晚上回家则把自己锁在书房,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凌菲看着日渐癫狂的沈修然,眼中的爱意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算计。
她不能把自己的未来,赌在一个疯子身上。
她开始偷偷地联系律师和财务顾问,试图转移他们婚后的共同财产。她想在沈修然和修然科技这艘破船彻底沉没之前,为自己准备好救生艇。
然而,她的一举一动,都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实时地呈现在凌夜的面前。
老板,凌菲正在转移资产,预计三天内就能完成大部分手续。需要阻止她吗幽灵问道。
不,凌夜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神色淡漠,让她转。狗咬狗的戏码,才更有趣。我不仅不阻止,还要……帮她一把。
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周总,是我。我想,是时候让沈太太知道一些……她丈夫的‘小秘密’了。
第二天,一份匿名的邮件,发到了凌菲的私人邮箱里。
里面没有文字,只有几张高清照片。
照片上,是沈修然和一个妖娆的女明星在酒店房间里举止亲密的画面。拍摄的角度和时间都极其刁钻,正是沈修然以应酬为名夜不归宿的那几天。
邮件的最后,还有一份财务流水,清晰地显示出沈修然在过去一年里,为这位女明星购置的房产和珠宝,总价值超过五千万。
凌菲的脸瞬间扭曲了。
她以为沈修然只是精神出了问题,没想到,他竟然还在外面养着别的女人！用着本该属于她的钱！
最后一丝情分,彻底断绝。
当晚,别墅里爆发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猛烈的争吵。凌菲拿着照片,声嘶力竭地质问沈修然,而早已处于崩溃边缘的沈修然,则把所有的怨气都归咎于她。
要不是你这个蠢女人,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沈修然你这个混蛋！你背叛我！
两人互相推搡,咒骂,砸东西,丑态百出。那对曾经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此刻宛如地狱里的恶鬼,疯狂地撕咬着对方。
而这一切,都被角落里一个伪装成香薰灯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第九章
机器里的幽灵
科讯集团的新品发布会,被定在了周一。
发布会的名字,就叫启明星。
发布会当天,全球的科技媒体和投资人都聚焦于此。周启明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地介绍着这款搭载了全新飞控系统和动力算法的无人机。
启明星的性能,全面碾压了市面上所有的同类产品,包括修然科技的天穹。
科讯的股价,在发布会开始的半小时内,再度飙升,直接封停。
而修然科技,则迎来了真正的末日。
就在启明星惊艳亮相的同一时间,修然科技的内部网络,出现了一个幽灵。
这个幽灵绕过了公司所有的防火墙和安保系统,如入无人之境。
上午十点整,修然科技所有员工的电脑屏幕,突然被强制切换,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正是沈修然和凌菲在别墅里疯狂互殴、咒骂的画面。他们对话中提到的那场火、那贱人、偷来的技术,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份礼物从天而降。
一封标题为《罪与血》的加密邮件,被群发给了公司全体员工、所有董事、各大合作方以及……上百家主流媒体。
邮件里,是修然科技过去三年所有的财务造假证据、偷税漏税记录、以及一个被层层加密的,名为逐日之死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包含了沈修然和凌菲当年如何合谋,窃取凌夜母亲研究成果的全部计划和证据链！
整个商界,彻底引爆！
修然科技的服务器瞬间瘫痪,电话被打爆,门口被记者和愤怒的股民围得水泄不通。
这只机器里的幽灵,用最凌厉、最现代的方式,将沈修然和凌菲钉在了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第十章
揭开的幕布
丑闻爆发的当天下午,警方和税务部门同时介入。
沈修然在办公室里被捕。他没有反抗,面如死灰,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凌菲则是在试图通过机场VIP通道离境时,被警方拦截。她还妄图用金钱和地位来威胁警察,却只换来了冰冷的手铐。
审讯室里,面对铁证如山,两人的心理防线被轻易击溃,很快便交代了三年前纵火、窃取商业机密以及合谋将凌夜沉江的全部罪行。
复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凌夜站在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新闻里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沈修然和凌菲的报道,眼中却没有一丝波澜。
她赢了。
可是,心里那片空洞,却没有被填满。
傅夜宸那句当年那场火,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回响。
她拨通了幽灵的电话。
老板。
傅夜宸的话,提醒我了。再深入查一下三年前那场火灾,不要放过任何细节。我要知道,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伸过手。
是。
深渊的情报网络,开始全力运转。
三天后,幽灵带来了一份令人震惊的报告。
老板,我们查到了。当年负责纵火的,是一个国际上很出名的职业纵火犯,代号‘火蜥蜴’。他做事滴水不漏,警方根本查不到他头上。我们追踪了他当年的资金流向,发现雇佣他的,并不是沈修然,而是一个来自境外的离岸账户。
凌夜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账户属于谁
我们顺着线索追查下去,发现这个账户,最终指向了……您父亲凌振雄在海外的秘密资产。
轰！
凌夜如遭雷击,手中的酒杯轰然坠地,摔得粉碎。
她的父亲,凌振雄
那个在她母亲去世后不到一年,就将凌菲和她母亲接进家门,对她看似疼爱,实则疏离的男人
