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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四十七次体面
冰冷的手机屏幕亮起,像一块嵌入掌心的寒冰。
【沈薇女士,陈默先生:关于您二位第47次离婚协议协商,因双方未能就财产分割(具体为:婚前房产X小区X栋X单元XXX室增值部分归属)及子女抚养费支付细节达成一致,本次协商未果。建议双方整理诉求,择日再议。
——
正合律所
李律师】
沈薇盯着那行字,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一路蔓延到心脏,在那里凝结成一团沉甸甸、湿漉漉的棉絮,堵得她无法呼吸。四十七。这个数字像一枚生锈的图钉,狠狠扎进她早已麻木的神经末梢。
她疲惫地靠在公司洗手间隔间的门板上。镜前灯惨白的光线从门缝漏进来,切割着她苍白的脸。眼下的乌青是精心挑选的遮瑕膏也盖不住的勋章,记录着过去一年零三个月里,四十七次旷日持久的体面拉锯战。每一次协商,都像被推上一场精心布置的刑讯台,罪名是不够顾全大局。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薇薇,李律师通知我了。别灰心,下次我们再好好谈。我知道你工作忙,但孩子的未来最重要,我们做父母的,总要为他考虑,体面地解决,对吧我给你点了份炖汤外卖,记得按时吃饭。保重身体。
——
陈默】
保重身体。沈薇扯了扯嘴角,一个近乎痉挛的弧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推开隔间门,扑到洗手池边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灼烧般的酸水灼烧着喉咙。镜子里映出的女人,眼神空洞,头发因为刚才埋首项目方案而有些凌乱,昂贵的丝质衬衫领口,蹭上了一小片不易察觉的咖啡渍——那是下午被难缠的客户无理指责时,她死死攥着杯子留下的痕迹。
体面。陈默最爱用的词。也是套在她脖子上最沉重的枷锁。
她打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反复拍打脸颊,试图找回一丝清醒。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滴在白色大理石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抬起头,镜子里的女人眼神依旧疲惫,却在冰冷的刺激下凝聚起一点微弱的、不甘的火星。
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这次是视频通话。屏幕上跳出儿子小宝放大的笑脸,背景是婆婆家熟悉的客厅。
妈妈!你看,奶奶给我买了新乐高!小宝兴奋地举起一盒巨大的积木。
沈薇瞬间调整面部肌肉,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哇,真棒!小宝喜欢吗
喜欢!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我想回家拼。小宝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
小宝乖,妈妈很快就……沈薇的话被屏幕外一个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
薇薇啊,婆婆的脸出现在屏幕边缘,笑容慈祥,眼神却像精确的探针,小宝在我这儿你放一百个心。你工作那么忙,又得操心离婚那些烦心事,别太累着。孩子嘛,在奶奶这儿多待两天,你也好专心和陈默‘好好谈’,都是为了孩子好,得‘体面’解决,对不对对了,小宝那个国际幼儿园下季度的学费单我放你玄关柜子上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转一下我们小宝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婆婆的话语像浸了蜜糖的软刀子,精准地扎在沈薇绷紧的神经上。又是学费。高昂的、远超陈默口头承诺分担比例的学费。还有房贷、物业费、水电煤……陈默坚持AA制生活开销,却默认孩子的所有投资由她这个更有心的母亲承担。
妈,学费的事……沈薇刚开口,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洗手间冰冷的瓷砖墙面仿佛在扭曲旋转。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年油烟和某种腐败甜腻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腔。眼前的景象变得诡异起来。
她看到婆婆脸上那慈祥的笑容背后,似乎盘踞着一团模糊不清、不断蠕动的……阴影那阴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粘稠污浊的黑色气息。而更让她血液凝固的是陈默的脸——不,不是从手机屏幕里,而是仿佛穿透空间,清晰地叠加在她面前的镜子上!
陈默的脸色在镜中显得有些晦暗,眉头微蹙,似乎仍在为协商不顺利而困扰。但让沈薇汗毛倒竖的是,在陈默的头顶,在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间,她清晰地看到了一只……东西。
那东西近乎透明,像一只被过度充气的水蛭,湿漉漉、滑腻腻地吸附在他的颅顶。它半透明的躯体缓慢地、令人不适地蠕动着,隐约可见内部流淌着暗淡浑浊的、类似脓液的物质。最恐怖的是,从它那令人作呕的腹部,伸出了无数条近乎透明的、纤细如蛛丝的管道。这些管道如同活物般延伸、舞动,其中粗壮的几根,像冰冷的针头,深深刺入了陈默自己的太阳穴和后颈。而更多的、密密麻麻的细管,则如同有生命般,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贪婪地刺入了镜中沈薇影像的脊椎、后颈、心口!
就在婆婆那句都是为了孩子好,得‘体面’解决的话音落下的瞬间,沈薇惊恐地看到,那水蛭状怪物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剧烈膨胀了一圈!它体表流淌的浑浊物质加速流动,那些连接着她的吸管贪婪地搏动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粘稠的东西——她的精力、她的希望、她仅存的那点生命力——正通过这些管道被疯狂地抽吸过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在离开自己的身体,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惫、更强烈的恶心和一种灵魂被掏空的虚无感。
镜中的陈默,随着那怪物的膨胀,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瞬,镜片上反射的灯光都似乎亮了一点,仿佛刚刚补充了某种养分。他对着镜中的沈薇(或者说,对着手机那头)继续说着什么,嘴唇开合,声音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模糊不清,只剩下那体面、孩子、为你好的嗡嗡余音。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的脸好白!小宝的声音带着哭腔,终于穿透了沈薇被恐惧和恶心淹没的感知。
沈薇猛地回过神,眼前的异象骤然消失。镜子里只有她自己煞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洗手间冰冷干燥的空气重新涌入肺部,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手机屏幕上,婆婆关切()地看着她:薇薇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
那巨大的乐高盒子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
沈薇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手机脱手滑落。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我……没事,妈。可能是有点低血糖。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小宝乖,妈妈明天……一定去接你。
她几乎是仓皇地挂断了视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但这次不是因为愤怒或悲伤,而是源于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目睹了不可名状之物的惊悚与冰冷。
她撑着洗手台,大口喘息,试图驱散那挥之不去的、被吸食的粘稠感和镜中那张顶着水蛭的脸。
体面沈薇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嘴角再次扯开,这一次,是彻骨的讥讽和一股从绝望深渊底部挣扎而出的、冰冷的清醒。
这四十七次无休止的体面协商,原来,是一场针对她生命的、无声的掠夺。
是该结束了。用任何必要的方式。
她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眼神里最后一丝迷茫和软弱被狠狠碾碎。她抽出纸巾,用力擦掉领口的咖啡渍,又理了理头发,挺直了被那无形吸管刺得生疼的脊背。
推开洗手间的门,外面是灯火通明、键盘声噼啪作响的开放式办公区。沈薇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工位,拿起手机,指尖冰凉却异常稳定地点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几天前就默默存下、却一直犹豫着没有拨出的名字。
