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仁的白月光回国那天,我甩出了离婚协议。
他以为我会哭着求他别走,却不知道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财产分我一半,你自由了。
搬出豪宅那晚,我赢得了人生。
三个月后,我的科技公司上市,他却在财经头条看见我挽着投资人走红毯。
记者追问复婚可能时,我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钻戒:顾总他比较适合当我的前夫。
而那个曾让他魂牵梦萦的白月光,正狼狈地给我的新项目扫厕所!
……
1.
顾怀仁的白月光张莉回国的消息,像一颗精准投放的炸弹,在各大财经和娱乐版块的头条炸开。
高清配图里,顾怀仁亲自去机场接机,他微微倾身为张莉挡住刺眼的闪光灯,那侧脸的弧度,是我曾经在无数个深夜里用指尖描摹过的温柔。
此刻,他所有的专注,都落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新闻推送叮咚一声跳出来时,我正坐在顾家那空旷得能听见回音的餐厅里,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牛排。
银质刀叉划过骨瓷盘沿,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三年了。
我作为张莉影子的三年,作为顾怀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合法妻子的三年,终于在这一刻,走到了我亲手预设的终点。
胸腔里没有预想中的痛楚,反而是一种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地的空荡,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解脱感。
放下刀叉,我抽出纸巾,极其缓慢、极其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刚刚完成的不是一顿晚餐,而是一场盛大的仪式。
然后,我起身,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笃定而清脆的回响,一路通向顾怀仁的书房。
厚重的红木门被我推开,里面弥漫着熟悉的雪茄和昂贵皮革混合的气息。
顾怀仁就坐在他那张象征着绝对权力的宽大书桌后面,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正是他和张莉在机场被拍下的照片。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带着被打扰的不悦,以及……一丝极其隐蔽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
他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点什么。
眼泪崩溃歇斯底里的质问
就像过去每一次,只要涉及到张莉这个名字,我那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爱意和自尊总会控制不住地暴露出来,卑微又可笑。
可惜,这次他注定要失望了。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径直走到他桌前,没有多余的寒暄,甚至连一丝情绪都吝于给予。
手腕一翻,一份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文件被我干脆利落地甩在光洁的桌面上。
纸张摩擦空气,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签字吧,顾怀仁。
我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刃,精准地切入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
顾怀仁的目光终于从那则刺眼的新闻上移开,落在那份文件顶端加粗的黑体字上——离婚协议书。
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掠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更浓重的、仿佛受到冒犯的不解和审视所取代。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进宽大的真皮椅背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那是他惯有的、掌控一切的姿态。
苏婉,他开口,声线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疑惑,你又在闹什么张莉回来,不代表我们的关系需要立刻改变。我承诺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承诺
我在心底无声地冷笑,尖锐的嘲讽几乎要刺破喉咙。
他所谓的承诺,是顾太太这个镶金嵌玉的空壳
是源源不断打进卡里、却永远填不满内心空洞的生活费
还是深夜里他偶尔醉酒归来,将我错认成张莉时,那片刻虚假而滚烫的温存
那些承诺,每一句都曾是我饮鸩止渴的毒药,是我甘愿沉沦的泥沼。
我像个虔诚的信徒,匍匐在他施舍的微光里,用尽全部力气去扮演一个合格的影子,卑微地祈求着一点点的垂怜。
多么愚蠢的苏婉啊。
我微微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属于过去的酸涩。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冰冷的触感瞬间刺醒了我。
这枚戒指,是他当初为了顾氏股价稳定、为了安抚我那个合适的出身,随手套在我手上的枷锁。
它璀璨夺目,价值连城,却从未代表过爱情,只象征着一次冰冷的交易。
闹我轻轻重复着这个字眼,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直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顾总想多了。我只是,等这一天很久了。
顾怀仁的眉头蹙得更紧,那双习惯于洞悉一切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的倒影,带着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陌生。
他似乎在仔细分辨我话语里的真伪,试图在我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到一丝伪装的裂痕。
书房里昂贵的古董座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每一秒都像是在为这段荒谬的婚姻倒计时。
等他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某种被挑衅的愠怒,苏婉,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你以为用离婚威胁我,就能改变什么
威胁真是可笑。
我看着他,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或许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我这个替身妻子,永远该是那个匍匐在他脚边,仰望他施舍一点温存的可悲角色。
我的顺从和安分,早已成为他世界运行法则的一部分。
此刻的反抗,无疑是对他掌控力的巨大冒犯。
玩把戏我轻轻摇头,指尖在冰凉的离婚协议上点了点,发出笃笃的轻响,顾总未免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我了。
我的目光扫过那份协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看清楚条款。顾氏集团5%的股份,城西那两套别墅,还有你现在住的这套澜庭别院的主楼产权,外加八千万现金。
签了字,你立刻恢复自由身,可以光明正大、毫无负担地去迎接你的白月光林小姐了。
哦,对了,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微微歪头,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近乎天真的残忍,
律师说,这些只是我应得的。毕竟,这三年,顾太太的头衔,我也算尽职尽责地戴着了,没让顾总在外面丢过人,对吧
顾怀仁的脸色,在我报出那些具体得惊人的财产分割数字时,彻底沉了下来。
像是一张精心描摹的面具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击打,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他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
5%的顾氏股份那几乎是他个人持股的十分之一!城西的别墅,澜庭别院的主楼……
这些都是顾家核心的不动产!还有那八千万现金!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她怎么敢!
苏婉!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彻底激怒的戾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强大的压迫感,阴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
谁给你的胆子算计这些!谁教你的!是秦明远那个老狐狸还是你那个早就破产的苏家又在背后出什么馊主意!
他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焦躁地在书桌后踱了两步,锐利的目光如探照灯般在我脸上来回扫射,试图找出任何一丝阴谋的痕迹。
他提到了秦明远——顾氏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提到了早已在商海沉浮中倾覆的苏家。
在他此刻的认知里,我这个温顺的、依附于他的金丝雀,绝不可能凭空生出如此锋利的爪牙和如此精准的算计。必定是有人在我背后操纵!这已经不是离婚,这是赤裸裸的掠夺!
看着他失态的暴怒,看着他眼中那份被冒犯权威的难以置信和深藏的对失去掌控的恐惧,一股奇异的、冰冷的快意顺着我的脊椎缓缓攀升。
算计是啊,我就是算计了。
这三年的每一天,每一次被他当作张莉替身时的隐忍,每一次深夜独守空房的孤寂,每一次听到他醉酒呢喃薇薇时心脏被凌迟的痛楚……
都在无声地淬炼着我的骨头,磨砺着我的意志。
我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用最温顺无害的姿态麻痹着猎人,却在暗中,用尽所有清醒的时间,去研究他顾怀仁的商业版图、他的股权构成、他的软肋。
我翻阅他带回家的每一份看似无关紧要的合同附件,倾听他偶尔在书房通电话时泄露的只言片语,甚至在他书房处理紧急公务忘记锁屏时,迅速记下那些关键的数字……
这些知识,这些信息,是我用尊严和心碎换来的学费。
如今,终于到了该连本带利讨还的时候了。
没人教我,顾怀仁。
我迎着他愤怒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轻易盖过了他粗重的呼吸。
这三年,在你身边,就算是一块木头,也该学会看财务报表了。
我顿了顿,欣赏着他眼中因为这句话而骤然放大的惊疑,继续道,更何况,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补偿。精神损失费,替身演出费,还有……这三年的青春折旧费。律师评估过,很合理。你顾总家大业大,这点东西,九牛一毛而已。
你休想!顾怀仁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作势就要撕碎。
苏婉,我告诉你,离婚可以!但条件,必须由我来定!你……
撕啊。我平静地打断他,甚至往前逼近了一步,微微仰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因为盛怒而有些发红的眼睛,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顾总尽管撕。撕了这一份,我的律师那里还有备份。明天一早,这份协议的内容,以及顾总您是如何出尔反尔,在您的白月光张莉小姐回国之际,试图用最苛刻的条件抛弃糟糠之妻的精彩故事,就会出现在各大财经和八卦媒体的头条上。
我微微偏头,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甜美的、却冰冷刺骨的笑意:您猜,顾氏的股价,受不受得起这样的‘爱情宣言’张莉小姐刚回国,大概也不想这么快就背上‘小三’的名头,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跳舞吧
空气瞬间凝固了。
顾怀仁高举着那份协议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暴怒像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难以置信的审视。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那眼神里,翻涌着被毒蛇咬中般的惊怒,被猎物反噬的屈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精准捏住七寸的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他视若珍宝的白月光的名声……都成了我手中的筹码。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书房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呼吸声和我平静的心跳。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冰冷的光带,无声地切割着这片剑拔弩张的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顾怀仁高举的手,终于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放了下来。那份薄薄的离婚协议被他重重地摔回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绕过宽大的书桌,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
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雪茄和冷冽木质香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浓烈得让人窒息。
他停在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眼底深处那压抑的惊涛骇浪和冰冷的审视。
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属于上位者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攫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直视他深渊般的眼睛。
苏婉,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在暗处吐信,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我真是小看你了。
他的指腹用力,捏得我下颌骨生疼,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扮猪吃老虎在我眼皮子底下装了三年嗯
疼痛尖锐地传来,但我没有挣扎,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退缩,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这种沉默,显然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他恼怒。
你处心积虑,就为了今天他咬牙切齿,气息喷在我的脸上,为了钱为了报复我
我的唇角,在他盛怒的质问下,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这个笑容里没有得意,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疏离和尘埃落定的解脱。
顾总,我的声音因为下巴被钳制而有些含糊,却异常清晰,签字吧。何必把最后一点体面也撕破呢
我微微侧头,目光越过他愤怒的脸,落在那份被摔在桌上的协议上,语气带着一种终结的意味,我们之间,早就该结束了。
体面顾怀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他攫住我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那力道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尖锐的疼痛让我眼前微微发黑。
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炽热而危险。
苏婉,你跟我谈体面用这种下作手段来要挟我,这就是你所谓的体面!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告诉我,到底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秦明远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来咬我一口还是你们苏家那个破落户,想用这种龌龊法子从我这里吸血翻本!
