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巷惊魂
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空,霎那间下起瓢泼大雨。
许大国双手挡在头顶,走进一条狭窄、蜿蜒的小巷,巷子里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弥漫在空中。
他忍不住捏鼻嘟囔:是哪个畜生死在这了吗这么臭!正说着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倒在湿哒哒的地面。
哪个牲口那么没素质把垃圾扔巷子里!里面是有爹还是你娘…话音未落,一股寒意从脊背上骤起,他定眼望向身前散发味道的黑色垃圾袋,雨滴淅淅沥沥的浇打着垃圾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垃圾袋上停满了苍蝇,在打成死结的袋口还有白色的蛆虫围着缝隙蠕动。
许大国只觉头皮发麻,全身上下的汗毛顷刻间倒竖。他捡起身旁的一块瓷砖,戳开最上端的黑色袋子。一只高度腐烂的断手就这么水灵灵的顺着袋子滚落到许大国的跟前。
许大国跌坐在地,双眼圆睁,喉咙像是被扼制住一般,发不出声响。他怔怔地望着那只断手,断手表层皮肤斑驳得像是被蚁虫啃而变得咬面目全非的树皮,皮下猩红的肉里不断有蛆虫从中钻出。
接到报警后的厉海迅速赶到现场,他捂住口鼻,狭长的眼睛里透着锐利的目光:第一发现人在哪
小刘指向一旁身披白色毛巾,眼神涣散,嘴唇惨白的许大国:就是他,不过感觉可能受的刺激有点大。
2
旧居探秘
厉海手握一杯温水,走向许大国:你好,请详细说明一下,你是如何发现被害人的。
(几天后)
警察局内,小刘拿着报告走到厉海桌前:厉队,法医结果出来了,被害人死于五天前,头部有击打伤,但并不致命,真正死亡原因是笨巴比妥摄入过量死亡,死者名叫夏中炎。这是他的资料。
闷热的办公室内,除了几人小声的讨论声就只剩头顶风扇的呼啸声。
厉海皱着眉头,叼着烟,缭绕的烟雾熏得他眼睛微觑,他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半晌后道:我们得去他家一趟。
夏中炎居住在破败的旧城区,他在这有一栋两层楼的楼房,厉海和小刘来到他的房子,只见房子上的墙皮已大块脱落,零散的窗户还半吊着一扇,这样子活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
厉海通过对一位住户的访问,找到夏中炎居住的房门。
房间的客厅内整洁无暇,而卧室却截然相反,杂乱的物品随意丢弃在地上,床头柜和书桌上是随处可见的烟头和空酒瓶。
厉海仔细侦察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但都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一封被烟灰缸压着的存折引起了厉海的注意:小刘,恐怕得查查被害人的银行流水。说着将存折用密封袋装起来。
即将离开时,厉海再一次对租客进行了访问。
3
酒瓶之谜
其中一个租客表示:警官,我倒是有个线索,但你别说是我说的啊——,说着眼珠左右瞟了一圈后,压低声音、俯下身,夏中炎消失的前一天晚上,和阿盐打过一架!打得呀——满脸的血,叫人看着都害怕!
小刘严肃询问道:谁是阿盐
那人努着嘴,向一扇紧闭的木门处抬抬下巴。
厉海敲了敲阿盐的房门:开门!警察办案,请配合!,只听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厉海心感大事不妙,他猛地撞开木门——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正欲跳窗逃跑。
小刘从男人右边飞身跃起,一把将骑在窗沿上的男人扑倒在地:警察!别动!
办案室内,阿盐委屈的表示:我那天晚上就是喝了点酒,就像玩闹似的打了他几下!但是他走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
厉海望向男人,眼神似乎要将其望穿:什么原因起的争执
男人揉搓着头发:那天,我交了个女朋友,就带着来家里玩,喝了点酒!然后,房东就来催我交房租,说了些难听的话,我也只是不想在女朋友面前失了面子,就逞威风用酒瓶轻轻砸了他脑袋…说到这,男人猛地抬头,我敢保证!我就只是轻轻打了一下!
