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喉咙被割开的瞬间,我听见血沫在气管里咕噜作响。
任务目标的保镖比情报描述的多了三个。
真他妈晦气。
黑暗彻底吞噬视野前,我盯着天花板裂缝里滋生的霉斑,心想这破仓库连盏像样的灯都舍不得装——
消毒水味猛地灌进鼻腔。
少爷玻璃杯沿磕到我牙齿的瞬间,我扣住了对方手腕。
穿白大褂的男人怔了怔。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维生素B12,您昏迷这半个月肌肉萎缩得厉害。
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
苦杏仁味。
氰化物浓度至少200ppm。
周医生是吧我松开他,任由冰凉的玻璃贴住下唇,听说我爸给你实验室投了十个亿
仰头的刹那,我把三分之二液体泼进枕头褶皱里。
周临的喉结动了动。他脖颈后有什么东西在衣领下若隐若现,像条盘踞的蛇。
您父亲今早的航班去苏黎世。他摘掉听诊器,金属头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苏小姐在顶楼会议室等您签婚前协议。
浴室镜面映出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轮廓像被精修过的原主,但右眉骨多了道三公分旧疤——那是我在曼谷处理叛徒时被钢缆抽的。
镜中人忽然勾起嘴角。
有意思。
这具身体肌肉记忆还在。当我下意识摸向不存在的后腰枪套时,指关节爆出熟悉的咔响。
老K。
阴影里立刻浮出张布满老年斑的脸。管家制服熨得能割手,可指甲缝里藏着淡褐色污渍。
地下室最近漏水
抹布在他掌心团成模糊的暗红色:您说笑,咱们公馆用的是德国防水系统。
我盯着他右手小指缺失的第二节。
和我在巴塞罗那干掉的老情报贩子断指位置一模一样。
电梯门开时,苏晚正在用裁纸刀拆档案袋。
刀刃划过牛皮纸的声响让我后颈汗毛竖起——太像解剖刀划开肋软骨的动静。
陆总好手段。她推来一沓文件,无名指上的钻戒闪得人眼花,连吞三家生物公司,就为了把我实验室架在空壳架构上
我瞥见协议末页的氰化物检测报告。
彼此彼此。我转着钢笔,笔尖正对她锁骨下方0.5厘米处,苏小姐监听器该换电池了,昨晚录音全是电流杂音。
她瞳孔骤缩。
钢笔突然脱手坠地。当我弯腰去捡时,看见她书柜底层闪过金属冷光。
整排柳叶刀,码得像手术室器械台。
第2章
钢笔坠地的脆响在会议室里炸开。苏晚的高跟鞋尖下意识往后缩了半寸,丝袜边缘露出小块结痂的擦伤。
我盯着那块褐色血痂,想起情报组简报里提过——上周三凌晨,城北高架桥下发现被肢解的流浪汉。
婚前协议第三条。她突然用裁纸刀尖点着某行小字,刀柄镶着的碎钻割裂灯光,双方不得干涉对方婚前财产。
书柜玻璃映出她绷紧的下颌线。那些解剖工具排列得太过整齐,连刀刃弧度都朝着统一角度。
老K的皮鞋声在走廊响起。他端着英式骨瓷杯进来时,袖口暗纹蹭过我的肩膀。六芒星中央缠着响尾蛇,和我在墨西哥城见过的处刑人徽记分毫不差。
大少爷。他弯腰时我闻到他衣领下的硝烟味,老爷吩咐您今晚必须出席慈善晚宴。
苏晚的睫毛颤了颤。她左手无名指正在无意识摩挲右手虎口,那里有排新鲜的牙印。
我端起茶杯。杯底沉淀物泛着诡异的蓝。
告诉父亲。我把茶泼进盆栽,巴西木的叶片立刻蜷缩发黑,我会带着未婚妻准时到场。
更衣室的定制西装散发着雪松香。我扯开领结时,金属扣在镜面刮出刺耳声响。镜中人右肩胛骨的位置,有道原主不该有的子弹擦痕。
那是上辈子在基辅任务时留下的。
您该打领带了。老K幽灵般出现在身后。他手里的银质领带夹刻着德文,翻过来能看到微型注射孔。
我反手掐住他咽喉。老年斑下的肌肉瞬间绷紧,是常年近身格斗形成的条件反射。
1997年马德里港。我拇指按在他颈动脉上,你弄丢的那批货,最后在谁手里
他浑浊的眼珠突然凝固。地下室传来重物拖拽声,像是有人正把什么塞进冷柜。
衣帽间门突然被推开。苏晚提着裙摆站在逆光里,珍珠项链在她锁骨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媒体到了。她指尖沾着暗红,像是刚涂坏的指甲油,你妹妹在楼下哭诉你冻结了她的信托基金。
宴会厅水晶灯晃得人眼疼。我接过香槟时,看见周临站在冷餐台旁调配酱料。白手套边缘露出小半截蛇形纹身。
哥哥!穿粉裙的女孩扑过来。她手腕上的淤青组成奇怪的符号,像某种献祭仪式留下的印记。
我避开她涂着药膏的指甲。那股甜腻的腐臭味,和缅甸毒贩用来控制雏妓的迷幻剂一模一样。
苏晚突然攥紧我的袖扣。她耳垂上的钻石监听器闪着红光,正对周临所在的方向。
陆总。周临端着餐刀走近,盘子里牛排被切成标准3mm薄片,您该补充蛋白质了。
刀尖插着的肉块微微抽搐。这刀工我在停尸房见过太多次——只有活体解剖才会保留这样的神经反射。
钢琴声突然中断。全场灯光熄灭的刹那,我后颈掠过一丝寒意。利刃破空声从左侧袭来,我侧身时闻见苏晚发丝间的福尔马林味。
小心!她尖叫着扑倒我。黑暗中传来布料撕裂声,接着是液体喷溅的黏腻响动。
应急灯亮起时,周临的白大褂染满番茄酱。苏晚的钻石胸针扎在他手背,针尖泛着幽蓝的光。
投影仪故障。老K擦拭着溅血的袖口,断指处缠着新鲜绷带,各位请继续享用晚餐。
我捡起滚落脚边的餐刀。刀刃上沾着的不是番茄酱,还混着些类似人体组织的絮状物。
苏晚在桌下抓住我的手。她掌心有道刚结痂的割伤,边缘整齐得像手术刀留下的痕迹。
书房。她嘴唇几乎没动,午夜,带氰化物检测报告来。
侍应生开始分发甜品。巧克力熔岩蛋糕切开时,暗红果酱涌出来,太像昨天在周临实验室看到的培养皿。