他猛地松开钳制我下巴的手,巨大的惯性让我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下颌处火辣辣的疼,但我只是挺直了脊背,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被他捏得生疼的地方,动作从容得仿佛拂去一粒灰尘。
顾怀仁,我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像在看一个失控的陌生人,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也别把别人想得太不堪。没有人指使我。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奢华却冰冷得如同坟墓的书房,扫过他愤怒扭曲的脸,都是你,亲手教我的。
你教我,感情是这世上最廉价的消耗品,可以被随意替代。
你教我,所谓的婚姻,不过是利益交换的冰冷契约。
你教我,想要不被践踏,就要学会比任何人都更狠,更懂得抓住筹码。
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冰冷的雨滴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顾怀仁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上的暴怒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似乎想反驳,但那些尖锐的指控,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精准的解剖刀,将他试图维持的体面假象剥得鲜血淋漓。
他引以为傲的掌控,他施舍般的恩宠,在此刻都成了讽刺他无情的证据。
闭嘴!他低吼一声,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无处发泄的困兽,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我,肩膀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宽大的背影在昏黄的壁灯下拉出长长的、颤抖的阴影,投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狼狈。
书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失败的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古董座钟,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咔哒声,像是在为这场漫长的对峙敲着丧钟。
终于,那背对着我的高大身影,肩膀的起伏慢慢平复下来。他猛地转过身,脸上所有的愤怒、屈辱、惊疑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平静。
那是一种属于商人的、权衡利弊后做出决断的平静,残酷而高效。
他几步走回书桌后,拿起桌上那支沉甸甸的万宝龙钢笔。笔尖悬停在离婚协议签名栏的上方,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凝聚着千钧的重量和最后的不甘。
然后,笔尖落下。
顾怀仁三个字,被他以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重重地签在雪白的纸页上。
墨水迅速洇开,力透纸背,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砰!
钢笔被他狠狠掼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昂贵的笔身弹跳了一下,滚落到地毯上。
他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我脸上,里面翻涌着冰冷的恨意、被愚弄的羞耻,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陌生的东西,像是某种沉船前最后的审视。
滚。他薄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毁灭性的冰冷,拿着你处心积虑得到的东西,立刻、马上,给我滚出这里。苏婉,但愿你有命花,也有命享受!
我迎着他淬毒般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弯腰,动作干脆利落地捡起地毯上那份签好字的协议,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那个力透纸背的签名。
然后,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属于职业假笑的笑容。
多谢顾总成全。我的声音轻快得甚至带上了一丝虚伪的甜腻,合作愉快。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却坚定的声响,一步一步,走向那扇象征着自由与解脱的书房门。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一道几乎要将我后背灼穿的、冰冷刺骨的目光。
我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推开书房厚重的门,外面奢华而空旷的客厅里,管家陈伯垂手肃立在不远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惶和欲言又止。
显然,书房里刚才那场激烈的对峙,即使隔着厚重的门板,动静也足以惊动这位在顾家服务了几十年的老人。
他的目光在我手中那份对折起来的文件上飞快地扫过,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或是替他的主人解释几句。
但最终,他只是深深地低下头,避开了我的视线,选择了沉默。
我目不斜视,径直穿过这间曾耗费无数心血布置、此刻却感觉无比陌生的客厅。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去看一眼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摆件或墙上昂贵的艺术品。
那些东西,连同这栋冰冷华丽的牢笼,很快都将不再与我有关。
目标明确地回到主卧——那个名义上属于顾太太,实际上却更像一个高级旅馆套房的巨大空间。
衣帽间里琳琅满目,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高定礼服和奢侈品成衣,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标签甚至都未曾拆下。
梳妆台上堆满了限量的珠宝首饰,在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炫目的光。
这些,都是顾怀仁体面的一部分,是他用来妆点顾太太这个身份的道具。
曾经,我也曾小心翼翼、满怀期待地穿戴过它们,幻想能换来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如今再看,只觉得讽刺无比,像一场精心布置的、令人作呕的展览。
我拉开衣帽间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半旧的、磨损了边角的帆布行李箱。
这是当年我拖着它,带着对婚姻最后一点卑微的憧憬走进顾家的箱子。
它格格不入地躺在一堆爱马仕和LV的箱包中间,像一个来自过去的、无声的嘲讽。
动作麻利地打开箱子。我没有去碰那些挂着吊牌的新衣,目光精准地掠过那些璀璨的珠宝。
手指只挑拣了几件材质舒适、款式最简洁的基础款衣物,都是我自己婚前购置的旧物。
几件贴身的换洗衣物,一套简单的护肤品,一本翻旧了的财经杂志,还有一个小小的、锁着的首饰盒——里面装着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一枚成色普通的玉兰花银簪。
我的动作快速、精准,没有丝毫留恋。
偌大的衣帽间,我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整理好了这个小小的箱子。
拉上拉链,提起它,分量很轻,轻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走到门口,我的脚步顿住了。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回梳妆台。
台面上,那枚硕大的钻戒在丝绒盒子里闪烁着冰冷而刺眼的光芒。
那是顾怀仁在敷衍的婚礼仪式上,像完成某种商业仪式般为我戴上的。
它象征着束缚,象征着屈辱,象征着这三年来所有虚假的荣光。
我伸出手,指尖在冰凉的钻石表面停留了一瞬。
然后,在陈伯无声的注视下,我做了一个让他瞬间瞪大眼睛的动作——我没有拿走它,也没有将它粗暴地丢进垃圾桶以示决绝。
我只是轻轻地将那个丝绒盒子拿起,然后,极其随意地、带着一种近乎轻蔑的姿态,将它啪嗒一声,随手丢在了梳妆台最显眼的、顾怀仁每天早上刮胡子时必然会看到的位置。
戒指在盒子里弹跳了一下,钻石的光芒依旧璀璨夺目,却像被遗弃在尘埃里的玻璃。
做完这一切,我头也不回地拉起行李箱的拉杆,箱轮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朝着楼下大门走去。
太太……陈伯终于忍不住,在我即将踏出大门时,声音艰涩地开口。
陈伯,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以后叫我苏小姐吧。顾太太这个身份,已经结束了。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繁复的铜门。
门外,夏夜微凉的风带着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屋内那令人窒息的沉闷和腐朽的奢华味道。
远处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喧嚣的人间烟火气隐隐传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积压了三年的浊气仿佛被这夜风彻底涤荡干净。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从脚底直冲头顶。
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我拖着那个小小的、半旧的帆布行李箱,身影决然地融入了门外那片属于我自己的、未知却充满无限可能的夜色里。
身后,澜庭别院那扇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沉重铜门,在我踏出的瞬间,便已彻底关闭,成为一段被斩断的过去。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流淌,像一条条彩色的光带。
出租车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男人,只是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我红肿的下巴和那个格格不入的旧行李箱,便识趣地没有多问一句。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与澜庭别院有着天壤之别的地方——位于老城区边缘的梧桐里小区。
灰扑扑的六层楼,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楼道口狭窄,感应灯时明时灭,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不知哪家飘出的饭菜香。
我拖着箱子,沿着狭窄陡峭、堆放着零星杂物的楼梯,一步一步爬上四楼。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生涩的转动声。门开了,一股久未通风的、带着灰尘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很小,只有澜庭别院主卧洗手间那么大。
一张单人床,一张掉漆的书桌,一个简易布衣柜。
墙角甚至能看到细小的蜘蛛网。
唯一的好处是有一个小小的阳台,能望见远处零星的高楼灯火。
这就是我婚前用自己微薄的积蓄租下的小窝,也是我为自己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在顾怀仁以为我彻底依附于他、离了顾家就活不下去的时候,这间小屋的租金,一直默默地从我婚前开设的、他从未知晓的小账户里自动扣款。
放下箱子,我甚至没力气去开灯。
身体里紧绷了一整天的弦骤然松开,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同样冰冷的水泥地上。
黑暗中,感官变得异常清晰。楼下传来小孩的哭闹声,隔壁夫妻压低嗓门的争吵,远处隐约的车流……
这些属于普通人的、嘈杂而真实的烟火气,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下巴处被顾怀仁捏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役。
我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火辣辣的皮肤,黑暗中,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那弧度越来越大,无声地咧开,最终变成一个无声的、近乎癫狂的大笑。
没有声音,只有肩膀在黑暗中剧烈地抖动。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冲出眼眶,顺着脸颊汹涌而下,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是眼泪吗是的。但里面没有半分悲伤,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一种挣脱锁链的眩晕,一种积蓄了太久、终于得以喷薄而出的、扭曲的畅快!
我自由了!
这认知像一道强烈的电流,瞬间贯穿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麻痹般的战栗。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都在欢呼!
那个依附于顾怀仁的、名为顾太太的空壳,那个扮演着张莉影子的可怜虫苏婉,终于在这一刻,被她自己亲手杀死了!