可突然像是回忆起什么,阿盐拍案而起:我想起来了,大约两周前,有个个子很高,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从他房间里出来。
带离阿盐后,小刘对厉海说道:厉队,我查过了,他的证词、时间线和她女朋友的都对得上,而且有证人!死者是死于争执后的第二天晚上。
厉海点头,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香烟,眼神飘向远方:夏中炎的银行流水查得怎么样了
查过了,大约在死者死亡前的一周,有一笔十万元的汇款汇入,不过钱已经被死者取得差不多了,汇款人叫——说着小刘低头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百白。
4
律师之影
厉海眯着眼,低头沉思不语。
一所高等幼儿园园门口,一位身着卡其色大衣,腋下挎着黑色皮包,脚踩尖头高跟凉鞋,柳叶细眉,面容姣好,身形修长的女人站得笔直。
厉海缓步移至其身旁:百白女士吗这是我的警官证,我叫厉海是重案组组长,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百白摘下墨镜,不解的望向厉海,柔声问道:案子请问是什么事
厉海掏出一张夏中炎的照片,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认识照片中的人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百白瞟了一眼照片中的男人,男人皮肤蜡黄,眼皮耷拉着遮盖得眼睛只剩一条缝,稀松的眉毛不像长出来的,倒像是插进去的。
她直视着厉海颔首:他是我养父,不过我们已经有将近十年没见过面了。他犯了什么事
厉海锋利的眼神如鹰般敏锐:您知道他死于一周前吗
百白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她喉结抖动,嘴唇微颤:怎么、怎么会两个星期前他还联系过我…
厉海点头:他的肢体被人分解,初步判断凶手应该是一个成年男性,目前还没有嫌疑人,我们想询问一下关于你汇款给你养父的事情。
百白听到‘汇款’二字时,环抱的双手不禁紧了紧:他说,他现在欠了一屁股赌债,债主催得很紧,如果不马上还钱的话就要剁他的手…说话间,一个俏丽可爱的小女孩在一个老师的陪伴下跑了过来。
妈妈——小女孩笑靥如花的来到百白身旁。
小女孩甜甜地对老师摇摇手:再见!林老师。
高挑的林老师俯身抚摸小女孩的头,抬眼望向百白,微笑着道别。
百白抱起小女孩对厉海说道:不好意思,如果之后有什么事请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不过,有一点我需要再次声明——他虽然是我的养父,但我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和他见过面了,对他的事都不太了解。
厉海礼貌一笑,脸上漾起几道沟壑,他轻点头收下百白递过来的名片,上面豁然几个大字——方圆律师事务所,百白。
5
老妇心事
厉海回到警局,开始着手查阅百白的资料,其生母还在世,目前居住在城市的另一端,得到这一发现后,厉海连夜驱车赶往。
城市的清晨,天才微微亮,月亮缓缓消失在地平线。黑蒙蒙的街道上一个年迈的老妇人,身穿环卫工人的工作服,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握着铲子,清扫着地面。
厉海来到其身后,简单介绍后与老妇人一同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大婶,夏中炎是您的爱人,是吗
老妇人叹了口气,思绪万千:是。
您们怎么分开住了呢
他经常会打我,每次打得都看不见一块好肉了,我就跑出来了!他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我的呢!
厉海掏出一张死亡证明,对老人说道:您的丈夫于一周前被人残忍杀害了!目前推测凶手是一个成年男性,想问问您,案发前你在哪和谁在一起!以及您丈夫生前与人有没有过节
老妇人先是震惊,但随后扬起一阵释然:我天天都在上班,我们这个是要打卡的!过节他整天赌博,不晓得是不是被那个债主砍死的哦!