粉裙少女突然开始抽搐。她打翻的酒杯里,沉淀物组成了熟悉的蛇形图案。
第3章
巧克力熔岩蛋糕在粉裙少女抽搐的指尖下裂开,暗红果酱顺着桌布滴到我皮鞋上。我弯腰捡餐巾时,瞥见苏晚的高跟鞋尖正碾碎一粒蓝色药丸。
陆沉!周临的白手套按住少女痉挛的脖颈,针管在他指间转出残影,帮我按住她左腿。
他袖口滑出的蛇形纹身在抽搐,活物般爬向腕表。我认得这种神经毒素发作的症状——三个月前基辅的目标人物,死前瞳孔里也映着这种游动的黑影。
老K的银托盘及时接住少女吐出的血块。二小姐又偷吃生蚝了。他抹布擦过少女嘴角,带走了那缕蓝色黏液。
宴会厅恢复喧闹。我摸到苏晚塞进我口袋的金属片,锯齿边缘割破指尖。是数据中心的门禁卡,沾着股冷冻尸体的味道。
哥哥...少女突然抓住我领带,药膏味指甲划过喉结。她瞳孔扩散的瞬间,我看清淤青组成的符号——倒置的六芒星,和地下室铁门上的烙铁印记一模一样。
周临的镇定剂推得太急。针头折断在少女臂弯时,我听见他后槽牙摩擦的声响。这家伙杀人时也这个习惯,上次在集装箱码头拧断线人脖子前,我听过同样的咯吱声。
需要换件衬衫吗苏晚的珍珠项链勾住我纽扣。她耳垂上的监听器红灯转为常亮,正对着周临白大褂内袋——那里鼓起的长条状轮廓,太像手术刀柄。
钢琴师开始演奏《安魂曲》。我捏碎高脚杯,玻璃碴混着红酒滴在地毯上。老K的抹布立刻覆上来,但没盖住那滩迅速发黑的液体。
数据中心走廊比停尸房还冷。门禁卡划过读卡器时,通风口掉下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边缘焦黑像是被酸液腐蚀过。
监控画面定格在车祸前72小时。原主在实验室摔碎培养皿,菌株在屏幕上泛出诡异的磷光。他销毁U盘的动作突然停顿,因为镜头外响起高跟鞋敲击地板的节奏——和苏晚现在走向书房的脚步声分毫不差。
实验体7号,清除失败。
视频里苏晚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但那个气音尾调骗不了人。上个月她在我枕边说晚安时,最后一个字也是这样的颤抖。
我放大背景里的玻璃反光。手术台阴影里蜷缩着穿粉裙的身影,手腕淤青拼成的符号正在渗血。
键盘突然冒出焦糊味。家族服务器开始自动删除文件,进度条快得反常。我扯断电源线时,主机箱迸出几星火花,像极了车祸现场迸溅的金属碎屑。
找到想要的了
苏晚倚在门框上,解剖刀正挑着块提拉米苏。奶油层里嵌着的蓝莓,像极了周临实验室里那些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眼球。
她刀尖突然转向我左胸。这个角度太熟悉,在里约热内卢的雨夜里,那个女杀手也用同样姿势捅穿了我的防弹衣。
氰化物报告是假的。她舌尖舔过刀背上的可可粉,你真正想查的,是二小姐为什么总在月圆夜去停尸房吧
老K的怀表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秒针走动声比正常快了三分之一,和他在刑讯室计时用的特制怀表完全同款。
苏晚突然用高跟鞋尖碾碎地上的U盘残骸。她弯腰时,我后颈汗毛突然竖起——她后腰别着的不是女士手枪,而是把牙科专用的骨凿。
午夜到了。她吹灭烛台,黑暗中有金属滑轨声,猜猜看,现在谁在撬你的保险箱
地下室传来电锯启动的嗡鸣。混着少女哼唱的摇篮曲,音调却是我在墨西哥城听过的献祭咒文。
我摸到西装内袋的注射器。周临给的营养剂正在管壁泛起气泡,和粉裙少女吐出的蓝色黏液同样质地。
走廊应急灯突然全灭。苏晚的香水味还留在原地,但解剖刀已经抵住我后腰。锋利程度足够刺穿肾脏,却小心避开了脊椎神经——专业杀手都懂怎么让目标活久一点。
别回头。她呼吸喷在我耳后,温热如情人的呢喃,你妹妹正看着呢。
镜面装饰墙的反射里,粉裙少女趴在通风管道口。她嘴角咧到耳根的笑容,和上周高架桥下那些被肢解的流浪汉尸体一模一样。
第4章
解剖刀尖刺破西装面料的刹那,通风管道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粉裙少女的瞳孔在镜面反射里收缩成竖线,像极了周临实验室里那些注射过蛇毒的恒河猴。
营养剂在我掌心发烫。针管推到底的瞬间,苏晚的骨凿突然转向,精准挑飞了注射器。玻璃管在空中炸裂,蓝色液体溅到少女探出的舌尖上。
她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克隆体都有毒瘾我侧身避开苏晚的膝撞,肘击砸向她持刀的手腕。解剖刀扎进橡木门板,刀柄还在高频震颤。
周临的白大褂下摆从走廊转角闪过。太刻意了,这家伙平时走路根本不会带起消毒水味。我踹翻档案柜挡住苏晚,扑向那抹晃动的衣角时,后颈突然挨了一记手刀——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巅,正好让我踉跄着栽进周临的麻醉剂射程。
针头寒光距离眼球三厘米时,我咬破了后槽牙藏的胶囊。苦杏仁味在口腔爆开,周临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太熟悉这个味道,上个月处决叛徒时,那人牙缝里也渗过同样的氰化物残渣。
你他妈——
我反手扣住他腕骨一拧。针管扎进他自己颈动脉的瞬间,老K的抹布正好接住溅出的血珠。周临跪倒在地,手指痉挛着撕开白大褂前襟。他心口处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
他们...不会放过...克隆体...他眼球凸出得像金鱼,喉结上下滚动着挤出这句话。针管里的液体已经让他的血管发黑,皮肤下蠕动的痕迹却越来越明显。