在地上坐了不知多久,直到腿脚发麻,直到情绪宣泄的洪流渐渐平复。
我抹了一把脸,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支撑着站起来,摸索着打开灯。
昏黄的白炽灯光照亮了狭小的空间,也照亮了我眼中重新燃起的、冰冷而锐利的光。
走到那个半旧的帆布行李箱前,我蹲下身,拉开夹层的拉链。
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还有一个硬硬的、用旧报纸仔细包裹着的小方块。
一层层剥开报纸,露出里面一个同样磨损了边角的棕色牛皮钱包。
这个钱包跟了我很多年,里面没多少钱,却是我仅存的、完全属于自己的资本。
我打开钱包,里面除了几张零散的纸币,还有一张薄薄的银行卡——那张离婚协议里,八千万现金将被打入的账户。
而此刻,钱包最里层的夹层里,还有一张崭新的、印着复杂图案的纸片。
我把它抽了出来。
一张福利彩票。
这是我在离开澜庭别院前,特意让出租车绕路,在小区门口那个亮着灯的小小福利彩票站买的。没有选号,机选。两块钱。
指尖摩挲着彩票光滑的表面,我的目光落在钱包里那仅剩的几张纸币上。
八千万的巨款还在路上,此刻,我身上所有的现金加起来,甚至不到一百块。
真是讽刺。
前一刻还是身价千万的顾太太,下一秒就成了兜里只剩几十块的穷光蛋。
巨大的反差没有带来丝毫恐慌,反而像一剂强心针,让血液里的某种因子更加兴奋地沸腾起来。
我捏着那张彩票,走到小小的阳台上。夜风吹拂着散落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
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勾勒出繁华的轮廓。
呵……我对着虚空,发出一声极轻的低笑,带着一种近乎赌徒般的疯狂和笃定,顾怀仁,你等着看。
看看没有你的顾太太头衔,我苏婉,能走到哪一步。
我将那张轻飘飘的彩票,对着远处一片璀璨的灯火,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向这座城市,也向那个被我抛在身后的男人,发出无声的战书。
然后,我转身回到狭小的房间,将那张彩票小心翼翼地塞回钱包的夹层深处,和那张即将承载巨额财富的银行卡放在了一起。
这一夜,在这间不足十平米、散发着霉味的小屋里,在身下那张硬邦邦的单人床上,我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没有噩梦,没有惊醒,没有身边空荡冰冷的失落感。
只有沉沉的、黑甜的梦乡,像一个终于归航的旅人,在风暴后的港湾里,找到了久违的安宁。
2.
第二天,刺眼的阳光透过没有窗帘的小窗,直直地晒在我脸上。
我睁开眼,没有片刻的迷茫。身体里像是上满了发条,一种久违的、充满生机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流淌。
起身,洗漱。镜子里的人下巴还残留着淡淡的青紫指痕,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刀锋。
手机开机,意料之中的沉寂。顾怀仁那边没有任何消息,连一句虚伪的问候都没有。
很好,正合我意。律师的短信倒是跳了出来,言简意赅:款已到账,确认无误。
八千万。
看着银行APP里那一长串冰冷的数字,我的指尖没有丝毫颤抖,只有一片冰凉的平静。
这笔钱,是启动资金,是复仇的弹药,更是我通往自由的通行证。
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帆布鞋,素面朝天。
我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像一个刚毕业、充满干劲的大学生。
拖着那个旧箱子出门,目的地是本市最大的电脑城。
我需要一台趁手的工具。
电脑城人声鼎沸,充斥着各种促销的喇叭声和讨价还价的嘈杂。
我目标明确,直奔一家口碑不错、主打高性能配置的组装店。
刚走到柜台前,一个穿着印有硕大动漫头像T恤、头发乱糟糟像鸟窝的年轻男孩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美女,配电脑打游戏还是办公预算多少我跟你说,现在这个显卡……
他语速飞快,唾沫横飞,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一种技术宅特有的纯粹热情。
不打游戏,做数据处理和建模,对CPU、内存和显卡要求很高。我打断他,报出几个专业的参数指标和预算上限,声音清晰干脆。
男孩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
他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黑框眼镜,惊讶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没料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清汤挂面的女孩能精准地说出这些专业术语和毫不手软的预算。
随即,他眼中的热情瞬间转化为遇到懂行的兴奋。
行家啊!他一拍大腿,立刻进入状态,麻利地拿出纸笔,
这个预算,我推荐这套配置,锐龙97950X,配RTX4090,64G
DDR5,加个2T的PCIe4.0固态,绝对够你跑任何大型模型和渲染!散热器用这个,电源得配个1000W金牌全模组才稳……
他噼里啪啦列出一串清单,一边写一边兴奋地讲解着每个配件的优劣。
我安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点的问题,他都对答如流,专业素养确实不错。
就这套吧,我点头,今天能装好带走吗
能!绝对能!男孩拍着胸脯保证,美女你坐会儿,喝口水,我亲自给你装,保证给你调教得明明白白!对了,我叫张弛,弓长张,松弛的弛,是这家店的……呃,技术总监!
他挺起并不宽阔的胸膛,努力摆出权威的样子,但乱糟糟的头发和那件卡通T恤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逃课的大学生。
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苏婉。麻烦张总监了。
等待装机的时间,我坐在店里简陋的塑料凳上,拿出手机,开始浏览招聘网站和创业扶持政策。
屏幕的光映在我专注的眼底。钱有了,硬件有了,下一步,就是人和方向。
好了!苏美女,验验货!张弛的声音带着点邀功的兴奋。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那台散发着崭新金属和硅胶气息的主机前。
流畅的黑色机箱,内部走线干净利落,RGB灯效恰到好处地烘托着那块顶级显卡的肌肉感。
他开机,熟练地跑了一遍测试软件,各项参数都飙到顶格,风扇运转平稳安静。
不错。我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这个张弛,手上确实有活。
那是!张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那个……美女,你这配置一看就是搞硬核计算的,是做什么大项目吗我在学校跟导师做过一些AI模型训练和图形渲染的项目……
他试探着问,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和一丝对大项目的向往。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递过银行卡,刷卡吧。另外,给我一张名片,以后有问题可能还要请教张总监。
没问题!张弛立刻掏出名片递给我,上面印着深蓝科技-技术总监张弛,还有一个小小的二维码:随时联系!技术问题包在我身上!
付完款,我谢绝了他帮忙搬下楼的好意,自己抱起沉甸甸的主机箱和显示器,转身离开。
身后,张弛还站在柜台后,看着我的背影,抓了抓他那头乱发,小声嘀咕了一句:啧,这姐们儿,有点酷啊……
抱着沉重的电脑回到那个狭小的出租屋,后背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顾不上休息,我立刻开始布置我的作战室。
书桌太小,只能把主机放在地上,显示器勉强挤在桌沿。
插好电源,接上网络,按下开机键。
风扇启动的低鸣声在寂静的小屋里响起,屏幕上幽蓝的光亮起,映亮了我专注而充满野心的脸庞。
登录银行账户,八千万的余额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没有丝毫犹豫,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迅速登录了那个沉寂已久、却是我三年来暗中观察和分析市场时唯一使用的证券账户。
账户里只有可怜巴巴的几百块钱,是我当年用自己最后一点私房钱开的户,用来模拟操作和记录心得。
如今,它即将承载一场真正的战役。
我的目光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股票代码和K线图中飞速扫过。
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处理器,过滤着海量的信息——过去三年在顾怀仁身边耳濡目染到的行业动态、政策风向、巨头博弈的蛛丝马迹;
那些深夜里独自研究财报和研报积累下的判断;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市场情绪微妙变化的直觉。
很快,我的目光锁定了几个目标。不是那些被炒得火热的蓝筹股,而是几支处于行业低谷、基本面却悄然改善、近期有重大催化剂预期却被市场严重低估的中小盘股。
它们的图形结构,正呈现出一种教科书般的、即将爆发的底部蓄势形态。
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冰冷的键盘上悬停了一瞬。
然后,落下。
账户里那庞大的八千万数字,如同决堤的洪水,被我拆分成数股精准的洪流,毫不犹豫地冲向我选定的战场。
买入!买入!买入!
屏幕上,交易指令一条条飞速成交。资金流水般倾泻而出,账户持仓栏的数字以惊人的速度膨胀起来。
当最后一笔大单成交确认框弹出时,我点击了确认。
账户余额瞬间缩水到一个零头,而持仓市值则变成了一个庞大得令人眩晕的数字。
房间里只剩下主机风扇高速运转的低鸣。我靠在硬邦邦的椅背上,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后背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片,紧贴着皮肤。
心跳,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搏动着,带着一种孤注一掷后的平静和隐隐的亢奋。
第一步,落子无悔。
接下来的几天,我如同蛰伏在洞穴里的猎人,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那个小小的屏幕里。
狭小的出租屋成了我的堡垒,泡面和速食食品是唯一的补给。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喧嚣,只有屏幕的荧光不分昼夜地照亮我专注的脸庞。
我追踪着每一则可能影响持仓的新闻,分析着每一笔大单的流向,复盘着每一分钟的K线波动。
神经如同绷紧的弓弦,高度敏锐地捕捉着市场传递出的任何一丝信号。
张弛的名片被我放在手边。期间,我确实给他发过几条信息,询问一些硬件优化和大型软件运行的问题。
他的回复总是飞快,带着技术宅特有的热情和详尽,甚至主动提出可以远程帮我调试系统。
他的专业能力和乐于助人,让我对这个一面之缘的技术总监印象不错。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过得飞快。
终于,在持仓后的第五天傍晚,一条不起眼的行业快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资本市场的深水区激起了汹涌的暗流!
【突发:国家发改委联合多部门发布《关于加快推进XX产业智能化升级的指导意见》,明确加大财税金融支持力度,重点扶持核心技术创新……】
我持仓最重的那支股票,其核心业务正是该《指导意见》明确指向的关键领域!