名字下方是一行简洁有力的头衔:顾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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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正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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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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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家事与财富传承部
她按下了拨号键。
第二章
银白利剑出鞘
恒正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冷气开得很足,空气里弥漫着文件油墨和昂贵木制家具的气息,与沈薇身上残留的洗手间消毒水味格格不入。她坐在宽大的皮质扶手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对面,顾铮正在快速翻阅她带来的厚厚一叠文件。
他看起来比照片上更年轻,也更冷峻。黑框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扫过纸页时几乎带着实质性的切割感,并未因沈薇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疲惫有任何波澜。沈薇强压下心头残留的悸动,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视野微微波动——果然,顾铮周身笼罩着一层稳定的、近乎无机质的银白色光芒,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剑,锋芒内敛,却散发出一种斩断一切混沌的秩序感。这光芒让她因目睹水蛭而翻腾不适的神经,奇异地安定下来。
沈女士,顾铮放下最后一份银行流水复印件,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冰珠落玉盘,情况我基本了解了。陈默先生和他的代理律师,采用的是非常典型的‘拖延消耗’战术。目的很明确:利用时间、程序和你的精力成本,迫使你在核心利益上不断让步,最终接受一个对他们更有利的结果。
他抬眼,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沈薇眼中一闪而过的了然和愤怒。‘体面’是他们最有效的武器之一,绑架你的道德感和对孩子的顾虑。但沈女士,在法律框架内,‘体面’不等于无原则的退让。你的婚前房产增值部分,基于婚后共同还贷和增值事实,你拥有无可争议的份额。陈先生试图混淆‘婚前财产’的概念。
沈薇的心跳因为他的话而加速,那冰冷的愤怒再次灼烧起来。顾律师,我明白。但每次谈判,他们都……
每次谈判他们都像程序设定好的机器,抛出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在你试图推进核心议题时,就用‘再考虑’、‘需要和父母商量’、‘为了孩子再想想’这类说辞打断,然后无限期拖延下一次协商时间。对吗顾铮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几乎不能称之为笑,这种战术能奏效,是因为你还在他们的规则里玩游戏。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银白色的逻辑力场似乎也随之增强,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力量感。我们的策略很简单:跳出他们的节奏,主动设置战场和规则。第一,停止毫无意义的‘协商’。我会正式发函,通知陈默先生及其律师,鉴于双方已进行多达四十七次磋商仍无法达成一致,我方将正式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诉讼,才是真正高效的战场。
沈薇的心猛地一跳。诉讼这意味着彻底撕破那层虚伪的体面面纱。
第二,顾铮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上的流水单,他们玩拖延,我们就精准打击。你提供的这些流水,结合你的描述,陈默的收入支出存在明显不符。他在转移或隐匿财产。这是我们的突破口。我需要你授权,我会申请调查令,深挖他所有的银行账户、证券账户、第三方支付平台,包括他可能存在的代持资产。
调查令!沈薇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紧。这是她一直想做却不知如何下手的事情。好!我授权!需要我做什么
回忆所有细节。他平时提过的投资、朋友合伙的项目、甚至他父母的账户往来,任何可能藏匿财产的地方。另外,顾铮的目光锐利如鹰,下次他再约谈,我去。你只需要坐在那里,保持冷静。记住,从现在起,你不是在‘协商’,是在‘取证’。
三天后,正合律所那间熟悉的、弥漫着廉价香薰气味的会议室。陈默依旧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衫,头发一丝不乱,只是眉宇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无奈。他身旁的李律师,一位笑容圆滑的中年男人,正慢条斯理地翻着文件夹。
沈小姐,顾律师,李律师笑容可掬,关于房产增值部分,我当事人陈先生理解您的诉求,但也请您体谅,这毕竟是陈先生婚前购买的财产,增值部分也主要源于市场因素……
沈薇坐在顾铮身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心脏却在胸腔里敲着鼓。她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着陈默的头顶。那只令人作呕的水蛭出现了!它比上次在镜中看到的更加清晰,半透明的身躯因为室内的空调冷气似乎有些瑟缩,但那些连接着陈默太阳穴和后颈的粗管,以及穿透虚空、密密麻麻刺向自己的细管,都在轻微地搏动着!当李律师提到婚前财产、市场因素时,水蛭的搏动明显加快了一点,它那浑浊的体内似乎有微光贪婪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被窥视和汲取的粘稠感再次包裹住沈薇。她放在桌下的手微微颤抖,指甲掐进掌心。就在这时,顾铮低沉冷静的声音响起,像一道银色的冰流,瞬间冲散了那令人窒息的粘腻感。
李律师,混淆概念毫无意义。顾铮甚至没有翻开面前的文件夹,他修长的手指随意点了点桌面,依据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二条及最高人民法院相关司法解释,夫妻一方婚前签订不动产买卖合同,以个人财产支付首付款并在银行贷款,婚后用夫妻共同财产还贷,不动产登记于首付款支付方名下的,离婚时该不动产由双方协议处理。协议不成的,人民法院可以判决该不动产归登记一方,尚未归还的贷款为不动产登记一方的个人债务。双方婚后共同还贷支付的款项及其相对应财产增值部分,由不动产登记一方对另一方进行补偿。
他的语速平稳,逻辑清晰到近乎冷酷,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沈薇清晰地看到,随着顾铮的话语,他周身那层银白色的光芒变得异常活跃,甚至隐隐发出低低的嗡鸣。这光芒似乎对那只水蛭具有某种无形的压制力。当顾铮说到共同还贷、增值部分、补偿这些关键词时,水蛭猛地抽搐了一下,搏动的频率变得紊乱,刺向沈薇的细管有几根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模糊和退缩!陈默脸上那副无奈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僵硬。
补偿的计算方式和标准,我想李律师应该很清楚。顾铮身体微微后靠,目光直视李律师,也越过了他,仿佛穿透了陈默精心维持的伪装,直接钉在那只无形的水蛭上。我们需要的是具体方案和诚意,而不是在既定法律框架内兜圈子,浪费彼此时间。
李律师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顾律师快人快语。关于补偿,陈先生并非没有考虑,只是目前资金确实有些紧张,尤其考虑到孩子的教育投入巨大,国际幼儿园的学费、各种兴趣班……
来了!沈薇心中一凛。又来了!拿孩子当筹码!她看到陈默头顶的水蛭似乎找到了新的兴奋点,那些刺向她的管道再次清晰、贪婪地搏动起来。
孩子的教育费用,属于抚养费范畴。离婚后,陈先生依法仍需支付抚养费,具体数额法院会根据收入、本地生活水平等因素判定。顾铮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千钧之力,瞬间截断了对方试图转移的话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沈女士应得的房产增值补偿。这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另外,
顾铮话锋一转,目光如电射向陈默,周身银光骤然一盛!沈薇几乎能看到那光芒凝成实质的锋芒。关于资金紧张,我很好奇。陈先生去年第四季度在‘寰宇创投’的账户,单季度就分得了超过一百二十万的投资收益。这笔钱,在沈女士提供的、陈先生自己签字的收支表上,似乎没有体现这笔钱,是紧张得消失了,还是紧张得转移了
轰!
沈薇感觉自己的头皮瞬间炸开!寰宇创投!那是陈默半年前在一次无意谈话中提到的朋友项目!她当时只以为是小额投资,根本没放在心上!顾铮是怎么查到的而且如此精准!