他为什么要烧毁自己妻子的心血难道……母亲的死,也并非意外
一个更庞大、更黑暗的阴谋,在她眼前缓缓揭开了幕布。
沈修然和凌菲,不过是被人推到台前的两颗棋子。
真正的执棋人,一直隐藏在最深处,用最温和的假面,看着这一切。
凌夜缓缓蹲下身,捡起一块破碎的玻璃,鲜血从她指尖渗出,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比以往更甚的火焰,那是不死不休的恨意,和令人战栗的冰冷。
幽灵,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给我准备一份……送给我‘好父亲’的……‘礼物’。
复仇,还远未结束。
第十一章
慈父的假面
沈修然和凌菲的案子,在京城掀起了滔天巨浪,也自然传到了凌氏集团董事长凌振雄的耳朵里。
这位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矍铄的男人,在得知消息后,对着媒体表现出了极度的震惊与悲痛。
我实在无法相信,修然……那个我一度视若己出的孩子,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更可恨的是凌菲！我将她视如己出,她却蛇蝎心肠,害死了我的亲生女儿！
他在镜头前老泪纵横,捶胸顿足,扮演着一个被蒙蔽、被背叛、痛失爱女的慈父角色,赢得了无数同情。
随后,他宣布将亲自前往凌夜的墓前祭拜,并召开记者会,表示要将凌菲母女从凌氏宗谱中彻底除名。
一场完美的危机公关。
凌夜坐在车里,透过深色的车窗,冷冷地看着电视墙上那张悲痛欲绝的脸。
多么精湛的演技,如果不是铁证在手,恐怕连她自己都要被再次欺骗。
老板,幽灵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凌振雄已经出发去墓园了,随行的有十几家媒体。我们的‘礼物’,也已经准备就绪。
按计划行事。凌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要让他,在全世界面前,亲手撕下自己的假面。
西郊墓园,庄严肃穆。
凌振雄一身黑衣,手捧白菊,在无数摄像机前,缓缓走到一块墓碑前。
墓碑上,刻着爱女凌夜之墓几个字,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正是三年前的凌夜。
这当然是一座空坟,是凌振雄当年为了掩人耳目而立的。
夜夜啊,我的女儿……凌振雄跪倒在墓碑前,声音哽咽,眼泪说来就来,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识人不明,引狼入室,才让你……遭此横祸啊！
他哭得声情并茂,在场的记者无不动容,快门声响成一片。
就在这场慈父追思会达到高潮时,异变陡生。
墓园上空,突然传来一阵奇特的嗡鸣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数十架通体漆黑,造型科幻的无人机,如同盘旋的鹰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上空。它们排列成一个诡异的阵型,机翼下的LED灯闪烁着冰冷的红光,仿佛来自地狱的凝视。
记者们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拍电影吗
为首的一架无人机缓缓下降,它的前端并非摄像头,而是一个高精度的全息投影仪。
光芒闪烁,一个巨大的、清晰的虚拟屏幕,瞬间投射在凌振雄身后的空地上。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的背景,是一家装修奢华的海外银行VIP室。一个与凌振雄有七分相似的男人,正与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交谈,他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放心,‘逐日’的核心技术虽然被烧了,但数据在我脑子里。只要资金到位,不出两年,我能给你一个更完美的作品。至于我的女儿……她太像她母亲了,太聪明,太碍事。一个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视频里的男人,虽然比现在的凌振雄年轻几岁,但那声音,那神态,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得出来！
人群瞬间死寂。
紧接着,是针落可闻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前一秒还在声泪俱下悼念亡女的慈父,下一秒,就成了亲口承认女儿碍事、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的冷血屠夫！
这种堪比人格分裂的反转,让所有人的三观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凌振雄脸上的悲痛瞬间凝固,他猛地回头,看到那段视频,看到视频里那个年轻的自己,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伪造的！是污蔑！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然而,投影屏幕上,紧接着出现了第二份证据。
那是火蜥蜴的银行账户流水,清晰地显示出,三年前,一笔巨额资金从凌振雄的海外秘密账户,转入了他的名下。转账附言,只有两个字——
清扫。
如果说之前的视频还可以狡辩是合成的,那这份来自国际银行系统的、带有时间戳和加密验证的流水记录,就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轰——
人群彻底炸了！
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将镜头和话筒对准凌振雄！
凌董！请问视频里的人是您吗
您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逐日’项目和您妻子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您才是杀人凶手吗！
无数的质问,像潮水一般将凌振雄淹没。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儒雅形象,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荡然无存！
