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部队大院听着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我听说,那些军属大姐大婶,一个比一个彪悍,你去了之后,一定要夹紧尾巴做人,千万别摆大小姐姿态。”
“否则,哪天被人使了绊子,可有你好受的!”
一想起前世的种种细节,夏思芫就不寒而栗!
她夏思芫,绝不会再重复上辈子的老路!
这辈子,她一定要嫁给梁靖书,当诺奖文豪的妻子,过着陪他周游世界的潇洒日子!
而至于沈维星那个泥腿子军官,草包糙汉……
就让夏思嘉去嫁!
让她嫁给沈维星之后,先在部队大院,受那些军属老娘们儿的磋磨!
然后,再下放去乡下,被沈家受婆婆、嫂子、小姑子的轮番折磨,还要守一辈子活寡,替沈维星掩藏他的龙阳之好……!
夏思芫光是回想一番都觉得快恶心死了!
“谢谢妹妹的好意。”夏思嘉不急不慢的收起了信,浅笑说道:“我会和沈维星同志携手并进的,也预祝你和梁记者恩爱两不疑。”
“你就等着看吧!我们会过得非常、非常好!”夏思芫趾高气昂。
……
夏家姐妹忙着分头拆家时,坏消息接踵而来。
父亲被定了罪。
要去省城的学习班接受改造。
夏家其它人虽然暂时没有受到牵连,可夏家现在住的这栋三层高的小洋楼,要被充公回收。
县里来人张贴了文书,勒令她们母女三人即日搬走。
“搬走?那让我们去哪儿住?这里是我们的家,没有自己的房子……我们该如何生活?!”
消息下来之后,林碧惶惶难安。
就像是一根离了树的藤,举目四顾,不知何去何从。
林家亲戚已经集体撤去了海外。
她没有娘家可依靠,也没有丈夫或姐姐在身边商量!
她该怎么办?
而夏思芫态度坚决,当天就去和梁靖书扯了结婚证。
“妈,靖书家凭借着自荐书升任报社副总编啦!他的工作不仅更稳定了,还升职加薪,并且,新分下来一室一厅的宿舍!”
夏思芫当着夏思嘉的面,张扬的高声宣布道:“靖书说了,我们俩可以先搬去他的新宿舍住,等回头把他家里的房间收拾出来了,再让您住进去!”
林碧悬着的心,终于又找到了归宿。
她如同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逃生的浮板,搂着女儿喜极而泣。
夏思芫看着发呆的夏思嘉,笑了。
“姐姐,我那儿只能收留妈妈,实在是无法多带一个你了……你可要自求多福啊。现在外边民怨沸腾,要是被人发现,资本家的大小姐流落街头,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当街扒下你一层皮呢?”
夏思嘉这次没和夏思芫斗嘴。
因为她明白,夏思芫的这番话,可不算是危言耸听。
时局不安,她独自一人,很难全身而退。
夏思嘉稳住心神,先给坪山部队打了一通电话。
然而,却被告知,沈维星不在办公室。
“沈营长带队出海执行任务去了,还没回来。”
夏思嘉只得留言说明自己遇到的状况。
尽管还没办婚礼,但部队那边因为收到了沈维星送呈的结婚申请,知道他们俩定了婚约的事情,便说,让夏思嘉先来部队大院报到。
夏思嘉趁着林碧母女都不在,最后将全屋搜刮一空,就剩下一个空壳子,这才心满意足。
她拎着一个素简得布袋,直奔坪山部队。
……
部队大院。
“这里就是沈营长家。”
负责给夏思嘉带路的,是一个穿着靛蓝色粗布衬衣的中年妇人。
她叫杨玲,也是军属。
但杨玲考虑到夏思嘉在坪山部队没有其他熟人,所以,自我介绍的时候,也就没说得太复杂。
怕这花一样的小姑娘记不住。
“你喊我‘玲姐’就是了!咱们两家都住三楼,虽然中间隔着两户,但也算是邻居了!”杨玲热情大方的笑说道。
杨玲领着夏思嘉进了他们家,把夏思嘉的行李包暂放再在她儿子萧宝棋的小屋里。
“这会儿放暑假,宝棋跟着他几个堂哥去了乡下撒野。沈营长没回来之前,你就安心在这儿住吧!”
杨玲家虽然简朴,但收拾得还挺干净的。
她丈夫也出任务在外,因此,家里就她一个人。
夏思嘉早就褪去了娇生惯养的那层皮。
因此,她很快适应了和杨玲的相处模式。
杨玲这人直爽,有什么话,直来直去的都挂在最边上。
中午,两人一起包饺子的时候,杨玲就老试探着问夏思嘉家里的情况。
夏思嘉没有避讳,开门见山的叹了口气,“玲姐,不瞒你说,就是我爸被定了性,我家房子被收了,我才这么着急来投奔沈营长的。”
说完,又眨巴着眼睛,好奇的反问杨玲。
“玲姐,像我这样的出身,是不是容易拖累沈营长啊?”
杨玲用手背蹭了蹭鼻子,讪笑道:“妹子,你这么问,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啊……”
夏思嘉莞尔,“嗯,您说。”
“娶一个资本家小姐,肯定比娶贫农家的姑娘要麻烦啊……沈营长要是不打算再往上走了,那还没什么。一旦要升职调任,肯定是要考察家庭背景的。你这出身,只能给他扣分,拖后腿。”杨玲小声说道。
夏思嘉包饺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想,杨玲都能想到这一层利弊,那沈维星本人肯定就更清楚了。
那他为什么要选择一条遍布荆棘的路?
前世,夏家两姐妹分别嫁人之后,好几年不曾相见。
直到十年后,改革春风吹满地,夏思嘉和夏思芫才有了第一次重逢。
因此,夏思嘉并不清楚,婚后的头十年,夏思芫都经历了些什么。
不晓得她和沈维星这对看似合拍的夫妻,是怎么把好好的日子过得鸡零狗碎,乌烟瘴气的。
更无法得知,沈维星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轻易答应了林碧邀他上门相亲的请求。
又为什么在如今这个动荡的时刻,坚定地答应迎娶仅一面之缘的资本家小姐?
而且,回想他应邀上门那天的情形,夏思嘉觉得,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娶的是谁。
仿佛只要未来妻子是夏家的女儿,就可以了。
他走的时候,还带着一股“任务完成”的坦荡磊落……
这太奇怪了!
而答案,只有沈维星最清楚。
夏思嘉忽然很期待沈维星快点回来。
然而,夏思嘉在杨玲家住了三天,都没有打听到沈维星归来的明确时间。
她难免心不在焉。
杨玲安慰她,“妹子啊,你就安心住吧,他们出任务就是这样的,高度保密!就算是咱们这些当军属的,也没法知道具体的细节。”
心事被轻易看穿,夏思嘉有些不好意思。
她端着洗完的衣服,准备去走廊上晾晒。
刚打开门,就看见楼梯口跑来一位年轻的士官。
“玲姐!参谋长他们出任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