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粉圈传奇站哥,我拍江澈拍了六年,出图必上热搜。
>退圈声明刚发,他的电话就来了:谁准你退圈的
>我看着他书房里我历年偷拍的照片:江老师,私生饭犯法。
>他把我按在照片墙上:你偷拍我六年,我偷存你照片六年。
>现在扯平了,该谈谈怎么收场了。
>隔天热搜爆了:江澈
夜会神秘男子
>照片里他抢走我的咖啡喝光:间接接吻,练习一下。
>直播采访中主持人问及绯闻,他对着镜头轻笑:
>林屿,来当我一个人的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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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悬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深渊。林屿深吸一口气,那空气带着初夏夜晚特有的微潮,却没能压下喉咙里梗着的硬块。六年。两千多个日夜,镜头后追逐着一个太阳般耀眼的身影,现在,他要亲手关上那扇门。
他点开那个熟悉的账号头像——一张江澈在某个雨夜演唱会上仰头闭目的神图,水珠滑过他锋利的下颌线,脆弱与锋芒交织,正是林屿的成名作。编辑框里,那行字早已打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在他自己心上:
【@屿见江潮:因个人原因,即日起无限期停止更新。感谢六年相伴。江湖路远,祝君安好。】
指尖落下。发送。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窗外的车流声、空调的低鸣,全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胸腔里擂鼓般沉重的心跳。咚。咚。咚。震得他指尖发麻。
几乎是下一秒,手机屏幕猛地亮起,刺眼的白光撕破室内的昏暗。一个没有储存名字、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在屏幕上疯狂跳动,急促的铃声像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林屿绷紧的神经上。
来了。
他盯着那串跳动的数字,呼吸停滞。铃声响到第五遍,几乎要穿透耳膜时,他才划开接听键,将冰凉的手机贴到耳边。
听筒里一片死寂,只有电流细微的嘶嘶声,压抑得让人窒息。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终于,那个他听了六年的声音穿透电波传来,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
谁准你退圈的
熟悉的声线,却淬着从未有过的寒意,直直刺进林屿的耳膜。他握着手机的指节瞬间绷紧,泛出青白。
江老师。林屿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强行维持着平静的表象,我累了。
累电话那头的江澈冷笑一声,那笑声隔着听筒都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质感,刮得林屿心头发毛,林屿,我的照片,只有你能拍。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林屿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他猛地抬头,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书房紧闭的门——那里面,藏着整整六年的秘密。偷拍的,隐秘的,属于江澈也属于他林屿的,无数个瞬间。心脏骤然失重般下坠。
江老师,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发紧,私生饭是犯法的。
地址。江澈的命令毫无转圜余地,不容置疑地砸过来。
林屿沉默了。电话那头只剩下冰冷而压迫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在他的神经上。僵持了几秒,他闭上眼,报出了自己公寓的门牌号。报完最后一个数字,听筒里只剩一片忙音。
电话被挂断了。
林屿握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失血的脸。窗外城市的霓虹流光溢彩,在他眼中却扭曲成一片模糊的色块。他慢慢走到书房门口,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那寒意顺着手臂一路蔓延到心脏。轻轻一旋,门开了。
顶灯惨白的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了书桌对面那整面墙。
墙壁上,密密麻麻,严丝合缝,贴满了照片。
不是江澈光芒万丈的舞台照,也不是他精心修过的神图。
那是他林屿。
无数个他。演唱会场馆外拥挤的人潮里,他踮着脚举着沉重的相机,汗水浸湿额发,眼神却亮得惊人;机场接机混乱的通道边,他被汹涌的人群推搡着,狼狈地护着怀里的镜头,侧脸紧绷;甚至……深冬凌晨的便利店门口,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鼻尖冻得通红,低头哈着热气暖手……全是些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的、疲惫又平凡的瞬间。
每一张照片的角度都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凝视,一种远超普通粉丝的专注和……占有欲。拍摄者显然离他很近,近得能捕捉到他睫毛上凝结的霜气,近得能看清他每一次不经意的蹙眉或走神。
林屿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墙上那个无数个或疲惫、或专注、或毫无防备的自己,正无声地回望着此刻惊骇欲绝的他。
砰!砰!砰!