我扯开他衣领。蛇形纹身正在融化,墨绿色的黏液腐蚀着胸口的皮肤。溃烂处露出金属光泽的芯片,边缘刻着和苏晚解剖刀柄上相同的编号。
老K的皮鞋无声地停在我背后。他往周临嘴里塞了块抹布,截断了那声即将爆发的惨叫。尸体抽搐着蜷缩起来,像只被开水烫过的虾。
处理干净。我踢了踢周临逐渐僵硬的腿,尤其是那个芯片。
老K的银托盘不知何时出现在地上。他分解尸体的动作行云流水,手术刀沿着脊椎划开时,血都没沾到袖口。我捡起滚到脚边的针管,残留液体里浮着细小的金属颗粒——和粉裙少女吐出的蓝色黏液如出一辙。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我撞开安全通道门时,正好看见粉裙少女四肢着地窜进电梯井。她爬行的姿势诡异得像蜘蛛,裙摆下露出的小腿皮肤正在龟裂,缝隙里渗出磷光。
电梯控制面板爆出火花。我拽着钢缆滑到B3层,冷冻库的白雾中站着个人影。苏晚的蕾丝手套正在滴血,脚边躺着被拆解成零件的保险箱。
你妹妹的血清样本,她用骨凿敲敲液氮罐,和我们在曼谷销毁的那批克隆体基因完全吻合。
我摸到后腰的备用针剂。周临给的营养剂是幌子,真正要命的玩意儿一直缝在我的西装内衬里。
苏晚突然笑了。她摘掉沾血的手套,露出指尖新鲜的针孔:你以为只有你在等月圆夜
液氮罐的观察窗结满冰霜。粉裙少女的脸突然贴上来,瞳孔已经变成爬行动物的竖瞳。她咧嘴笑的时候,我看到她牙龈间探出的第二排牙齿——细密尖锐,和停尸房那些被啃噬过的尸体牙印完美匹配。
老K的怀表声在背后响起。秒针走动声比平时快了整整一倍,这是他在刑讯室用电流逼供时的节奏。
三分钟。苏晚的骨凿抵住液氮罐阀门,够你决定用哪管血清——是救你亲爱的妹妹,还是阻止她变成下一个我
冷冻库的应急灯突然频闪。在明灭的红光里,我看见苏晚解开了衬衫第三颗纽扣。她锁骨下方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规律地搏动。
和粉裙少女心口浮现的六芒星,一模一样。
第5章
解剖刀上的蓝色黏液滴落在天台地面,腐蚀出细小的孔洞。苏晚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脚边那具被肢解的尸体睁着眼睛,瞳孔里还残留着数据流的残影。
第八次迭代失败了。苏晚用鞋尖拨了拨尸体的手指,机械关节发出咔哒的声响,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备用方案。
我盯着她手里的解剖刀。刀柄上刻着一行小字,和地下培养舱里那些克隆体手腕上的编号一致。
董事会那帮老家伙要是知道他们的二小姐早就成了一堆零件,脸色一定比下午开会时更精彩。我故意在会议上用钢笔戳穿了财务总监的假账文件,墨水混着他鼻血滴在报表上时,叔伯们的表情像是生吞了活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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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度假吗苏晚突然凑近,解剖刀擦过我领带。她身上有股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私人岛屿,就我们两个。
我知道她在试探。上周的监控录像显示,她深夜潜入书房,从我的保险柜里取走了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试管。
好啊。我笑着捏住她手腕,指腹擦过她脉搏。跳得太稳了,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频率,正好看看你养的那些小宠物。
她的睫毛颤了一下。解剖刀突然翻转,刀尖抵住我喉结。冰凉。和地下三层那些培养舱的温度一样。
老K的怀表声从楼梯间传来。比标准时间快,秒针走动时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苏晚收回刀,从尸体口袋里摸出个U盘扔给我。
董事会的加密文件。她转身走向直升机停机坪,你叔父们和境外组织的交易记录,够你玩死他们了。
U盘外壳刻着蛇形纹章,和周临脖子后面的标记一模一样。我掰开接口,里面藏着根细如发丝的针头,针尖泛着熟悉的蓝光。
直升机旋翼开始转动。苏晚站在舱门边,裙摆下露出小腿上的缝合线。针脚是玫瑰纹样,和地下那些克隆体如出一辙。
对了。她俯身时,监听器从她领口滑出来,闪着红光,记得带上你的医生,岛上医疗设施简陋。
老K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他手里拎着个冷藏箱,箱体结着霜。透过半透明的盖子,能看到里面排列整齐的注射器,药剂颜色从淡蓝到深紫不等。
周医生已经先出发了。老K的假牙在月光下泛着瓷光,他让我转告您,记得按时吃药。
我踹翻冷藏箱。注射器滚落一地,其中一支自动弹开保护盖,针头扎进老K的脚背。他的皮肤立刻泛起金属光泽,像被镀了层水银。
哎呀呀。老K弯腰拔针时,后颈的芯片指示灯疯狂闪烁,这下要提前更换表皮了。
直升机开始升空。苏晚的监听器突然传来杂音,接着是周临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回声:实验体零号情绪稳定,可以实施记忆覆盖。
我扯开领带。布料下藏着微型爆破装置,按钮做成袖扣的样子。这是上周从墨西哥城那批货里顺来的,足够炸平半个岛屿。
