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温家和路家是合作多年的商业伙伴,这份关系从我记事前就已经联系紧密了,而我和温凡是在这份关系下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我和温凡是注定要结婚的,这早已成为我和温凡身边亲朋好友的共识。这个共识不仅关乎我们两人未来的幸福,还关系着我们背后的两个家族。
温凡的身影几乎塞满了我的整个生活,和我抢奶瓶的他、陪我上学放学的他、跟我嬉戏打闹的他以及和我订立婚约的他......占据了我从种子长成鲜花的漫长时光。
我也早已期待一场和温凡的婚礼。在我的想象中,我会接受所有婚礼来宾的祝福,在所有来宾的目光注视下,我也会注视着他的双眼——一双温柔缱绻、装满我整个身影的眼眸,然后郑重地对他说一句我愿意,像童话故事的结局一样我和温凡从此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个想象在我高三那年逐渐破碎,伴随着一个女孩的出现。
02
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叫俞斐的女孩的时候,是在学校林荫道旁的台阶上。
暑假刚过完,空气里还弥漫着几分燥热。阳光透过林荫变得破碎,倾斜在她的身上。她留着一头披肩长发,随着她的步伐在风中飞扬；她的五官很好看,是一种明媚的美,像盛放的芍药。
闺蜜顺着我直愣愣的眼神望去,然后凑到我耳边细声说道：她是新来的转学生俞斐,温凡他们班的,听说是阳市一中的第一......
我的思绪跟随俞斐离开的背影逐渐飘远,大脑闪过一串逐渐清晰的信息,原来是她呀。
在这次偶遇之前,我是听说过俞斐这个名字的,甚至可以说仁雅中学的高三学生或多或少地都听过这个人了。仁雅中学是南市最难近的高中了,更何况是在高三这一关键时刻转学进来,再加上颜值、智商双双在线,俞斐才刚入学没几天就已经成为学生私下交流的热门话题。
比起传言中那个被贴满各种美好的标签、完美得像个仙人一样的俞斐,我所看到的俞斐更具烟火气、更加鲜活。她的底色是明亮的,像春日的暖阳、像灿烂绽放的黄玫瑰。
她是个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
03
放学路上突然想起同桌说俞斐和温凡同班,这让我生起对俞斐的好奇心。
我看向和我并排走的温凡说：我今天见到你们班新来的转学生了。
嗯温凡扭过头看向我,脸上带着疑惑。
就是那个叫俞斐的女生,我今天遇到了。她长得很好看,我还挺想认识她的。我回想起今天的相遇。
那我改天介绍给你认识。温凡嘴角上扬,对我说。
嗯你们这么熟吗我狐疑地看着温凡的眼睛。
他错开我的视线,拍了拍我的脑袋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她是我的同桌。
好吧,你换了同桌怎么不和我说我小声吐槽道。
高三学习任务这么重给忘记了嘛,并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摊了摊手,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岔开话题,拉着我朝家里走去。
04
倒是没想到我们三个那么深的缘分,又或者有种像说曹操,曹操到的奇怪规则在发挥作用,没几天就在学校见到温凡和俞斐共同出现在我眼前。
第一次见到他们俩的同框,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们俩并肩走在一起,郎才女貌的,有种极强的适配感。似乎是聊到什么有趣的话题,他们默契地笑了起来,温凡注视着俞斐的脸,眼神里是我没见过的温情。
温凡！我喊了他一声。
温凡顺着声音转过头,看向我：舒舒......
