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饭厅里传来几声催促,她们才意识到早已过了吃饭时间。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韦有长看了看空荡荡的座位,问道:“李秋水咋回事,还不回来吃饭?”
韦青语气有些不满:“他在外面看房子,准备开个诊所。本来我们商量着等他考下医师执业证书再办诊所的事,结果我妈妈骂人家吃软饭,所以人家不回来吃饭了。”
陈雨晴尴尬地看了女儿一眼,张了张嘴,本想说
“不回来就永远别进这个家门”,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反而说道:“行了,是我的错,等他回来我给他道歉。”
韦青白了妈妈一眼:“你拉倒吧,骂就骂了,一个大男人,又是晚辈,骂几句该受的就受着。不过妈妈要明白,要不是人家,我爷爷早被烧成灰了,凭什么还坐在这里吃饭。我们就算不知道感恩,起码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
“他现在是我的对象,所以紧着往咱家里跑,不然别说来吃你的软饭,你八抬大轿都抬不来。现在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一个副院长求着安排李秋水,求到我这了,我还没答应呢。
“知道这是为什么?你不得病不知道,一旦得了病,就知道,一个好的医生是你求都求不起的。说起来你很有钱,又是白领,一个月能挣二十万,可和他比起来,你啥都不是。别再一天想那些、整那些没用的!他现在是收敛着低调行事,不然,求他看病的都排到省外去了。你拿什么瞧不起人家?”
陈雨晴被女儿说得满脸不自在,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但毕竟是亲女儿,心里没有一丝怨气,反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妈知道了。”
韦青继续说道:“知道就收敛着点你的脾气,始终想着:李秋水是我们这个家的一份子。你敢把我们俩的婚事搅和散了,你就不是我妈。”
陈雨晴有些委屈,不满地放下筷子,提高声音说:“知道,我知道了还不行吗?”
韦青看着妈妈的样子,忍不住
“咯咯咯”
地笑了起来。毕竟是亲妈,刚才那么严厉地训诫,她心里也有些不忍。
韦有长见状,也哈哈大笑起来说:“话说开了就好了。”
他不想看到韦青母女闹矛盾,更希望韦青能掌控这个家里的局面。在他心里,韦青自然是这个家的主人,有魄力、有担当,是可以托付大事的人,管这个家一定和和睦睦。而陈雨晴相比之下,始终是个外人,要她掌管这个家,迟早要散伙。
吃过饭不久,李秋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他向韦青讲述了一天看房子的经历,韦青听后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说道:“伍佩霞今天来电话说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一个副院长想给你办到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上班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李秋水皱了皱眉头:“伍佩霞给我说过,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一个副院长的女儿得了尿毒症,问我能不能给看,
我说可以看,她就说要提给我办工作的事。我觉得这样不好。”
韦青认真地看着他:“你别管这样好不好,你只要决定去还是不去。”
李秋水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呢?”
韦青耐心地分析道:“大医院看病单纯省心,还能多看一些病人,至于挣多少钱咱又不在乎,求个满足心愿,平心静气就行。
“开诊所就难说了,就如今天伍佩霞给你总结的三点:一个是首先面临的是经营和管理,要谋划咋样红火起来,咋样能多挣钱,你又不善此道。二是要和社会上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最难缠的是医闹问题。现在社会上的无赖碰瓷行为十分嚣张,毫无底线。讹多少钱就不说了,能把人气死的。三是私人诊所社会普遍不信任,很萧条,开起来并不容易。”
李秋水并不想把自己独立出来,成为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出人头地,挣多少多少钱,买多么多么大的房子,开多么豪华的车。他总认为自己是个平常人,兢兢业业的工作,安安静静的生活。
他也不想那样投机钻营,混迹官场。只想规规矩矩,坦坦荡荡的工作,凭自己的本事,一步一个脚印的奋斗,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他选择了回县城工作,而不是走后门进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然而,就是镇卫生院也非净土,充满了市侩气息,他还没报到,职位就被人顶了,无疑是肖院长收了别人的大礼,不惜拿自己的职位和前途做赌注,替换了李秋水的职位,让李秋水闹了个不愉快,不得不离开。
同时他有了和韦青的关系,韦青回省城了,他又不得不考虑到省城来,和韦青团聚。省中医的确是他的理想之地,在伍佩霞的搓弄下,起了借助赵厅长的关系,进省中医工作,可惜,他的省中医药大学的文凭不能用了,没能办成。
他的本意是不想投机钻营,花钱,托人情,走关系,可在办理去省中医这件事上,他还是托了人情,走了关系。说实话他不羡慕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可现在偏到了去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档口。别的不说,去了就是顾莉也会笑翻的。
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都随自己的心愿,比起开诊所,或许去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更好一些,毕竟开诊所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闹不好又关门了,又让丈母娘骂吃软饭,能去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工作最起码牢靠。
他决心一下,便说:“那就去吧。”
他一决定,韦青便拿起电话,拨通了伍佩霞的电话,说:“行,就去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吧。”
伍佩霞说:“他们想约着到饭店去商量,你们去不去?”