老K的抹布擦过地面,将洒落的药剂吸得一滴不剩。抹布展开时,我看到边角绣着行小字——和苏晚解剖刀柄上的编号相同。
老爷生前最喜欢这座岛。老K抬头望直升机,眼球反射出诡异的绿光,他说那里适合处理家丑。
我摸到西装内袋里的钢笔喷火器。三小时前,我刚用它烧掉了财务总监的假发。现在它贴着我的心跳,温度滚烫。
苏晚从直升机上抛下绳梯。风吹开她的刘海,露出额角一小块方形疤痕——那是生物芯片的植入痕迹,和我在浴室镜后发现的发射器尺寸完全吻合。
别让董事会等你太久。她的声音混在引擎轰鸣里,轻得像刀片划纸,毕竟死人不会投票。
绳梯垂到面前时,我闻到了氰化物的苦杏仁味。梯级上涂着层透明黏液,正缓慢地腐蚀我的皮鞋尖。
老K突然按住我肩膀。他手心传来电流的刺痛,和我脊椎里埋着的那玩意共振。
二小姐在岛上等您。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金属牙床,她说要给您看个有趣的东西......比如三年前车祸的行车记录仪
我踏上绳梯的瞬间,直升机突然倾斜。苏晚的解剖刀割断固定绳,我抓住垂落的半截绳索,看见她唇语分明在说:记忆移植愉快。
下方海面浮现出幽蓝的荧光。那不是什么浮游生物,而是成千上万只机械水母组成的监测网。它们的触须间缠绕着DNA链状的光带,和我胸前的疤痕形状分毫不差。
老K站在岸边挥手。月光下,他的影子分裂成七个,每个都做着少女们的踢踏舞动作。
第6章
海水灌进鼻腔的瞬间,我听见机械水母的触须发出高频啸叫。那些幽蓝荧光突然聚拢,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苏晚在五米深的水下对我微笑。她的长发海藻般散开,耳后腮状滤器一张一合。我伸手去拽她,却摸到颈椎处凸起的金属接口。
嘘——她吐出一串气泡,指尖划过我后颈的伤疤。防水监听器卡在她锁骨之间,红光透过海水刺进我眼球,你听。
周临的声音从监听器里渗出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电流杂音:神经接驳完成度87%,痛觉屏蔽可以解除。
我踹向苏晚的膝盖。她小腿突然弹出合金刃,在我腰侧划开道口子。血珠刚渗出来就被机械水母吸走,它们触须里的DNA光带立刻变成了暗红色。
游艇甲板传来重物落水声。老K抱着冷藏箱跳下来,箱体裂开的瞬间,十几支注射器像鱼雷般射向机械水母群。淡紫色药剂在海水中炸开,那些荧光立刻熄灭了。
苏晚突然掐住我脖子往深处拖。她的指甲掀开我衬衫纽扣,露出胸前那道Y形疤痕。疤痕下有什么东西在发烫,烫得海水都在沸腾。
第七个实验体。她嘴唇贴上我耳廓,呼吸器里喷出带着苦杏仁味的气体,你猜前六个去哪了
我掰断她小指。金属指节断开时溅出蓝色机油,她反而笑得更欢。深海暗流突然卷着我们撞向珊瑚礁,我趁机抓住她后颈的生物芯片接口。
监听器爆出刺耳噪音。周临的咒骂声里混着老K的机械音:警告!实验体自主意识觉醒度突破阈值——
苏晚的瞳孔骤然缩成竖线。她大腿外侧弹开暗格,抽出把微型鱼枪抵住我太阳穴。枪管上刻着和U盘相同的蛇形纹章,纹章眼睛是两粒正在融化的蓝色药片。
三年前那场车祸。她扣动扳机的瞬间,鱼枪突然调转方向,你父亲临死前说了句很有趣的话。
钢针擦着我耳廓射穿后方机械水母。它的金属骨架解体时,我看清了嵌在核心处的微型投影仪——正在循环播放行车记录仪画面。
父亲满脸是血地抓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周临拿着注射器的手。而副驾驶坐着个和苏晚一模一样的女人,正用解剖刀割开自己的手腕。
记忆移植会覆盖原有数据哦。苏晚突然咬住我喉结,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大量碎片化影像灌进脑海。我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周临往我脊椎里植入某种闪着蓝光的......
老K的金属手臂箍住苏晚的腰。他另一只手撕开自己胸口,露出里面滋滋作响的电路板:老爷说岛上不准杀人,二小姐。
暴雨砸在海面上。苏晚被老K拖向水面时,突然对我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她嘴唇开合着传递讯息,看口型是:看看你的左手腕。
潜水服袖口不知何时破了道口子。皮下浮现出荧光编号,和地下培养舱里那些克隆体的标记一模一样。
周临的潜艇浮出水面。他站在舱门口举着针管,脖颈后的蛇形纹章正在渗血:该吃药了,少爷。
我摸到藏在潜水靴里的钢笔喷火器。上艇前我把它改装过,现在喷口装着从苏晚解剖刀上刮下来的蓝色黏液。
老K突然剧烈抽搐。他眼球弹出全息投影,画面里是苏晚坐在监控室,脚下踩着个和我长相相同的男人。那人胸口插着U盘改装的注射器,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
惊喜吗苏晚的声音从老K的扬声器里传出来,带着电子合成特有的甜腻,你只是第七个备用零件。
潜艇发射的捕鲸叉擦着我头皮飞过。我按下喷火器的瞬间,海面腾起幽蓝火墙。火光中,周临的惨叫和机械水母的爆裂声混成一片。
苏晚站在游艇残骸上对我挥手。她掀开被烧焦的头皮,露出底下闪着冷光的合金头骨。暴雨冲刷着她的金属面骨,发出类似笑声的叮咚声。
老K的残肢漂过我身边。他仅剩的半张人脸嘴角上扬,机械声带挤出最后一句话:欢迎回家......七号少爷。
我沉向深海时,看见无数培养舱从海底升起。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我,而苏晚正挨个往他们静脉里注射蓝色液体。