不……不……他惊恐地连连后退,被脚下的台阶绊倒,狼狈地摔在地上。
他看着天空中那些盘旋的、如同魔鬼眼睛般的无人机,看着那巨大的投影屏幕,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是她……
是那个贱人……
她没死！她回来报仇了！
车内,凌夜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里那张惊恐绝望的脸,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红酒杯,遥遥地,对着那座空坟。
爸爸,这份‘礼物’,喜欢吗
母亲,您看到了吗您的仇,女儿,正在为您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第十二章
傅夜宸的棋局
凌振雄的惊天丑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了全球。
凌氏集团股价应声崩盘,合作方纷纷解约,银行上门催债,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在短短二十四小时内,便走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凌振雄本人,则被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和商业诈骗等多项罪名控制了起来。
这一次,凌夜没有选择立刻将他送上法庭。
猫捉到老鼠后,不会马上吃掉,而是会玩弄到它彻底绝望。
她要让凌振雄亲眼看着自己毕生的心血化为乌有,在无尽的悔恨和恐惧中,等待最终的审判。
三天后的夜晚,傅夜宸再次出现在了凌夜的套房里。
他像是来去自如的幽灵,无视了酒店所有的安保系统。
恭喜你,Hera小姐,送出了一份震惊世界的‘大礼’。傅夜宸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坐在了她的对面。
傅先生似乎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是巧合吗凌夜看着他,这个男人身上的谜团,比她父亲的罪恶更让她感兴趣。
不是巧合,傅夜宸晃着酒杯,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我是来给你送……故事的下一个章节的。
哦
你以为,你父亲只是为了钱,为了独占你母亲的技术,才痛下杀手吗傅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你就太小看他了。
他将一个黑色的U盘,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看看这个,你就会明白,你父亲的野心,远比你想象的要大。他想做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凌夜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点开后,画面里出现了一个秘密的地下实验室,比她母亲当年的实验室规模要大上百倍。无数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忙碌着。
而实验室最中央,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浸泡着一架……她从未见过的无人机。它的外形充满了生物感,仿佛一只金属的巨型黄蜂,机翼的结构,隐约能看到逐日的影子,但却更加精密、更加……致命。
视频的最后,镜头拉远,实验室的墙上,出现了一个她无比熟悉的标记。
一个由蛇与骷髅组成的,象征着死亡与重生的徽章。
——那是深渊组织的死对头,一个名为衔尾蛇的,更加庞大、更加神秘的跨国犯罪集团的标志！
凌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父亲凌振雄,竟然是衔尾蛇的人！
现在明白了吗傅夜宸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母亲当年的研究,已经触碰到了军用无人机和AI自主攻击的边缘。这项技术一旦被‘衔尾蛇’掌握,后果不堪设想。你父亲烧掉实验室,杀人灭口,并非只是为了窃取技术,更是为了……将这项技术,作为晋升的阶梯,献给‘衔尾蛇’。
而你,傅夜宸看着她,目光变得复杂,你和你母亲一样,是这个计划里最大的‘变数’。所以,你也必须死。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背后,还牵扯着如此庞大的利益和组织。
凌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一直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几个利欲熏心的卑鄙小人。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踏入了一个由跨国犯罪集团布下的,长达数年的棋局。
那你呢傅夜宸凌夜抬起头,目光如刀地看向他,你又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和‘衔尾蛇’,又是什么关系
傅夜宸沉默了片刻,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我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属于他的疲惫与沧桑,我是一个……复仇者。和你一样。
第十三章
深渊的回响
傅夜宸的回答,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凌夜心中激起了万丈波澜。
复仇者
他也在复仇向谁复仇衔尾蛇吗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中盘旋,但她知道,他不会再说更多。这个男人,习惯了将自己隐藏在层层迷雾之后。
U盘里的东西,够你用了。傅夜宸留下一句话,便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凌夜独自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动弹。