厉海对于老妇人的反应略感意外,他不解地问道:您和您的女儿好像对此都不是很难过…
提到女儿两字,厉海锐利的目光瞬间捕捉到老妇人脸上掠过的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痛苦和深深愧疚的扭曲。
她粗糙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扫帚柄,指节泛白。
难过老妇人干涩地笑了两声,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悲凉,警官,你告诉我,我该难过什么难过那个畜生终于死了还是难过他死得太晚至于我女儿……她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睛望向灰蒙蒙的街道尽头,仿佛在凝视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她早就不是他女儿了,也不是我女儿了。十年前,她就‘死’了。
死厉海心头一凛,这个词用得太过沉重,您的意思是
心死了!人跑了!老妇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懑,那个畜生…他不是人!他…他对白白…她猛地刹住话头,嘴唇剧烈颤抖,似乎光是说出那个名字和联想到的过往就让她痛不欲生,后面的话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剩急促的喘息。
厉海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专注地看着她。
清晨的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衬得这份沉默沉重得令人窒息。他明白,这沉默之下,藏着足以解释许多疑团的残酷真相。
过了许久,老妇人才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声音低哑得像砂纸摩擦:警官,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的事,白白的事,都和我没关系了。我…我只想安安静静扫完这条街,过完这辈子。她挣扎着站起来,拿起扫帚,步履蹒跚地重新走向她的工作区域,背影佝偻而决绝,拒绝再谈。
厉海看着她的枯瘦的背影,眉头锁得更紧。
老妇人的反应印证了他最坏的推测——夏中炎对养女百白的虐待,绝非简单的打骂。
那背后隐藏的龌龊,以及百白被迫逃离的原因,已经呼之欲出。
这构成了极其强烈的、足以跨越十年的杀人动机。百白在幼儿园门口那份竭力维持的平静与疏离,此刻在厉海脑中显得格外刻意。
厉海的思绪被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打断,他摸索一番后接通电话:喂
厉队,查到第一案犯现场了,你恐怕得回来一趟!电话那头传来小刘焦灼的声音。
厉海应者站起身,目光却再次望向瘦弱的老妇人:明白了!
6
旅舍疑云
第一案发现场是一间破旧旅舍,旅舍内部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木质接待桌表层的漆已基本脱落,露出底下发霉的木板。
旅舍里只有大厅处有一个监控,其他地方再也没有摄像头的影子。
厉海透过油渍渍的屏幕望向监控里的老人和身材高大的男人。
身材矮小的夏中炎站在带着口罩,全身都裹得严丝合缝的男人身旁。
虽然监控画面很模糊,但是厉海还是从男人签字的动作中发现了蛛丝马迹:嫌犯是左撇子,走路步伐迈得很大,但很稳定,有点刻意!
小刘边记录着手中的笔记,边对旅舍老板说道:将监控录像复制一份,我们要带走修复一下画质。
老板为难的搓搓手,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神情:不好意思啊,警官,俺不会弄这个东西,是说开旅社必须安一个监控,俺也不懂就按了,但用嘛从来没用过。
小刘听后表示理解,动手将监控里的录像拷贝到了U盘里。
厉海望向老板,厉声厉色地问道:为什么你的住客登记本恰好就少了那一页
老板的眼珠四处乱飘,两颗焦黄的大门牙在嘴唇的张闭之间,甚是显眼。他神色慌张,支支吾吾道:就俺家小孩,喜欢到处瞎搞,恐怕就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坏了…
厉海不等他废话,出言打断:监控中的男人给了你多少钱买走了这张纸条什么时候折返回来的
见瞒不过,老板声泪俱下,试图用所谓的‘不容易’来博得厉海的同情心。
很显然,这对见过大风大浪的厉海并没用,厉海音量陡然提高,神情严肃:请配合调查,不然我有权请你去警局喝喝茶!