再看陈默,他脸上的无奈和疲惫瞬间凝固、碎裂!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头顶那只水蛭像是被狠狠电击了一般,剧烈地、痛苦地扭动起来,半透明的躯体疯狂鼓胀又收缩,连接着他自身的粗管颜色变得深暗,仿佛在拼命压榨宿主!那些刺向沈薇的吸管剧烈颤抖着,有几根甚至发出了只有沈薇能感知到的、濒临断裂的滋滋声。一股强烈的、带着恐慌和愤怒的污浊情绪顺着吸管试图反冲过来,但撞上顾铮那锋锐的银白光芒,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弭。
我……陈默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平日的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慌乱,那笔钱……那是……是项目周转……
项目周转顾铮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压倒性的穿透力,那好。请陈先生在一周内,提供这笔一百二十万资金的详细流水去向,以及寰宇创投项目的相关投资协议、收益分配凭证。这关系到财产分割的公平性。如果无法提供合理解释和凭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律师,我方将视为恶意隐匿夫妻共同财产,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单调的嗡鸣。李律师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陈默,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沈薇坐在那里,挺直了脊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刺入自己身体的、冰冷粘稠的吸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黯淡、最终,啪嗒几声,几条最细的丝线在她感知中断开了!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像是被夺回的生命碎屑,缓缓回流到她的四肢百骸。
她看着陈默那张终于彻底剥落了体面伪装的、带着惊愕、愤怒和一丝狼狈的脸,还有他头顶那只因为能量来源被断而痛苦痉挛的水蛭,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刺痛和解气的洪流冲上心头。她第一次,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中,清晰地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线曙光,以及……反击的路径。
第三章
金色护盾初成
城市被笼罩在铅灰色的雨幕中。沈薇撑着伞,站在婆婆家那栋高档公寓楼下,雨水顺着伞骨汇聚成流,砸在脚边的水洼里,溅起冰冷的水花。每一次踏进这扇门,都像踏入一个精心编织的能量泥沼,吸食她的精力,啃噬她的意志。但今天不同。今天,她是来接小宝回家的。
推开门,温暖干燥的空气裹挟着浓郁的炖汤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带来的不是舒适,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婆婆系着碎花围裙,笑容满面地从厨房迎出来:薇薇来啦外面雨大吧快进来暖和暖和!小宝,妈妈来接你啦!
小宝像颗小炮弹一样从客厅冲出来,扑进沈薇怀里:妈妈!他身上带着干净的皂角香和儿童特有的暖意,像一道微弱却明亮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沈薇心头的阴霾。她紧紧抱住儿子,感受着那小小的、充满生命力的温暖身体,仿佛从中汲取着对抗一切的勇气。
哎哟,瞧这亲热劲儿,婆婆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慈爱,她走过来,手里端着一小碗汤,小宝在奶奶这儿可乖了,就是晚上睡觉总念叨妈妈。薇薇啊,工作再忙,孩子还是得多陪陪,你说是不是来,小宝,把奶奶刚炖好的鸡汤喝了,长高高。
沈薇敏锐地捕捉到婆婆话语里的机锋。她一边帮小宝擦掉蹭到脸上的雨水,一边抬眼看去。果然!婆婆周身那层看似寻常的气息之下,盘踞的污浊饕餮虚影正散发着比平时更浓稠的黑气。那黑气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翻涌着,不断试图向小宝的方向弥漫、渗透。更让沈薇心头一紧的是,小宝纯净的金色光晕边缘,似乎已经被几缕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丝线缠绕上了!
谢谢妈,小宝刚吃过点心,现在喝不下汤了。沈薇的声音很平静,抱着小宝的手却微微收紧。她不动声色地调动起全部的意念,像几天来在无数个失眠夜晚反复练习的那样。她想象着最温暖、最坚韧的光,如同最柔软的丝绒,又像最坚固的壁垒,从小宝的内心深处向外弥漫开来。金色的护盾!
那光无形无质,却在沈薇的视野中清晰显现——一层柔和却异常坚韧的金色光芒,如同一个完美的蛋壳,瞬间将小宝全身笼罩其中!那几缕试图缠绕小宝的黑色丝线,甫一接触到这层金光,就像被高温灼烧的蛛丝,发出无声的滋啦声,迅速蜷缩、变淡、最终消散无踪。弥漫过来的污浊黑气也被牢牢挡在光罩之外,徒劳地翻涌着。
宝贝儿,告诉妈妈,想回家了吗沈薇低头,亲了亲小宝软软的头发。
想!我想回家拼新乐高!奶奶买的!小宝抬起头,大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受到那无形黑气的影响,我还想给妈妈看我画的画,画的是妈妈和我,还有……还有一座金色的大城堡!把坏东西都挡在外面!孩子天真的话语像一柄纯净的利剑,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沉闷的客厅。
沈薇的心猛地一颤,巨大的酸楚和暖流同时涌上眼眶。小宝也感觉到了吗感觉到那需要被阻挡的坏东西她看到笼罩着小宝的那层金色护盾,在孩子说出金色大城堡的瞬间,光芒似乎变得更加坚定、更加明亮!仿佛孩子的纯真信念本身,就是这护盾最强的力量源泉。
婆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精心维持的慈祥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城堡她干笑一声,试图去摸小宝的头,这孩子,想象力真丰富。奶奶这儿多好呀,有吃有喝……
她的手伸过来,带着那令人不适的污浊气息,眼看就要碰到小宝的头发。沈薇几乎是本能地,意念再次凝聚!那层金色护盾瞬间在婆婆手即将落下的位置凝实、增厚!
婆婆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她并不是看见了什么,而是感到一种无形的、柔韧却坚决的阻力,像按在了一层看不见的、温热的玻璃上。她脸上的错愕更明显了,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悦。
妈,沈薇适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窗外的雨声,小宝想家了,我也该带他回去了。下周幼儿园有亲子活动,我还得和他一起准备。她抱起小宝,目光平静地迎向婆婆,您也早点休息。对了,您说的那个国际幼儿园下季度的学费单,我看到了。之前几次协商陈默都表示这部分费用他会承担主要部分,麻烦您提醒他,具体分担方案,下次‘协商’时我们需要明确一下。毕竟,‘体面’地解决孩子的事,是双方的责任。
她刻意加重了体面和责任两个词的语气。清晰地看到婆婆脸上强挤出的笑容彻底消失,眼中的探针变成了冰冷的钉子。她周身的饕餮虚影更是剧烈地翻滚起来,黑气四溢,却只能被小宝周身那坚不可摧的金色护盾隔绝在外,徒劳地消耗着。
沈薇不再多言,抱着小宝转身。温暖的小身体紧贴着她,那双纯真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奶奶,又安心地依偎回妈妈怀里。那层金色的护盾在沈薇的视野中稳定地闪烁着,将孩子与身后的阴郁彻底隔开。
踏出那扇沉重的防盗门,冰冷的雨气混杂着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沈薇深吸一口气,抱着小宝走进雨幕,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车厢内,暖气驱散了寒意。沈薇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着安全座椅上抱着乐高盒子、已经开始哼歌的小宝。那层温暖的金光柔和地笼罩着他,像一个小小的、不灭的太阳。一股从未有过的、带着刺痛感的巨大力量在她胸腔里涌动。她握紧了方向盘,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力量不是凭空而来的。它来自于每一次咬紧牙关的坚持,来自于掌心被掐破的疼痛,来自于那个在冰冷镜面中看清真相的瞬间,更来自于此刻,怀中这个需要她用尽一切去守护的、温暖的小生命。