良久,她才缓缓地笑了。那笑容,冰冷、疯狂,又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决绝。
好。
真好。
既然你们是一个集团,那我就把你们……连根拔起！
她按下了通讯器。
幽灵。
老板。
启动‘深渊’一级戒备。我们……要开战了。
凌夜的声音不大,但通过加密信道,传遍了深渊组织分布在全球各地的每一个角落。
一瞬间,这个蛰伏在黑暗中的庞大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无数的情报人员、顶尖黑客、行动小队,都将枪口,对准了同一个目标——
衔尾蛇。
凌夜的第一步,就是将傅夜宸给她的视频,匿名地泄露给了几个与衔尾蛇有竞争关系的军火组织和国家情报机构。
一时间,暗流涌动。
衔尾蛇在东亚地区建立秘密实验室,研发高智能攻击性无人机的消息,让许多势力都感到了威胁。他们开始动用自己的力量,对衔尾蛇展开调查和打压。
而凌夜,则扮演着那个在背后不断添柴加火的告密者角色。
她利用深渊强大的情报网,将衔尾蛇在全球各地的秘密据点、资金流向、人员名单,一点一点地,像挤牙膏一样,泄露给不同的人。
她要让衔尾蛇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让他们自顾不暇,让他们内部因为猜忌和背叛而分崩离析。
这,就是她送给她好父亲和他背后组织的,真正的礼物。
不是一时的毁灭,而是长久的、深入骨髓的折磨。
一个月后,凌氏集团正式宣布破产清算。
而被关押在戒备森严的看守所里的凌振雄,也终于迎来了他的访客。
当凌夜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戴着墨镜,出现在他面前时,凌振雄整个人都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你……你果然没死……他指着她,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托你的福,我活得很好。凌夜摘下墨镜,露出了那双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冰冷凤眼。她拉开椅子,优雅地坐下,仿佛不是在探监,而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忏悔的。凌夜将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在‘衔尾蛇’里的位置,已经被一个叫‘蝮蛇’的南美人取代了。你所有的海外资产,也都被他接管了。
你费尽心机想献上去的技术,如今,成了别人上位的功劳。而你,我亲爱的父亲,凌夜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你现在,只是一颗……被抛弃的棋子。
不……不可能！你骗我！凌振雄疯狂地摇头。
信不信由你。凌夜站起身,重新戴上墨镜,哦,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救我的那个人,代号‘博士’。他临死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凌夜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他说,他等了你二十年,终于……等到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不再看那个彻底崩溃、状若疯魔的男人。
离开看守所,凌夜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
博士……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夜宸,又究竟是谁
她知道,彻底的复仇,和所有的真相,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
衔尾蛇的核心。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踏入那最深的深渊。
第十四章
衔尾蛇之巢
瑞士,日内瓦。
一座矗立在莱蒙湖畔的现代化玻璃幕墙大厦,是全球知名的克洛诺斯资本总部。表面上,它是一家声誉卓著的对冲基金公司,但在深渊的情报网里,这里是衔尾蛇在欧洲最重要的金融枢纽和数据中心之一。
凌夜的目标,就是这里。
她没有选择用导弹将它夷为平地,那是莽夫的作为。她要做的,是优雅地、精准地,切断这条巨蛇的神经。
行动时间,定在克洛诺斯资本举办年度慈善晚宴的夜晚。
这一夜,凌夜不再是那个气场凌厉的红裙女王赫拉。她化名安娜,以一名新晋艺术品经纪人的身份,穿着一身低调而优雅的银灰色香奈儿套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将那双过于锐利的凤眼遮掩了几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知性而无害的气质。
晚宴上,她游刃有余地穿梭在衣香鬓影的金融精英之间,没有人会把这个看起来文弱秀气的东方女人,与那个令整个地下世界闻风丧胆的军火女王联系在一起。
行动的总指挥,是幽灵。
老板,一切准备就绪。‘夜莺’小队已经潜入大厦的通风管道系统,正在前往地下三层的服务器中心。预计还有十分钟,可以切断他们的物理防御。
很好。凌夜端着一杯香槟,微笑着与一位银行家碰杯,同时在心里下达指令,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破坏,是‘搬运’。我要‘衔尾蛇’过去二十年所有的核心交易数据。
明白。
十分钟后,晚宴厅的水晶吊灯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几乎无人察觉。
但在地下三里,一场无声的战争已经打响。
夜莺小队切断了服务器的警报系统,另一边,深渊最顶尖的黑客团队,开始如潮水般涌入克洛诺斯资本的内部网络。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老板,有第三方势力介入！对方的防火墙技术……非常高明,似乎不是‘衔尾蛇’的人,更像是……军方背景。幽灵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紧张。
凌夜的瞳孔微微一缩。
傅夜宸
除了他,她想不到还有谁。他是来帮忙,还是来捣乱