这招果然见效,刚刚还哭爹喊娘的老板,立刻像掉了电池的玩偶收了音:俺、俺也是被逼无奈,那个男的也不说话,净写字和俺讲话。他在他们住进来的三天前就提前定了个房间…
离店当天,俺就问他,怎么没见和他一起的老头,他告诉俺,老头早就走了,没有留宿,只有他一个人过夜。
后来看他不怎么想讲话,俺就不好意思再闲聊了,他给了俺一千块钱,买走了他的登记表。俺见有钱,也不犯法,就收了……
厉海来到旅舍的案发房间,房间在七楼,查看窗户后对小刘说道:对于凶手是成年男性这个设定,有点误导我们了。
小刘疑惑的望着厉海:您怀疑不是男性,是女性
厉海挠挠头:暂时不肯定,但是别忙着设限,会导致我们调查的方向往错误方向偏移。
不过,厉队,如果是女性,受害者的的体重加起来将近一百六十来斤,恐怕很难抬动吧
厉海用粗糙的指腹挲摸着木质窗框的纹理,小窗是折叠窗,完全打开也刚好够通过一只脚。
小刘说道:厉队,您认为,凶手是直接在房间肢解死者后,将死者从这个窗户里扔下去的
厉害听后摇摇头,粗旷的嗓音在空荡的房间回响:不是扔下去的,应该是吊下去的。
可是这么狭小的窗口,和我们之前发现的袋子大小完全不符啊!
厉海从外套的麻布内衬里掏出一把工具刀,着手开始转动窗框上的螺丝钉,不一会儿,就将腐朽的木窗卸了下来,墙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豁然出现在眼前。
小刘俯下身,果真在墙壁上发现绳子摩擦过的痕迹,他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敬佩的目光:这、这怎么发现的
厉海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不停揪着下巴上的硬茬:答案很简单,因为凶手根本不是男性,却对这个地方非常了解!我注意到,监控中的人手指纤细,骨节较小,很明显不是那个身高的男人该有的手!再加上她离开的时候两手空空,证明尸块是直接从房间运出去的!
那么不是男性的话,搬运尸体就会十分麻烦,而且容易引人怀疑!但是完全没有运送尸块的监控记录!说着厉海望向明眸的月亮,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恐怕运送尸块的人和杀死死者的人不是同一个!
7
不在场证
厉海和小刘再次造访。这一次,他们没有在幼儿园门口等候,而是直接来到了百白工作的律所。前台通报后,两人被引到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室。
百白很快出现,依旧衣着得体,妆容精致,但厉海察觉到她眼底深处一丝极力掩饰的紧绷。
厉警官,又见面了。是案子有什么新进展吗百白坐下,姿态优雅,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百女士,有几个关键问题需要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厉海开门见山,目光如炬,首先,关于你给夏中炎的十万元汇款,除了他说被赌债追逼,还有没有提到别的比如…他手里是否持有某些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厉海刻意放慢了语速,观察她的反应。
百白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随即松开,她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自然:没有。他只是说债主逼得紧,很害怕。我…我虽然恨他,但也不想看他真的出事,毕竟名义上…他曾是我的养父。钱给了,就当是买断过去,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厉海捕捉到她语气中那丝难以察觉的讥诮,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在收到十万后仅仅几天,又向你索要五十万。对此,你作何解释
百白放下水杯,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但声音依然平稳:是,他又打电话来了,狮子大开口。我拒绝了。我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给他一分钱。他…他在电话里骂得很凶…她微微别过脸,似乎不堪回忆。