最靠近我的那个培养舱突然裂开。里面的我睁开眼睛,胸前疤痕组成两个字母:VO。
VO。陆沉的缩写。
第7章
海水灌进肺里的灼烧感突然消失了。我睁开眼,看见培养舱玻璃上凝结的血珠正倒流回自己鼻腔。
呼吸抑制解除。周临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监控屏,他手里针管装着和苏晚解剖刀上相同的蓝色黏液,这是你今天第七次濒死体验。
我扯掉脸上的氧气面罩。皮肤撕开的瞬间,闻到了熟悉的苦杏仁味——和车祸那天父亲车里弥漫的气息一模一样。
教授被铁链锁在墙角。他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染血的基因图谱,上面用红笔圈出的VO序列正在渗血。老K蹲在旁边擦地,抹布每擦过一处血迹,地板就浮现出克隆舱的编号。
陆氏医疗中心。我踹翻输液架,针头划破周临手背,你们拿我基因样本做了多少克隆体
教授突然剧烈咳嗽。他吐出的血痰里裹着微型芯片,芯片上刻着蛇形纹章。老K的机械眼红光闪了闪,突然用金属手指插进教授耳后。
二十三年零四个月。老K的声带发出齿轮卡住的咔嗒声,老爷定制了防自毁程序。他掀开衬衫,胸口电路板中央嵌着块腐肉——那是我在原世界杀死的第一个目标的心脏组织。
苏晚的解剖刀抵住我后颈。刀尖顺着脊椎往下划,在第七节腰椎处停住。她指甲挑开我皮肤,露出底下闪着蓝光的神经接驳端口。
前六个都死在这儿。她吹开沾血的发丝,刀尖在端口周围画圈,你猜他们最后喊的是什么
监控屏突然雪花纷飞。画面跳转到地下实验室,七个培养舱排成北斗七星状。前六个舱体里的我以不同姿势蜷缩着,胸口Y形疤痕全部被改造成了充电接口。
周临的针管扎进我肘窝。液体推进时,我看见自己左腕的荧光编号正在溶解,皮肤下浮现出电子纹路组成的家族徽章。
不是克隆。教授突然挣断铁链,他眼球爆裂的瞬间,颅骨里弹出全息投影,是记忆移植实验。投影显示着二十年来所有陆沉的死亡录像,每个死前都在重复同一句话:VO序列需要第七个载体。
老K的机械臂突然掐住我喉咙。他撕开人造皮肤,露出颈部锈蚀的刀痕——那是我在原世界用的手法。
您第一次杀人时说过。他电子眼渗出蓝色机油,活体比尸体更好操控。
苏晚的监听器发出刺啦声。她按下回放键,我听见自己昨晚的梦话:把周临的脊椎抽出来做成数据线。
地下室突然断电。黑暗中,教授的无头尸体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手指插进自己胸腔,扯出团跳动的蓝色神经网络。
本体在这里。尸体的声带振动着周临的声音,我们只是您的备用零件。
培养舱警报炸响。玻璃爆裂的瞬间,六个我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皮肤下流动的电子纹路正拼成一张三维地图。
苏晚舔掉刀上的血,她耳后滤器突然弹出,露出底下微型发射器:VO是坐标哦。她射出的钢针钉在墙上,投影出太平洋某处的实时卫星图——正是机械水母出现的海域。
老K跪着擦净我鞋底的血。他后颈突然裂开,弹出枚微型胶囊,里面泡着块带齿痕的皮肤组织。
您咬下的第一块肉。机械管家胸腔里响起父亲临终的录音,现在物归原主。
周临的蛇形纹章开始融化。蓝色黏液顺着脖颈流到锁骨,形成和卫星图完全一致的等高线。他摘下手套,露出金属指节上我的牙印。
欢迎来到第七次轮回。六个克隆体齐声说,他们撕开胸前疤痕,暴露出底下跳动的蓝色心脏,这次该您当载体了。
苏晚的鱼枪顶住我后颈。枪管发烫的瞬间,我听见自己脊椎里的接驳端口传来电子音:记忆覆盖程序启动。
第8章
鱼枪的倒刺卡进我脊椎接驳口时,苏晚的瞳孔在黑暗里收缩成两道细线。她手腕一抖,枪管里弹出的不是鱼镖,而是一截闪着蓝光的神经索。
别动。她舌尖扫过虎牙,会扯断记忆突触。
地下基地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惨白灯光下,三百个培养舱像蜂巢般嵌在环形墙壁里。每个舱体都浸泡着我——有的正在抓挠玻璃,有的胸腔大开露出机械内脏,最近苏醒的那个正把警卫喉骨捏成粉末。
周临的金属手指插进我后颈。他指尖弹出的数据线接上神经索,我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父亲把VO序列注射进婴儿太阳穴,老K用抹布擦掉克隆体爆裂的脑浆,苏晚在解剖台上拼接不同版本的我。
载体要醒了。六个克隆体突然集体呕吐,他们吐出的蓝色黏液在地面汇聚成太平洋海图。
老K的机械臂拧断自己小指。零件崩飞时,露出藏在指骨里的微型投影仪。光影交织中,我看见二十三年前的真实画面:父亲跪在手术台前,往自己颈椎植入蛇形芯片,而真正的婴儿被塞进培养舱底层。
您才是第一个克隆体。周临的声带突然切换成父亲音色,我们不过是在重复您当年的实验。
苏晚的解剖刀划开我衬衫。刀尖挑破胸口的旧伤疤,Y形裂痕下露出闪着幽光的金属胸骨。她指甲抠进接缝处,咔嗒一声掀开我的胸腔——里面蜷缩着个核桃大小的胚胎,正通过神经索吮吸我的记忆。
吃慢点。她戳了戳胚胎的脑膜,上次你撑爆了六个载体。
培养舱突然集体泄压。三百个我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的视网膜反射出相同的基因编码。最近苏醒的那个撞破玻璃,带血的脚掌踩在满地蓝色黏液上,每步都留下燃烧的电子纹路。
共享记忆库。克隆体抓住我头发,把前额贴上来。剧痛中,我看见自己站在手术台边,正往不同年龄段的我脑中移植记忆碎片。