沉重而急促的砸门声猛地响起,像擂鼓一样撞碎了公寓里死一般的寂静,也狠狠砸在林屿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来了!
他猛地回过神,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脚下像是灌了铅,又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玄关。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门外走廊顶灯的光线斜切进来,首先闯入视线的是一件质感极佳的黑色丝绒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江澈就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俊美得极具攻击性的五官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冷硬,只有那双眼睛,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此刻正牢牢锁在林屿脸上,里面翻涌着林屿完全看不懂的、令人心惊的情绪。
他微微垂着眼,视线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林屿头顶。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钥匙呢江澈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屿脑子还懵着,下意识地反问:什么钥匙
江澈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没有半点笑意。他往前逼近一步,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水混合着属于他本身的强势气息瞬间将林屿笼罩。
我家钥匙。他一字一顿,清晰地砸下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你每次修图到凌晨三点,就偷偷溜进来看我睡觉。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林屿极力想要掩埋的秘密,真当我不知道
轰!
林屿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炸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他猛地抬眼,撞进江澈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了然,还有……某种他不敢深究的灼热。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狼狈地后退一步,想要拉开这令人窒息的距离。
然而江澈的动作更快。就在林屿后退的瞬间,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扣住了林屿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啊!林屿猝不及防,痛呼出声,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拽,天旋地转!
后背重重撞上书房那面贴满了他自己照片的墙壁。冰凉的墙面透过薄薄的T恤传来刺骨的寒意,而身前,江澈滚烫的身体已经不容分说地压了上来,将他死死禁锢在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
距离近得可怕。林屿能清晰地闻到江澈身上冷冽的木质香气和他温热的呼吸,能看清他浓密睫毛下那双深眸里翻涌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暗流。江澈的一条腿强势地挤进他双腿之间,膝盖抵着墙壁,彻底剥夺了他任何挣扎的可能。
你偷拍我六年,江澈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滚烫的气息灼烧着林屿敏感的皮肤,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危险的沙哑,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我偷存你照片,也整整六年。
林屿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他被迫仰着头,承受着对方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和气息,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墙上照片里无数个过去的自己,正无言地见证着此刻的混乱与……某种呼之欲出的东西。
现在……江澈的视线缓缓扫过他因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唇,最后落回他惊慌失措的眼睛里,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语气,扯平了。
他微微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蹭到林屿的鼻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灼人的热度:
该谈谈……我们之间,该怎么收场了。
最后几个字,像带着钩子,狠狠刮过林屿脆弱的心脏。他下意识地偏开头,想躲开那令人心悸的灼热呼吸,胸腔里的空气稀薄得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江澈的存在感太强,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罩住,无处可逃。
收场林屿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强撑着最后一丝冷静,江老师,你该报警。
报警江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低低地嗤笑一声,那笑声震得紧贴的胸膛都微微起伏。他空闲的那只手抬了起来,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拂过林屿滚烫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抓谁抓我书房里那个偷溜进来的小贼他的指尖一路下滑,带着燎原般的火势,最后停留在林屿剧烈起伏的心口,还是抓这个……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林屿的颈侧,……偷走了我整整六年目光的小偷