语气稍作停顿,又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舒舒,过来。
我慢步走过去,微微颔首向他们俩示意。
舒舒,这是俞斐,上次你不是和我说想认识一下嘛,这次刚好凑巧了。温凡用手示意俞斐的位置。
你……你好,我是路舒。我顿了一下,礼貌地看向俞斐。
俞斐,这是路舒,我的……妹妹。温凡对俞斐介绍着我,中间稍作停顿,似乎在思考怎么介绍我的身份。
舒舒,你好呀！我是温凡的同桌俞斐,很高兴认识你。俞斐向我伸出手,言语里很是热情。
我回握她的手道：听说过你很多次了,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三人聊了没几句,就听见上课铃响,各自回自己班级了。
回想着俞斐那张热情的脸,我暗自揣摩着她的生平。我猜想她应该生长在一个被爱包围的环境,且是不附加任何条件的。在她的家庭里,她能够自由表达她的想法,她的理想为每一个家庭成员所尊重。
因为,教条规训的世界里是形成不了自由和煦的风的,附加条件的爱意里也诞生不了能普照万物的暖阳。
05
随着高三备考的气氛越发紧张,我在学校遇到他们俩的次数倒是极少了。
倒是在上学放学路上,从温凡的嘴里,拼凑出一个更加完整的俞斐来。
是的,如我第一次在温凡面前提起俞斐就隐约觉察到的怪异感一样,温凡似乎喜欢上俞斐了,他一天天地在我面前提起俞斐的频率越来越高。
俞斐超过他得了全年级第一、俞斐和他有着一样的兴趣爱好、他和俞斐一起看了新出的某本书、他要和俞斐一起考清北......
而同样怪异的是,我似乎不太能觉察到我有即将失去温凡所带来的酸涩感。
我倒是时常想起林荫道旁的俞斐,每当这个时候会有羡慕、嫉妒的情绪在我的心口蔓延,那样明媚肆意的女孩子,是我想活成的样子。
后来又再一次见到温凡和俞斐走在一起,隔得远远地我和温凡注视了一瞬,然后默契地别开视线。我识相地没有叫住他们,温凡也毫不在意这远远的一眼,就继续沉浸在和俞斐的聊天之中。
终于,我们毕业了,高中生活彻底结束。
06
温凡和俞斐如他们所计划的都如愿考上了华清大学,而我也听从家里的安排填报了南市最好的一所大学里面的艺术管理专业。
同时,双方父母经过商量觉得我们已经到了适合履行婚约的年龄了,并决定在入学前给我们举行订婚仪式。
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丝毫我梦想和期待中那样的快乐、幸福感,我只感觉到茫然与不知所措。
虽然温凡还没找我明牌聊过他和俞斐的事情,但我早已经知道他不喜欢我了,或许那远远的一眼后他已经默认这个消息已经同步给我,甚至说他其实一直都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小妹妹,而他现在终于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了。
虽然心里已经预演过很多遍他作出决定那一刻我应该怎么回答、到时候他的选择是什么、我又应该作出怎样的反应,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刻会来得怎么快。
我在等,我在等温凡来找我。
我想,我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我把这个决定权就交给他吧。
砰,我的房门被猛地打开,温凡大口喘着气跑进来。
望着眼前这个狼狈、满头大汗的人,我暗自苦笑了一下,这还是以前那个进门前会敲门、举手投足都是礼仪、沉着冷静的温凡吗
果然,因为喜欢才会在乎、因为在乎才会慌乱吗
他看了看我,又很快移开视线：你......我......房间陷入很长的沉默中。
你是想说订婚的事情我忍不住道,心里知道他想说什么,同时内心也有两方在角力,一方想着只要他开口那就成全吧,何必绑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呢另一方则在暗戳戳想着要是不说是不是就可以继续订婚仪式了。
我......算了。温凡收紧拳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眼睛被憋得泛红朝门口跑去。
温凡跑了,没有提订婚仪式的事情,但我却没有预想中开心或者平静的感觉。
我盯着房间的吊顶,思绪却像是汹涌的浪花在翻滚着。
内心经过几番争斗,我想我还是不太能接受心里装着别人的温凡和我结婚,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温凡。
嘟~嘟~嘟......我按下拨打键。
喂......舒舒......对面传来温凡低沉的声音。
温凡......我知道你和俞斐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订婚的话,那我们就取消婚约吧。我犹豫了一下说。
我......对面陷入很长的沉默。
温凡......逃避不是问题,你应该做出选择的。这犹犹豫豫的样子让我火大。
我......我们.......还是继续订婚吧。温凡犹豫着、挣扎着说出这句话。
那你和俞斐怎么办你不是喜欢俞斐吗你这样把我们两个当什么了这个选择莫名地让我感到排斥,我生气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选