摸清他的意图,凌夜冷静地命令道,不要硬碰硬,如果他只是在‘旁观’,就让他看。如果他想抢东西,那就……送他一份小礼物。
她口中的小礼物,是一个足以让对方整个网络系统瞬间瘫痪的逻辑炸弹。
然而,对方并没有抢夺数据,反而像一个幽灵,在深渊黑客团队的侧翼游走,帮助他们清除了几个衔尾蛇设下的、极其隐蔽的陷阱。
他像一个技艺高超的舞者,在数据流中翩翩起舞,既不越界,又处处施以援手。
凌夜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微笑。
这个男人,果然很有趣。
一个小时后,幽灵的声音再次响起：老板,数据‘搬运’完成！‘衔尾蛇’二十年的核心账本,都在我们手里了！
很好,撤退。
凌夜将杯中最后一口香槟饮尽,对着不远处一位正在观察她的、满头银发的欧洲男人——衔尾蛇在欧洲的负责人之一,蝮蛇——露出了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随即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她离开的十分钟后,大厦的火警警报突然大作,宾客们在安保人员的疏导下纷纷撤离。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场小小的混乱中,克洛斯资本的核心,已经被彻底掏空。
回到安全屋,凌夜立刻开始分析到手的数据。
庞大的数据流中,一个反复出现的加密代号,引起了她的注意。
——潘多拉。
所有与最高级别生化武器、基因改造相关的研究经费,都流向了这个项目。而其中最大的一笔资金,拨出于二十年前。
项目的负责人,有两个。
一个是她父亲,凌振雄。
而另一个名字,让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苏瑾。
是她母亲的名字。
第十五章
昔日幽魂
苏瑾。
看到母亲名字的那一刻,凌夜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在她所有的记忆里,母亲都是一个温柔、善良、纯粹的科学家,她毕生的追求,是用科技造福人类。她怎么会和一个代号为潘多拉的、听起来就充满不祥意味的生化武器项目扯上关系
不,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或许只是重名
但当她调出潘多拉项目更深层的资料,看到那张泛黄的黑白登记照时,她最后的侥幸,也被击得粉碎。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婉,眼神清澈,正是她记忆中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老板幽灵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继续查,凌夜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要知道二十年前,‘潘多拉’项目的所有细节。查清这个项目,和‘博士’,和‘深渊’的创立,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背后,隐藏着所有秘密的源头。
三天后,幽灵带着一份残缺的资料,找到了凌夜。
老板,‘潘多拉’项目的保密级别太高,大部分资料都已经被销毁。我们只在‘博士’留下的一个加密硬盘里,找到了一个地址。
地址指向了阿尔卑斯山脉深处,一个早已废弃的气象观测站。
二十年前,这里曾是你母亲和一个名为‘Ares’的男人共同使用过的秘密实验室。幽灵补充道。
Ares,战神阿瑞斯。这又是谁
凌夜没有犹豫,立刻动身。她必须亲自去那里,寻找答案。
私人飞机降落在山脚下的小镇,凌夜换上登山装备,独自一人,踏入了茫茫雪山。
废弃的气象站,坐落在人迹罕至的山崖上,几乎与冰雪融为一体。
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一股混合着尘埃与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站内的一切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许多精密的仪器已经被拆走,只剩下空荡荡的机柜。
凌夜走在其中,仿佛能听到时光的回响。
她能想象,二十年前,母亲就是在这里,专注地进行着她的研究。
她在一个被锁住的储藏室里,找到了一只布满了划痕的金属箱。箱子没有上锁,打开后,里面并非什么机密文件,而是一些……私人物品。
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几张已经泛黄的照片,还有一个小小的,用丝绒包裹的音乐盒。
凌夜的心,猛地揪紧了。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本日记。字迹娟秀而熟悉,是母亲的笔迹。
她翻开第一页,日期,是二十一年前。
今天,是我和振雄的结婚纪念日,也是‘潘多拉’项目正式启动的日子。振雄说,这是我们共同献给这个世界最伟大的礼物,它将彻底改变人类的未来。我有些不安,Ares也劝我三思,但看着振雄眼里的狂热,我还是选择相信他……
Ares他果然和母亲认识！
凌夜继续往下翻。日记的前半部分,充满了对科学的激情和对未来的憧憬。但渐渐地,字里行间开始流露出不安与恐惧。
……振雄变得越来越陌生,他开始在实验中加入一些我无法理解的元素,那不是为了治病救人,那是在制造怪物！Ares警告我,凌振雄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他被‘衔尾蛇’彻底洗脑了。可我不信,他是我丈夫,是我女儿的父亲……
……今天,我看到了最恐怖的画面。Ares为了阻止振雄,毁掉了核心实验体,却被振雄开枪击中。振雄说,Ares是叛徒,是‘深渊’的走狗。我才明白,原来Ares的真实身份,是国际反恐组织的卧底,代号‘博士’。他接近我,就是为了阻止‘潘多拉’……
……我必须阻止他。我将‘潘多拉’的核心数据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植入了我送给夜夜的音乐盒里,另一部分,我将用生命去销毁。振雄,我爱你,但我不能让你毁了这个世界。夜夜,我的宝贝,原谅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了,你要记住,永远不要……打开那个盒子……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生。