她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汇入雨中的车流。车窗外的世界模糊一片,喧嚣被隔绝。车厢内,只有小宝不成调的哼唱和暖气低沉的嗡鸣。沈薇的眼神比挡风玻璃上滚落的雨珠更加清晰、坚定。
这无声的掠夺战争里,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块盾牌。这还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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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能量侦探行动
顾铮办公室的灯光冰冷而高效,映照着散落满桌的银行流水、证券对账单和股权代持协议的复印件。空气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键盘敲击的脆响。沈薇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尖按压的地方传来阵阵钝痛,像有根细针在里面搅动。连续几个小时高强度的能量探测和记忆回溯,榨干了她最后一丝精力。
陈默名下的主要账户基本查清了,顾铮的声音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后响起,依旧冷静,但‘寰宇创投’那一百二十万的去向,像泥牛入海。他提供的所谓‘周转’凭证漏洞百出,流水显示最后转入了一个叫‘瀚海咨询’的皮包公司,然后彻底消失了。
沈薇闭上眼,强迫自己沉入那片因过度使用能力而翻搅着灰色雾霭的感知之海。陈默办公室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深胡桃木的办公桌,角落那个不起眼的保险柜,还有他有一次接电话时压低声音提到的老地方。她努力捕捉着那些残存的、微弱的能量印记。
顾律师,她睁开眼,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但眼神锐利,他办公室,左手边第二个抽屉最下层,有一把单独的钥匙,很小,青铜色,上面有个奇怪的鹰头标记。还有……他手机加密相册里,好像存过一张太湖边别墅的照片,门牌很模糊,但花园里有个很大的石头貔貅。
顾铮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抬眼看向她,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却并无怀疑。鹰头钥匙……太湖别墅区,貔貅……他迅速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屏幕冷光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有意思。瀚海咨询的注册法人叫周海,表面是个小商人,但他父亲名下,在太湖‘云栖苑’有一套登记在案的房产。门前的园艺照片上,他调出一张卫星视图的局部放大,指尖点向庭院一角,恰好有个巨大的石雕貔貅。
沈薇的心脏猛地一跳!成了!那股被窥视汲取的粘腻感仿佛也被这精准的打击驱散了些许。她看到顾铮周身那层银白色的逻辑力场仿佛受到鼓舞,光芒流转加速,发出低沉的嗡鸣。
几天后,正合律所的会议室气氛更加凝重。陈默的脸色比上次更加阴沉,即使精心修饰过,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鸷和隐隐的焦躁依旧无法完全掩盖。他头顶的水蛭也显得萎靡不振,体色黯淡,那些刺向沈薇的吸管变得稀薄无力,搏动微弱,仿佛随时会断开。但当顾铮将瀚海咨询与云栖苑房产的关联证据,以及那份明显伪造的转账凭证复印件推到桌面时,陈默的呼吸还是瞬间粗重起来。
这是污蔑!这是调查隐私!李律师的声音拔高,试图先声夺人,但底气明显不足。
隐私顾铮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这是在追查被恶意转移的夫妻共同财产。陈先生,解释一下,你投资收益的一百二十万,为何会流入你母亲堂弟周海实际控制的皮包公司,并最终用于缴纳他父亲名下,也就是你姨夫名下,这栋‘云栖苑’别墅的物业费和装修款需要我把周海先生的证言录音放一遍吗他可没你这么‘健忘’。
随着顾铮步步紧逼的陈述,他周身的银白光芒暴涨,如同实质的利剑,精准地刺向陈默和他头顶的水蛭。那只怪物猛地痉挛蜷缩起来,发出只有沈薇能感知到的、痛苦的嘶嘶声。陈默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攥紧,指节发白,额角青筋跳动。他头顶那几根连接自身的粗壮吸管颜色瞬间变得如墨般漆黑,疯狂搏动着,似乎在拼命压榨宿主来维持自身!一股混杂着恐慌、暴怒和极度不甘的污浊洪流,顺着仅存的几根细管狠狠冲向沈薇!
嗡——!
沈薇眼前一黑,那股熟悉的、被强行抽取的冰冷粘腻感再次席卷而来,甚至比以往更猛烈!恶心感直冲喉咙。她闷哼一声,强忍着眩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意志力再次凝聚起断连的意念!金色的意念剪刀艰难地、一根根地剪向那些输送污浊洪流的吸管!
嗤…嗤啦…
细微的断裂感在能量层面传来。几根最顽固的吸管终于彻底崩断、消散!那股汹涌的污浊洪流戛然而止。沈薇身体一晃,差点瘫软,但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虚脱般的轻松感也随之涌遍全身。她喘息着抬起头,正对上陈默那双因为愤怒和挫败而微微发红的眼睛。他头顶的水蛭已经缩小到只有拳头大小,瑟缩着,颜色灰败,几乎要与他的头发融为一体,那些吸管也只剩下寥寥数根,细若游丝。
陈先生,顾铮的声音如同最终判决,基于你方刻意隐匿、转移财产的行为,以及毫无诚信的合作态度,我方认为所有私下协商已无意义。我们将依据现有证据,直接向法院主张包括该套太湖别墅相应份额在内的所有合法权益。法庭见。
他合上文件夹,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银白色的光芒收敛,却带着胜利者的凛然。
看着陈默和李律师铁青的脸,看着那几乎被榨干的水蛭,沈薇撑着桌子,也缓缓站了起来。太阳穴还在抽痛,但内心深处,那股微弱却持续燃烧的金色火苗,似乎又壮大了一分。
第五章
梅梅的锁链
周末午后的咖啡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下暖意,空气里弥漫着咖啡香和甜点的气息。本该是放松的时刻,但坐在沈薇对面的韩梅梅,却像一株被寒霜打蔫了的花。
……薇薇,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他们又来了,我爸说心脏不舒服,要去最好的私立医院做全面检查,张口就是八万。我妈在旁边哭,说我不孝顺,白养我了,当初就该听我舅的话把我嫁到外地去……韩梅梅的眼泪大颗大颗掉进咖啡里,我工资卡里就剩这点钱了,下季度房租还没着落呢……可我真的好累,好累……
沈薇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在普通人眼中,韩梅梅只是在倾诉家庭烦恼。但在沈薇的视野里,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无数条粗壮、冰冷、锈迹斑斑的黑色锁链,紧紧缠绕着韩梅梅!这些锁链深深勒进她的肩膀、腰腹、四肢,有些锁链的末端穿透了她的胸口和后背,连接向虚空中两个散发着强烈索取和怨毒情绪的黑点(她的父母)。
梅梅,沈薇伸出手,轻轻覆盖在韩梅梅冰冷的手背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安慰,而是尝试着调动起一丝温暖而稳定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般传递过去。同时,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记得我跟你提过吗有些‘绳子’,看着结实,其实绑住你的,只是你自己心里的结。
韩梅梅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有些茫然。
想象一下,沈薇引导着,指尖传递过去的金色暖意努力驱散着韩梅梅手腕处锁链的寒意,你手上、身上,是不是感觉被很重很冷的东西绑着试着,在脑子里,想象一把剪刀……一把很锋利、很温暖的剪刀,对着最勒得你喘不过气的那根绳子,咔嚓……
沈薇一边说着,一边在能量层面,凝聚起全部精神,将那柄无形的金色意念剪刀,小心翼翼地、对准了缠绕在韩梅梅左臂上最粗壮、锈蚀最严重的一根锁链!剪刀凝聚成形的瞬间,沈薇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和刺痛从太阳穴传来!但她咬紧牙关,操控着金剪,狠狠剪了下去!
锵——!
一声只有沈薇能感知到的、清越又带着金属断裂感的脆响!