作为早就离家出走的你,完全没理由赡养他,但为什么会三番四次任他摆布厉海步步紧逼。
百白深吸一口气,转回头,直视厉海,眼神里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厉警官,这里有些私人的、痛苦的往事。我不想再提。总之,我明确拒绝了他,然后挂断了电话。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你拒绝了他,然后他就死了。厉海陈述着冰冷的事实,死亡时间就在他威胁你之后不久。百女士,案发当晚,也就是本月7号晚上8点到12点之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来了!核心的不在场证明询问。
百白似乎早有准备,流畅地回答:那天是周四。我下班后大概6点半到家,和丈夫、女儿一起吃晚饭。饭后大概7点半左右,我女儿有点发烧,我和丈夫带她去了市儿童医院看急诊。大概8点半到的医院,排队、检查、拿药,一直到接近11点才回到家。之后我就一直在家照顾孩子,没有出门。这些,我丈夫、医院的挂号记录、诊疗记录都可以证明。
非常完整的不在场证明!时间覆盖了法医推断的夏中炎死亡时间段(笨巴比妥起效需要时间,死亡时间可能在摄入后几小时,结合尸检和天气对尸体腐败的影响,推断死亡时间在7号晚9点至11点之间)。如果医院记录和丈夫证词无误,百白似乎完全没有作案时间。
厉海和小刘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不在场证明看似天衣无缝。难道方向错了
我们会核实你所说的。厉海不动声色,最后一个问题,百女士。你身高是175cm,对吧
百白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会问这个:是的,净身高175cm。怎么了
没什么,例行询问,确认一些信息。厉海站起身,感谢你的配合,百女士。如果想起任何关于夏中炎或者那晚的其他细节,请随时联系我。
正欲转身离开,厉海突然回头问道:对了!百女士,您有在使用笨巴比妥这类药物吗
百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身前的双手自觉的握紧:是的,我有严重的失眠症。
离开律所,坐进车里,小刘忍不住问:厉队,她这不在场证明…时间卡得很死啊。医院那种地方,人多眼杂,还有记录,很难造假吧难道真不是她
厉海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清晰:太完美了,反而可疑。她回答关于不在场证明的问题时,太过流利,像是排练过无数次。而且,别忘了酒店监控里那个‘男人’的身形特征和她高度吻合。
可是时间对不上啊!医院那边…
医院记录只能证明她和孩子、丈夫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医院,并不能证明她‘全程’都在医院。厉海吐出烟圈,思路越发清晰,急诊人多,等待时间长,带着孩子去看病,中间有没有可能短暂离开比如去拿药、缴费、甚至只是去趟洗手间十分钟,二十分钟…对于一个熟悉环境、计划周密的人来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小刘眼睛一亮:厉队,你是说…她利用了在医院的时间差
夏中炎居住的旧城区,离市儿童医院有多远厉海问。
小刘迅速掏出手机地图查看:直线距离不算特别远,但旧城区路窄难行,加上晚上…开车的话,不堵车单程大概需要…25到30分钟。
25到30分钟…厉海眯起眼计算着,如果她能在医院找到机会离开半小时到四十分钟…再算上行动时间…并非完全不可能。关键是,她如何做到在家人眼皮底下消失而不引起怀疑又如何确保在那个时间段让夏中炎服下药物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敲打着车窗。
厉海望着车窗外阴沉沉的天,仿佛嗅到了小巷里那股腐败的味道,他嗓音低沉:越是精密的网,越是容易因为一个线头的松动而彻底崩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看似不存在的线头。
小刘低眸望向手中的笔记本,沉思颔首道:明白,我会马上派发任务,核实百白案发当天的行程!