几乎是消息弹出的同一秒,我面前的多个行情软件瞬间发出尖锐的警报蜂鸣!
屏幕上,那支原本在低位默默横盘、成交清淡的股票代码,K线图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笔直地旱地拔葱!
买盘汹涌如潮!成千上万手的买单疯狂堆积!股价数字如同失控的火箭,开始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向上飙升!
1%...3%...5%...10%!
短短几分钟,直线封死涨停板!巨大的封单量将股价牢牢钉死在那个令人疯狂的数字上!
紧接着,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我持仓的其他几支相关产业链的股票,也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纷纷应声而起,强势拉升!
屏幕上,代表盈利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如同滚雪球般急速膨胀!
账户总资产,以一个令人眩晕的速度,朝着一个我之前只敢在推演中想象的天文数字,狂奔而去!
成功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血液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指尖因为用力攥紧而微微发白,掌心一片潮湿的冷汗。
看着屏幕上那一片象征着胜利和财富的、刺目的红色海洋,一股无法言喻的、滚烫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堤防。
哈……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不住的、带着颤抖的狂笑,终于冲破了喉咙,在寂静狭小的房间里爆发开来。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意,甚至带上了几分癫狂的嘶哑。
我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笑声里,是赌赢后的狂喜,是压抑三年后终于得以宣泄的畅快,更是对着那个被我抛在身后的金丝笼、对着顾怀仁那张冰冷的脸,最响亮、最酣畅淋漓的嘲讽!
顾怀仁,你看!
没有你的顾太太头衔,没有你的施舍,我苏婉,一样能站在风口浪尖,一样能攫取滔天的财富!
这,仅仅是开始!
狂喜的浪潮在胸腔里汹涌澎湃,几乎要将理智的堤坝彻底冲垮。
我扶着书桌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廉价的木质桌面,大口地喘息着,试图平复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屏幕上,那一片象征着财富暴涨的、刺目的红色数字,依旧在无声地跳跃,嘲笑着过去的卑微,宣告着新生的力量。
就在这时,尖锐的手机铃声如同冷水般泼下,瞬间浇熄了部分沸腾的情绪。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瞳孔微微一缩。
张莉。
那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入我刚刚获得巨大胜利的兴奋之中。
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在这个时间点
我盯着屏幕上那两个字,眼神一点点冷却下来。指尖悬停在接听键上方,犹豫了仅仅一秒。
然后,划开。
喂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慵懒,仿佛刚刚经历那场财富狂欢的人并不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一个刻意放柔、却掩不住那股子矫揉造作的女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多年好友般的熟稔:
晚晚是我,薇薇呀!好久不见!听说……你和承烨哥……唉,真是的,怎么会闹成这样呢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虚假的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我刚回国,好多事情都不了解,心里真是替你难过……
难过我几乎要冷笑出声。
恐怕是迫不及待地想确认我这个碍眼的前妻是否真的彻底出局了吧
林小姐,我打断她虚伪的寒暄,语气疏离得像在跟陌生人说话,我和顾怀仁已经离婚,财产也分割清楚了。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旧需要叙的。你有事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张莉大概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如此冷淡,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她精心准备的姐妹情深剧本,开场就卡了壳。
晚晚……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和受伤,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当年我出国也是迫不得已……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承烨哥他,其实心里也很不好受的,他只是……
林小姐,我再次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语气冰冷,顾怀仁好不好受,那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至于你当年为什么出国,又为什么回来,我没兴趣知道,也与我无关。
我顿了顿,声音里淬上冰碴,如果你打电话来,只是想确认一下我这个前妻是否真的滚蛋了,或者想在我这里找点存在感、炫耀一下你的胜利……
我故意拖长了尾音,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张莉的呼吸似乎窒了一下。
那么恭喜你,我勾起唇角,对着冰冷的空气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
你成功了。我滚了,滚得干干净净。顾太太的位置,现在是你的了。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挂了,毕竟,忙着呢。
说完,我不等她反应,指尖干脆利落地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
嘟…嘟…嘟…
忙音响起。
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握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主机风扇持续的低鸣。
刚才被张莉电话打断的狂喜余韵,此刻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冰冷的力量。
张莉的试探,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我心底最后一丝残留的、对于过往的愤怒。
但这愤怒不再灼热,而是凝成了冰,坚硬而锐利。
她想要顾太太的位置想要顾怀仁好啊,拿去。
我苏婉,现在有了新的战场,新的猎物。
手机被我随手丢在堆满资料的床上。
我重新坐回电脑前,屏幕上,那几支封死涨停板的股票依旧牢牢地钉在那里,像一面面胜利的旗帜。
我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男人的垂怜,更不是另一个女人虚假的同情。
我需要的是力量,是足以将过去彻底碾碎、足以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手指重新放回键盘,目光变得锐利如鹰。
短暂的胜利只是第一步。
下一步,我需要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可以让我施展拳脚的平台!
创业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种子,在巨额财富的浇灌下,疯狂滋长!
就在我准备开始搜索合适的创业项目和团队信息时,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萤火,毫无征兆地跃入了我的脑海。
那张彩票。
那个在我搬出澜庭别院、身无分文、近乎赌气般花了两块钱买下的机选彩票。
它被我随手塞进了钱包的夹层,然后就被抛诸脑后,淹没在离婚大战和金融市场搏杀的惊涛骇浪里。
几天过去了……好像,今晚就是开奖日
这个念头来得突兀又荒谬。
我摇摇头,试图将它甩开。
八千万的资本增值都已在握,区区一张彩票,又能如何
不过是当时一个情绪化的、微不足道的插曲。
然而,那点微光却在脑海中固执地闪烁了一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牵引力。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搜索的动作,伸手拿过床上的钱包。
指尖在夹层里摸索了几下,很快触到了那张薄薄的、硬硬的纸片。
抽出来。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双色球彩票。
日期正是今天。
我打开电脑,点开福利彩票的官方网站。
开奖时间……好像就是几分钟前
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荒谬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预感,悄然升起。
我滚动鼠标,找到了最新一期的开奖公告。目光一行行扫过那串代表着亿万财富密码的红色和蓝色号码。
第一注:红球03,07,15,21,26,32蓝球09。
第二注:红球01,08,13,19,25,30蓝球04。
……
我的视线,死死地钉在我手中那张彩票的号码上。
红球:03,07,15,21,26,32。
蓝球:09。
一个数字。
不差。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主机风扇的低鸣仿佛被无限放大,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我拿着彩票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屏幕上,那组中奖号码下方,清晰地标注着本期的奖池金额和一等奖的注数。
一等奖:1注。
奖金:税前,七亿八千六百五十二万一千三百五十五元人民币。
呼吸,骤然停止。
3.
彩票中心那冰冷、宽敞、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兑奖大厅,像另一个维度的空间。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的现实世界,而窗内,是财富瞬间转移带来的超现实眩晕。
我坐在VIP接待室里那张过分柔软的沙发上,面前是一杯早已冷却的清茶。
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宽大的帽檐压得更低,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黑色运动服包裹着身体。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不引人注目的装扮。
对面,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无可挑剔的微笑,但眼神深处,那份极力压抑的震惊和探究,还是被我清晰地捕捉到了。
毕竟,一次性领取税后六亿两千九百多万的巨款,足以让任何人心跳加速。
苏女士,一位看起来是主管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所有手续已经为您办妥。扣除百分之二十的个人偶然所得税后,奖金总计六亿两千九百一十七万零六百八十四元人民币,已按您的要求,分别转入您指定的三个不同银行的匿名账户。这是相关凭证,请您过目。
他推过来几份厚厚的文件。
我伸出手,指尖稳定,没有丝毫颤抖,拿起最上面那份银行流水确认单。
屏幕上那一长串冰冷的、代表着天文财富的数字,静静地躺在陌生的账户名下。
六亿两千九百多万。
这个数字带来的冲击,甚至比几天前在股市里用八千万搏到近两亿时更为强烈。
股市的胜利是谋略和胆识的产物,每一步都在我的推演和掌控之中。
而这张彩票,纯粹是命运随手抛下的、荒谬绝伦的馅饼,砸得人猝不及防。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尖叫,没有激动得晕厥过去。心底只有一片巨大的、沉甸甸的、近乎虚无的平静。
这平静之下,是更深层次的确认:命运的天平,终于开始以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向我倾斜。
它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炸响在我灵魂深处,彻底粉碎了那个曾经依附于顾怀仁、卑微到尘埃里的苏婉最后一丝残影。
谢谢。我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有些沉闷,却异常平稳。