韩梅梅身体猛地一震!她下意识地缩回了被沈薇握住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臂,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痛楚和茫然的奇异表情。缠绕在她左臂上的那根最粗锁链,在金色剪刀的锋芒下,应声而断!断裂的锁链迅速褪色、消散!而随着这根主链的断裂,韩梅梅身上其他锁链也似乎松动了一些。
我……我好像……韩梅梅大口喘着气,我刚才……感觉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好奇怪的感觉……又痛……又……轻松
是不是感觉……没那么憋得慌了好像能喘口气了沈薇追问。
韩梅梅怔怔地看着沈薇,又低头看看自己刚才捂住的手臂,那里似乎真的轻松了一些。她眼中的泪水还没干,但那种被彻底压垮的死灰感,第一次被一种微弱的、带着惊疑不定的光亮取代。对……对!好像……是轻松了一点薇薇,我刚才……我刚才给我妈发信息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的坚定:我跟她说……爸的病该检查检查,但八万块我拿不出,我只有两万……是我全部的积蓄了……让他们……先拿着用……
说出这番话似乎耗尽了韩梅梅全身的力气,她大口喘息着。但沈薇清晰地看到,随着她这句话出口,那些缠绕着她的黑色锁链上,瞬间崩开了无数细小的裂纹!
梅梅!沈薇一把抓住她的手,这次传递过去的,是纯粹的喜悦和力量,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她能感觉到,韩梅梅手上传来的不再是冰冷的绝望,而是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意和颤抖的勇气。
韩梅梅反手紧紧握住沈薇的手,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似乎不只是悲伤,更混杂着一种宣泄后的轻松和难以置信的解脱感。薇薇……我……我居然说‘不’了……他们……他们还没回我……我……我好怕……
别怕!沈薇的声音斩钉截铁,她看着韩梅梅身上那些布满裂痕的锁链,心中充满了力量,锁链断了第一根,后面的就好剪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韩梅梅抹了把眼泪,重重地点点头:还好……就是……就是有点累,像打了一架……但心里……好像……没那么堵了
沈薇笑了,那笑容带着疲惫,却无比温暖。她看着韩梅梅身上虽然依旧存在但已松动暗淡许多的锁链,以及那抹重新闪耀起来的、属于韩梅梅自己的、微弱却纯净的金光。无形的能量通过两人交握的手流淌回沈薇体内。
第六章
饕餮的反噬
高档私立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日,阳光明媚。草坪上充斥着孩子们的欢笑声。这本该是轻松愉快的场合,却因为陈默和他母亲的到来,变成了沈薇和小宝的战场。
陈默脸上挂着刻意的温和笑容。婆婆则是一身得体的香云纱旗袍,笑容和煦地与相熟的家长寒暄。然而在沈薇的能量视野中,这两人周身弥漫的气息格格不入。陈默头顶那只水蛭异常活跃。婆婆周身的饕餮虚影死死锁定着小宝,污浊的黑气如同触手,试探性地向小宝延伸。
小宝,婆婆笑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嬉闹声,到奶奶这儿来,看奶奶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她摊开手掌,掌心是一块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同时,一股更加浓稠的黑气如同箭矢般,精准地射向小宝!
嗡!
沈薇意念瞬间发动!笼罩着小宝的金色护盾瞬间凝实、增厚!那道黑气撞在金色的光幕上,被完全阻隔在外!小宝听到奶奶喊,只是扭头看了一眼,注意力很快又被旁边小朋友的气球吸引了。
婆婆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她扭头,目光扫过沈薇,声音提高了些:唉,孩子大了,跟奶奶不亲了……也难怪,整天跟妈妈在一起,把爸爸和奶奶都忘了吧
这句话像一颗毒饵,再次释放出更浓的黑气袭向小宝,更是在人群中投下猜疑的种子。
陈默适时地叹了口气,配合着母亲,脸上露出失落,朝小宝伸出手:小宝,爸爸抱抱好不好爸爸好想你呢。
他头顶的水蛭搏动着,延伸出新的灰黑吸管,试图绕过护盾。
双重夹击!沈薇感到维持护盾的压力陡增!就在这时,小宝追气球跑得太急,噗通一下摔倒在草地上!小男孩看着膝盖上擦破的皮,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摔倒的疼痛和委屈,瞬间在他纯净的能量场上撕开了一道微小的情绪缝隙!
哇——!
一声响亮的哭喊响起。
婆婆眼中精光一闪!饕餮的黑气和陈默水蛭新生的吸管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加速,疯狂地冲向那道因小宝哭泣而暂时变得脆弱的情绪缝隙!
不好!沈薇心中警铃大作!她猛地冲上前,一把将哭泣的小宝紧紧搂进怀里!同时,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和守护的意志,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
妈妈在!宝贝不哭!妈妈看看!
沈薇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她用自己的身体和全部精神力,在原有的护盾内层,瞬间又构筑起一层更厚、更凝练、如同实质般的金色光芒!这光,带着强烈的净化之力!
轰——!
无形的能量碰撞在沈薇构筑的双重护盾上爆发!黑气与灰雾如同撞上了烧红的烙铁,发出刺耳的滋啦声,瞬间被灼烧、净化、烟消云散!陈默头顶的水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新生的吸管瞬间枯萎断裂!婆婆周身的饕餮虚影剧烈扭曲,翻滚的黑气被硬生生打散了大半!
小宝的哭声在妈妈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奇异地止住了。他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看着沈薇,又看看不远处表情难看、仿佛被无形力量推得微微后仰了一下、脸色铁青的奶奶和神色阴郁的爸爸,小嘴一撇,紧紧环住沈薇的脖子,用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的声音宣告:
妈妈!我要妈妈!妈妈最爱我!奶奶坏!爸爸坏!
孩子纯净的、带着愤怒和依恋的宣言,如同最圣洁的光环,从中心爆发开来!这光芒与沈薇拼尽全力构筑的金色护盾瞬间交融、共振!
嗡——!
一股远比沈薇自身力量更纯粹、更强大的能量波动,以母子相拥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陈默头顶那只水蛭如遭重击,发出一声濒死的哀鸣,瞬间缩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婆婆身上的饕餮虚影黑气被冲得七零八落!陈默本人脸色煞白,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眼中充满了惊骇和一种被彻底剥夺了什么的茫然。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沈薇紧紧抱着小宝,感受着儿子体内那温暖磅礴的生命能量与自己激荡的力量交融共鸣。她抬起头,目光如冰似电,扫过面如死灰的陈默和眼中怨毒几乎要溢出来的婆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变得有些安静的草坪上:
听到了吗孩子的心,看得最清楚。
她抱着小宝,转身,迎着阳光,大步离开。金色的光芒在母子身后,如同胜利的旌旗,熠熠生辉。
第七章
自杀闹剧与城市低语
顾铮的电话在深夜响起,刺耳的铃声划破了沈薇好不容易获得的短暂宁静。
沈薇,顾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罕见地带着一丝紧绷的冷意,陈默那边出事了。半小时前,他服用了大量安眠药‘自杀’,现在在医院洗胃。他母亲和律师正在联系媒体,指控是你长期的精神压迫和冷漠,导致他绝望轻生!
嗡的一声,沈薇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被汹涌的怒火和极致的冰冷淹没!
不可能!沈薇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他绝不可能自杀!这是……
我知道!顾铮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这是最卑劣的构陷!目的是在舆论上彻底抹黑你,干扰即将到来的庭审!他们想用‘人命’绑架法律!听着,沈薇,你现在哪里也别去,什么话也别说,等我消息!