老K突然扯开自己的脸。人造皮肤下是张和我一模一样的金属骨骼,只是额角刻着原型机α的烙印。他胸腔弹开,露出正在腐化的心脏——那上面插着我在原世界用的蝴蝶刀。
您杀死的每个目标...机械管家的电子眼渗出黏液,都成了VO序列的养料。
周临脖颈后的蛇形纹章突然活了。蓝光顺着脊椎爬进他口腔,吐出的每句话都带着重音:太平洋底部的机械水母,是您上轮实验失败的产物。
苏晚的鱼枪再次顶住我后脑。这次发射的是微型冷冻舱,直接嵌进我枕骨大孔。极寒中,我看见胚胎正在吞噬我的海马体,而三百个克隆体齐声背诵我杀人的每个细节。
记忆覆盖完成。最近的克隆体掰开警卫尸体,从喉管里扯出发光的神经束,该去唤醒本体了。
地下基地突然震动。环形墙壁裂开,露出后面更大的空间——上千个培养舱组成DNA螺旋结构,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不同年龄的苏晚。
惊喜吗我未婚妻的耳后滤器弹出第二张脸,载体当然需要配套容器。
老K的抹布擦过地面。血迹消失的地方,浮现出我杀死第一个克隆体时,他挣扎的电子轨迹。
第9章
冷冻舱的寒气钻进脑髓时,苏晚的第二张脸正在融化。她耳后滤器像高温下的蜡像,啪嗒掉在我锁骨上。
载体同步率92%。周临的金属手指突然痉挛,数据线爆出火花,他正在改写记忆编码。
我听见自己胸口的胚胎在笑。那声音像用指甲刮擦生锈的钢片,震得金属胸骨嗡嗡作响。三百个克隆体突然集体跪下,他们的太阳穴裂开相同的Y形伤口。
环形墙壁上的苏晚们同时睁开眼睛。最顶端的培养舱突然炸裂,液体裹着碎玻璃浇在我头上。有个十二岁版本的苏晚顺着DNA螺旋滑下来,她脚尖点地的瞬间,整座基地的灯光变成血红色。
你骗我。我抓住锁骨上的滤器残渣。这东西在掌心扭动,突然钻破皮肤钻进血管,根本没有杀手组织。
老K的机械臂正在解体。零件叮叮当当掉进蓝色黏液里,每块金属都映出我扭曲的脸。他腐坏的心脏突然加速跳动,插在上面的蝴蝶刀开始嗡嗡震动。
夜枭计划。周临的声带切换回父亲音色,喉结却裂开爬出机械蜈蚣,陆氏家族培育了三十七代杀手。
冷冻舱的显示屏突然亮起。上面滚动着我杀人的全息影像,但每个受害者都长着我的脸。胚胎在我胸腔里打了个嗝,吐出一串记忆泡沫——五岁的我站在手术台边,正给三岁的自己注射神经毒素。
原主是失败品。十二岁的苏晚用脚尖勾起鱼枪。她动作和成年版一模一样,虎牙闪着寒光,他的身体承受不了记忆移植。
墙壁上的克隆体开始呕吐。他们吐出的不再是蓝色黏液,而是细小的机械零件。这些零件自动拼成微型水母,顺着我的裤腿往上爬。最近的那个克隆体突然扑来,他撕开自己的胸口,里面蜷缩着更小的胚胎。
吃撑了会爆炸哦。成年苏晚用解剖刀挑开他的皮肤。刀尖碰到胚胎的瞬间,那东西发出高频尖叫,震碎了周围五个培养舱。
老K终于扯掉了整张脸皮。金属头骨的下颌自动脱落,露出藏在舌根下的黑色芯片。上面用激光刻着我在原世界杀死的第一个目标的名字。
记忆锚点。周临的机械蜈蚣突然立起,复眼里播放着我拧断目标颈椎的画面,每个都是稳定器。
冷冻舱的警报声刺得耳膜生疼。显示屏开始倒计时,数字每跳一次,就有克隆体爆炸。十二岁的苏晚突然把鱼枪塞进我手里,枪管不知何时变成了输液管。
该补充营养了。她指向漂浮在空中的成年苏晚们,载体需要新鲜记忆。
我抬头看见最顶端的培养舱正在下降。里面的苏晚至少有六十岁,她脖子上缠着神经索,另一端连接着某种巨型机械的接口。当舱门开启时,整个基地响起婴儿啼哭般的电子音。
终极武器需要完整生命周期。老年苏晚的声带里混着杂音。她撕开自己的腹部,露出闪着银光的子宫——里面悬浮着三百个微型胚胎,每个都长着我的脸。
冷冻舱突然释放所有冷气。白雾中,我看见自己的机械胸骨正在融化。胚胎趁机伸出神经触须,直接插进我眼球后方。剧痛中,三百段陌生记忆同时灌进来。
原来我杀死的每个目标,都是不同版本的自己。
第10章
冷冻舱的白雾还在视网膜上残留。我低头看自己胸口,胚胎的神经触须正从眼球后方抽离,带出几缕血丝。
老K的金属头骨滚到我脚边。下颌骨咔哒作响,黑色芯片掉在黏液里。
主控密钥。周临的机械蜈蚣突然僵直,原来藏在这里。
我捡起芯片时,三百个微型胚胎同时尖叫。老年苏晚的子宫收缩起来,银光变成警告的红色。
你确定十二岁的苏晚用鱼枪戳我后背,他们会先撕碎你。
芯片边缘割破手指。血滴上去的瞬间,整座基地响起解锁音效。环形墙壁上的培养舱全部弹开,蓝色黏液像暴雨般浇下来。
克隆体们摔在地上抽搐。他们的Y形伤口里钻出数据线,像蛆虫般扭动着连接彼此。
真恶心。成年苏晚的解剖刀划向我喉咙,但你会更——
我抓住她手腕反向一折。骨头断裂声被此起彼伏的嚎叫淹没,克隆体们正在用数据线勒死对方。
周临的金属手指突然插进自己眼眶。他挖出眼球扔向半空,那东西展开成全息控制面板。
密码是夜枭计划启动日。机械蜈蚣从他耳朵里爬出来,你记得那天——
我当然记得。那天我杀死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血溅在实验室的防弹玻璃上。
面板亮起猩红光点。克隆体们突然停止厮杀,齐刷刷转向董事会所在的顶层。他们太阳穴的伤口裂成血盆大口,露出里面旋转的合金锯齿。
漂亮。十二岁的苏晚鼓掌,虎牙闪着寒光,现在他们是你的狗了。
我按下最终指令。克隆体像丧尸潮水般涌向电梯井,有个家伙中途回头看我,他的脸正在融化成原主的模样。
老K的机械臂突然抓住我脚踝。零件散落大半的躯体居然还在运作,腐坏的心脏噗通噗通跳着。
地下室...金属声带摩擦出火花,需要...擦干净...
我踢开他时,周临正把机械蜈蚣塞回喉咙。他的皮肤下凸起游走的形状,突然撕开领口给我看——锁骨位置纹着和苏晚相同的蛇形标记。
惊喜吗他咳出机油,我们才是...