我将凭证仔细收好。
主管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苏女士,冒昧问一句,对于这笔巨额财富,您……是否考虑过做一些慈善我们中心可以为您联系一些非常可靠的公益项目……
慈善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平静的心湖里漾开一圈涟漪。
无数画面瞬间闪过脑海:顾怀仁施舍般丢过来的生活费,张莉那高高在上的、充满怜悯和优越感的目光,还有无数个深夜里,自己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练习讨好、练习如何更像一个合格的影子时的屈辱……
我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有考虑。我抬起头,隔着墨镜看向那位主管,声音清晰而冷静,麻烦您,帮我联系国内专注于女性独立创业、法律援助和反家暴的公益基金会。
我会以匿名方式,捐赠一亿八千万人民币。
其中,一亿用于设立‘萤火’女性创业种子基金,五千万用于支持女性法律援助项目,三千万用于反家暴庇护所的建设和运营。
具体操作细节和监管要求,我的律师稍后会与贵中心及基金会对接。
一……一亿八千万!主管脸上的职业微笑彻底裂开,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惊愕。
他身后的工作人员也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
是的。我站起身,不再多言,后续事宜,联系我的律师。
没有理会身后震惊的抽气声和低语,我拉低了帽檐,拎起那个毫不起眼的帆布包,里面只装着几张薄薄的、却重逾泰山的银行卡和凭证,转身走出了这间象征着泼天财富的VIP室。
踏出彩票中心大门,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感受着阳光洒在皮肤上真实的暖意。
口袋里那张写着律师联系方式的纸条,被我揉成一团,精准地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的银行账户变动通知。
那笔庞大的捐款,已经划出。
六亿变四亿四千万。
数字依然庞大得令人眩晕。
但心底,却莫名地轻松了一些。这笔从天而降的横财,像一把过于沉重的权杖。
捐出去的部分,是斩断过往屈辱的祭奠,也是为未来无数个可能还在泥沼中挣扎的苏婉,点燃的一点微光。
至于剩下的……它将是我手中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
财富本身不是目的。如何使用它,让它成为撬动命运、掌控自我的支点,才是关键。
回到那个狭小却安全的出租屋,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
屏幕上,那几支因政策利好而连续涨停的股票依旧强势封板,账户里的数字还在以令人愉悦的速度增长。
但此刻,股市的浮盈在四亿多的现金面前,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我的目光没有过多停留。
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登录了几个专业的投资数据库和行业分析网站。
目标明确:寻找合适的创业项目,或者……收购一个现成的、有潜力但陷入困境的科技公司平台。
时间就是金钱,而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与其从零开始搭建团队、打磨产品,不如直接买下一块合适的地皮,在上面快速建造我的王国。
筛选的条件极其苛刻:核心技术必须过硬,拥有自主知识产权;团队核心成员具备真才实学且理念相合;公司陷入困境的原因不能是技术或产品本身的致命缺陷,最好是资金链断裂、市场误判或管理不善等可快速扭转的因素。
一连几天,我沉浸在浩瀚的信息海洋里,像一个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每一个可能的信号。
同时,我也没有忘记张弛。那个电脑城里眼神纯粹的技术宅。
我给他发了条信息,不再是询问技术问题,而是直接抛出了橄榄枝:【张总监,有没有兴趣聊聊更大的项目我这边有个创业想法,急需顶尖的技术合伙人。待遇和股权,绝对让你心动。】
信息几乎是秒回:【更大的项目!苏姐!你终于要搞大事了!(兴奋搓手.jpg)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随叫随到!深蓝那破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老板抠门还外行指导内行!】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那种技术宅遇到知音般的激动和迫不及待。
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很好,第一步,核心的技术骨干有着落了。
约定了第二天下午在老城区一间安静的咖啡馆见面。
第二天,我提前到了。选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
初夏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点了一杯黑咖啡,慢慢搅动着。
没多久,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带着一股青春洋溢的、略带汗味的气息。
还是那件洗得有点发白的动漫T恤,头发依旧像刚被轰炸过,鼻梁上架着标志性的黑框眼镜。正是张弛。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屁股坐在我对面,激动得脸颊都有些泛红:苏姐!我来了!快说说,什么大项目是做AI大模型底层优化还是搞下一代图形渲染引擎或者是……
他连珠炮似的报出一堆前沿技术名词,眼神炽热得能点燃空气。
别急,先喝点东西。我把菜单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冷静一下。
张弛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他那头乱发,嘿嘿笑了两声,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
项目方向,和AI底层优化、高性能计算都有关。我等他稍微平静下来,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确切地说,是面向下一代工业仿真和生物医药研发的超算云服务平台。我们需要突破现有的算力瓶颈和成本壁垒。
张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呼吸都急促起来:超算云!苏姐!这想法太酷了!但……这投入可是天文数字啊!光是硬件……
钱不是问题。我打断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初步准备了三个亿的启动资金。
噗——咳咳咳……张弛刚喝进去的一口柠檬水全喷了出来,呛得他满脸通红,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桌子,眼镜都歪到了一边。
三……三个亿!苏姐!你……你中彩票头奖了!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抬起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悚和难以置信,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中彩票呵,还真让他说中了。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资金来源合法,你不用担心。现在的问题是,我需要一个顶尖的技术团队,一个能把这笔钱高效、精准地转化为核心技术和产品壁垒的团队。
你是核心,我需要你在最短时间内,组建起这样一支队伍。
薪资,在行业顶尖水平上浮50%;技术决策权,由你主导;股权,我给你预留10%的期权池,由你根据团队贡献分配,你自己占其中最大头。
我的条件清晰、直接、毫不拖泥带水,充满了绝对的诚意和魄力。
张弛彻底懵了。他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我,像是被这巨大的馅饼砸晕了头。
过了足足十几秒,他才猛地回过神,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嘶了一声,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苏……苏姐!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脸涨得通红,
我……我干!我跟你干!别说50%,就是不给钱,只要让我搞这个方向,我都干!深蓝那边我明天就去提离职!不,我现在就打电话辞职!
他说着就要掏手机。
不急。我抬手制止了他,
离职按流程走,别留把柄。现在,我需要你动用你所有的人脉,挖人!国内最顶尖的并行计算专家、芯片架构师、底层编译器大牛、系统架构师……只要是真正有本事的,不惜代价!告诉他们,这里有一个能让他们技术理想变成现实、并且能获得丰厚回报的平台!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张弛拍着胸脯,兴奋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知道好几个被大厂埋没或者被傻X老板气走的大神!我这就去联系!苏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拉来一支梦之队!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对技术巅峰的渴望被彻底点燃的光芒。
看着他充满干劲的样子,我心中稍定。技术核心有了,接下来,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壳。
对了,苏姐,张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兴奋的神色稍稍收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听说了吗咱们市里那个‘深蓝科技’,好像快撑不下去了!
深蓝科技我心中一动。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就我之前上班那家破公司的名字,撞名了!不过人家可是正儿八经搞AI芯片和高性能计算的!
张弛连忙解释,语气带着惋惜,技术底子是真的硬!听说创始人是个海归技术大牛,手里有几项核心专利很牛逼,前几年融了不少钱,还上了科创板的潜力名单呢!可惜啊,步子迈太大,摊子铺太开,管理又稀烂,资金链彻底断了!供应商堵门,银行催债,员工工资都拖欠好几个月了!听说已经在走破产清算了!
深蓝科技……破产清算……AI芯片和高性能计算……核心专利……
这几个关键词像闪电般在我脑海中串联起来!这不正是我苦苦寻找的、最理想的壳吗!
一个拥有核心技术积累和完整研发团队,但陷入困境的现成平台!
收购它,比从零开始组建公司,能节省大量时间和磨合成本!
那些核心专利和技术积累,正是我规划中的超算云平台最需要的基础!
消息可靠吗我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绝对可靠!张弛拍着胸脯,我有个师兄就在里面当研发主管,前几天还跟我哭诉呢,说公司完了,他们团队的心血都要被当白菜价贱卖了,心疼得要死!
说有好几拨人在接触,想捡便宜,但都压价压得忒狠,那创始人好像还在硬扛着,不想贱卖……
不想贱卖正好。
我不需要捡白菜,我需要的是有价值的资产。
联系你师兄。我当机立断,告诉他,有个真正懂技术、也愿意为技术买单的潜在买家,想和他们创始人直接谈谈。时间,越快越好。地点,他们定。
啊苏姐,你……你想收购深蓝张弛再次震惊了,但这次震惊中带着狂喜,太好了!要是能保住深蓝的核心团队和技术,那咱们的项目起步就快多了!我这就联系!
他立刻掏出手机,手指翻飞地发起了信息。
我看着窗外匆匆的人流,端起已经微凉的黑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和力量感。
顾怀仁,张莉……你们大概以为,我苏婉离开了顾家,拿着那点施舍的财产,会像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或者找个地方苟延残喘吧
你们不会想到。
我不仅没有倒下,反而站在了比你们想象中更高的起点上。
用你们给的钱作为第一块跳板,用从天而降的横财作为燃料。
现在,我要去收购一家拥有核心技术的科技公司,组建一支顶尖的团队。
游戏,才刚刚开始。
张弛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
仅仅隔了一天,他就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苏姐,联系上了!电话里,他的声音依旧亢奋,我师兄说,创始人陈墨,陈博士,同意见面!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三点,地点在……呃,在深蓝科技园区旁边的‘蓝岸’咖啡馆。苏姐,我师兄说陈博士状态很不好,公司破产对他打击太大,人也特别警惕,这次见面……可能不会太顺利。
知道了。我平静地应道,明天下午两点半,你在咖啡馆门口等我。
好嘞!