凌夜呆呆地坐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原来,母亲不是帮凶,她是英雄。她用生命,阻止了一场浩劫。
而博士,那个救了她,将深渊交给她的男人,竟然就是母亲日记里,那个同样为了阻止阴谋而身受重伤的Ares！
一切都串起来了。
她的父亲,为了衔尾蛇的野心,背叛了母亲,也背叛了国家。
她的母亲,为了保护世界,牺牲了自己。
而博士,则为了完成母亲未竟的事业,和对同伴的承诺,创立了深渊,与衔尾蛇对抗了二十年,直到最后,将接力棒,交到了她的手上。
凌夜拿起那只小巧的音乐盒,轻轻地拧动了发条。
叮叮咚咚的清脆音乐响起,是一首她从小听到大的摇篮曲。
她知道,在这优美的旋律之下,隐藏着足以毁灭世界的……潘多拉魔盒。
第十六章
危险的联盟
凌夜带着无法言喻的沉重心情,离开了阿尔卑斯山。
她没有立刻去触碰那个音乐盒,因为她知道,一旦打开,她面对的将不仅仅是复仇,而是两个庞大组织延续了二十年的战争,以及……无法预测的全球性危机。
然而,衔尾蛇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
凌夜回到欧洲安全屋的第三天,一场致命的袭击,不期而至。
对方显然是冲着她来的。来的不是普通的杀手,而是衔尾蛇最顶尖的王牌,一个被称为幽魂（Spectre）的暗杀小队。他们悄无声息地渗透了深渊布下的层层防线,如真正的鬼魅,出现在了凌夜的面前。
激烈的枪战,瞬间爆发。
凌夜的身手早已今非昔比,她冷静地利用地形反击,但对方的人数和火力都占尽优势,她很快便被逼入了一间没有退路的密室。
就在幽魂小队的队长,一个脸上带着蝎子纹身的男人,即将破门而入的瞬间,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一颗子弹,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窗外射入,精准地洞穿了那名队长的眉心！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猎豹一般,从天而降,破窗而入。
来人正是傅夜宸。
他手持两把消音手枪,枪法如神,与凌夜形成背靠背的防御姿态,瞬间扭转了战局。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傅夜宸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沉稳。
你怎么会在这里凌夜一边开枪,一边冷声问道。
‘幽魂’出动,动静可不小。傅夜宸轻松地回答,我猜,他们是来找一个……惹了大麻烦的女人的。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但配合却默契到了极点。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战术意图。仿佛他们天生,就该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在两人的联手下,强悍的幽魂小队,很快便被尽数歼灭。
硝烟散去,房间里一片狼藉。
他们是冲着‘潘多拉’来的。傅夜宸擦拭着枪口,语气肯定。
凌夜没有否认。她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身上充满了谜团的男人。
傅夜宸,你到底是谁她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傅夜宸没有回避。
他脱下战术手套,露出了他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有一个已经褪色,但依旧清晰可见的纹身。
那是一枚徽章,由鹰盾和橄榄枝组成。
那是国际反恐组织,最高行动组的标志。
二十年前,Ares,也就是‘博士’,是我的搭档,也是我的……哥哥。傅夜宸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伤痛。
那场实验爆炸,他为了救我,被压在了废墟之下。而我,亲眼看着凌振雄,带着你母亲的研究成果,从容地离开。从那天起,我的名字,就不再是傅夜宸,而是‘天盾’。我的使命,就是找到他,摧毁‘衔尾蛇’,为我哥哥,也为你母亲,讨回公道。
凌夜彻底愣住了。
原来,他背负的,是和她一样沉重的血海深仇。
他们不是敌人,不是简单的盟友,他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复仇者。
两人相视无言,但一种无形的羁绊,却在彼此之间悄然建立。
‘衔尾蛇’不会善罢甘休。良久,凌夜开口道,他们已经知道‘潘多拉’在我手里。
那就让他们来。傅夜宸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战意,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单打独斗。
他朝她伸出了手。
正式结盟吧,Hera小姐。以‘天盾’和‘深渊’的名义,向‘衔尾蛇’,全面宣战。
凌夜看着他伸出的手,看着他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片刻之后,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与他紧紧相握。
窗外,黎明将至。
一场席卷全球的黑暗风暴,即将来临。
第十七章
魔鬼的赌局
联盟缔结后的指挥中心,设立在傅夜宸名下一处位于地中海的私人岛屿上。这里既是奢华的度假胜地,地下更是铜墙铁壁般的军事堡垒,天盾的神经中枢。
深渊与天盾,两个原本在黑暗世界中互相提防的顶级组织,第一次共享了彼此的情报系统。巨大的全息地图上,红色的衔尾蛇据点与蓝色的深渊、金色的天盾势力范围交织在一起,一场席卷全球的暗战,一触即发。
这是‘衔尾蛇’最高委员会的七名核心成员,代号‘七宗罪’。傅夜宸指着屏幕上的七张面孔,神色冷峻,取代你父亲位置的‘蝮蛇’,只是其中代表‘贪婪’的一员。而他们的首脑,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Ouroboros’,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
凌夜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张照片上,那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代号建筑师（The