8
突破
周末的清晨,警局的人不似往常那般多。小刘提着一杯咖啡走进办公室,来到厉海桌前,只见厉海四仰八叉的躺在工椅上沉沉睡去。
小刘轻轻放下手中的咖啡,眼睛望向厉海不修边幅的粗糙面庞,不禁摇摇头:看样子,厉队又是一晚没睡…
虽然,动静极小,但厉海还是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医院的监控调的怎么样了
小刘摇摇头表示:百白几乎全程都在医院里,消失在监控里的时间大约只有七分钟,那会儿去了厕所!但七分钟之后就从厕所出来了。
厉海听后,不自觉地皱起眉:全程都在的吗
小刘笃定地点头,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挫败感:而且百白女儿的主治医师、她的丈夫和女儿都表示百白全程都未离开过医院…
他的眼里流露出不自信,话语间也多了分迷茫:难道是我们的方向错了,酒店里的‘男人’…也许真的就是个男人或者…阿盐他撒了谎
线索再一次中断,一切是否又回到起点。
厉海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小刘身前,双手按住小刘的肩膀。锋两行目光如同火炬一般,迸发出自信的光芒,他用几乎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百白绝对脱不了干系,也许亲自动手的不是她,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时,厉海的手机响了。是法医室打来的。。
厉队,有重大发现!法医的声音透着激动,我们在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极其微量的皮屑组织,之前因为尸体高度腐烂和污染,差点漏检了!刚做完DNA比对…
是谁的厉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百白的!也不是阿盐!是一个未知女性的DNA!数据库里没有匹配记录!这些话像是一把钥匙,厉海像是想到什么,抓起外套朝外奔去,还不忘回头对小刘喊道:马上调取百白的社会关系资料!重点排查女性,身高要在170到180cm之间,记住了要案发前频繁与她接触的人!
9
禁忌之恋
data-fanqie-type=pay_tag>
老妇人看到厉海,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深深的疲惫。
警官,你又来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厉海掏出夏中炎给百白发的威胁短信,诚恳地说到:大婶,我相信您非常爱你女儿,但就目前的线索看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百白女士!
老妇人眼里多了一丝恐惧,她着急地辩解道:这、这怎么可能呢警官,你们肯定搞错了,我女儿是踩死只蚂蚁都要大哭一场的人,哪敢杀人啊!
厉海点头表示:所以,我今天特地来拜访是想问询问,关于您的女儿,她是否有什么关系要好的女性朋友,个子和她一般大小。
老妇人眼里的闪躲被厉海敏锐的捕捉到,他继续说道:这是至关重要的,能够让您女儿洗脱嫌疑的关键点。
时间仿佛被凝结,老妇人望向墙角的眼睛一眨不眨。厉海安静地等着,他明白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有个叫、叫林宛的…说着动手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我也不怎么认识。
厉海扫过老妇人破旧的衣角和抽搐的嘴角,接过递来的照片——照片上并排站着两个青春靓丽的少女,一个是百白,而另一个少女看不清面部,因为她的脸部被用铅笔涂得乱七八糟。
厉海仔细观察着,这个样貌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女孩的脸怎么被涂成这个样子了
老妇人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咬牙切齿道:白白高中的时候,被夏中炎那个畜生…折磨得不成人样…好几次想寻死,都是林宛发现…救了她。我本来也是感激林宛的,可是…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林宛、林宛哎…
同性恋!厉海瞬间明白老妇人难以启齿的原因。在那个相对封闭的年代,这样的禁忌是不允许被打破的。
这也突然能理解为什么老妇人如此记恨林宛了。
厉海情不自禁叹了口气,也许是对悲惨遭遇的百白,也许是对她们那段在那个年代惊世骇俗的感情,他接着追问:林宛…她现在在哪做什么
不知道!那件事被发现后,她俩在村里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后来我们就搬家了…老妇人捂住脸,痛苦地摇摇头。
回去的路上厉海在脑袋里搜索着那个模糊的人影,恍惚间,一个人群中的身影晃进脑袋——百白女儿的幼儿园老师!
他急忙拨通小刘的电话:喂!
厉队
听着,嫌疑人是阳光幼儿园百白女儿的老师!申请拘传令…
是!