这不只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这是我们两个家族的联合,我要承担起这个责任。他的语气多了一丝坚定。
......好吧。想起两家的合作,我挣扎了一会,还是答应了他。
07
舒舒,我们明天去把订婚的礼服定下来。妈妈吃着晚饭,突然对我说。
什么想着我的订婚仪式,吃饭也在出神。
你吃个饭在想什么呢我说,我们明天去把订婚的礼服定下来。妈妈责备地看着我。
我......如果我不想订婚了可以吗我犹豫着,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爸妈和弟弟都反应很大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爸爸语气中带着威严说道。
温......温凡喜欢上其他女生了。在爸爸锐利的目光下,我下意识回答道。
什么你们每天形影不离的,怎么还能让他被其他女的给笼络走妈妈突然大声质问我。
你太不成器了,我们花这么多钱和精力培养你,到头来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连个男人的心都绑不住......妈妈继续念叨着。
行了！爸爸叫停妈妈的念叨声,严肃地对我说：只要温家没有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这件事情,这个订婚仪式就得给我照常进行,知道吗和温家的婚约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到我路家的发展,你知道怎么做吧
爸爸,我明白的。我顺从地点了点头。
吃完晚饭,妈妈把我偷偷拉到房间：我跟你说,你快点去把温凡给哄好知道吗
我无奈地回答道：他不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呀,就是太呆板了,实在不行使点手段给外面那个小贱人看她敢不敢破坏你们的感情。妈妈的表情变得凶狠。
看到我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妈妈怒了,生气地指着我的脑袋说：你可别不当回事,这可是关系我们两家的合作,只有咱们家和温家的合作稳定了,咱们家才能发展的好知道吗
这个家以后可都是要交给你弟弟的,你弟弟从小对你那么好,你可得好好回报你弟弟知道吗说着,她又用弟弟向我打起了感情牌。
但我因为这句话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妈妈,原来我的婚约只是被当成家族合作和保护弟弟家产的工具吗
这么盯着我干嘛,跟要吃人一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妈妈似乎被我的眼神吓到,拍了拍胸口朝门外走去。
我压下从心底冒起的无数念头,最终决定无奈地听从爸妈的安排等待订婚仪式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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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日子一天天临近,终于等到了订婚仪式这天。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人摆弄着完成仪式前的所有准备工作,换上定制的礼服、化上精致的妆容、等待着、被摆放在精心布置的华丽舞台上。
突然,司仪一脸着急忙慌地推开宴会厅紧闭的大门,环顾一圈四周,冲至温凡爸妈前小声说道：温凡......温凡他不见了。
怎么回事不等温凡爸妈说话,我妈用她尖锐的嗓音先发制人地质问道,他是不是和他们班那女的逃婚了
怎么回事温伯母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和疑惑地把头转向我。
我绷直地站在一旁,双手紧握礼服的裙摆,柔软的面料被我攥出了褶皱。我甩了甩脑子里杂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走到他们跟前。
我看向周围好奇的宾客,然后用眼神向温伯母示意,有些话不太方便当众说。
然后我朝宾客鞠了一躬,满脸歉意地说：感谢大家参加今天的仪式,但很抱歉我们现在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不便招待大家,请大家多多担待。
双方父母也都从这惊爆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抱歉地向宾客们鞠了一躬后,拉着我朝休息室走去。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温凡父母又说了一遍,复杂的情绪在休息室开始蔓延。
温伯伯一脸怒意,偶尔看向我的眼神里挂着一丝歉意和怜惜。
我爸的头比平时上扬了几度,充满讨好与劝说的神态里透露出一股怪异的快感。
温伯母用半是歉意半是责怪的眼神看着我说：舒舒,今天的事情是我们温家对不起你了,但是......但是发生这种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
我唯唯诺诺地朝她点了点头,却引爆了我妈的情绪。
