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我在人间种世界树 > 第2章  灵泉涤秽,枯草逢春
黑暗,粘稠而冰冷。
林风的意识像沉在万丈海底的石块,不断下坠。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和残留的、被背叛撕扯的剧痛。那枚钻戒的冷光,周明虚伪的面孔,苏雅绝情的哭诉,还有路人鄙夷的目光……像破碎的玻璃渣,反复切割着他残存的意识。
“那土……好像……能种点什么?”
最后这个模糊而执拗的念头,如同一点微弱的火星,在绝对的黑暗中顽强地闪烁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夜,也许是更久。一丝微弱的光感,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干渴和钝痛,强行撬开了林风沉重的眼皮。
视野模糊,像蒙着一层磨砂玻璃。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头顶是熏得发黑的木质房梁,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陈旧木头和淡淡草药混合的味道。阳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木格窗棂斜射进来,在布满裂纹的泥土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老家?
林风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几乎锈住的脖子。记忆的碎片涌入脑海:冰冷的解除合同书、路人的唾弃、绝望的游荡、头顶呼啸而下的黑影、颅骨碎裂般的剧痛……以及那片死寂空间里,一洼清泉和一株蔫蔫的小树苗。
“醒了!小风醒了!”一个带着浓重乡音、充满惊喜和疲惫的苍老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写满担忧的脸凑到了床边,是奶奶。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老天爷开眼啊!吓死我们了!你爹把你从省城医院拉回来的时候,医生都说……都说……”
奶奶哽咽着说不下去,粗糙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林风冰凉的手指。
省城医院?林风心头一沉。看来自己伤得很重,重到连省城的医院都束手无策,父母才不得不把他带回这个偏远、医疗条件几乎为零的老家……等死?
一股更深的绝望和自厌涌上心头。他不仅没死成,还给本就贫困潦倒的家里,又添了沉重的负担和耻辱。他闭上眼,不敢再看奶奶布满风霜的脸。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父亲林大山沉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佝偻着背,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稀粥,眼神复杂地看着林风,“醒了,就先把这粥喝了。省城……的事,先别想了。”
父亲的话像钝刀子割肉。别想了?那些污名,那些屈辱,能不想吗?林风喉咙发紧,想说话,却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嘴唇干裂得厉害。
“渴……”他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如同破锣。
“快,水!老头子,快拿水来!”奶奶慌忙催促。
父亲放下粥碗,转身去倒水。就在这等待的几秒钟里,林风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焦渴从身体最深处爆发出来,比喉咙的干渴强烈百倍!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呐喊,渴求着某种东西!
几乎是本能地,他的意识猛地沉入那片在濒死时“看”到的奇异空间!
空间依旧狭小,死寂。但中央那洼清泉,此刻在他意识感知中,却散发出无比诱人的清润气息!那泉水,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喝!我要喝!
意念一动,一股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的清流,从空间那洼清泉中分离出来,瞬间融入林风的意识,再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唔……”林风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至极的呻吟。
这股清流所过之处,如同久旱逢甘霖!干涸撕裂的痛感迅速被抚平,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清凉、滋润和……力量感?仿佛生锈的机器被注入了新的机油,开始缓慢而坚定地重新运转!
父亲正好端着一碗水过来。林风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轻盈了不少?那股沉重的、如同灌了铅般的虚弱感,竟然减轻了大半!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接过粗糙的陶碗,咕咚咕咚将一碗凉白开灌了下去。
“呼……”长出一口气,一股难以形容的污浊之气仿佛随之排出。林风感觉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连窗外麻雀的叽喳声、风吹过老槐树叶的沙沙声,都变得格外清晰!他甚至能闻到泥土深处蚯蚓翻动带来的微腥气息!
“感觉……好些了?”父亲看着他明显好转的气色,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省城医院都说凶多吉少,抬回来时气息微弱,怎么一碗凉水下肚,就像换了个人?
