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莫高窟还裹在灰蒙蒙的雾气里,林夏被炊事班飘来的青稞饼香味勾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才发现沈淮舟早就不在身边——往营地外头一瞅,他正带着战士们检查防御工事,帆布军靴踩在沙地上沙沙响。
“夏夏,快趁热吃!”王研究员端着粗瓷碗凑过来,碗里的小米粥还飘着油花,“昨天累坏了吧?我让厨房多煨了会儿粥。”林夏接过碗,想起昨天和怪物死磕的惊险劲儿,喉咙发紧,捧着碗的手却被粥的温度暖得踏实。
营地这会儿热闹得像个小集市。几个年轻战士蹲在墙角补帐篷,一边用碎布条穿针引线,一边扯闲篇儿:“要我说啊,那些会动的壁画比咱们新兵连的老班长还凶!”“去你的,老班长听见得追着你跑三条沟!”嬉闹声混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响,倒把昨夜的惊魂未定冲淡了不少。
林夏啃着青稞饼往临时工作室走,帆布帘子一掀,满桌子摊开的东西差点晃花眼。碎成几瓣的青铜碎片拿棉线捆着,沾着星砂的古籍被镇纸压得服服帖帖,还有个搪瓷缸子里泡着从壁画上刮下来的神秘粉末。她刚坐下,念月抱着一摞笔记本撞开帘子钻进来,马尾辫上还沾着草屑。
“夏夏姐!我把咱们这三十三天的笔记全整理了!”念月把本子往桌上一放,牛皮纸封皮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敦煌飞天,“你看,每次壁画出事前,地磁仪的指针都像喝多了似的乱转!”林夏翻着笔记,里头夹着各种手绘图表,连某天风沙的方向都标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笑:“你这比我当年做实验记录还细致。”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两人冲出去,就见沈淮舟黑着脸站在一堆废铁旁——原来是战士们想把昨天缴获的暗区设备零件熔了做工具,结果坩埚差点炸了。“说了多少次,这些东西得先检测辐射!”沈淮舟抄起钳子把冒烟的零件夹出来,军装上沾着灰,活像个下工的铁匠。
中午开饭时,炊事班支起的大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林夏端着盆土豆炖羊肉刚找地方坐下,就被几个战士围住。“林老师,那些会发光的飘带到底咋回事啊?”“还有那个怪物,真的是暗物质变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砸过来。她刚要开口,沈淮舟端着碗挤进来:“先吃饭,吃完有的是时间讲。”
饭吃到一半,突然刮起一阵邪乎的旋风。细沙卷着枯枝在营地打转,炊事班的帆布棚子被吹得哗哗响。所有人条件反射地抄家伙,却见旋风里裹着片泛黄的纸,飘飘悠悠落在林夏脚边。捡起来一看,是半张写着西夏文的残页,边角还沾着星砂。
“这不会又是暗区搞的鬼吧?”有战士小声嘀咕。林夏盯着纸上的文字,突然想起昨天在第17窟,壁画里阿弥陀佛睁眼时,佛像衣摆处也有类似的纹路。正琢磨着,沈淮舟已经凑过来:“先收着,等晚上仔细研究。”
夕阳把洞窟的影子拉得老长时,林夏和王研究员窝在煤油灯下比对残页。老人戴着老花镜,放大镜在纸上移来移去:“这西夏文倒像是记载着某个祭祀仪式,但后半截被火烧了”话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老师!沈队长!第96窟的大佛眼睛在反光!”小战士跑得气喘吁吁。众人抄起手电筒就往外冲,戈壁的夜风卷着沙子打在脸上生疼。跑到洞窟门口,果然看见那尊九层楼高的弥勒大佛眼底泛着幽幽紫光,在暮色里说不出的诡异。
沈淮舟立刻安排战士们封锁四周,林夏却注意到大佛脚边有串新鲜的骆驼蹄印。“这脚印还带着潮气,”她蹲下身捻起沙子,“有人刚来过,而且是故意引我们来这儿。”念月举着手电筒转圈照,突然指着佛龛惊叫:“你们看!墙上多了幅画!”
众人抬头,只见平整的岩壁上不知何时多出幅炭笔画。画里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怀里抱着个发光的匣子,脚下踩着星砂铺成的路,背景是裂开大口子的天空。王研究员倒抽冷气:“这画风和1947年考古队日记里记载的神秘壁画一模一样!”
夜风呼啸着灌进洞窟,吹得众人心里直发毛。林夏握紧胸前的玉佩,触手一片温热。她知道,这场和暗区势力的较量,远远还没到结束的时候。但看着身边举着手电筒、严阵以待的战士们,还有皱着眉头研究壁画的王研究员,突然觉得没那么慌了——大概这就是家的感觉,哪怕面对再离奇的事儿,只要大伙儿凑在一块儿,总能想出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