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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思虑周全,就这么办吧。
”面对皇后打理六宫时的要求,皇帝向来很好说话。
“其他的倒无难处,只是臣妾想着给荣妃晋个位份,可这上头只有四妃的位置了,若是给升了四妃,再多个封号在身,竟越过了贤妃去。
贤妃膝下毕竟养育大皇子,荣妃又无所出,皇子生母的尊贵也就不显了。
是以臣妾想着,贤妃不如给个封号,皇上您看如何?”这事儿是难办。
叫荣妃就此超过了贤妃确实不妥当,可贤妃多年无宠,况且大皇子虽是她生的,教养得却一般,皇上对这个儿子并不满意,也就不想给贤妃如此大的体面。
沉吟片刻,皇上挥一挥手:“罢了,两人都不必动了。
荣妃既无生育之功,资历又尚浅,不足以担此高位。
”皇后低声应下,心里也有些慰藉:皇上虽偏宠荣妃,大事上却拎得清轻重,并不会叫她为难。
……却说雍和宫锦绣居这边。
收到桂花糕,江书鸿就知道,正式见皇上就在这一两天了。
傍晚,皇帝果然翻了江书鸿的牌子。
酉时刚过一刻,敬事房小太监就到了锦绣居,殷切道:“奴才给宝林娘子道喜了,皇上今儿翻了您的牌子,请娘子预备着侍驾。
”江书鸿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喜色,对那敬事房太监道谢:“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
夏天天热,公公吃碗茶再走。
”流萤早在一旁递上了准备好的荷包,小太监稍作推辞便道谢收下了,这是惯例的打赏。
至于留下喝茶,不过是句客气话,在宫里一般当不得真。
“奴才就不叨扰吃茶了,还要回去复命呢。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告退了。
出了宫门,他打开荷包,刚刚掂量着分量就不轻,约摸着能有二两碎银子呢。
不想荷包一打开,竟是两个官制的各一两重的银锞子。
铜钱量大、沉重,不好携带,碎银子又需称重、兑换,对出入宫不自由的太监来说,并不方便。
银锞子就不必如此麻烦,无论是在宫里行事,还是在宫外买些什么,都能直接使用,对他们来说当然是更方便的。
只是银锞子的价值等同于标准的银子,碎银换成银锞子却是要折一些差价的。
是以时下宫妃打赏不起眼的小太监,多是用铜钱或碎银。
江宝林的打赏却是银锞子,很是体贴人。
小太监心里已有几分感激,谁知拿出两个银锞子后,又见那荷包最底下还藏着一小包金疮药。
这东西对太监来说太过金贵。
太监犯错常被罚打板子,身上伤病不断。
然而太医院是为主子服务的,哪里会管太监的死活?主子若不开恩赏赐,普通太监就只能靠偷偷买药房太监私藏的劣质药粉疗伤,效果极差;更有一些买不起的,要用烟灰止血。
金疮药对他们来说,有时是救命的东西,小太监简直疑心宝林主子放错了。
可这药对他们来说难得,对妃嫔来说却并不贵重,大概真是赏给自己这个小太监的。
这样细致的关心,还是来自主子,叫小太监心下感动。
他年纪并不大,情绪也藏不住,鼻头一酸就抹了两滴清泪,直到回了敬事房,一眼就被师傅看出不对劲来:“怎么眼圈是红的,路上有人为难你了?”敬事房总管张公公怎么也想不明白,把这禀告好消息的活计交给小徒弟去做,怎的回来还不高兴了?小太监一五一十地说了,张公公这才了然,他是宫里的老人了,见识得也多,听完此事不由叹一口气:“江宝林是个心善的,可惜这样的主子,在宫里不见得能活得久哟!”……心善且短命的江宝林此时已梳妆打扮,到了宫门外静候圣驾。
时逢夏日,天气炎热,人身上总是出汗,哪怕在放有冰鉴的室内,也难免有燥热之感。
为使皇帝不更加腻味,江书鸿选了一袭天水碧色的纱缎袍。
领口袖缘只滚一道素银边,腰间只系一枚玻璃种的翡翠禁步,发上只别一只银绞丝素簪,全身上下无一不清爽。
嫔妃沐浴后,头发和身上总是要抹些精油的,江书鸿用的精油是自己调的,在时兴的橙花调中加了些陈皮。
陈皮酸涩,却能很好地中和橙花的蜜意,显得更清苦些。
御膳房在夏天是如何把菜做清爽,好叫主子有胃口的,江书鸿就是如何把自己做清爽,让皇帝好下咽的。
皇帝萧景明走近雍和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江宝林。
萧景明此时二十有四,正值青壮,登基三年来,身上威严也愈甚。
他生得并不似戏文里那般俊美无俦,却自有股压得住场的气势。
肩背挺得极直,玄色常服下的身形瘦削却结实,鼻梁高而直,眉骨如刀削,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瞧人时总有些审视的意味。
唇薄,唇角微微下垂,是以不怒自威。
母亲说过唇薄的人薄情,看来这话是真的,帝王怎会不薄情呢?江书鸿不敢多看,屈膝行礼道:“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起来吧。
”萧景明伸手虚扶了一下,江书鸿也没指望他真扶,自己谢了恩起来。
他径直往寝殿走去,江书鸿就老老实实垂首跟在后头。