“嗯,好多了。”林风声音虽然嘶哑,却有了些力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似乎有微弱的光泽流动,之前因长期加班熬夜留下的疲惫痕迹,竟淡了许多。更让他震惊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内部,尤其是骨骼和肌肉深处,似乎有无数细小的暖流在涌动、在修复、在……强化!
这就是那灵泉的力量?!林风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幻觉!那空间,那泉水,是真的!是它把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在改造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钻入鼻腔。林风低头一看,差点吐出来——自己裸露的手臂皮肤上,不知何时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粘腻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色油污!衣服下面感觉更加粘腻难受。
“哎呀!这……这是啥?”奶奶也闻到了,吓了一跳。
“可能是……躺久了,排出的脏东西吧。”林风强忍着恶心,含糊解释,“奶奶,我想洗洗。”
奶奶和父亲虽然疑惑,但还是赶紧去烧热水。趁着他们离开,林风挣扎着下床。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泥土地上,却感觉异常踏实。他尝试着走了两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那股濒死的沉重感确实消失了!他走到窗边,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窗外,是他家那巴掌大的小院,荒草丛生,几垄菜地也因无人打理而显得蔫黄破败。院墙是用碎石和黄泥垒的,低矮破旧。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碎花衬衫、梳着麻花辫的瘦小身影,正背对着他,费力地挥动着一把豁了口的锄头,清理着院角的杂草。是邻居家那个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丫头,苏小婉?几年不见,她似乎长高了些,背影却依旧单薄。
林风看着荒芜的院子,再感受着体内那股神奇的暖流,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
“那土……能种点什么?”
空间里的泉水能救他,能改造他……那它浇灌出来的东西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按捺不住!他急需验证!
趁着奶奶和父亲在灶房烧水,林风拿起窗台上一个豁口的破陶碗(意念一动,碗里瞬间盛满了空间里那清澈见底的灵泉水),悄悄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踉跄着走到院子最偏僻的一角。那里有一小片因为贫瘠和干旱几乎彻底枯死的野草,叶片枯黄卷曲,茎秆干瘪发黑,眼看就要化为尘土。
林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将破陶碗里小半碗珍贵的灵泉水,均匀地浇在了其中一株最蔫吧、最不起眼的枯草根部。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神奇!”他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株枯草。
一秒,两秒……十秒……半分钟……
毫无反应。枯草依旧死气沉沉。
林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泉水只对人有效?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
异变陡生!
那株枯黄卷曲的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下!紧接着,干瘪发黑的茎秆底部,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生命力,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挺直了一点点!原本枯死的灰黄色,如同被无形的画笔涂抹过,从根部开始,一丝难以言喻的、充满勃勃生机的嫩绿,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向上蔓延!
几个呼吸间,那株原本行将就木的枯草,彻底变了模样!茎秆挺直,通体碧绿,叶片饱满舒展,叶脉清晰如翡翠,在阳光下仿佛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它甚至比旁边那些没浇水的、勉强还活着的野草,更加青翠欲滴,生机盎然!一股极其微弱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气息,从这株“新生”的野草上散发出来。
成了!真的成了!
林风的心脏仿佛被重锤狠狠敲击,狂喜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绝望和阴霾!他看着那株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绿得惊心动魄的野草,又低头看看自己沾染了黑色污垢却感觉充满力量的手掌,一个足以改变他命运轨迹的认知,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
这泉水,不仅能活死人、肉白骨……更能化腐朽为神奇!让枯草逢春!
那如果……浇灌的是蔬菜呢?是果树呢?甚至是……药材呢?!
就在林风被这巨大的惊喜和无限可能冲击得心神激荡之时,一个带着浓浓嘲讽和尖酸刻薄的声音,像一盆冷水,突兀地从低矮的院墙外泼了进来:
“哟!这不是咱们村飞出去的‘金凤凰’林风吗?听说在城里搞破鞋搞出人命,让人打断腿扔回来了?啧啧,真是出息了!回来就回来,蹲这扒拉野草,是饿疯了想啃草根吗?苏小婉,你还给他家干活?也不怕沾上晦气!离这种强奸犯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