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再次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了。
她身上多处受伤,用绷带裹得像粽子,而且两条腿都骨折了,打着石膏无法行走。
双人病房的另一张病床上,镜沉则跟她相反——他一双手受伤严重,同样打着石膏,目前也是无法动弹的状态。
两个人只能凑出一双好手两条好腿。
言臻艰难地扭头跟已经醒来的镜沉对视了一眼,彼此狼狈的样子落在对方眼里,也不知道触发了哪根神经,两人齐齐大笑起来。
言臻一笑腹腔就痛,她只笑了两声就不得不停下来,疼得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镜沉提醒道:“你的伤很重,别乱动。”
言臻想起自己昏迷前大口大口吐血的样子,吐了那么多血,估计伤到内脏了。
不过她活了下来,镜沉也答应留下,已经算是她豁出命冒险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你伤得重不重?”言臻哑着嗓子问。
“还好。”
“除了手还有哪里受伤?”
“后脑勺和背。”
“严重吗?”
“没你严重。”
“真不走了?”
镜沉一愣,随即笑了:“嗯。”
言臻脸色苍白,眼神却狡黠而促狭:“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镜沉迎上她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说:“想通了,我希望你过得好,与其让你独自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不如留下来陪在你身边,用实际行动为你解决问题。”
“这就对了嘛。”言臻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什么都没有把喜欢的人和事掌握在手里更重要。”
镜沉顿了顿,问:“那你呢?想好了吗?”
“什么?”
“确定要跟我复合?”镜沉说起这个问题时不再忸怩和闪躲,“我性格就是这样,敏感而且占有欲强,我愿意改变,但这个过程或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你确定要跟这样的我复合?”
言臻没有立刻回答。
镜沉看着她沉思的样子,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言臻。
半晌,言臻说:“不用改。”
“嗯?”
“你不用改变。”
“为什么?”
“以前我对你不够喜欢,才会有这样那样的挑剔,现在不一样了,我也爱你,你所谓的缺点就不再是缺点。”
镜沉眼神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他跟言臻对视了一会儿,别过头抿着唇偷乐。
言臻见他不说话,问:“你是不是在偷笑?”
“……没有。”
“我看到了,你肩膀在抖,肯定是在偷笑。”
“我没有!”
“你有。”
“……”
-
伤筋动骨一百天。
住院,转身又出去了。
他一走,言臻和周盼盼都松了口气。
周盼盼看着塞在包里的半盒炸鸡,犹豫道:“你还吃吗?”
说完不等言臻回答,她马上说:“不吃了好不好?解解馋没事,吃多了我担心会影响你恢复。”
言臻舔了舔嘴唇,恋恋不舍地多看了炸鸡好几眼:“不吃了,等我好起来了咱们再出去大吃一顿。”
周盼盼在医院陪言臻打了半天游戏,聊了半天八卦,直到天黑了才离开。
特护给言臻擦洗了身体,镜沉还没回来。
言臻问特护:“我哥去哪儿了?”
负责照顾镜沉的男特护说:“先生说公司有事得去一趟,不过他交代了说晚上会回来。”
言臻闻言,安心地在病床躺下,找了部电视剧打发时间。
电视剧进度条一集还没过半,言臻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言臻做梦了,梦里她流落到一座无人的海岛上,靠着收集露水和捕捞海鱼撑了半个月,带着腥味的露水和味道寡淡的海鱼吃得她舌尖又苦又涩,心情十分暴躁。
这天她拿着削尖的木叉子在海里叉鱼,头顶突然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声。
言臻抬头一看,一架飞机几乎是贴着海岛飞过。
她立刻扔了叉子追上去,拼命挥舞双手:“救命!救命!”
飞机上的人发现了她,但海岛上怪石嶙峋,没有合适的降落地点,副驾驶的人探出脑袋给她打手势,示意她爬到海岛最高点,他们会抛下绳梯带她离开。
言臻兴奋地在直升飞机的指引下往海岛上最高那座山爬去。
她一路跑得跌跌撞撞,摔倒了好几次,历经千辛万苦,眼看就要爬山海岛最高点,却突然脚下一滑,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迅速分崩离析,同一时间,她闻到了炸鸡诱人的香气。
言臻低头一看,惊恐地发现整座海岛突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炸鸡。
她这会儿已经从鸡头往下滑到了鸡背上。
头顶的直升机见她不争气,盘旋了两圈头也不回地走了。
言臻又急又气,在原地蹦了两下,然后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往地上一趴,张嘴狠狠啃了一口炸鸡。
……好香!!!
与此同时,她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言臻立刻睁开眼睛,发现镜沉坐在病床边,用石膏包得只露出手指头的手上拿着一只炸鸡腿凑到她嘴边,而她一口咬在那只鸡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