解剖刀从我肋下穿出,刀尖挑着周临的机械蜈蚣。成年苏晚贴在我后背,呼吸喷在耳垂上:他话太多了。
克隆体的嚎叫从顶层传来。玻璃穹顶开始下雨,不过是红色的。有截小指头掉在我肩上,指甲涂着董事们最爱的深紫色。
轮到我们了。苏晚的刀尖下滑,未婚夫。
我捏住她手腕一拧。解剖刀插进她自己大腿,她错愕的表情比血浆更美味。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我扯开衬衫,露出机械胸骨里跳动的胚胎,我不是实验品。
胚胎突然睁开复眼。三百道红光射向苏晚,她书柜后的解剖工具全部悬浮起来,刀尖对准她自己。
是病毒。我捏碎她喉骨时,听见克隆体撕咬董事的声响,会反噬的那种。
她的瞳孔还在收缩,身体已经软下去。我舔掉虎牙上的血,发现味道和周临的机油一模一样。
十二岁的苏晚在墙角咯咯笑。她正在用鱼枪给自己的太阳穴开洞,Y形伤口完美复制了克隆体们的模样。
载体同步率100%。她倒下前对我比口型,恭喜毕业。
全息面板突然爆炸。飞溅的碎片中,我看见三百个自己正在啃食三百个苏晚。他们的机械胸骨全部敞开,里面的胚胎正在破茧。
玻璃穹顶彻底坍塌时,老K用最后半块抹布擦干净我的鞋尖。他的金属头骨终于停止运转,腐坏的心脏碎成渣滓。
我踩过苏晚融化的第二张脸,听见胚胎在胸腔里打饱嗝。它吐出的记忆泡沫里,五岁的我正给三岁的自己递刀。
刀柄上刻着蛇形标记。
第11章
血从苏晚的喉管喷到我机械胸骨的缝隙里。胚胎的复眼转动着,把血浆分解成数据流。
克隆体们的嚎叫突然变成整齐的电子音。三百个声音同时说:载体回收完毕。
天花板掉下半个董事的脑袋。深紫色指甲卡在我鞋底,脑浆里游动着微型芯片。
真浪费。我踢开那颗头,芯片突然射向我的机械胸骨。胚胎伸出神经触须,像吸面条似的把它卷进去。
十二岁的苏晚尸体开始融化。她的虎牙掉在地上,叮叮当当滚到我脚边。捡起来的瞬间,牙齿裂开露出微型投影仪。
全息影像里出现个穿白大褂的背影。他正在给培养舱贴标签,字迹和原主日记里的一模一样。
夜枭计划第七次迭代。背影突然转头,防毒面具的镜片反着光,这次用你自己当培养基
投影熄灭时,整层楼突然断电。只有我胸口的胚胎发着红光,照亮周临正在汽化的尸体。他的机械蜈蚣从鼻孔爬出来,僵直地指向电梯井。
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我看见老K的机械臂还在抽搐。零件散落一地,唯独那块抹布干干净净地盖在他金属头骨上。
电梯门全是爪痕。克隆体们显然试过暴力破解,但指纹锁亮着绿灯等我。
虹膜验证通过。电子音甜得发腻,欢迎回家,创始人先生。
我盯着摄像头。胚胎突然在胸腔里剧烈收缩,把记忆泡沫挤进我的视神经。五岁的我站在实验室里,踮脚给三岁的自己注射药剂。
针管上缠着蛇。
顶层的血腥味浓得像实体。走廊墙壁上糊着碎肉,自动门一开就哗啦啦往下掉。
实验室中央立着个透明棺材。里面泡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后颈的蛇形标记正在渗血。
棺材盖上刻着倒计时:00:07:32。
最终迭代体。身后传来轮椅声,比你预估的苏醒时间早了八分钟。
转椅上的老头瘦得像骷髅。输液管插满全身,手里捏着个遥控器。他的白大褂领口别着董事会的紫水晶胸针,针尖滴着和周临一样的机油。
惊喜吗他按下遥控器,棺材里的克隆体突然睁眼,用自己基因培育的AI,比人类好用多了。
胚胎在我胸腔里尖叫。三百段记忆同时炸开,我看见自己站在不同版本的实验室里,每次都在给不同年龄的克隆体递刀。
轮椅突然撞到我膝盖。老头的手像鹰爪似的扣住我机械胸骨,指甲直接插进胚胎的复眼。
你才是第七代。他喉咙里传出机械蜈蚣的声响,失败品。
棺材盖砰地弹开。克隆体坐起来时,整栋楼的灯光开始频闪。他的瞳孔分裂成数据流,直接投射在我视网膜上。
授权代码:████████
我倒退着撞上手术台。解剖工具全部悬浮起来,刀尖对准我太阳穴。老头笑得咳嗽,吐出的血痰里游动着微型芯片。
你杀的那些都是饲料。克隆体走下培养舱,皮肤下凸起游走的机械蜈蚣,包括你亲爱的未婚妻。
苏晚的解剖刀突然刺向我眼球。我偏头躲开,刀刃削掉老头半个耳朵。他惨叫得像生锈的铰链,遥控器掉进血泊里。
克隆体太阳穴裂开Y形伤口。数据线射出来缠住我手腕,直接插进机械胸骨的接口。
同步率99.9%。电子音从天花板洒下来,是否执行意识覆盖
老头爬向遥控器的动作突然僵住。他的脊柱裂开,钻出十二条机械蜈蚣,每条的复眼都闪着和苏晚书柜里解剖工具相同的光。
你以为...我扯断数据线,捏碎其中一条蜈蚣,他们为什么叫你创始人
胚胎突然从我胸腔里爆开。三百根神经触须刺进克隆体胸口,把他刚成型的机械心脏扯出来。跳动的器官表面刻着五岁我的牙印。
老头终于摸到遥控器。他狂笑着按下红色按钮,整层楼的防爆门同时落锁。
清洗程序启动。克隆体开始融化,像被泼了硫酸的蜡像,真遗憾,你本来可以...
我踩碎遥控器时,老头正用输液管勒自己脖子。他的眼球弹出眼眶,悬在半空变成全息投影。五岁的我站在培养舱前,正在给三岁的自己纹蛇形标记。
纹身针掉在地上。投影里的我突然抬头,嘴唇开合说了三个字。
防爆玻璃出现第一道裂纹。胚胎的神经触须钻进通风管,带回来半块染血的抹布。
老K的金属指骨缠在上面,握着一把黄铜钥匙。
第12章
我盯着老K的金属指骨。黄铜钥匙在胚胎红光里泛着油渍,齿槽里卡着半片指甲——是苏晚的。
防爆玻璃的裂纹像蜘蛛网蔓延。克隆体的机械心脏在我掌心突突跳动,每跳一下就有数据流窜进我视神经。
你忘了一件事。我掰开金属指骨,钥匙刚碰到锁孔就自动融化,老K从来不擦自己的指纹。
整层楼突然震动。休眠舱的液体开始沸腾,年迈的陆沉在营养液里剧烈抽搐。他后颈的蛇形标记裂开,钻出三条机械蜈蚣,复眼里闪着和苏晚解剖刀相同的光。
欢迎回来我踩碎最后一条数据线,胚胎的触须突然刺进自己太阳穴,你管这叫回家
三百段记忆突然倒灌。我看见五岁的自己踮脚够操作台,三岁的克隆体正在哭喊。针管扎进去的瞬间,培养舱的标签突然翻转——
**夜枭计划第零次迭代**
轮椅上的老头突然尖叫。他的皮肤像劣质墙纸一样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芯片。机械蜈蚣从他眼眶钻出来,带着血淋淋的视神经扑向我。
你才是失败品!他喉咙里挤出电子音,我们试了三百次才造出能骗过董事会的......