韦青可没心情与官场的人推杯换盏的应酬,说:“饭店就免了。”
伍佩霞说:“好嘞!”
于生强回头便去了院长的办公室,把他知道的李秋水的情况说了,主要便是李秋水和韦有长孙女在一起;李秋水能治疗癌症和尿毒症;他想把李秋水引进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安排做蒋老的助手。
高院长也是听得瞪大了眼睛,说:“你确定就是那个实习的值了一天班,韦有长就奇迹般的活过来了的小子?”
于生强肯定的说:“卫生厅的赵玉成媳妇得了癌症,现在正在找他看病,赵玉成说他就是韦有长孙女的对象。你忘了?他实习的时候就和韦有长的孙女搞在一起了,就成了韦有长的座上宾。”
高院长质疑的说:“这个我知道。可你怎么知道他能治疗癌症和尿毒症?有案例吗?”
于生强举例说:“赵玉成的内侄女也是癌症,咱们医院判定活不过半年,现在七个月过去了,人家活的好好的,而且再吃六个月的药,就好了。”
高院长进一步说:“是赵玉成说的?”
于生强说:“不是,是赵玉成的女儿和我家女儿是同学,来看我家女儿时说的,她们还很神秘,不让外传的。她推荐我家女儿去看这个中医,我就托人问了,他说可以看,只是要吃两年零三个月的药。”
高院长问:“吃两年零三个月的药就能好?”
于生强说:“他是这么说的,具体的还不清楚。”
高院长问:“他是学西医的,怎么看中医?”
于生强说:“这也是让人稀奇的地方。他是学西医的,和宝安县医院签了合同,县里一个镇上卫生院把人家的名额顶了,就安排人家看中医,人家自学过中医,坐诊半年时间,就是当地有名的小神医,赵玉成把他推荐给齐院长,齐院长就想把他安排进省中医,结果一查他的学历是学西医的,就没敢用。”
高院长又问:“他看癌症就这一例,还是有别的?”
于生强说:“具体的还不清楚,在宝安县被称为小神医,肯定不是一例。”
高院长说:“那就想办法把他引进来,给个主治医师,跟着蒋老也行。再把那个癌症病案调过来,想办法再给病人做个检查,起码我们要了解病情,有具体数据支撑。医学是科学,不能是这样口口相传的神神秘秘的事。”
于生强得了院长的首肯,更自信满满的说:“好,我这就去办。”
伍佩霞给姑姑回了电话,说:“办入职可以,去酒店就免了。”
赵玉成接着便知道了,回话给于生强。
于生强说:“也行,就让他到我到我办公室来,我领他去办入职手续。”于生强又说:“你内侄女叫什么名字?”
赵玉成说:“叫伍佩霞。”
于生强说:“她的病不是快好了吗?能不能约她来医院再做个检查?”
赵玉成说:“我也是这么想过,可她不愿意,这事办不成。”
于生强还不愿放弃的说:“为什么呢?”
赵玉成说:“没原因,女孩子,家里宠大的,说话霸道的很,她拒绝了,你哪里找原因去。”
“哦!”于生强却想到珠珠那天说的,她表姐不让乱说,神神秘秘的,也只好作罢,只是把伍佩霞在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就医的医案调出来,打印了一份,给了院长,说:“这个病例叫伍佩霞,的确是结肠癌四期。我约了,她不愿意来做检查。她们这样神神秘秘的,我们也不好操作。我觉得我们也暂时给他保密,等他是我们医院的人了,天天看病,病例不就都有了吗。”
院长也只好作罢,说:“那就让他尽快入职吧。”
于生强说:“我已经通知让他来找我,我带他去办入职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