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上海的雨丝穿透仁济医院三楼的气窗,在停尸房的水泥地上洇开深色斑点。玄烬的阴气感知中,整层楼都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里,尤以西侧停尸房为最——那里的怨气凝成实质的黑网,从铁门缝隙中渗出,在地面勾勒出扭曲的心脏轮廓。
“嗒……嗒嗒……”
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从停尸房深处传来,规律得令人牙酸。云烬离把玩着袖中的银针,血眸在昏暗光线下映着铁柜缝隙透出的幽光:“阿烬,你听,是老熟人在敲门。”
玄烬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标号“307”的停尸柜。那柜子的门缝里正渗出黑血,顺着金属轨道蜿蜒成河,在地面聚成心脏形状的水洼。他运转阴气感知,看到柜子里漂浮着数道婴儿魂体,正用透明的小手抓挠着柜门,而它们的脖颈上,都缠着与林墨袖口银链同纹的蓝色光带。
“吱呀——”
云烬离突然伸手推开停尸房大门,腐臭的福尔马林味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对着标号“307”的停尸柜微笑,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夜里凉,怎么不多盖些?”
话音未落,盖着白布的尸体“腾”地坐起!白布滑落,露出一张青紫色的男人脸,双眼暴突,胸腔赫然是个血洞!更惊悚的是,他右手竟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血管像蛛网般连接着空洞的胸腔。
尸体坐起时,停尸柜里的婴儿魂体发出无声的尖啸。玄烬注意到尸体手腕上戴着仁济医院的患者手环,姓名栏写着“王阿大”,而死亡原因一栏被黑血覆盖,隐约能看到“心脏……实验”的字样。
“想要心脏吗?”云烬离晃了晃手中的银针,血眸盯着尸体手中的心脏,“可惜这颗已经烂了。”
尸体发出嗬嗬的嘶吼,握着心脏的手猛地前伸!黑血从胸腔喷溅而出,在空中凝成数道利爪,直取云烬离面门。但所有攻击在触及他周身的精血屏障时,都诡异地拐了个弯,反而刺向后方的玄烬。
“有意思。”云烬离侧身让开,银针精准刺入尸体眉心的死穴,“还会借力打力。”
就在此时,走廊传来皮鞋叩地的声响。林墨撑着黑伞站在门口,雨水从伞骨滴落在他白大褂上,却诡异地避开了胸前口袋里的书。他看到坐起的尸体和满地黑血,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推了推眼镜:“两位果然对‘特殊病例’感兴趣。”
林墨从白大褂内袋掏出一本《西医解剖学》,封面烫金的“wiln”字样被血渍腐蚀。他翻开书页,夹着的黄纸飘落——纸上用朱砂画着与尸体胸腔伤口完全吻合的六芒星阵,阵眼处写着一行英文:“heart
of
the
daned”。
“这是威尔逊院长的笔记。”林墨捡起黄纸,指尖在阵眼处轻点,黑血竟顺着他的指尖被吸入纸张,“1936年,他用活人做黑魔法实验,取走了三十七个病人的心脏。”
尸体在听到“wiln”时剧烈颤抖,手中的心脏爆发出刺目红光。玄烬的阴气感知中,那些婴儿魂体突然挣脱蓝色光带,尖叫着扑向林墨手中的黄纸——它们的小手上,都戴着与锦书金镯相似的微型金环。
“原来如此。”云烬离轻笑,血眸扫过林墨藏在伞下的罗盘,“用婴儿魂体固定魔法阵,再用患者心脏献祭……好狠的手法。”
林墨没有回答,只是将黄纸重新夹回书中,伞骨上的樱花纹在血光中若隐若现:“威尔逊院长已经失踪了,但他的‘遗产’还在。”他看向玄烬腕间的金镯,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比如,某个寻找孩子的母亲。”
停尸房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尸体手中的心脏散发着诡异的红光。玄烬握紧腕间发烫的金镯,镯身的缠枝莲纹正在吸收尸体散发出的怨气,内侧的“长命百岁”四字下,渐渐浮现出另一行血字:“的核心哲理在于:所有以剥夺为的力量,终将在怨灵的叩门声中暴露其空洞本质。就像玄烬腕间的金镯吸收怨气时的温热,真正的力量从不来自掠夺,而源于对每一个失落灵魂的回应——哪怕那回应,是让逝者的执念在共鸣中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