电话挂断。沈薇握着手机,僵在原地。巨大的愤怒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和更深的、来自灵魂层面的污染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窗外的城市夜景璀璨,但在沈薇此刻能量透支、精神高度紧绷的感知中,一切都变了。高楼大厦像是矗立在无边无际、翻滚涌动的灰色浓雾之中。那雾气充满了疲惫、焦虑、压抑、欲望和……浓郁的谎言气息!这些雾气试图渗透窗户,缠绕她。浓雾深处,仿佛看到了无数双模糊而扭曲的眼睛,带着窥探、恶意和贪婪,汇聚向陈默住的医院方向!
呃……沈薇痛苦地捂住额头,太阳穴像被重锤敲打,眼前阵阵发黑。这铺天盖地的城市恶意和谎言能量,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她的精神世界!她踉跄一步,扶住墙壁。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如同清冽山泉流淌过心田的凉意,毫无征兆地拂过她混乱灼痛的意识。沈薇惊愕地抬起头。
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简单的素色麻质长裙,长发松松挽起,面容温婉,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得仿佛能映照人心。她周身散发着一层柔和、纯净的淡绿色微光,所到之处,沈薇周围翻腾的灰色能量雾气无声地退散开来。
感觉好点了吗女人的声音不高,如同微风吹过竹林。
你是……沈薇警惕地看着她。
我叫苏晴,朋友们叫我苏姐。女人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沈薇疲惫不堪的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悲悯,你‘看见’了吧这座城市的‘疲惫’和‘谎言’。陈默的闹剧,不过是其中最刺耳的一声噪音。
苏姐的目光投向窗外翻滚的灰色浓雾,声音低沉下去:他们用‘体面’吸食你,用‘孩子’绑架你,现在,用‘死亡’来污名化你……掠夺者总能找到新的‘吸管’。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薇,但你的‘剪刀’和‘护盾’,已经让那个寄生在你身上的‘小东西’很痛苦了。它快撑不住了。所以,它背后的‘大家伙’,才会狗急跳墙。
大家伙沈薇心中一震。
苏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走近一步,伸出微凉的指尖,轻轻点在沈薇的额心。那股清凉纯净的能量瞬间涌入,极大地缓解了沈薇的头痛和精神污染感。记住,沈薇,苏姐的声音带着某种预言般的重量,掠夺终将被反噬。而你,在夺回自己之后,也许……可以试着守护更多被‘雾气’笼罩的心。
她留下一个深意的眼神,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门外。
沈薇站在原地,感受着额间残留的清凉和体内恢复了几分的力量,再看向窗外那翻腾的灰色城市能量之海,心中的惊涛骇浪已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坚定。
第八章
法庭·双线绞杀
庄严肃穆的法庭。国徽高悬,法槌无声,却凝聚着千钧之力。旁听席坐满了人,各种目光交织——探究、冷漠、好奇,甚至不怀好意。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混合着陈默身上残存的、因恐惧和强撑而散发的酸败气息,以及旁听席第一排,婆婆周身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浓稠如墨的恶意。
沈薇坐在原告席上,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色西装。脸色依旧带着长期消耗后的苍白,像被风雨侵蚀过的玉石,但腰背挺得笔直,如同悬崖上扎根的青松。她的眼神不再是寒冰,而是沉静到了极致,如同风暴中心最深邃的海渊,内里却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污秽的火焰。她的身边,顾铮静立如渊。黑框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得能洞穿灵魂,周身那股银白色的逻辑力场平稳运转,无声低鸣,如同即将出鞘斩断所有虚妄与不公的神兵利刃。
被告席上,陈默强作镇定。昂贵的西装包裹着他,却无法掩盖他身体的微微颤抖和眼底深处那如同困兽般的焦躁与恐惧。他身边的李律师,表情凝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握着文件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婆婆坐在旁听席最前方,脊背僵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钉在沈薇身上,几乎要喷出毒火。她周身的饕餮虚影翻滚咆哮,散发的浓稠恶意如同实质的黑色浪潮,一波波拍打着沈薇的方向。
庭审进入最后的交锋。李律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开始了最后的陈述。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充满了刻意煽动的悲愤,如同泣血的控诉: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他的手臂用力挥舞,指向沈薇,又指向低着头的陈默,大家请看!我的当事人陈默先生,一位业界精英,一个深爱孩子的父亲,是如何被一步步逼上绝路的!是原告沈薇女士!是她长达数年的精神摧残和冷漠绝情!是她对财产的贪婪蒙蔽了人性!是她刻意离间父子亲情,在孩子心中种下仇恨的种子!这一切的压迫、屈辱、绝望,最终将我这位温文尔雅的当事人,逼得走上了绝路!他猛地指向医院的方向,声音嘶哑,那冰冷的洗胃机!那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痛苦!就是这场婚姻悲剧最血淋淋的控诉!沈薇!你的心难道是铁石做的吗!法律不仅要维护所谓的财产分割公正,更要守护人性的底线!抚慰一颗被伤透的父亲之心啊!
随着他极具煽动性的控诉,陈默配合地将头埋得更低,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压抑的、仿佛撕心裂肺的啜泣声。而在他头顶,那只原本因能量枯竭而潜伏的水蛭,却如同被强行注入了兴奋剂般,剧烈地、异常地膨胀起来!它贪婪地、疯狂地吸食着法庭内被煽动起来的复杂情绪——旁听席上传来的惊愕抽气、投向沈薇的怀疑目光、投向陈默的同情唏嘘……无数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粗壮、污浊、散发着浓烈恶意的灰黑色能量吸管,如同地狱里伸出的贪婪魔爪,带着令人作呕的粘腻感,扭曲着、咆哮着、铺天盖地地刺向沈薇!同时,旁听席上婆婆周身的饕餮也爆发出无声的狂啸,浓烈的黑气瞬间凝聚成数支漆黑如墨、仿佛能贯穿灵魂的剧毒能量箭矢,带着毁灭一切的怨毒,撕裂空气,配合着水蛭的吸管洪流,如陨星般轰向沈薇!
瞬间,沈薇仿佛被投入了能量风暴的核心!冰冷、粘腻、充满无尽恶念的污秽洪流和足以撕裂灵魂的负面箭矢,从四面八方将她彻底吞噬!巨大的压力让她眼前一黑,耳中嗡鸣,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挤压!那股弥漫整个城市的灰色疲惫与谎言能量,也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疯狂地汇聚而来,试图将她彻底淹没、同化!
沈薇!顾铮低沉的怒吼在耳边炸响!他看不到那狂暴的能量攻击,但凭借顶尖律师的敏锐和与沈薇并肩作战的直觉,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针对沈薇的、足以摧毁人精神的恐怖恶意!他双目圆睁,将自身那银白色的逻辑力场毫无保留地催发到了极致!银光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暴涨!光芒化作无数道冰冷的、带着绝对秩序与破妄意志的银色光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试图拦截、消融那无形的侵蚀和毁灭性能量!光网剧烈震荡,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但这还远远不够!那污秽洪流和黑色箭矢太过庞大、太过恶毒!沈薇感觉自己的护盾在哀鸣,精神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那饕餮的怨毒、水蛭的贪婪、城市的疲惫谎言,以及李律师口中那颠倒黑白的污蔑,共同编织成一张庞大、扭曲、令人作呕的掠夺与毁灭之网,要将她彻底绞杀在这虚伪的法庭之上!
不能退!为了小宝!为了自己!为了苏姐说的那些被雾气笼罩的心!