10
自白真相
审讯室内,空气凝重。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冰冷的审讯室照得一片亮白。
林宛穿着简单的便服,双手戴着银色的手铐,放在桌面上。
她冷静的注视着厉海的双眼。厉海只感诧异,他没有从这个女人的眼里看到一丝胆怯和害怕,有的只是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
案发当晚,本月七号的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林宛深吸一口气,歪着头,淡淡开口: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厉海万万没有预料到林宛会承认得那么果断,他愣了几秒还是将一份DNA比对报告轻轻推到林宛面前。
接着他又推过去机制打印出来的旅舍监控截图——那个‘男人’的身影:详细说明做案全过程。
林宛目光缓缓扫过报告和照片,嘴角轻微地向上牵动,那不是微笑,而是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她声音很轻,但带着一丝沙哑:终于不用总在梦里回到那条巷子了。
厉海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自己撕开那道快要结痂的罪恶口子。
林宛抬起眼,目光落在审讯室冰冷的墙壁上,又似乎穿透时光,去往更遥远的过去。
我和百白石是高一的时候认识的!夏中炎不是个人,他不仅吃喝嫖赌,靠老婆养着,还会打老婆!但这些都不是最过分的…
我第一次见白白的时候,她缩在角落的座位里,胳膊、脖子上到处都是淤青,整天低着头,不说话…林宛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百白当年冰冷的手。
她经常不吃饭,我就从家里偷偷给她带饭。渐渐地,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林宛的声音突然哽咽,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我后来知道了她家里的地狱——畜生一样的养父、懦弱无能的妈!
我每天帮她擦药,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想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毁掉…我偷偷攒钱,帮她买车票送她逃离这炼狱般的牢笼。那天晚上,她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宛宛,只有你是我的光’。我望着她,心里莫名刺痛,我们情不自禁拥吻…
她的妈妈撞见了我们的行为,也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于是,她被关了起来,搬离了那里。
说到这,林宛不动声色地将泪水抹掉: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但没想到我会以她女儿班主任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已经结婚生子、家庭美满,我不想打扰她…
可有天晚上,我们坐在一起喝酒闲聊,聊了很多,聊了未来、过去和现在,她无意间提到那个畜生向她索要了十万元后,又再一次开口要五十万!
喝得醉醺醺的她靠在我的肩头,将手中的视频举到我的眼前,那个畜生竟然给白白录了像…林宛干呕起来,剧烈的不适在胃里翻滚,我决心要为她除掉这个祸害,我趁百白喝醉,偷拿了她治疗失眠的药,然后用她的手机给夏中炎发了一条信息,约他在旅舍见面…
作案前几天,我就提前三天踩好了点,在与他约定大的斜对面定了房间…
他来了后,我提前在他酒里下了一整片瓶磨好的药片,那个畜生嗜酒如命,头上又有伤!我只感觉天助我也...
喝完酒后,他吐得满地都是,我有点慌了,抄起酒瓶就把他砸晕在地!之后用完提前准备好的剔骨工具和肢解机器,按提前查好的资料把他大卸八块了...
厉海打断林宛的自诉,好奇询问:你怎么运送的尸体
那还不简单那里没有监控,我买了一个垃圾推车,把尸体装好后直接运到小巷子里,我以为这一辈子不会有人发现!毕竟那个巷子几年不会有人经过...
林宛微微一笑,语气里的痛苦显现出来:我本来也没想逃,不过,所有的事情都与百白无关无关,她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恳求你们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审讯室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一滴眼泪砸在冰冷的手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厉海望着眼前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11
酒量之谜
百白手握咖啡,望向川流不息的车流,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号码响起。
喂厉警官,有什么事吗
百女士,我在你事务所的楼下,有几点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白色西服套装的高挑身影从大楼处走出。
厉警官,好久不见!
厉海友好地握了握百白的手,开门见山道:您的一整瓶药都不见,您都不怀疑一下
百白一愣,随即又恢复优雅的神态:我平常老是丢三落四的,所以也就没太注意,还以为放在那个角落了。
那天晚上,阿盐看见的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是你吧你去送了那五十万对吗因为你的养父可不止欠了十万的赌债那么简单啊!
百白久久的陷入沉默,微风吹动她的发丝。
许久后,她朝厉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愈发亮眼:不是我,厉警官,不过,我的酒量确实很好!
厉海低头望着自己褪色的皮鞋,久久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