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沉入远山,将蜿蜒的山路染成暗金。林风和苏小婉的脚步却比来时沉重百倍。怀中那沉甸甸的布兜(里面是厚厚一沓沾着汗水和泥土气息的钞票)带来的不再是喜悦,而是冰冷的铅块,压在心口。黄毛混混那句“周明少爷问你好”和断腕的惨叫,如同跗骨之蛆,在耳边反复回荡,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浇得只剩刺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怒火。
“风哥……”苏小婉紧紧抱着装钱的布兜,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和深深的恐惧,小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苍白,“他们……他们会不会……”
“别怕,小婉。”林风的声音低沉,像绷紧的弓弦,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暴力量。他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轻响,体内那因愤怒而沸腾的灵泉暖流在经脉中奔涌咆哮,带来灼痛感的同时,也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力量和感知。山风吹过,带来远处村落模糊的狗吠,但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的,是自家方向……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烟尘、泥土翻动和……植物被粗暴折断的凄厉“哀鸣”?
林风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快走!”他低吼一声,拉起苏小婉的手,几乎是拖着她,发足狂奔!体内暖流疯狂灌注双腿,崎岖的山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速度快得带起风声!苏小婉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却咬紧牙关拼命跟上,心中那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近了!更近了!
空气中那股烟尘味、泥土腥气,还有……灵植被暴力摧毁后逸散出的、浓郁到令人心悸的悲愤“灵韵”,如同无形的尖针,狠狠刺穿着林风的神经!
当林家那低矮破旧的院墙终于出现在视线尽头时,眼前的景象让林风和苏小婉如遭雷击,瞬间目眦欲裂!
家,没了!
院门被暴力踹开,歪斜地挂在一边。院内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扫过!
那几垄昨日还如同翡翠红玉、承载着无限希望的“灵溪仙品”菜地,此刻已化为修罗场!番茄秧被连根拔起,踩踏进泥里,饱满的“红宝石”被砸得稀烂,鲜红的汁液混合着泥土,如同刺目的血泊!翠绿的辣椒被折断,踩扁,玉碎满地!黄瓜藤被扯断,嫩瓜碎裂,清冽的汁液流淌,散发出绝望的芬芳!
院角那几株被灵泉滋养、生机盎然的野草,也被践踏得东倒西歪。
灶房的破木门被砸开,里面传来锅碗瓢盆被摔碎的刺耳声响和放肆的狂笑!
父亲林大山倒在地上,额头淌血,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一个染着红毛的混混用脚死死踩着后背!奶奶被另一个混混粗暴地推搡到墙角,吓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
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其中一人手臂吊着绷带,赫然是白天被林风扭断手腕的黄毛!)正像疯狗一样在院子里打砸,狂笑着将家里仅有的几件破旧家具摔得粉碎!烟尘弥漫!
“爸!奶奶!”苏小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就要冲过去。
“哈哈哈!林风!你个缩头乌龟终于回来了?”黄毛看到林风,眼中爆发出怨毒和残忍的快意,他吊着胳膊,用另一只手指着林风,歇斯底里地狂笑,“周少让我给你带个‘大礼’!喜欢吗?你家的破菜地,还有你这破窝!这就是得罪周少的下场!给我砸!狠狠地砸!连那老不死的破屋一起点了!”
“住手!!!”林风的怒吼如同受伤暴龙的咆哮,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打砸声和狂笑!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滔天怒火、刻骨恨意以及对亲人受辱的无边痛楚的狂暴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猛烈爆发!
轰——!
这股狂暴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狼藉的小院!也狠狠地撞进了他意识深处那方神秘空间!
异变,在绝望与狂怒的顶点轰然爆发!
空间中央,那株一直蔫蔫耷拉、沉寂无声的世界树幼苗,仿佛被这极致的负面情绪和外界浓郁的被毁灵植的悲愤“灵韵”所刺激,两片灰败的嫩芽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嗡——!
一道前所未有的、清晰无比的、带着稚嫩却无比愤怒与守护意念的精神波动,如同初生的雷霆,狠狠劈入林风的意识核心!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苍茫的、仿佛源自大地本源的力量,顺着那精神链接,汹涌地灌注进林风的身体和灵魂!
“呃啊——!”林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双眼瞬间蒙上了一层狂乱的、近乎实质的翠绿色光芒!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皮肤下青筋暴起,仿佛有洪荒巨兽要破体而出!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与脚下的大地、与周围所有残存的植物(无论是被践踏的灵植还是幸存的普通草木)、甚至与吹过的山风、流淌的地气……都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血肉相连般的紧密联系!他能“听”到泥土的哭泣,能“感觉”到草木的愤怒与哀伤,一种掌控感伴随着毁灭欲油然而生!
“毁我家园……伤我至亲……死!!!”
林风口中发出嘶哑的、如同树叶摩擦般的低语,带着非人的冰冷。他猛地抬起双手,没有冲向混混,而是如同拥抱虚空般,对着满目疮痍的菜地和狼藉的院落,狠狠一握!
奇迹……不,是神罚般的景象出现了!
地上那些被砸烂、踩扁的番茄、辣椒、黄瓜碎片,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猛地弹跳起来!鲜红的番茄汁液如同活物般凝聚成箭矢,翠绿的辣椒碎片化作旋转的飞刃,碧绿的黄瓜汁液凝成带着尖刺的藤鞭!它们裹挟着被毁灭的滔天怨气和林风借由世界树引导而来的大地之力,如同复仇的精灵,铺天盖地地射向院中所有的混混!
墙角那几株被践踏却顽强存活的灵草,瞬间疯长!草叶变得坚韧如钢针,如同绿色的毒蛇,闪电般缠向最近混混的脚踝!
就连院子角落一株半枯的老槐树,也仿佛活了过来!干枯的枝条如同鬼爪般疯狂抽打,卷起地上的碎石泥土,劈头盖脸砸向入侵者!
地面微微震颤,仿佛有无数根须在地下愤怒地涌动!
整个小院,瞬间变成了植物的地狱!那些平日里柔弱无害的草木,此刻化作了最狂暴、最致命的武器!
“啊!什么鬼东西!”
“我的腿!草!草扎进我肉里了!”
“番茄……番茄汁在咬我!救命啊!”
“树!树活了!鬼啊!”
混混们的狂笑变成了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番茄汁箭射在脸上身上,灼痛钻心,仿佛强酸腐蚀!辣椒飞刃划破皮肤,火辣辣的剧痛直冲脑门!黄瓜藤鞭抽打,留下青紫血痕!灵草钢针刺入脚踝,剧痛麻痹!老槐树的枯枝碎石更是砸得他们头破血流!
场面瞬间混乱恐怖到了极点!如同置身于植物系的丧尸狂潮!混混们惊恐万状,丢下手里的棍棒,如同没头苍蝇般在狭小的院子里疯狂躲避、惨叫、互相推搡,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黄毛和红毛头目也被这超自然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番茄汁凝成的箭矢擦着黄毛的耳朵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吓得他屁滚尿流!
“妖……妖怪!他是妖怪!快跑!快跑啊!”黄毛彻底崩溃,吊着断臂,连滚爬爬就想往外冲。
“想跑?!”林风眼中绿芒爆闪,意念锁定黄毛。地上几片尖锐的辣椒碎片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呼啸着射向黄毛的后心!杀意凛然!
林风此刻的状态极为特殊。世界树幼苗的愤怒意念与他自身的杀意高度共鸣,赋予了他这短暂却强大的“自然之触”能力——能模糊感知并引导一定范围内植物的生命力和愤怒情绪进行攻击!这是金手指从被动滋养到主动操控的第一次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