那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地感受着林屿心脏失控的狂跳。林屿浑身一颤,被那直白到近乎露骨的话语和动作激得几乎要跳起来,却被对方铁钳般的手臂牢牢按在墙上,动弹不得。羞耻、慌乱、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你到底……林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想怎么样
江澈微微眯起眼,深邃的眸光在他脸上逡巡,像是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忽然松开了钳制林屿手腕的手。
手腕上的压力骤然消失,林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只大手却转而抚上了他的脸颊。温热的掌心带着薄茧,触感清晰而霸道。林屿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我想……江澈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脸颊细腻的皮肤,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目光沉沉地锁住他,让你负责。
负责林屿像是被烫到,猛地别开脸,想躲开那令人心慌的触碰,负什么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尖锐。
负责把我拍得好看一点。江澈的手指却追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重新面对自己。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兵相接,江澈的眼中没有玩笑,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专注。只拍我一个人。
林屿的心跳彻底乱了章法。他死死盯着江澈近在咫尺的脸,试图从那深邃的眼眸里找出一丝戏谑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沉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墨色。呼吸纠缠在一起,空气粘稠得如同蜂蜜,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对方身上冷冽又灼热的气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林屿几乎要被这窒息般的暧昧和压力逼到极限时,江澈却毫无预兆地松开了手。
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骤然抽离,林屿像被抽走了骨头,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冰冷的墙壁才站稳。他急促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火烧火燎,不敢再看江澈的眼睛。
饿了。江澈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清冷,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整理了一下因为方才动作而微微凌乱的丝绒衬衫袖口,姿态从容得像在自己家里。出去吃点东西。
林屿猛地抬头,惊愕地看着他。这话题转得太过突兀,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江澈像是没看到他眼中的震惊,径直转身走向玄关,拿起林屿挂在衣帽钩上的鸭舌帽,反手扣在自己头上,压低了帽檐,遮住了大半张惹眼的脸。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他侧过头,瞥了还僵在原地的林屿一眼,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命令:跟上。
林屿脑子里一团乱麻,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机械地迈开脚步,跟了上去。深夜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镜面映出江澈挺拔的身影和刻意压低的帽檐,也映出林屿自己苍白又恍惚的脸。他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电梯门无声滑开,负一层的停车场灯光惨白而空旷。江澈走向一辆线条流畅低调的黑色越野车,解锁,拉开副驾的车门,目光看向林屿。
林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默地坐了进去。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微凉的空气,狭小的空间里瞬间被江澈身上那熟悉的冷冽木质香填满。
车子平稳地驶出车库,融入深夜稀疏的车流。路灯的光影在车窗上飞快地流淌,明明灭灭地映着江澈专注开车的侧脸轮廓。林屿靠在椅背上,侧头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绪却像被狂风卷过的湖面,无法平静。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被紧握的触感,脸颊上那被摩挲过的地方也隐隐发烫。
车子最终停在一条僻静小街的转角,24小时便利店的灯光在深夜显得格外温暖明亮。
等着。江澈熄了火,丢下两个字,推门下车。他拉低了帽檐,步伐很快地走向便利店。
林屿靠在椅背上,透过车窗看着江澈走进便利店明亮的灯光里。他很高,即使刻意低着头,那挺拔的身形和独特的气质在深夜空旷的便利店中依然显眼。隔着玻璃,能看到他走向冷柜,拿了两罐咖啡。
就在这时,林屿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便利店落地窗外不远处的绿化带阴影里,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光。
像针尖一样,瞬间刺破了他混沌的思绪。
是镜头!长焦镜头在夜间对焦时发出的红外线辅助光!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职业的本能让他对这种偷拍的光点再熟悉不过!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窜上头顶,几乎要让他惊叫出声。
江澈!他还在里面!
林屿想也没想,猛地推开车门冲了出去!深夜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几步冲到便利店门口,玻璃门感应开启的瞬间,他一把抓住了刚结完账准备转身出来的江澈的手腕!