沈薇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因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眸深处,不再是深渊,而是爆发出足以刺破九霄的璀璨金光!她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那张由无穷恶意、谎言、操控、压榨、恐惧和掠夺构成的、庞大到遮蔽整个法庭穹顶的、扭曲蠕动的毁灭之网!这网的根源,深深扎在陈默头顶那膨胀的水蛭、婆婆那咆哮的饕餮以及法庭空间中弥漫的负面情绪洪流之中!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守护意志!苏姐留下的纯净力量!小宝那纯粹的信任之光!顾铮那破灭虚妄的银色风暴!在这一刻,被她灵魂深处那股不屈的力量彻底点燃、熔炼、汇聚于一点!
她不再看向陈默那虚伪的啜泣,不再理会李律师那刺耳的控诉,不再顾忌婆婆那怨毒的目光!她的目光穿透了一切表象,如同凝聚了世间所有的光明与审判意志,牢牢锁定那张无形的、庞大的、散发着终极恶意的毁灭之网的核心——那连接着水蛭与饕餮,并疯狂抽取着法庭负面能量的、如同腐烂心脏般的能量节点!
审判长!沈薇清越而无比坚定的声音,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道雷霆,骤然在法庭上炸响!清晰地压过了李律师的煽动、陈默的啜泣、旁听席的骚动!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涤荡乾坤的力量!
随着她的开口,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源自对不公最深切反抗的力量,在她体内轰然爆发!这股力量在她头顶上方,在顾铮那激荡沸腾、化作银色风暴拱卫她的逻辑力场加持下,瞬间凝聚成形!
一柄巨大无比、璀璨夺目、仿佛由亿万道纯净阳光与熔融的宇宙真金铸造的——终焉审判之剪!
它的刃口流淌着熔毁一切黑暗的光焰,它的身躯烙印着守护与公正的符文!它出现的刹那,整个法庭空间的光线都仿佛被它吸走,又瞬间以更辉煌的姿态释放!所有的污秽、恶意、谎言,在这纯粹的光明面前都无所遁形!
关于陈默先生所谓‘自杀’的真相……沈薇的声音如同天神宣判,恢弘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黑暗、重塑光明的力量,我方已提交了完整的、无可辩驳的证据链!
她的目光扫过审判席,最终落在那张毁灭之网的核心节点上!
证据一:陈默先生购买涉事安眠药所使用的,是其通过非法渠道获得的虚假身份证明!药店高清监控录像清晰记录了其伪装购药的全过程!
审判之剪的刃口,对准了毁灭之网上一条由谎言编织的粗壮脉络!
证据二:权威司法鉴定机构出具的血液检测报告明确显示,陈默先生体内检出的安眠药成分剂量,远低于安全致死量!其临床表现及洗胃结果,与‘表演性服药’特征完全吻合!所谓‘濒临死亡’,纯属医学谎言!
又一条由欺骗构成的脉络在金光下扭曲、崩解!
证据三:有充分人证物证表明,此次‘自杀’事件,是陈默先生在其母亲(指向旁听席的婆婆)的策划、怂恿下,为干扰司法公正、污蔑原告人格、博取舆论同情以逃避法律制裁,而自导自演的一场卑劣闹剧!
沈薇的手指,如同最终的裁决之矛,精准地指向了那毁灭之网的核心——那连接着水蛭与饕餮的、搏动着的腐化节点!
在她陈述的同时!那柄悬浮的、散发着煌煌天威的金色审判之剪,在沈薇全部精神力量、守护意志以及顾铮银色风暴的全力驱动下,带着斩断因果、终结掠夺、涤荡一切污秽的无上意志,朝着那张笼罩整个法庭、缠绕着无数灰黑吸管和黑色箭矢的毁灭之网的核心——那搏动的、散发着无尽恶意的腐烂节点——狠狠剪下!
咔嚓——!!!!!
一声惊天动地的、仿佛宇宙规则被强行撕裂的巨响,在沈薇的灵魂感知中猛烈爆发!这声音超越了时空的界限,如同开天辟地的神音,宣告着旧有掠夺秩序的终结!
在凡人无法看见的能量层面:
那张庞大、扭曲、散发着终极恶意的毁灭之网,在金色审判之剪无坚不摧的锋芒下,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破布,瞬间被点燃、撕裂、化为亿万飞灰!构成网络的无数灰黑吸管、狰狞箭矢、污浊洪流,在璀璨金光的普照下,发出亿万厉鬼齐喑的绝望尖啸,瞬间被蒸发、净化,归于虚无!
陈默头顶那只膨胀到极限的水蛭,发出了它存在以来最凄厉、最不甘的终极哀嚎!它的身体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雪人,疯狂地融化、坍缩!那浑浊恶臭的体内物质如同脓血般喷涌、消散!连接它和宿主的粗管剧烈痉挛、变黑、寸寸断裂!最终,在一声微不可闻却充满无尽怨毒的噗嗤声中,它像一颗肮脏的水泡般彻底破灭,化为一丝带着硫磺味的青烟,永远消失!
呃啊——!
旁听席上的婆婆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口,身体猛地向前扑倒,撞在面前的横栏上!她发出一声非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嚎,脸色瞬间从铁青转为死灰!她周身的饕餮虚影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痛苦的惊天咆哮!那咆哮在能量层面形成毁灭性的冲击波,却被残余的金色审判之光牢牢反震回去!虚影疯狂地扭曲、挣扎、试图重新凝聚,但构成它的核心怨毒与恶意已被那一剪彻底斩断!最终,如同被戳破的噩梦泡影,它猛烈地、彻底地溃散开来,只留下无数缕细碎、粘稠、散发着无尽怨念的污秽黑气,如同跗骨之蛆般死死缠绕在她枯槁佝偻的身躯上,发出无声的诅咒与哀鸣。
而被告席上的陈默,在水蛭彻底消散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椎!他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不是表演,而是真实的、生命根基被挖空的坍塌,如同一滩烂泥般从椅子上滑落,重重地瘫软在地!他原本英俊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灰败,眼神空洞得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失去了所有神采和焦距,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彻底的空虚。那份强装的悲愤、伪装的无奈、精心算计的疲惫,在真正的能量本源被剥夺面前,彻底灰飞烟灭。此刻的他,只是一具被欲望和贪婪彻底蛀空、连哭泣都失去力气的躯壳。
法庭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声却又惊心动魄的变故惊呆了!李律师张着嘴,后续那些精心准备的、试图翻盘的煽情控诉彻底卡死在喉咙里,脸色惨白如纸,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审判长手中的法槌悬在半空,威严的脸上写满了震惊!陪审员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旁听席上更是鸦雀无声,那些投向沈薇的怀疑目光早已被惊愕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敬畏取代!他们虽然看不到那惊世骇俗的能量对决,但陈默那真实的、如同精气神瞬间被连根拔起、彻底沦为行尸走肉般的崩溃状态,与沈薇此刻那凛然矗立、仿佛刚刚完成神圣净化、周身散发着无形威压的审判者姿态,形成了太过震撼、太过颠覆性的对比!真相,如同正午的阳光,刺破了一切阴霾!
……因此,沈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如同经历宇宙大爆炸后的新生虚空,却蕴含着足以定鼎乾坤的力量,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双线绞杀落下最终的审判之锤,陈默先生及其代理人所谓‘不堪精神压迫自杀’的指控,纯属恶意捏造!是对神圣法律的公然亵渎!是对社会公序良俗的严重挑衅!更是对原告人格尊严的极端侮辱!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其长期恶意隐匿、转移巨额夫妻共同财产,并在离婚诉讼过程中,实施精神操控、恶意拖延、试图绑架司法公正、最终不惜自导自演‘自杀’闹剧以达成其非法目的的卑劣行径!其行为之恶,用心之毒,令人发指!请法庭明察秋毫,依法严惩,还社会以正义,还法律以尊严,还原告以公道!