挂断电话,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关于深蓝科技更详尽的资料。
创始人陈墨,麻省理工博士,在并行计算和AI芯片架构领域有深厚造诣,手握多项国际领先的核心专利。
公司巅峰时估值近十亿,如今……墙倒众人推。
那些曾经趋之若鹜的投资人,此刻正像秃鹫一样盘旋,等着分食残骸。
我需要的,不是残骸,是浴火重生的火种。
第二天下午,我依旧是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色裤装,长发束起,妆容清淡却气场沉稳。
提前十分钟到达蓝岸咖啡馆时,张弛已经等在门口,他今天难得穿了件干净的衬衫,头发似乎也试图整理过,虽然效果不大,但那份紧张和期待显而易见。
苏姐!他迎上来,眼神里满是崇拜和一点小忐忑。
进去吧。我点点头。
咖啡馆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轻柔的音乐。
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比资料照片上苍老憔悴太多。
头发凌乱,夹杂着明显的灰白,眼窝深陷,布满血丝。
身上那件原本应该很合体的西装,此刻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像挂在一副过于瘦削的骨架上。
他面前的咖啡一口未动,只是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周身散发着一种沉沉的暮气和绝望。
这就是陈墨。曾经意气风发的技术天才,如今被现实碾碎了脊梁。
张弛的师兄,一个同样面带疲惫但眼神还算清亮的中年男人,坐在陈墨旁边,看到我们进来,连忙站起身,有些拘谨地打招呼:苏总,张弛,这边请。这位就是我们陈博士。
陈墨闻声,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审视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甚至连一丝基本的礼节性笑容都挤不出来。
陈博士,您好。我是苏婉。我伸出手。
陈墨的目光在我伸出的手上停留了大约两秒,才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冰凉,只是极其轻微地碰了一下我的指尖,便迅速缩回,仿佛那简单的触碰都耗费了他巨大的力气。
坐。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我依言坐下。张弛和他师兄也坐了下来,气氛有些凝滞。
苏总,陈墨的师兄,姓李的主管,试图缓和气氛,张弛都跟我们说了,苏总是真正懂技术、也看重技术的投资人,我们深蓝……
直接说吧。陈墨突然开口,打断了李主管的话。
他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里面没有任何光彩,只有一片死寂的荒原。
你想要什么深蓝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一堆债务和没用的专利。外面那些人,只想用白菜价拿走我们最后一点东西。你又能开出什么价码
他的语气尖锐,带着浓重的自嘲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那是被反复欺骗、反复压榨、反复践踏后形成的坚硬外壳。
张弛有些紧张地看向我。
李主管也面露尴尬。
我没有被他的态度激怒,反而在心底生出一丝理解。
从云端跌落泥潭,被秃鹫环伺,任谁都会竖起尖刺。
陈博士,我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冷静,没有任何迂回,我看重的,不是深蓝的债务,也不是它的‘空壳’。我看重的,是您和您团队过去几年在并行计算、存算一体架构和特定领域AI加速芯片上积累的核心专利和技术know-how。我看重的,是深蓝这个名字背后,曾经代表的技术理想。
陈墨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交握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至于价码,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锁定他,我愿意支付三千万人民币,全现金。
三千万李主管失声叫了出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狂喜!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了之前所有询价者给出的白菜价!
陈墨的身体也猛地一震,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剧烈的波动!
但他随即死死地盯着我,沙哑的声音带着更深的质疑:三千万就为了那些‘没用的专利’苏总,我不信天上掉馅饼。你有什么条件或者,你想让我的团队继续为你打工像以前那些投资人一样,指手画脚,把技术当狗屎
条件当然有。我坦然道,语气斩钉截铁,第一,三千万是收购深蓝科技所有核心知识产权、专利以及公司名称品牌等无形资产的价格。深蓝现有的债务,与我无关,由原股东自行承担清算。
陈墨和李主管的脸色都白了一下。
深蓝的债务窟窿巨大,三千万填进去恐怕连零头都不够。但这也意味着,我买下的,是剥离了所有负累的、纯粹的技术资产。
第二,我继续道,目光转向陈墨,我希望您,陈墨博士,能留下来,担任新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兼技术委员会主席。您的团队核心成员,只要愿意留下,我全部接收,薪资待遇在原有基础上提升30%,并享有新公司的股权激励。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技术研发方向,由您和您的团队主导。
我绝不干涉具体技术决策。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在一年内,基于深蓝现有的技术积累,打造出支撑超大规模工业仿真和生物医药研发的下一代超算云服务平台的核心原型!我需要看到实实在在的、能落地的技术成果!资金,要多少,我给多少!资源,需要什么,我全力支持!我只要结果!
我一口气说完,整个卡座陷入一片死寂。
陈墨彻底愣住了。他脸上的麻木和敌意被巨大的冲击所取代,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预想过无数种被压榨、被利用、被羞辱的场景,却唯独没有预想到眼前这一种。
三千万,买下他视为生命的技术结晶。
保留他的团队,大幅提升待遇,给予股权。
最重要的,是绝对的信任和放权!
不干涉技术,只提供无限的弹药支持他冲锋陷阵!
唯一的要求,是让他去实现那个他梦寐以求、却因资金和管理掣肘而夭折的宏伟蓝图——下一代超算云平台!
这不是收购。
这简直是……救赎!是知遇之恩!是给他和他的技术理想,一次真正涅槃重生的机会!
巨大的冲击让陈墨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猛地低下头,双手用力地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压抑的、像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从他指缝里低低地漏了出来。
李主管的眼圈也瞬间红了,他激动地看着陈墨,又看看我,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哽咽住。
张弛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拳头紧握,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崇拜和狂热!
他就知道!跟着苏姐干大事,准没错!
时间仿佛凝固了。咖啡馆轻柔的背景音乐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陈墨终于慢慢放下了手。他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肿,但那双原本死寂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燃起了两簇熊熊的火焰!
那是一种绝境逢生、重拾信念的光芒!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椅子腿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在张弛和李主管震惊的目光中,对着我,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鞠了一个几乎九十度的躬!
苏总!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决绝,我陈墨,代表深蓝所有愿意留下的兄弟,谢谢您!这份知遇之恩,我陈墨拿命来报!您要的超算云核心原型,一年之内,我拿不出来,我提头来见!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破釜沉舟的悲壮和重燃的豪情。
我站起身,伸手扶住了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臂。
陈博士,言重了。我要的是你的技术,不是你的命。以后,叫我苏婉就行。合作愉快。
当我的手握住他冰凉手臂的那一刻,陈墨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是士为知己者死的炽热光芒。
合作愉快,苏……苏婉!他用力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尘埃落定。
收购意向初步达成,后续的法律和财务细节,自然有专业的团队去处理。
离开咖啡馆时,初夏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金红色。
陈墨和李主管站在门口,目送我们离开,他们的背影虽然依旧单薄,却挺直了许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重新注入了生机。
张弛跟在我身边,兴奋得手舞足蹈:苏姐!太帅了!你刚才简直帅炸了!三千万!全现金!技术放权!我的天!陈博士都给你鞠躬了!你看到李主管那表情没跟见了活菩萨似的!咱们这团队,稳了!
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拿下深蓝的核心技术团队,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手机就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张莉。
阴魂不散。
我示意张弛先走,然后走到路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划开了接听。
喂我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哎呀,婉婉,是我呀。张莉那刻意捏着嗓子、甜得发腻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没打扰到你吧你现在……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唉,真让人担心呢。
有事说事。我懒得跟她虚与委蛇。
啧,婉婉,别这么冷淡嘛。张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随即又转为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关心,
是这样的,怀仁哥他啊,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毕竟夫妻一场嘛。他让我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我卑微的乞求。
我握着手机,看着街对面橱窗里自己冰冷的倒影,一言不发。
我的沉默显然让张莉有些不悦,她语气里的虚假温柔淡了几分:怀仁哥说了,顾氏集团下面有个分公司,正好缺个行政文员,工作清闲,环境也好。虽然工资不高吧,但胜在稳定体面。婉婉,你看你也没什么工作经验,这工作挺适合你的。要不要……我跟怀仁哥说一声,给你安排一下
行政文员施舍一份顾氏最底层的打杂工作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窜上心头,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嘲讽压下。
顾怀仁过意不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分明是张莉自作主张,打着顾怀仁的旗号,特意来羞辱我,在我面前炫耀她如今作为准顾太太的优越感!
她想看我摇尾乞怜,想看我感激涕零地接受这份施舍,好满足她那膨胀到极点的虚荣心!
我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拿着电话,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等着看我狼狈模样的表情。
呵。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胸腔里翻涌的怒意被强行压制成最锋利的冰刃。
张莉,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去,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替我‘谢谢’顾怀仁的好意。
我刻意加重了谢谢两个字。
不过,行政文员这种‘清闲体面’的工作,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我的语气陡然一转,变得锐利而冰冷,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她最得意的软肋,毕竟,我现在挺忙的。忙着开公司,忙着挖人,忙着……收购一些我觉得还不错的技术资产。
电话那头,张莉得意的呼吸声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更没料到我会说出开公司、收购这样的词。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难以置信。
我说,我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我现在很忙,没空去顾氏当什么文员。还有……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电话那头死寂的沉默,然后,用最平静、最清晰、也最残忍的语气,补上了最后一刀:
麻烦你转告顾怀仁,他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有一点特别好。
他特别适合——
当我的前夫。
说完,不等电话那头传来任何反应,我的指尖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挂断键。
嘟…嘟…嘟…
忙音响起。
夕阳的余晖落在我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冰冷而锋利的轮廓。我收起手机,目光投向远处高楼林立的城市天际线。
顾怀仁,张莉,好好享受你们虚假的温情和可笑的优越感吧。
你们施舍的文员位置,我苏婉,看不上。
我脚下的路,通往的地方,是你们仰望也看不到的高度。
真正的耳光,从来不是歇斯底里的争吵。
而是当你以为对方还在泥泞里挣扎时,对方早已站在云端,俯瞰着你如同蝼蚁。
并且,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懒得给你。
无声,最痛。
4.