Architect）,代表傲慢。根据资料显示,他正是潘多拉项目的总设计师,也是当年亲自招募凌振雄的元凶。
就从他开始。凌夜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我要用最高调的方式,让他们感到疼。
她的计划大胆而疯狂。
我们把‘潘多拉’当成诱饵。凌夜看着傅夜宸,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要在暗网上,公开拍卖‘潘多拉’的部分数据。不是真的卖,而是要引蛇出洞。我要让‘建筑师’,亲自来找我。
傅夜宸的眉头微皱：这太冒险。‘衔尾蛇’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夺,这等于将你自己置于风暴中心。
我从江底爬出来的那一刻,就一直活在风暴里。凌夜自嘲地笑了笑,而且,我赌他们不敢在数据真伪未辨之前,发动全面攻击。他们会先试探,会派最顶尖的人来。而那个人,一定是‘建筑师’,因为只有他,才能真正辨别‘潘多拉’的价值。
这是两种风格的碰撞。傅夜宸习惯了精准、缜密的布局,而凌夜则信奉用绝对的力量和胆识,打破一切规则。
对视片刻后,傅夜宸缓缓点头：好。我陪你赌这一局。
他欣赏她的疯狂,因为那份疯狂之下,是与他如出一辙的、对复仇的执念。
三天后,一则足以引爆整个地下世界的拍卖预告,出现在最隐秘的暗网平台上。
卖家代号：Hera。
拍品：代号潘多拉的未知基因序列数据,起拍价一亿美金,只接受加密货币。
消息一出,举世皆惊。
衔尾蛇内部,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正如凌夜所料,建筑师在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否决了动用武力强抢的方案。他太了解潘多拉的恐怖,也太了解苏瑾的才华。他确信,苏瑾一定在数据里留下了某种自毁装置,一旦强攻,只会落得玉石俱焚的下场。
他必须亲自去,确认数据的真伪,然后,夺走它。
拍卖地点,被定在了全球富豪的销金窟——摩纳哥。一场以量子未来为主题的顶级科技峰会,将在这里举行,而潘多拉数据的拍卖,就是这场峰会暗地里真正的压轴大戏。
一场豪奢的盛宴,一场致命的赌局,即将拉开帷幕。
第十八章
摩纳哥的刀光
蒙特卡洛大赌场,水晶灯璀璨,空气中弥漫着金钱与荷尔蒙的气息。
凌夜今晚的身份,是赫拉资本的神秘女总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高定鱼尾裙,裙摆上用钻石和黑曜石点缀出星河的图案,行走间流光溢彩。她没有过多的珠宝,只在耳垂上戴了一对设计简约的钻石耳钉。那张绝美的东方面孔,在西方名流云集的赌场里,显得格外瞩目。
傅夜宸则化身为她的首席保镖,一身剪裁合体的阿玛尼西装,戴着微型耳机,看似随侍在侧,实则如猎鹰般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来了。傅夜宸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凌夜耳中,三点钟方向,VIP包厢。
凌夜的目光看似随意地一瞥,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到了那个代号建筑师的男人。他正端着一杯红酒,居高临下地看着赌场大厅,眼神中充满了智力上的优越感和傲慢。
游戏开始。凌夜红唇微勾,走到了一张百家乐的赌桌前。
她没有去看牌,只是随意地将一枚价值十万欧元的筹码,扔在了闲家一边。
开牌,闲赢。
她没有收回筹码,只是淡淡地对荷官说：All
in.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挥金如土的东方女人身上。
她连续五把,把把all
in,每一次都像有神明眷顾般,精准地压中赢家。桌面上的筹码,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的行为,成功地引起了建筑师的注意。他走下楼,饶有兴致地站到了凌夜的身後。
小姐的运气,真是好得令人嫉妒。建筑师用流利的中文说道,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凌夜没有回头,只是轻笑一声：运气不,我从不信运气,我只信……计算。
她将所有的筹码,一次性推到了和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和的赔率最高,但出现的概率也最低。
建筑师的瞳孔微缩,他死死地盯着凌夜的侧脸,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荷官的手微微颤抖,缓缓开牌。
一张8,一张9。
一张9,一张8。
和！
全场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凌夜缓缓站起身,终于回头,直视着建筑师的眼睛,微笑道：看来,我的计算,还算准确。建筑师先生,你觉得呢
她直接叫出了他的代号！
建筑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警惕。
你到底是谁他压低声音问。
一个……想和您谈一笔大生意的人。凌夜拿起一枚筹码,在指尖翻飞,不过这里人多眼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就在两人对峙,气氛紧张到极点时,傅夜宸的脸色突然一变。
夜夜,快走！他的声音急促而凝重,我们中计了！这不是拍卖会,这是个陷阱！他们早就知道你在这里,整个赌场,都是他们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赌场内悠扬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出口,瞬间被一道道落下的防爆门封死。
原本衣冠楚楚的宾客和侍者们,纷纷从怀中掏出了手枪,冰冷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赌场中央的凌夜和傅夜宸。
建筑师重新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Hera小姐,或者我该叫你……凌夜欢迎来到,我为你准备的……葬礼。
他看着凌夜,就像看着一只已经落入蛛网的蝴蝶。