我被我妈一把拉开,傲慢与嘲讽挂在她脸上,你这话说得倒是好笑,你儿子跟外面不三不四的跑了,我们家舒舒能有什么责任我的心钝痛了一下。
你说什么,什么叫跟不三不四的跑了,你才不三不四......温伯母也急忙维护起温凡来。
你家温凡要是个好的,谁家好人有了婚约还跟外面的人鬼混。我妈一脸得理不饶人,真相化作快刀刺向温伯母的心脏。
够了！温伯父打断她们的争吵,然后看向我说：舒舒,我们大人商量下事情,你先出去休息下吧。
我顺从地朝门外走去,直到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我才感觉全身放松地停了下来。
嘟~嘟~嘟~温凡的电话无人接听。
温凡,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是你说继续订婚的,现在却把我丢在这里面对这个烂摊子！
温凡,你这个人渣、垃圾,你和俞斐的事情为什么要拿我当牺牲品为什么
一连串的微信语音发过去,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复。
力气好像一点点被抽空,我瘫坐在地上。委屈的情绪蔓延心口,让我忍不住抽泣起来。
哭了好一会,一张手帕递到我面前,中断了我哭泣的节奏。
我抬头往上看去,黎远正在一脸调笑地看着我。
黎家和温家也是商业伙伴,被邀请来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倒是不奇怪,只是有点惊讶于黎远竟然还没走。
路舒,温凡喜欢上别人了对吗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有点心虚地避开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当然有关系......他顿了顿,眼神灼灼地盯着我说：路舒,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出国吧。
你在说什么我的哭声完全停下来,一脸看弱智的眼神望着他。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和你一起长大的可不止是温凡,还有我！
我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双炽热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我开口道：对不起,我对你没感觉。
为什么你还喜欢温凡吗可是他都已经喜欢别人了,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他刺中了此时此刻我心里最痛的地方,这段日子压抑的负面情绪纷纷冒头,我恨恨地看着他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这么可笑,我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被规训得举止端庄的木偶,不是去给你们维系关系、促进合作的工具,我也不是生来就要去当你们谁的附属、去做谁的妻子的,不是一句喜欢我就得把我整个人生寄托到你们身上。
他懵了,我......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一脸着急地朝我解释。
滚！我不想听！我打断他的话,即使我能感觉到他是没有恶意的,但是一瞬间各种回忆涌上心头,脑子乱糟糟地听不进任何话语。
或许我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不适合受刺激,黎远停下他的解释,双手缓缓落下安抚着我：路舒,你别着急。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下,我先不烦你了。然后缓慢退出这个角落。
09
看着黎远离开的背影,我感觉我脑子里有一处枷锁打开了。
名媛淑女的规训、守住弟弟家产的联姻工具、被打上的做温凡妻子的思想钢印,这一条条一桩桩都不是我想过的生活。
脑子里闪过和温凡相处时的场景、第一次见到俞斐时候的画面,原来习惯被误判成了爱、亲朋好友的祝福营造了一个幸福的假象、妈妈的念叨是度化我的经文法条,和温凡的婚姻不是我的期望,记忆里那个明媚如芍药花一样的女孩才是我想过的生活,自由且富有生命力。
说回黎远,我确实不愿意跟着他离开,但是他的话也确实给我提供了灵感。
我的脑子里生出一个计划,一个摆脱一切去过我理想生活的计划。
趁着大家都在处理温凡逃婚留下的烂摊子,我迅速把我的珠宝首饰、银行卡和小金库迅速处理好,虽然妈妈总说家产最后都是留给弟弟的,但靠这10多年零花钱和各种节假礼物的积累,我的小金库也足够丰裕。
我几天没出现也没引起大家的怀疑,大家都只当我还沉浸在温凡逃婚的悲伤中不可自拔。
直到离开这座城市的飞机拔地而起,蓝天白云出现在我的视线,我和这座城市的联系也随着手机卡、银行卡等证件的注销逐渐断绝。
10
为了不被找到,我又辗转了好几个地点才到真正的落脚点。
虽然后来才知道,原来我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他们或许找过我,但是在温凡和俞斐跨越重重障碍得到他们父母的承认后,我便失去了我的价值。