时间如同湍急的河流,裹挟着野心、挣扎、背叛与新生,奔腾向前。
一年。
对于在深渊边缘挣扎的顾怀仁来说,是漫长而绝望的煎熬。
对于在废墟之上重建王国的苏婉而言,则是分秒必争、脱胎换骨的重塑。
萤火科技——这个承载着涅槃之志的名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巨石,在沉寂已久的科技圈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波澜。
位于高新产业园区核心地带的萤火总部,不再是深蓝科技那栋暮气沉沉的旧楼。
全新的玻璃幕墙大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内部是充满未来感的开放式空间和顶尖的研发实验室。
这里汇聚了陈墨带领的、经过一年浴血奋战打磨出的核心研发团队,张弛作为技术副总裁,更是将技术宅的狂热发挥到了极致,带领着一群同样年轻、同样充满饥渴的天才工程师日夜攻坚。
充足的资金如同源源不断的血液,滋养着每一个技术突破的细胞。
苏婉兑现了她的承诺:不干涉技术,只提供无上限的支持和精准的战略方向把控。
她的眼光毒辣,决策果断,用巨额财富和绝对的信任,为陈墨和张弛搭建了一个可以尽情挥洒才华、将天马行空的想象落地的梦幻舞台。
一年之约的最后一个月,星云超算云服务平台1.0核心原型,在内部极限压力测试中,以超越业界标杆近三倍的性能和低得惊人的成本功耗比,交出了一份震撼全场的答卷!
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点燃了资本市场的嗅觉。
嗅觉灵敏的风投巨头们闻风而动,挥舞着巨额的支票簿,试图在萤火这艘刚刚露出狰狞獠牙的超级战舰上抢下一席之地。
估值如同坐上了火箭,从最初的十亿、二十亿,一路飙升到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而这一切辉煌的中心——苏婉,此刻却并未在灯火通明的总部坐镇。
她正身处一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顶级慈善晚宴。
这是由本市几大商业巨擘联合发起的年度盛会,名流云集,星光璀璨。
顾怀仁,作为顾氏集团的代表,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张莉,作为他身边最耀眼的女伴,一身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妆容精致,如同一只骄傲开屏的孔雀,挽着他的手臂,享受着周围或艳羡或探究的目光。
苏婉的出现,低调却如同一颗深海炸弹,瞬间在平静的湖面下引爆了无声的惊涛。
她并未刻意张扬,只是一身剪裁极尽简洁流畅的黑色丝绒长裙,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仅靠完美的线条和强大的气场,就将自身与满场争奇斗艳的名媛们区隔开来。
如瀑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一枚小巧却设计感十足的钻石胸针是唯一的点缀。
她的妆容清淡,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感。
当她挽着一位儒雅沉稳、在创投圈享有盛誉的中年男人——华晟资本的掌门人沈清源的手臂,步入会场时,原本喧嚣的宴会厅出现了片刻诡异的寂静。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
惊讶!难以置信!探究!嫉妒!
那是……苏婉顾怀仁的前妻
天哪!她怎么会和沈清源在一起
她不是离婚后拿着点钱消失了吗怎么……
快看顾怀仁和张莉的脸色!精彩了!
细碎的议论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顾怀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端着香槟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杯中的液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底翻涌着惊愕、被冒犯的愠怒,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一年前那个被他捏着下巴、狼狈离开的女人,如今竟以这样一种高不可攀的姿态,出现在他需要仰望的圈子中心
还挽着沈清源的手臂!
张莉的脸色更是瞬间煞白,精心描绘的笑容僵在脸上,像一张劣质的面具。
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嫉妒和怨毒!
怎么可能!苏婉这个弃妇,这个一无是处的花瓶,怎么可能攀上沈清源那样的高枝她凭什么!
苏婉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那些灼人的目光。
她微微侧头,对身旁的沈清源低声说了句什么,沈清源温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两人神态自然,举止得体,自有一股旁人无法介入的气场。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热情洋溢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晚宴的重要发起人之一,宏远地产的王董。
沈总!哎呀,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王董热情地与沈清源握手,随即目光落在苏婉身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和探究,
这位就是萤火科技的苏总吧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苏总年轻有为,魄力非凡啊!‘星云’平台的测试数据可真是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惊着了!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王董的声音洪亮,带着刻意的热情,瞬间吸引了周围更多人的注意。
萤火科技就是最近风头最劲的那个
原来她就是幕后老板这么年轻
天!‘星云’平台那个传说中性能逆天的超算云是她搞出来的
沈清源都这么看重她……难怪估值涨那么疯!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拔高了一个量级,充满了震惊和敬畏。
看向苏婉的目光彻底变了,从最初的惊讶八卦,变成了对真正强者的正视和评估。
顾怀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铁青中透着灰败。
萤火科技……星云平台……这些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耳边的名字,每一个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那个被他视为依附品、离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女人,竟然在短短一年内,打造出了一个足以撼动行业格局的科技新贵
而顾氏集团,在他接手后,却因为张莉的枕边风和一系列错误决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巨大的落差和强烈的羞辱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他感到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
张莉更是浑身僵硬,挽着顾怀仁的手臂不自觉地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西装里。
萤火科技……苏婉……老板!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一定是沈清源……对!
一定是她爬上了沈清源的床!这个贱人!
张莉的内心在疯狂咆哮,怨毒的目光几乎要将苏婉的背影烧穿。
苏婉在王董的热情恭维和周围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神色依旧平静。
她微微颔首,语气从容:王董过奖了。萤火还在起步阶段,离不开各位前辈的提携和支持。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在顾怀仁和张莉所在的方向停顿了不到半秒,如同掠过两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随即移开。
那一眼,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怨恨,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彻底的漠视。
正是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挑衅和嘲讽都更具杀伤力!
它无声地宣告着:你们,早已不在我的视线之内。
顾怀仁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张莉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精心维持的优雅荡然无存。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时刻,一个穿着晚宴侍者服装的身影,低着头,端着放满香槟的托盘,快步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地朝着顾怀仁和张莉的方向走去。
经过张莉身边时,他似乎脚下一个趔趄,托盘猛地倾斜!
啊——!张莉惊恐的尖叫声刺破空气!
哗啦——!
整整一托盘香槟,如同金色的瀑布,精准无比地、结结实实地,全部泼在了张莉那身昂贵的高定礼服上!
深色的酒液迅速洇开,将她精心打扮的成果瞬间毁于一旦,头发、脸上、前胸一片狼藉,狼狈不堪!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戏剧性的一幕上!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侍者惊慌失措地道歉,手忙脚乱地想拿纸巾去擦。
滚开!你这个蠢货!张莉气得几乎失去理智,一把推开侍者,声音尖利刺耳,哪里还有半分名媛淑女的风范。
她看着自己湿透、染色的礼服,感受着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嘲笑、或鄙夷的目光,巨大的羞愤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顾怀仁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看着身边这个如同落汤鸡般尖叫丢脸的女人,再看看远处那个被众星捧月、从容自若的苏婉,强烈的对比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和暴怒!
他猛地甩开张莉死死抓着他胳膊的手,力道之大,让张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顾怀仁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神冰冷得吓人。
张莉被他甩开,又听到这冰冷的斥责,瞬间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怀仁,眼泪混合着香槟狼狈地流下。
这场精心策划的亮相,彻底成了一场闹剧和笑柄。
……
萤火科技敲响纳斯达克上市钟声的那一天,整个财经界为之侧目。
镁光灯疯狂闪烁,如同星河倾泻,聚焦在纽约时代广场巨大的电子屏上。
屏幕里,FIREFLY
TECH的LOGO如同燃烧的星辰,熠熠生辉。
下方,实时跳动的股价,正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一路飙升!
红毯从交易所大门一路铺开,延伸向聚光灯的中心。
苏婉来了。
她并未选择浮夸的礼服,而是一身剪裁极致利落、线条冷硬的纯白色裤装。
上衣是挺括的戗驳领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肩线和纤细的腰身,下身是同色系的阔腿长裤,垂坠感极佳,随着她的步伐带起飒爽的弧度。
没有繁复的首饰,只在纤细的脖颈间戴了一条设计极其简约的铂金细链,末端坠着一颗切割完美的、仅有指尖大小的蓝钻,在灯光下折射出深海般冷静而神秘的光芒。
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清晰锐利的下颌线。
妆容极淡,只着重突出了那双眼睛——深邃、沉静、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一切浮华与喧嚣,直抵本质。
她的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不是胜利者的得意,而是一种掌控全局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强大、自信、冰冷、专注。她不再是谁的影子,不再是谁的附庸。她就是风暴中心本身。
与她并肩而行的,是华晟资本的沈清源,以及萤火科技的技术灵魂——首席科学家陈墨和技术副总裁张弛。
陈墨一扫一年前的颓败,眼神矍铄,充满了技术理想得以实现的激动与自豪。
张弛则兴奋得像个孩子,努力想保持严肃,但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一身崭新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依旧有点技术宅的憨直感,但那眼中的光芒,是纯粹的、对技术巅峰征服的狂热。
红毯两侧,是来自全球各大财经媒体的长枪短炮。
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来:
苏总!恭喜萤火上市!股价飙升如此迅猛,您此刻的心情如何
苏总!‘星云’平台被誉为下一代工业计算的基石,萤火的成功秘诀是什么
沈总!华晟作为萤火最大的机构投资者,您如何评价苏总的领导力
陈博士!作为技术核心,您如何看待萤火的未来
苏婉步伐沉稳,对汹涌而来的问题并未一一回应,只是偶尔对镜头报以淡淡的、职业化的微笑。她的气场如同无形的屏障,将喧嚣隔绝在外。
然而,当红毯即将走到尽头,一个极其尖锐、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问题,如同毒刺般突兀地刺破了现场的喧哗:
苏总!听说您的前夫顾怀仁先生,就在今天早上,正式宣布顾氏集团旗下核心子公司因资不抵债申请破产保护!
而此前,他为了挽救公司,不惜抵押了个人持有的几乎全部顾氏集团股权!如今血本无归!
外界有传言,顾氏的崩塌与您有直接关系!您对此有何回应您和顾怀仁先生,还有复婚的可能吗
问题一出,现场瞬间出现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所有镜头都死死地对准了苏婉,捕捉着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可是惊天猛料!豪门恩怨,商战倾轧,前妻逆袭,前夫破产……所有狗血又吸睛的元素都齐了!