这一路走过去,萧景明心情越发舒畅起来。
一来是刚刚看到江宝林的打扮,这一身叫他看了很舒服,不似有的嫔妃粉紫一片、裹金累银,看得人就闷热烦躁。
二来是越往里走、越进内殿,就越闻出了殿内的不同。
江书鸿在冰鉴里的冰块下铺了层薄荷叶,清凉的气味就随着冷气弥漫开来,从外面进来忽感清冽,很是舒服得用。
三来是见这江宝林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全不见前一天晚上相遇时的大胆。
那笼桂花糕赏下去,今日又一见面,她想必也知道了昨夜在跟谁交谈,又会作何反应?萧景明很期待看她的不知所措。
进了内屋,屏退了下人,只留疏雨一人在跟前伺候茶水。
萧景明斜倚在紫檀圈椅上,看江书鸿仍恭敬立在一旁,不由好笑道:“别装了,还认不出朕吗?”“嫔妾不懂皇上何意,妾只在选秀时见过皇上,”江书鸿虽仍是低着头,眼神里却带了些狡黠,以萧景明坐着的角度,恰好能捕捉到这点促狭劲儿:“昨晚倒是见了个小太监,嫔妾也疑心过是皇上,不过那太监身边既无仪仗跟随,自己又没说自己是皇上,那想必就不是了。
”“皇上堂堂天子,怎会故意假作他人,逗弄嫔妾一介小娘子呢?”说罢还飞速抬头,斜睨了皇上一眼。
她如今年纪还小,长得又美,做这样的表情只显得灵动娇俏,不见刻薄。
这才对了!萧景明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选秀时就觉得她可爱,果真没叫他失望。
这后宫群芳争艳,端庄大气如皇后的他见过,美艳雍容如荣妃的他见过,千娇百媚的有,清冷诗意的也有,婉约可人的更是一大批。
唯独没有这样小女儿作态的,机灵而娇憨,带着宫里少见的“活人味儿”。
于是在疏雨的胆战心惊中,皇上不仅并未发难,反而轻笑出声,亲手拉过江书鸿,叫她在旁边椅子坐下。
“你倒敢排揎朕,江尚书一向知礼,竟养出如此刁钻一个女儿。
朕记得你是叫…”萧景明回忆了一下江氏的名字,可惜脑海中的印象实在有些模糊。
“嫔妾是叫书鸿。
”“淑红啊,”萧景明失笑,“你父母给你起这名字,想必是盼你贤淑贞静,你倒一点没对得起这个名字!这个红字是怎么来的?”“红”字略显艳俗,听着像小门小户甚至勾栏里用的名字,江尚书是个文化人,怎么给女儿起了这么个名字?“皇上误会了,嫔妾并不是这个‘淑’字。
是书画的书,鸿雁的鸿,父亲起这个名字,原是盼我书写鸿鹄之志的意思。
”“不过您说的没错,这名字确实是被我辜负了。
我生平只求吃好喝好,家人平安,哪有那样高的志向?”萧景明不由赞道:“这倒是个好名字,起得大气,便是男儿名也当得。
只是被你给浪费了。
”江书鸿并不觉得浪费,她反觉得自己和这个名字有缘。
她确实是个有志向的,即使身为女子入不得朝堂,也打消不了她上位的野心。
之所以要进宫当皇帝的女人,不就是因为皇帝是最尊贵的男人吗?江书鸿坚信,只要征服了这世间最尊贵的男人,她就算征服了天下。
怎么不算鸿鹄之志呢?不过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有悖于她的人设。
江书鸿只做出撒娇的姿态:“皇上既然觉得浪费,就给个恩典,赐嫔妾个小字罢!”时下女子有字的确实不多,一大部分也是嫁入夫家后,丈夫或公婆赐的字,这个要求并不算逾礼。
但宫中赐字,赐的不就是封号吗?江宝林这是想讨个封号?其实并不是不行,区区六品宝林,有无封号都只是个不起眼的低位妃嫔,全凭皇上喜好。
她既然能叫自己高兴、舒坦,赐个小小的封号也并不为过。
萧景明沉吟间,江书鸿已扭捏着往下说道:“此字天知地知,皇上知嫔妾知,嫔妾连父母哥哥也不告诉,只给皇上叫呢。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既是只要两人知道,便不是讨要封号,听上去这意味,反而更像是闺阁情趣…萧景明细细看去,果见江书鸿眉眼间有两分羞意,原来是邀宠之意。
刚刚以为她是张口要尊贵体面,不曾想只是调情,萧景明心下就有些“误会她了”的怜惜;况且如此主动大胆的示好,在后宫并不多见。
灯下看美人,萧景明越看越意动,便应道:“时候也不早了,准备歇息吧。
爱妃的表字,朕去里间告诉你。
”江书鸿脸颊飞红,也不再嘴上顽皮,羞赧地被萧景明牵着进了里间。
简单的衣饰很好解开,屋内的温度也适宜,萧景明没费多大功夫,就尝到了要品尝的珍馐。
江氏确实与其他女子有所不同,她极其迎合与主动,言语间不吝出声,行为上也很大胆,意浓时甚至翻到了上面,对萧景明来说自是一番新奇体验。
江书鸿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得如此沉醉,第一次其实是很痛的,那一下她感觉自己几欲被撕裂,却咬紧牙关,硬生生挺了过去。
抱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信念,才把这场欢愉进行到底。
不知道是疼昏过去还是累晕过去的,总之她最后是晕过去了。
最后一点清明的意识里,她听到皇上唤道:“瑶瑶,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