我侧身避开。蜈蚣撞上休眠舱,舱门砰地弹开。年迈的陆沉滑出来,干枯的手指抓住我脚踝。他的白大褂下摆掀开,腰侧缝合线正在渗血——那里别着周临的手术刀。
看看你孵出了什么。他扯开缝合线,腹腔里蜷缩着十二岁的苏晚。
她的睫毛在颤动。
胚胎突然在我胸腔里炸开剧痛。神经触须全部刺向休眠舱,把滚烫的营养液抽成丝状。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数据链,锁链尽头拴着五岁的我。
小孩抬头笑了。他举起纹身针,针尖滴着和我机械胸骨里同样的机油。
你杀了三百个自己。老头咳出芯片,现在轮到我们杀你了。
整栋楼的灯光突然全灭。只有苏晚的眼珠在发光,虹膜上浮动着授权代码。她嘴唇开合,说的和全息投影里一模一样:
**你才是培养基**。
防爆玻璃终于碎裂。克隆体的残肢像暴雨般射进来,每块碎肉上都刻着我的牙印。老头趁机扑向操作台,紫水晶胸针突然射出一道激光——
瞄准的是苏晚的太阳穴。
我抄起周临的手术刀掷过去。刀尖撞偏激光,在老头脖子上划出Y形伤口。没有血,只有数据流喷出来,在空中组成董事会名单。
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迭代次数**。
苏晚突然坐起来。她的手指插进老头伤口,从数据流里扯出一段记忆投影——二十岁的陆沉正在给十二岁的她梳头,发绳是微型监听器。
你连这个都忘了。她声音带着机械杂音,那晚你说梦话,提到**钥匙在抹布里**。
胚胎的触须突然僵直。三百段记忆同时闪现同一个画面:五岁的我踮脚够培养舱,手里攥着染血的抹布。
老K的抹布。
操作台突然爆炸。气浪把老头掀到休眠舱上,他的脊椎咔嚓断裂,钻出更多机械蜈蚣。苏晚趁机扑向我,她的肋骨硌在我机械胸骨上,发出金属碰撞声。
要同步了......她耳语带着电流声,看钥匙齿槽!
黄铜钥匙的齿槽在发光。每道凹痕都对应一段记忆编号,最深的那个刻着**00**。
整层楼响起尖锐的警报。克隆体残肢开始重组,拼成三百个不同年龄的我。他们齐声开口,声线叠加成老K的电子音:
最终清洗程序启动。
苏晚的手突然穿透我机械胸骨。她抓住胚胎,拽出一把沾着机油的神经纤维——纤维另一端连着休眠舱里的年迈陆沉。
惊喜吗她笑得虎牙闪光,你才是第零代。
老头在休眠舱里发出非人的嚎叫。他的皮肤彻底脱落,露出金属头骨上的蛇形标记——和周临的一模一样。
第13章
我抓住苏晚的手腕。机械蜈蚣正从她指缝里钻出来,复眼闪着和周临手术刀相同的冷光。
钥匙齿槽。她突然掰断自己小指,骨茬刺进我机械胸骨的缝隙,看清楚了
黄铜碎屑簌簌掉落。齿槽深处嵌着微型芯片,投影出五岁的我正把抹布塞进培养舱——那块抹布在渗血。
整层楼突然倾斜。克隆体们像积木般垮塌,碎肉里伸出数据线缠住我脚踝。三百段记忆在视神经里炸开,每段都停在同个画面:老K用染血抹布擦拭培养舱,指纹在玻璃上烙出蛇形标记。
你擦太干净了。我踹开扑来的机械蜈蚣,芯片投影突然切换——二十岁的陆沉站在暗房里,正在往苏晚的发绳装监听器。
警报声变成尖锐的蜂鸣。休眠舱里的金属头骨开始融化,液态金属流到地板上,凝成董事会成员的轮廓。他们齐齐抬手,紫水晶胸针射出激光网。
苏晚突然撕开自己腹腔。她的肋骨像牢笼般张开,里面蜷缩着十二岁的我,正用纹身针在血管上刻代码。
第零次迭代。她抓住激光束往自己脖子上绕,你猜培养基是谁
机械胸骨突然裂开。胚胎触须全部暴起,刺进那些液态金属人影。每刺穿一个,就有记忆碎片涌进来:老K深夜潜入地下室,用抹布擦掉血迹后总要舔一口。
克隆体残肢突然浮到半空。碎肉拼成三百个培养舱标签,每个都标注着**夜枭计划第N次迭代**——除了我胸前嵌着的芯片,上面刻着**培养基α**。
惊喜!金属头骨突然弹起,咬住我左眼。视神经被扯断的瞬间,我看见苏晚的脊椎裂开,钻出和周临脖颈上一模一样的蛇形机械臂。
她用它捅穿了老K的喉咙。
电子音惨叫中,黄铜钥匙突然融化。液态金属流进我机械胸骨的裂缝,把胚胎烫得吱吱作响。三百段记忆开始倒放,最后停在五岁的我踮脚够操作台——
培养舱里泡着十二岁的苏晚。
整栋大厦开始崩塌。防爆玻璃碎片像刀雨落下,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转向,扑向那些液态金属人影。撕咬声中,我听见老K的电子音在笑:抹布是用来擦血的......
苏晚的机械臂突然插进我胸腔。她扯出胚胎扔向休眠舱,粘稠的营养液立刻裹住它,塑成新的金属头骨。
你才是钥匙。她掰开我机械指骨,露出里面藏着的纹身针,从第一代就开始藏了
针尖滴着机油。落地窗外,燃烧的城市突然静止。克隆体们保持撕咬的姿势僵住,火苗凝固成血红色晶体。
金属头骨发出咔哒声。它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五岁孩童——正攥着染血的抹布。
欢迎回家。孩童抬头,露出和苏晚一样的虎牙,第零代培养基。
我低头看自己正在瓦解的机械胸骨。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年龄的陆沉,他们齐声说:你擦太干净了。
苏晚的机械臂突然贯穿孩童胸口。没有血,只有数据流喷出来,在空中组成三百个培养舱编号。每个编号后面都跟着同一段视频:老K用抹布擦拭操作台,指纹在玻璃上拼出**夜枭计划终止**。
该结束了。她抽回机械臂,带出一把神经纤维,毕竟......
纤维另一端连着我的太阳穴。
整座城市突然坍缩成数据流。燃烧的克隆体、液态金属人影、机械蜈蚣全部被吸进我胸口的黑洞。最后消失的是苏晚,她的虎牙在黑暗里闪了一下:......你才是抹布。
绝对的寂静中,我听见滴的一声。
引爆装置不知何时到了我手里。按钮是颗机械眼球,瞳孔里映着三百个正在融化的我。
没有犹豫。
我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