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在公司收到了苏谨柔的信息：
“小宝发烧了，你能回来吗？“
我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手指悬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回复。
脑海里浮现的，竟是一年前念念高烧时，林舒月独自抱着孩子在医院走廊奔跑的背影。
酒液滑过喉咙，灼烧般的疼痛让我突然清醒——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驱车直奔医院。
小宝的哭声从病房传来，苏瑾柔红着眼眶抬头看我，眼里满是责备。
“你怎么才来。“她声音沙哑。
“路上堵车。“
我答道，可脑子里想得却是另一件事。
曾几何时，林舒月也是这样整夜不眠地照顾念念......
“云深？“苏瑾柔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你在听吗？“
我怔怔地看着她疲惫的脸，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此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另一个女人。
不是出于愧疚，而是因为我......还爱着她。
这个认知像记闷雷劈中我。
我仓皇逃出病房，在走廊长椅上抱头颤抖。
记忆如潮水涌来——
林舒月为我熨烫的每一件衬衫，她熬夜等我回家时在沙发上睡着的侧脸，她在我生日那天偷偷准备的惊喜......
手机突然震动，是陆沉舟发来的朋友圈更新。
照片里，林舒月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正在厨房煮咖啡。
配文是：“深夜加班，有她真好。“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黑暗中，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原来我一直在追逐的所谓“真爱“，早就在我身边，却被我亲手推开。
我抹了把脸，发现掌心全是冰凉的泪水。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女人，现在正为另一个男人点亮深夜的灯。
鬼使神差的，我拨通林舒月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却带着疏离。
“舒月......“我的喉咙发紧，“我......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陈云深，我们早就离婚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对不起，我只是......“
我的声音哽咽。
“我控制不住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喝酒了？“她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没有。“
我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
“我在医院，小宝发烧了。“
“那你更应该陪在孩子身边。“
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而不是在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可是......“
我痛苦地闭上眼。
“看着小宝生病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念念小时候。
我......我真的很后悔......“
“陈云深，“她打断我。
“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扇在我脸上。
“我......我只是......“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好照顾你的家人吧。“
林舒月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
“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耳边响起。
我踉跄着走进病房，却看见小宝正抓着苏瑾柔的手指，迷迷糊糊地喊着：
“爸爸......爸爸......“
这一刻，所有的自欺欺人都被撕得粉碎。
我望着病床上脆弱的小生命，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你刚才给谁打电话？“
苏瑾柔突然问道，红肿的眼睛直视着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
“37.9度，先物理降温。“
医生熟练地检查着小宝。
“孩子爸爸去接盆温水来。“
这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让我浑身一颤。
我僵硬地走向洗手间捧起一捧水狠狠拍在脸上。
冰冷的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回到病房时，小宝已经睡着了。
苏瑾柔静静地坐在床边，手里捏着湿毛巾。
“是林舒月吗？“
她头也不抬地问。
我没有否认。
“你知道吗，“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刚才小宝说梦话，喊的是”爸爸不要不理我”。“
这句话像记闷雷击中我。
“对不起。“
我低着头道歉。
苏瑾柔的肩膀微微抖动，但她很快挺直了背：
“没关系，去陪陪小宝吧，他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