站在稍后位置的陈墨和张弛脸色瞬间变了,担忧地看向苏婉。
沈清源也微微蹙眉。
苏婉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她缓缓地转过身,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个提问的记者。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千钧的压迫感,让那个原本气势汹汹的记者瞬间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下,在全世界目光的注视中,苏婉抬起了她的左手。
那只手,白皙,纤细,却蕴含着掌控百亿市值的力量。
她的无名指上,没有佩戴任何象征婚姻的戒指。那里空无一物。
然后,在所有人的屏息凝视中,她极其优雅地、缓慢地,将左手举到了与视线平齐的高度。
一枚戒指,出现在她的食指上。
不是婚戒。
那是一枚设计极其独特、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铂金戒指。戒托线条冷硬流畅,如同精密的机械构件,中心镶嵌的,并非钻石,而是一块极其微小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芯片!
那是星云平台第一代原型机中,最核心、最具象征意义的、由陈墨团队亲手设计制造的初代AI加速芯片的微缩复刻版!
它代表着萤火的科技灵魂,代表着苏婉亲手缔造的、属于她自己的王国!
幽蓝色的芯片光芒,在纳斯达克交易所璀璨的灯光下,与时代广场巨大的电子屏上FIREFLY
TECH的LOGO交相辉映,冰冷而耀眼。
苏婉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回到那个提问记者的脸上,也仿佛穿透镜头,落到了屏幕外无数关注此事的人眼中,特别是那个此刻可能正躲在某个阴暗角落、品尝着破产苦果的男人眼中。
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清晰而冰冷的弧度。
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传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平静,清晰,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决绝和俯视尘埃的漠然:
顾怀仁
她微微歪了歪头,食指上那枚象征着科技与力量的芯片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幽冷的光。
他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
但有一点,特别好。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封的利刃,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他特别适合——
当我的前夫。
话音落下的瞬间,全场死寂!
紧接着,是如同海啸般爆发的闪光灯浪潮!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的镜头疯狂地记录下这必将载入财经和八卦史册的经典一幕!
冰冷!决绝!霸气!酣畅淋漓!
没有一句恶语相向,没有一个字提及过往的恩怨。
仅用一枚象征着科技王权的戒指,一句轻描淡写却力逾千钧的判词,就将那个曾高高在上、掌控她命运的男人,彻底钉死在了前夫这个耻辱柱上!
将他连同他那崩塌的帝国,一起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这份打脸,无声,却震耳欲聋!这份胜利,彻底,且不留余地!
陈墨和张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拳头紧握,眼中充满了狂热和自豪!
沈清源看着苏婉那挺拔而孤傲的背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赏。
而此刻,在太平洋彼岸,某个高级公寓的黑暗房间里。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正直播着纳斯达克那场举世瞩目的盛典。
当苏婉举起那枚芯片戒指,当那句冰冷彻骨的话语清晰地传来……
啪嚓!
一只昂贵的古董水晶杯被狠狠地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屏幕幽蓝的光,映照出一张因为极致的愤怒、屈辱和绝望而彻底扭曲、狰狞如鬼的脸——顾怀仁。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光芒万丈、如同女王般宣判他命运的女人,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最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颓然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世界,连同他可笑的自尊和骄傲,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化为齑粉。
……
纳斯达克的喧嚣和那个阴暗角落里的崩塌,都已成为遥远的背景音。
苏婉没有在纽约多做停留。上市钟声的余韵犹在耳边,庆功宴的香槟尚未开启,她便已搭乘最早一班航班,悄然回到了位于国内的萤火科技全球研发总部。
巨大的指挥中心内,没有了红毯和闪光灯,只有冰冷的服务器机柜发出的低沉嗡鸣,和无数块屏幕上流淌的、代表着人类智慧与算力巅峰的庞大数据流。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精密仪器特有的气息。
陈墨和张弛早已等候在此,他们脱下了上市时的正装,换上了实验室的白大褂,眼神里是技术人特有的专注和兴奋。
苏总!您回来了!张弛第一个迎上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星云’2.0的并行架构优化方案,我们有了突破性进展!效率预估能再提升40%以上!还有,生物医药模拟那边,陈博士带人刚跑通了一个新算法,对靶点筛选的精度……
数据。苏婉打断他,声音清冷,没有任何长途飞行的疲惫,只有迫切的专注。
她一边说,一边利落地脱下外套,随手递给旁边的助理,露出里面简洁的黑色高领针织衫。
她走到主控台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中央最大的那块曲面屏。
陈墨立刻上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调出密密麻麻的代码和复杂的3D模型:在这里,苏总。我们利用了新型的异构计算框架,结合我们自研的存算一体单元,彻底重构了数据流……
苏婉微微俯身,白皙的手指在触控屏上快速滑动、放大、标记。她的眼神锐利如鹰,捕捉着每一个关键参数,大脑如同最精密的处理器,高速运转,分析着其中的逻辑和潜力。
偶尔,她会提出一个极其尖锐的问题,直指方案中最核心的瓶颈或隐藏的风险点,让陈墨和张弛都心头一凛,随即又爆发出更强烈的斗志。
这里,内存带宽依旧是瓶颈。联系一下英伟达那边,看他们下一代HBM的样品进度。苏婉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声音冷静果断。
是!助理立刻记录。
这个算法收敛速度不够理想。张弛,你带AI优化组,三天内给我三个改进方案。她的指尖敲了敲屏幕上的一行代码。
明白!苏姐!张弛像打了鸡血。
陈博士,生物医药模拟的精度提升,优先保证鲁棒性。我需要的是能在真实药物研发中落地应用的工具,不是实验室里的漂亮数据。她的目光转向陈墨,带着不容置疑的要求。
放心,苏婉,我心里有数。陈墨郑重点头,眼中是科学家的严谨。
没有庆功的欢呼,没有对上市辉煌的回顾。在这个科技帝国的核心枢纽,只有最纯粹的对技术极限的挑战,对未知领域的征服。
苏婉像一位冷静的元帅,精准地调兵遣将,将上市带来的巨大资本和声望,毫无保留地投入到更前沿、更艰难的科技攻坚之中。
就在这时,助理轻声走到苏婉身边,低声道:苏总,‘萤火’女性创业种子基金的首批受助者名单和项目简报,基金会那边发过来了,需要您最终确认签字。
还有,反家暴庇护所的第一批试点城市选址方案也出来了。
苏婉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片刻。她接过助理递来的平板电脑,指尖快速滑动着屏幕。
上面是一个个年轻女性充满希望的脸庞和她们或大胆或精妙的创业计划书;是几座城市地图上被圈出的、即将为风雨飘摇中的女性提供安全港湾的地点。
她的眼神,在冰冷的技术数据之外,终于流露出一丝极淡的、却异常温暖的微光。那是她将部分意外之财点燃的、属于萤火的微光。
按基金会评审委员会的意见执行,我没意见。她利落地在电子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们,资金只是开始。
萤火科技的技术资源和市场渠道,随时对优秀的项目开放。
好的,苏总。助理恭敬地接过平板。
处理完这些,苏婉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流淌着无尽数据洪流的巨大屏幕。
陈墨和张弛已经再次投入了激烈的技术讨论中,一群年轻的研究员围在他们身边,眼神炽热,争论不休。
苏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她迈开脚步,没有走向象征权力的总裁办公室,而是走向了指挥中心旁边,那扇通往核心实验室的、需要最高权限的厚重气密门。
虹膜识别通过。
指纹验证通过。
密码输入。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更加明亮、更加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广阔空间。
巨大的原型机发出低沉的运行声,复杂的管线如同生命的脉络,幽蓝色的指示灯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
苏婉没有丝毫犹豫,抬步走了进去。
合金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门内,是冰冷的金属,是流淌的代码,是颠覆未来的力量,是她亲手打造的、属于星辰大海的征途。
门外,是指挥中心里依旧热火朝天的讨论声,是无数萤火正在被点亮的微光,是无数女性因她而悄然改变的命运轨迹。
她站在实验室的中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灯火璀璨的城市。那万家灯火中,或许就有一个曾经的苏婉,正在挣扎,正在觉醒。
玻璃窗上,映出她的身影。
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地望向窗外无垠的夜空,也望向玻璃反射中,那个曾经卑微、如今却掌控着自己和无数人命运航向的女人。
冰冷的玻璃上,她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却无比坚实的弧度。
那不是对过往胜利的回味。
那是对未来征途的确认,是对自身力量最深刻的认知。
她曾是被关在金丝笼里的雀鸟,羽毛被修剪,歌声被驯化,只为取悦一个将她视为影子的男人。
她曾以为爱情是救赎,婚姻是归宿,最终却发现那不过是精心编织的囚笼,囚禁着她的灵魂,消磨着她的光芒。
直到她亲手打碎枷锁,任由心在寒风中冻成坚冰。
直到她将屈辱和痛苦淬炼成骨,将卑微和依附彻底焚毁。
财富,从来不是终点,而是工具。
复仇的快意,终会褪色。
唯有握在手中的力量——那洞悉规则、驾驭资本、引领科技、甚至能点燃他人希望的力量,才是真正的自由之翼,才是永不熄灭的、照亮自我与前路的星辰。
金丝雀的牢笼早已化为齑粉。
浴火重生的,是凤凰。
不依附,不攀援。
她的王座,由亲手锻造的科技利剑铸成。
她的王冠,由万千被点亮的萤火辉映。
她的征途,是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
夜空中,真正的星辰悄然亮起,与城市璀璨的烟火,与实验室运行的灯光,与她眼中那永不熄灭的火焰,交相辉映,亘古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