有狗仔!林屿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掩饰的急促和惊惶,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顾不上其他,只想立刻把这个暴露在危险中心的人拉走。
江澈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购物袋晃了晃,两罐冰咖啡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抬起头,帽檐下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林屿,里面没有林屿预想中的惊慌,反而掠过一丝极快、让人捉摸不透的……了然
慌什么。江澈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点奇异的安抚意味。他手腕一翻,反客为主,更紧地握住了林屿抓着他的那只手。
林屿被他的镇定弄得一愣。
就在这短暂僵持的瞬间,江澈的目光越过林屿的肩膀,精准地投向那片绿化带阴影的方向。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无声的、冰冷的警告。
阴影里那点微弱的红光,极其诡异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倏地熄灭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屿愕然回头,只看到一片沉沉的黑暗。刚才的红点,是错觉吗可职业敏感告诉他不是。
走了林屿惊疑不定地转回头,看向江澈。
江澈没有回答,只是握着他的手,力道不松,拉着他大步走出便利店温暖的灯光,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夜风吹过,带着凉意。
走到车边,江澈才松开手,拉开副驾的门,把林屿塞了进去。他自己绕到驾驶座坐好,将购物袋扔到后座,然后拿起其中一罐冰咖啡,啪地一声打开。
林屿惊魂未定,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那个诡异的红光和它莫名其妙的消失。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拿另一罐咖啡压压惊。
指尖还没碰到冰凉的罐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横插过来,抢先一步将剩下的那罐咖啡捞了过去。
林屿一愣,看向江澈。
只见江澈仰头,喉结滚动,几口就把自己手里那罐咖啡喝了个干净。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将林屿刚刚想拿的那罐咖啡也打开了。
喂!那是我的……林屿下意识地开口抗议。
话音未落,江澈已经再次仰头,对着那罐刚开封、还冒着丝丝寒气的咖啡,毫不犹豫地灌了下去。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你!林屿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两片形状优美的薄唇覆盖在易拉罐口——那是他刚刚想喝的位置。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
江澈放下空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侧过脸,看向林屿,薄唇上还沾着一点咖啡的湿润。便利店里透出的微光落在他深邃的眼底,漾开一丝林屿从未见过的、近乎促狭的笑意。
间接接吻。江澈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响起,带着一丝运动后的微喘和一种不容错辨的戏谑,清晰地钻进林屿的耳朵,总得……先练习一下。
练习……接吻
林屿的脑子嗡地一声,像是被丢进了一颗炸弹,瞬间炸得一片空白。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轰地一下烧了起来,滚烫的温度一直蔓延到耳根。他猛地扭过头,死死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跳出喉咙。
江澈低低的笑声在身侧响起,像羽毛搔刮着敏感的神经。
林屿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找回一丝理智。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把视线钉死在窗外流动的夜色上,不敢再看身边那人一眼。车厢里弥漫着冰咖啡的微苦香气,混合着江澈身上那挥之不去的冷冽木质调,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滚烫的混乱里。
一路无话。
车子驶入林屿公寓的地下车库,稳稳停下。引擎熄火,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沉寂。只有车库通风管道低沉的嗡鸣在远处隐约作响。
下车。江澈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屿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车门,冰凉的空气涌进来,让他滚烫的脸颊稍微降温。他快步走向电梯,按下上行键,金属门缓缓打开。他走进去,按下楼层,下意识地侧身让开位置。
江澈却站在车边没动。他斜倚着车门,帽檐依旧压得很低,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他似乎在看着林屿,又似乎只是随意地停驻在那里。
电梯门开始缓缓闭合。就在那狭窄的缝隙即将合拢的瞬间,林屿的目光隔着越来越小的门缝,对上了江澈抬起的视线。
帽檐下,那双眼睛在昏暗的车库灯光里显得格外幽深,像两口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有探究,有某种势在必得的笃定,还有一种……林屿不敢深究的灼热。那目光如有实质,穿透了即将闭合的电梯门,牢牢钉在林屿身上。
金属门叮一声轻响,彻底合拢,隔绝了那道令人心悸的视线。
电梯缓缓上升。林屿背靠着冰冷的轿厢壁,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手腕上被紧握过的感觉似乎还在,脸颊上被摩挲的触感挥之不去,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咖啡微苦的气息——不,是江澈的气息。那句间接接吻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公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冰冷的木地板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寒意,却丝毫无法冷却他体内混乱的燥热。
整整一夜,林屿辗转反侧。窗外天色由浓黑转为深蓝,再透出灰白,他依旧毫无睡意。江澈书房里那面贴满自己照片的墙,便利店里那点诡异消失的红光,车厢内那句滚烫的练习接吻,还有电梯门合拢前那道穿透而来的、深不见底的目光……无数画面碎片在他脑海里疯狂冲撞,搅得他头痛欲裂。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起来,嗡嗡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林屿烦躁地摸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眯起眼。
解锁,屏幕自动跳转到他设置了特别关注的微博页面。
一条标着爆字、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鲜红沸字的词条,赫然挂在热搜榜首:
**江澈
夜会神秘男子**
林屿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指尖冰凉。他几乎是屏着呼吸,颤抖着点开了那个词条。
置顶的是一组九宫格高清照片。
第一张:深夜便利店门口,灯光惨白。江澈低着头,帽檐遮住大半张脸,而他林屿,正紧紧抓着江澈的手腕,侧着脸急切地说着什么,神情焦灼。
第二张:角度刁钻,像是从绿化带阴影里偷拍的。江澈反手更紧地握住林屿的手,目光冰冷锐利地投向镜头的方向。
第三张:两人快步走向车子的背影。江澈高大的身形半护着林屿,姿态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和保护欲。
第四张:车边。江澈一手撑着车门,微微倾身,另一只手拿着咖啡罐,仰头灌下。而林屿,正从副驾探出半个身子,伸出手像是想去拿什么。
第五张:最清晰、最要命的一张特写。驾驶座车窗半降,江澈侧着脸,线条完美的下颌清晰可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刚开封的咖啡罐,薄唇正印在易拉罐口——那个林屿前一秒还想喝的位置。他的眼神透过半开的车窗,精准地捕捉到了镜头,唇角似乎还勾着一丝若有若无、极其暧昧的弧度!