又或许妈妈其实是高兴我的离开的,在无数个享受着她财富的时刻夸一句识相的我,因为我的不知所踪加深了温家父母对我的歉意,路家从温家得到了更多的赔偿和生意上的让步。
这是一个多么和谐的局面啊！温凡、俞斐得到了他们的爱情,路家、温家合作依旧,我妈也如愿以偿让弟弟拥有更多的家产受益。
甚至我,也在这场闹剧里得到了我想要的。
离开路家我才看到我的广阔天地。这些年,我徜徉过普罗旺斯的紫色花海,在春天去遇见荷兰的郁金香和风车,去冰岛看地球心脏的脉动,去热带雨林当野人,在碧蓝色盐汽水味大海和橘子味夕阳里度过一段罗马假日......当变幻的极光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感觉广阔天地都是属于我的自由,我不再羡慕谁是我想活成的样子,此时此刻、每时每刻我的样子就是我最想成为的样子。
除了看世界,我也没忘记去学习很多东西,尤其在褪去名媛淑女的外壳后,我发现我有比在艺术、珠宝、穿搭等方面更高的天赋,甚至比我那个内定继承人弟弟更高的商业天赋。
用我的小金库做原始资本,依靠我的商业天赋和商学院的人脉关系,以及多年的努力和积累,我经营起了一家外资财团。
在集团的发展逐渐出现壁垒,我想是时候回去那个生活了10多年的地方了。
11
那些故人应该是不会牵动我的情绪的,但在回去的飞机上我还是做了一场久违的梦。
背着书包一起去上学的我和温凡、母亲抱着怀里小小的弟弟、林荫道俞斐的惊鸿一瞥、被逃婚的订婚仪式......爱与不爱的都是人各有命罢了,只是我还是对那个紧张地站在一边抓着礼服的我感到委屈,对那一场仪式耿耿于怀。
当作为温家和路家投资方出现的那一刻,我看到所有人的脸上一点点绽放出惊讶的表情。我承认,这一刻我是舒服的,我辛苦获得的事业和财富带给了我真正的自由和权力。
没有理会他们的各种寒暄、客套和攀关系,我示意助理来处理他们的事情。
各位,我们本次合作都是按照集团的文件和规则来的,有意向参与本次合作的可以随我来这边会议室详谈。助理用手指引着会议室的方向。
他们犹豫了一下,朝会议室走去。我则转身朝外面走去,只是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她。
好久不见,路舒。俞斐微笑着跟我打招呼。
好久不见,俞斐。我报以微笑。
你这是她表情疑惑地看着我,像是在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勾了勾唇,道：我是这次的投资方,倒是你,温阿姨怎么舍得放你出来......
她的表情迅速闪过一丝苦笑,又恢复原样：阿凡的兴趣在其他方面,公司现在我在帮忙打理着,不过我对这些事情也挺感兴趣的。说着又摆摆手说：害,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不过恭喜你啊,现在是事业有成啊。
我忍不住说出了我憋了很久的心里话：俞斐,我对你的态度还挺矛盾的。要说不恨你毁了我的订婚仪式是不可能的,尤其想起那一天我被丢在那个尴尬的舞台一个人面对着那么多人好奇、探寻的目光的时候,我恨你,我也更恨温凡这个胆小没担当的男人。但是,如果不是这场闹剧,我又怎么能看清自己,我可能一辈子都被困在那个温柔贤惠的温太太的壳里面了,我还得感谢你呢。
路舒......我和温凡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在这里向你说对不起。俞斐歉意地对我说。
我一脸嘲讽道：这声对不起说得真容易！俞斐,你真幸运！结婚前就活得自由,结婚后那个刻板的温夫人都不限制你出来抛头露面,只做那个端庄的富太太了。
路舒,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能重新开始,我希望我也能选择另一条路。我现在.......是羡慕你的。
我怔愣了一下,透过那双有些疲惫的眼睛,我好像又看到了从林荫道走过的她。
可是我以前是羡慕你的,羡慕你的明媚,羡慕你的自由,羡慕你的生命力。
她呆呆地看着我,思绪飘了一会回过神来看着我说：路舒,谢谢！你已经逃开了你不想过的生活,那就祝你走得更远些、更快乐些。说完迈着坚定的步伐朝会议室走去。
我回头看了看她的背影,朝着和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12
走出门外,冬天的暖阳打在我的身上好不安逸。蔚蓝的天空中一片片白云在游走,我看得有点出神。
美丽的女士,请问有这个荣幸邀您共进今天的晚餐吗
我顺着声音望去,是黎远那张调笑又欠揍的脸。
路女士......路舒......舒舒,你怎么不说话他怪腔怪调着,殷切地等着我的回答。
嗯......黎远......
啊
我不会为了你放弃我的事业。我的语气十分认真。
嗯嗯！可以。黎远突然瞪大双眼。
我和你承担一样的家庭责任,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
可以。笑容从他的脸上溢出来。
我的孩子平等继承我的财产,不论性别。
可以,可以！只要你说的我都答应。他突然抓起我的手放在他胸口的位置,眼睛认真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嫌弃地甩开他的手,说：那今晚吃你下厨做的饭吧。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