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国。
承乾殿内。
“七月,女金人自喜峰口入寇,连破五城,在北郡内烧杀抢掠,我边民计有两万余被掳掠而走。”
“七月中旬,西蕃大举攻打哈密国,其野心昭然若揭,汉州有当地豪强受西蕃人蛊惑,聚众造反,联合蛮夷强攻州城,汉州城已是朝不保夕。”
“本月初,南国二皇子携使团前来我大梁,重新商议两国盟约。”
国事困顿,让已经年过五旬的梁帝心力交瘁。
“秋日已至,朕决议前往北苑猎宫秋狩,命所有成年皇子公主随驾北苑猎宫。”
……
北苑猎宫。
大梁国内最大的一座猎场,早在前朝时期,这里就修建了庞大的宫殿群,猎场内豢养了无数的飞禽走兽,以供皇帝狩猎玩耍。
梁帝移驾,众皇子公主文武百官随驾。
冷清的北苑猎宫,再次热闹了起来。
又是一年秋狩。
“主子……”
衡麓院内,清秀的小女婢趴在床榻上,哭天抹泪。
床榻上,五皇子刘承安直条条的躺着,脑袋上好大的一个伤口,鲜血淋漓。
“刘承安,你个蠢货,可以进御澜馆的蠢货,三皇子撺掇四皇子来算计你,你竟然为了自证清白,拿着脑袋去撞南墙,生生把自己给撞死了,你有什么脸面去九泉下见娘娘。”
清脆的女声,夹杂着哽咽声,那张清秀的脸庞上,梨花带雨。
声音带着浓浓的愤怒和自暴自弃。
此刻的少女,仿佛化身为了大梁神医。
床榻上的少年,好像是听到了她那亲切的话语,身子抽了一下,然后,又猛地抽了两下。
喔……
悠长的呼喊,来自于灵魂的深处,穿越了时空。
刘承安醒了。
尘封了十七年的记忆,在这一刻里,纷至沓来,汹涌中,这如同汪洋的记忆波涛,瞬间将在这一世中那少的可怜的记忆片段全部融合。
他叫刘承安,曾经是生活在红旗下的纯爷们,一场意外让他穿越到了这个不属于华夏历史的朝代,成为了大梁国皇帝刘纪元的第五子。
前世的他,根据家里的族谱来推断,乃是大汉中山靖王之后,根正苗红的刘家后裔。
而这一世,生在了帝王家,成了一个天生神力,却脑袋有些不太灵光的傻皇子。
如今,一朝撞南墙,再加上小婢女的那顿言语输出,他却是因祸得福,把那封印的记忆给生生撞了出来,再也不是那个傻子了。
“这一世,我爹跟我娘是亲表兄妹,我娘是前朝的嫡长公主,我爷爷造了我外公的反,夺了外公家的天下,建立了梁国,我爹掳走了我娘,然后生下了我。”
“艹,我爹真不是个玩意,抢了自己亲表妹,还给自己生了个大外甥。”
渐渐苏醒过来的刘承安,在心里头吐槽着。
“前朝时期,我娘的封地在阴山,整个阴山平原都是她的封地,拥有十万人口的阴山部是我娘的部曲,对我娘忠心耿耿,大梁建国后,没能将阴山纳入囊中,阴山和阴山部,就成了一个独立在外的势力。”
翻阅这一世的记忆,刘承安一头的黑线。
“我娘去世了,我继承了她的遗产,成了新的阴山主,十万阴山部成了我的私人物品,只是,我爹有点不是玩意,整日想着以我娘和我的名义,搜刮阴山部。”
“我爹跟我那些个好兄弟好姐妹以我做人质,阴山部投鼠忌器,只能任由这群吸血虫反复压榨,如今,眼看着部落衰败,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不行,这可不行,是我的,那都是我的,不能再让这些混蛋祸祸了……”
刘承安猛地坐了起来。
正趴在他身上发泄的小婢女,被吓了一跳,当看清楚后,这无助的小婢女,扑到了刘承安怀里,失声痛哭。
“主子,您终于醒了,您吓死奴了。”
刘承安看着眼前这个忠心耿耿的小婢女,目光之中满是温柔,他伸手过去,轻轻抚摸着小婢女的脑袋。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丫头,会在阴山部内长大,做阴山部那高贵的圣女。
“阴山主,阴山圣女,一个成了任人拿捏的草包人质,一个成了爱哭的小婢女,呵呵……”
“主子,四皇子这次是铁了心要从主子这里搜刮到东西,如果不满足了他,定然不会罢休的,不如,就给了他们战马,就当是破财消灾。”小婢女摸着眼泪说道。
又是一段记忆纷至沓来。
“这些年里,我这些兄弟姐妹没少算计我,也怪我傻,每次都让他们得逞,凭白被他们坑去了好多东西,这次,老四更是变本加厉,竟然逼着我让阴山部交出五千匹战马。”
这些年里,他那饕餮父皇和兄弟姐妹们,毫无节制的对阴山部大肆压榨,如今的阴山部,已经被压榨的没了样子。
此番,若是再拿出五千匹战马来,阴山部真就要完蛋了。
“先是收买了我身边的宫女太监,将他们支走,再以手段逼迫太后宫中女官来我这里,进来就是撕扯衣服,弄出一副遭强暴的样子,接着老四那孙子带人堵门,这不就是典型的仙人跳吗。”
刘承安迅速缕清了思绪。
“太后薨,国丧期间,皇子在宫中强暴曾服侍太后的女官,若是这女官事后又上吊自杀了,那这罪名可就大了去……”
就在此时,外面一阵惊呼声。
“不好了,女官李氏上吊死了。”
听到外面的惊呼声,刘承安的眼睛眯了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这老四,是铁了心要把他往死里整。
“我乃是汉高祖之后,是汉家苗裔,纵然流落到了这一方世界,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你们都等着吧,待到我自这樊笼中脱困,带十万蛮骑归来,定要让你们跪在我面前忏悔。”
往事历历在目,刘承安那一颗不安分的心躁动起来。
有不可名状的东西,在他的身体内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