顾铮沉稳起身,如同最忠诚的骑士,将那份早已准备好的、证明陈默自杀纯属作伪的、如同铁壁铜墙般坚固的证据材料,庄重地呈递到审判席。
咚!
象征着公正与裁决的法槌,带着千钧之力,沉稳而无可置疑地落下,其声浪回荡在落针可闻的法庭:
本庭宣判……
沈薇站在由自己亲手撕裂黑暗、夺回的光明之中。身后,是陈默那具被彻底掏空灵魂、瘫软如泥的躯壳,和婆婆身上那如同附骨之疽、散发着无尽怨毒却再也无法触及她的污秽黑气。
掠夺的盛宴,终以掠夺者的彻底枯竭与崩溃告终。而她,已夺回全部能量主权,立于新生的起点。
第九章
新生·能量自足者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透过新居明净的落地窗,慷慨地泼洒进来。光斑在浅色的木地板上跳跃,温暖而宁静。空气里有新刷墙壁的、淡淡的石灰水味道,混合着窗外几株绿植散发的、微涩的清新气息。这里没有水晶吊灯,没有昂贵的波斯地毯,却有着大片大片毫不吝啬的阳光,和一种沉淀下来的、让人灵魂都得以舒展的安宁。
沈薇站在客厅中央,仔细地调整着墙上那幅画的位置。画布上流淌着温暖而磅礴的能量,层层叠叠的、纯粹的金色光芒柔和地晕染、交融,构筑成一个完美的、充满守护力量的抽象形态,温柔地包裹着中心两个朦胧相依的轮廓。这是她的《金色护盾》。指尖抚过画框,一股熟悉的、源自她自身意志的温暖力量隐隐与之共鸣。
妈妈!看!我的超级无敌大城堡!小宝兴奋的叫声像清脆的银铃,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光着脚丫坐在地板上,面前是一座用五颜六色积木垒砌的、充满了童趣想象力的宏伟建筑。阳光穿过玻璃,亲吻着他柔软的头发和小小的身躯,也为他心爱的城堡镀上了一层流动的金边。他周身那纯净的、如同小太阳般的金色光晕,自然而稳定地散发着温暖和勃勃生机,无声地滋养着这个崭新的空间。
沈薇走过去,没有立刻看向城堡,而是先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拂去小宝膝盖上刚才和积木搏斗时沾上的一点灰尘。指尖传来孩子皮肤特有的温软触感,那股纯净、温暖、充满无限可能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暖流,无声地汇入她的心田。她不再需要像过去那样,时刻紧绷着神经去构筑有形的护盾。小宝自身的能量场,在挣脱了那些侵蚀的阴霾后,已经变得足够强大和澄澈,它自然地流转着,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却比钢铁更坚韧的守护力场。
门铃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沈薇打开门。韩梅梅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一盆绿油油、叶片肥厚的虎皮兰。阳光勾勒出她比几个月前明显圆润了些的脸颊线条。曾经缠绕在她身上那些冰冷沉重、锈迹斑斑的黑色锁链,如今只剩下几截极其黯淡、几乎快要完全消散的断裂链环,顽固却也微弱地悬挂在能量场的边缘。她整个人的气质像是被重新打磨过,虽然眼底偶尔还会掠过一丝残留的怯懦阴影,但那份光亮是真实的,笑容从眼底漾开,带着新生的活力。
恭喜乔迁新居!薇薇!韩梅梅笑着把绿植塞给沈薇,目光立刻被墙上的画吸引,发出由衷的赞叹,哇!这就是你那幅获了奖的画真……真厉害!看着它,心里就特别踏实,暖暖的。
她伸出手指,虚虚地点了点画中那温暖的金光轮廓。
谢谢梅梅,快进来。沈薇侧身让她进屋,顺手把虎皮兰放在洒满阳光的窗台上。翠绿的叶片在光照下仿佛在舒展呼吸。感觉怎么样叔叔阿姨那边……
还是老样子,韩梅梅耸耸肩,语气里有无奈,却不再有那种被彻底压垮的绝望,电话里还是抱怨,说我给的钱不够,说我不孝。不过,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份沈薇从未听过的轻松,我现在能听出来了,他们吼得再大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挂掉电话,我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她走到小宝的城堡边,蹲下来,真心实意地夸赞,小宝真棒!这城堡比上次那个还大!
小宝骄傲地扬起小脸:那当然!这是给我和妈妈住的金光城堡!坏东西都进不来!孩子稚嫩的话语,再次引动了他身上纯净的光晕微微波动。
沈薇看着这一幕,眼底漾开温暖的笑意。这时,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发出震动。屏幕上跳动着顾铮的名字。
沈薇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接通。
顾律师。
沈薇,顾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是那份冷静专业的质感,却似乎比以往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判决书和执行通知书副本已经送达陈默方,房产过户和抚养费支付程序正式启动了。
他顿了一下,另外,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公益法律援助项目,为遭受长期隐性家暴和精神控制的女性提供支持,发起方想邀请你,以……嗯,某种顾问的身份参与。他们看过庭审记录和你的……影响力。觉得你的经历和力量,能帮助更多人。你有兴趣聊聊吗
沈薇的目光落在窗外。楼下的小花园里,新栽的花苗在阳光下挺直了腰杆。她能看到空气中弥漫的、属于这座城市的庞大能量场——那翻腾的灰雾依旧存在,带着疲惫、焦虑和各种复杂的情绪。但在那些灰雾的间隙,在阳光照耀的地方,也闪烁着无数或微弱、或坚定的人性微光。
她收回目光,看着客厅里正在欣赏小宝城堡的韩梅梅,看着那盆在阳光下生机勃勃的虎皮兰,最后落在自己那幅散发着温润光芒的《金色护盾》上。
好,沈薇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如同秋日沉静的湖水,时间和地点发给我。我去。
结束通话,沈薇没有立刻放下手机。她打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名字:苏晴。
指尖在拨号键上悬停片刻。最终,她没有按下。只是调出一个空白的信息框,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苏姐,谢谢。我的能量,已经足够自足。或许,也能试着照亮别处了。
信息发送成功。她将手机放回茶几,走到客厅中央。阳光毫无保留地拥抱着她。她周身的光晕并非刻意催发,而是如同呼吸般自然流转,明亮、稳定、圆融,边界清晰而柔韧。这是一种经历了极致掠夺与淬炼后,终于达到的、由内而外的能量自足状态。疲惫偶尔还会袭来,如同潮汐的涨落,但再没有任何力量能将她拖入枯竭的深渊。
她走到落地窗前,望向广袤的天空和下方喧闹而充满生机的城市。小宝搭积木的清脆碰撞声,韩梅梅偶尔的轻笑,窗外隐约的车流人声,以及自己体内那如同星辰般稳固运转的能量核心……共同构成了一曲宁静而充满力量的新生乐章。
这场始于第47次体面磋商的漫长战争,终以掠夺者的彻底枯竭与崩溃告终。而她,沈薇,已不再是那个在洗手间镜前干呕、被无形吸管刺穿的猎物。她是夺回并稳固了自身能量主权的——能量自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