交出音乐盒,我或许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第十九章
将军
葬礼凌夜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笑了,笑得绝美而轻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人命硬,阎王爷……他不敢收。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那枚一直在指尖跳动的筹码,如同子弹般激射而出,精准地打碎了头顶上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的总开关！
啪！
整个赌场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行动！傅夜宸低喝一声。
黑暗中,枪声大作！但那些子弹,并非射向凌夜和傅夜宸,而是来自他们自己的阵营！
天盾和深渊的精英,早已伪装成宾客,潜伏在赌场的各个角落。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他们同时发起了反击！
建筑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早有准备,而且反击如此凌厉！
保护我！杀了他们！他惊恐地大叫。
混乱中,傅夜宸一把拉住凌夜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两人背靠着赌桌,不断向出口方向移动。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在这一片枪林弹雨和生死边缘,凌夜的心,竟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你早就知道这是陷阱凌夜问道。
猜到了七分。傅夜宸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从他们把地点选在赌场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这里太容易布置包围圈了。所以我让幽灵把我们一半的人手,都安排在了外围。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进来
因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傅夜宸低笑一声,只有让你亲自面对他,才能彻底击溃他的傲慢。而且……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相信你。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凌夜的心狠狠一颤。
他们很快就被逼到了一个角落,前方的火力越来越猛。
建筑师在保镖的护卫下,正向一个秘密通道撤退。他就是当年下令处决博士的元凶！
傅夜宸的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他跑不了！
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凌夜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神色却异常冷静。她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了那只小巧的音乐盒。
你疯了！傅夜宸脸色大变,你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我母亲在日记里说,她留下了两手准备。凌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毁灭世界,是最后,也是最愚蠢的一招。而另一招……
她毫不犹豫地拧动了音乐盒的发条,但这一次,她拧动的方向,是反方向！
音乐盒里没有传出摇篮曲,反而发出了一阵极其高频、人耳无法听见的声波！
——天启信号！
这是苏瑾当年设计的,最终极的保险。一旦启动,它不仅会瞬间瘫痪方圆五公里内所有的电子通讯设备,形成一片死域,更会激活一个隐藏的后门程序,将潘多拉项目中,关于衔尾蛇所有的人员名单、基地位置、犯罪证据,打包成一份无法破解的数据流,同时发送给全球五大常任理事国最高情报机构！
这是玉石俱焚的阳谋！
是苏瑾留给所有敌人,同归于尽的将军！
一瞬间,赌场内所有衔尾蛇成员的耳机里,都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忙音。他们的指挥系统,彻底瘫痪！
建筑师看着凌夜手中那个小小的音乐盒,脸上的血色褪尽,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惧：不……你做了什么！
送你们……上路。凌夜冷冷地说道。
失去了指挥和通讯的衔尾蛇成员,变成了一盘散沙,很快就被天盾和深渊的联军分割包围,尽数歼灭。
建筑师被傅夜宸一枪打穿了膝盖,狼狈地跪倒在地。
凌夜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告诉我,‘Ouroboros’是谁
建筑师咳着血,发出了疯狂的笑声：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哈哈哈……你以为‘潘多拉’只是生化武器吗愚蠢！那只是它的表象！它的核心,是‘精神钢印’！是足以操控人类意志的神之权柄！
你毁掉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作品！‘Ouroboros’的伟大计划,才刚刚开始！他会找到你的……他会找到你们每一个人！你们将永远活在……衔尾蛇的阴影之下！哈哈哈哈……
在疯狂的笑声中,他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胶囊,气绝身亡。
硝烟散尽,黎明的光,透过布满弹孔的窗户,照了进来。
凌夜和傅夜宸并肩站立,看着满地的狼藉,神情凝重。
他们的仇,报了。
但正如建筑师所说,这远不是结束。
一个更可怕的敌人,一个更庞大的阴谋,正隐藏在深海之下,缓缓地睁开了它的眼睛。
凌夜看向傅夜宸,傅夜宸也正看着她。他们的眼中,没有了过去的仇恨与戒备,只剩下并肩面对未来的坚定。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