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鑫的指尖触到西装内衬时，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片。
休息室的灯光惨白，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他背对着门，缓慢地将手指探进内袋——那东西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锋利，像是被人仓促缝进去的。
"找到了？"
张泽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得像一声叹息。朱志鑫没回头，只是将那个金属片夹在指间，对着灯光转了转。
微型窃听器，市面上最新款，续航七十二小时。
"什么时侯发现的？"朱志鑫的声音压得极低。
张泽禹走近，酒红色的丝绒西装擦过他的手臂，带起一阵细微的静电。他伸手，指尖在朱志鑫的领口停留了一秒，然后轻轻摘下一根并不存在的线头。
"游戏环节，"他的嘴唇几乎没动，"你耳返出问题的时侯，我看到王总在后台摸手机。"
朱志鑫的瞳孔微微收缩。王总的习惯他再清楚不过——紧张时会无意识地摩挲手机边缘。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张泽禹突然抓住朱志鑫的手腕，将他推进了休息室的储物间。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交错，朱志鑫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窃听器硌在他的掌心。
"嘘——"张泽禹的食指抵在他的唇上。
门被推开了。
"朱老师？"场务的声音，"录制马上继续了。"
储物间的光线昏暗，张泽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的虎口还贴着创可贴，边缘微微翘起，露出底下已经结痂的伤口。朱志鑫突然想起那天在便利店，他拽着这个手腕质问时的触感——比现在更凉，更抖。
"知道了。"朱志鑫提高音量回应。
脚步声渐渐远去。张泽禹松了口气，正要退开，却被朱志鑫一把扣住腰。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鼻尖几乎相抵。
"你早就知道。"这不是疑问句。
张泽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只是怀疑。"
"为什么不说？"
"说了你会信吗？"张泽禹突然笑了，虎牙尖抵着下唇，"王总带了你五年，而我——"他的声音低下去，"只是个刚出道的新人。"
朱志鑫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腰侧，隔着丝绒面料能感受到温热的L温。储物间外，工作人员来回走动的声音模糊不清，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李成的事，"朱志鑫问，"还知道多少？"
张泽禹垂下眼睛，呼吸扫过朱志鑫的锁骨："足够让你离开这家公司。"
录制重新开始后，朱志鑫的耳返再没出过问题。
他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烤得皮肤发烫。台下的应援棒连成一片星海，粉丝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流程进行到最终环节时，主持人突然递给他一个信封。
"有惊喜哦！"主持人挤眉弄眼。
朱志鑫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他和张泽禹在便利店门口，他正伸手拍对方的背。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二十一分。
他的指尖微微发凉。
"这是节目组送给大家的福利！"主持人兴奋地宣布，"两位老师的私下相处片段！"
大屏幕上，照片被放大到极致。朱志鑫看到自已当时脸上的表情——眉头微蹙，嘴角却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松动。而张泽禹……张泽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记了碎星。
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朱志鑫转头看向嘉宾席，张泽禹正低头摆弄话筒，耳尖通红。
回到后台时，朱志鑫的西装外套不见了。
"王总拿走了，"小林战战兢兢地说，"说是有急用。"
朱志鑫看向化妆镜，里面映出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告诉他，"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窃听器的电量只够用到今晚十二点。"
小林倒吸一口冷气。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张泽禹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手里攥着个U盘："前辈！李成的电脑里..."
他的话戛然而止。朱志鑫站起身，在镜子里与他对视。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某种无需言明的默契悄然滋生。
"晚了，"朱志鑫说，"他们已经知道了。"
张泽禹的胸口剧烈起伏，酒红色西装的领口被汗水浸深了一个色号。他上前一步，将U盘塞进朱志鑫手心，指尖冰凉。
"那就让它更晚一点。"
U盘外壳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是张泽禹熟悉的字迹：
"备份"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