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可是为了你的事奔波到最后一刻。”陆老爷子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拐杖龙头,想要稳住身体。
“爸,是你太偏心了!”陆明月声音发颤,“以前您最疼我,现在却打算把整个陆氏都交给陆栖迟!”
“你也不小了!”
拐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陆明月声音陡然拔高,口红晕出嘴角,“您把公司给那个活阎王,他以后会给我们母子留活路吗?”
“陆明月!”老爷子突然厉喝,浑浊的双眼迸发出骇人的光,“你纵容奕城往他饭菜里掺玻璃渣的时候真当老头子眼瞎了?”
弹幕炸裂:
【玻璃渣?!这是谋杀!】
【陆总童年ptsd要犯了】
【老爷子明知却纵容?】
拐角处,陆栖迟的背脊瞬间僵直。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耳边嗡嗡作响。
落地窗上,陆栖迟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原来爷爷知道?知道那年冬天他被陆媛锁在琴房整夜,知道陆奕城“不小心”撕碎他和父母唯一的合影,知道所有他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伤痕。
原来那些年他独自咽下的苦楚,祖父一直都知道?
她看见他瞬间苍白的脸色,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却不知该如何抚平这经年的伤痛。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
那年他多大?
十六岁,他站在灵堂里接过父母遗照的年纪。他什么都懂,可就是无能为力,却记忆深刻。
书房内,陆明月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心虚:“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
“三十多岁的人带着自己女儿欺负孤儿叫不懂事?”
陆老爷子猛地拍案而起,黄花梨木桌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老人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像老树盘错的根。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背脊像被虫蛀空的朽木,
“当年是我看走了眼”他喘着粗气,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让你嫁给杨家那个短命鬼。他死后,我接你回陆家”
“处处纵容你,才把你惯成现在这副模样!”陆老爷子浑浊的眼里翻涌着痛惜,皱纹里嵌着十二年的悔恨,可他只能带着这些悔。
弹幕飘过:
【前方高能预警!陆总要黑化了!】
【陆总小时候真是美强惨本惨】
【建议直接火葬场套餐送给姑姑一家】
“明月啊,”老人声音突然沙哑下来,像秋末将熄的炭火,“你还要多少才满足?”
“爸!您怎么能这么说?”陆明月的声调陡然升高,“我为陆家付出了多少?大哥大嫂走后,是谁帮您打理家事?是谁——”
“是谁迫不及待想接管你大哥的股份?”陆老爷子冷冷打断她,“栖迟成年那天,你在公司做了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那都是你大哥的!”
“所以你就把陆氏全权交给陆栖迟!”陆明月不甘心,连声音都带着愤恨。
“难道不该吗?”陆老爷子突然放轻了声音,却比怒吼更令人心惊。
这轻飘飘的一句,像判官落下的朱笔。
走廊阴影里,陆栖迟的手指冰凉。把公司交给他,不过是一种补偿
他以为爷爷选择他继承陆氏是因为认可他的能力。可现在,真相残忍得令人发笑——不过是补偿,一种迟来的、虚伪的补偿。
黎晚卿感受到他微微发抖的手,心疼得不行。这个平日里毒舌强势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接着是陆明月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不管!陆氏不能交给那个疯子!他会毁了陆家!您没看见他这些年是怎么对待竞争对手的吗?那些人哪个有好下场?”
弹幕开始跳出:
【姑姑无能狂怒现场】
【陆总疯起来自己都怕(褒义)】
【建议改名为《关于我姑姑总想搞死我这件事》】
“商场如战场,”陆老爷子的声音突然疲惫不堪,“栖迟的手段是狠了些,但至少他有原则。而你明月,你连自己亲侄子的死活都不顾,我怎么能把陆氏交给你?”
陆栖迟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
原则?
他几乎要笑出声来。如果爷爷知道他为了报复当年那些欺负他的人所做的事,还会说他有原则吗?
“爸,求您再考虑考虑,”陆明月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哭腔,“至少给奕城和媛媛一些股份,给他们一条活路”
“活路?”陆老爷子长叹一声。
“明月啊明月,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不是我不给他们活路,是你把他们教得只会依附陆家而活。奕城赌博欠下的债,我已经还了三次;媛媛那个所谓的不小心做错的事,我信了多少次?”
弹幕都快炸了:
【老爷子:带不动jpg】
【陆家教育失败典型案例】
【建议直接快进到火葬场环节】
陆栖迟拉过黎晚卿的手,眼中的情绪已经收敛得一干二净。他整了整袖口,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陆老爷子最后一句话:
“我老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栖迟是我唯一的孙子……”陆老爷子的声音低哑颤抖,“我这辈子最后的心愿,不过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好好的?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陆栖迟的心脏。他猛地停住脚步,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人在他体内点了一把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扭曲起来。
他什么都没了,那他呢?
他也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
“阿迟”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含着说不尽的心疼。
“我们走吧。”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转身的瞬间,一滴水珠砸在黎晚卿的手背上。陆栖迟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是什么,直到黎晚卿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他才惊觉自己竟然流泪了。
这个认知比爷爷的话更让他震惊。
陆栖迟,陆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掌权者,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已经多少年没有流过泪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十六岁被锁在琴房那晚,他拼命拍门喊到嗓子嘶哑,最后在冰冷的钢琴旁蜷缩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