照片下方,营销号添油加醋、充满引导性的配文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
【顶流恋情石锤深夜密会同性友人!举止亲密超乎想象!便利店门口拉扯不舍,车内同饮一罐咖啡疑似间接接吻!江澈眼神锁定狗仔竟带挑衅神秘男子身份成谜!】
评论区的狂欢更是瞬间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江澈男朋友】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信!我老公是直的!这一定是假的!P的!】
【楼上醒醒!这高清图锤得不能再锤了!同喝一罐咖啡啊啊啊!四舍五入就是接吻了!】
【重点难道不是江澈那个眼神吗卧槽好A!护着身边人的样子帅炸了!男友力爆棚!】
【只有我好奇那个神秘帅哥是谁吗虽然糊但气质绝了!侧脸杀我!】
【姐妹们快扒!看身形气质不像圈内人啊!难道是素人男友】
【呜呜呜顶流搞基了……我失恋了……但为什么感觉有点好嗑霸道顶流x素人男友】
【嗑死我了嗑死我了!江澈那个挑衅狗仔的眼神!他超爱!】
手机从林屿冰凉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木地板上。屏幕还亮着,那张江澈对着镜头喝咖啡的特写照片刺眼地占据着整个屏幕。
他脑子里一片轰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的平静,他的隐匿,他小心翼翼守护了六年的界限……全都在这一夜之间,被江澈亲手,或者说,是默许甚至引导着,撕得粉碎!
手机在地板上疯狂地震动起来,嗡嗡声不绝于耳。屏幕上不断跳跃着陌生的来电号码,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秃鹫。林屿蜷缩在沙发角落,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死死盯着那不断闪烁、嗡鸣的屏幕,却连伸手去碰的勇气都没有。
门铃也在这时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划破公寓里死一般的寂静。
叮咚——叮咚——
林屿猛地一颤,身体瞬间绷紧。会是谁疯狂的记者还是……
他屏住呼吸,赤着脚,无声地挪到猫眼前。冰冷的金属圆孔外,是经纪人李姐那张此刻写满焦虑和难以置信的脸。她正烦躁地用手指敲着门板,另一只手不停地拨打手机,显然林屿拒接的所有电话都来自她。
林屿犹豫了一下,还是拧开了门锁。
门刚开了一条缝,李姐就像一阵风似的挤了进来,反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动作快得带起一股气流。
我的小祖宗!李姐的声音劈头盖脸砸下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尖锐和抓狂,你手机是摆设吗我打了八百个电话!外面现在全乱套了你知不知道!
她一把抓住林屿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把他拖到客厅中央,指着窗外——虽然看不见楼下,但那无形的、巨大的喧嚣仿佛已经穿透了玻璃压了进来。
江澈!是江澈啊!李姐激动得语无伦次,脸都涨红了,他今天下午两点,在环宇中心!临时加了一场直播采访!说是要亲自回应昨天的‘夜会’风波!所有平台同步直播!现在热搜又爆了!服务器都快挤瘫痪了!
林屿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江澈……直播……回应他想干什么!澄清否认还是……
巨大的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李姐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可能性,声音都变了调,带着点颤抖,林屿,你老实告诉我……照片里那个……那个‘神秘男子’……不会……真的是你吧
时间像是被灌满了沉重的铅,每一分每一秒都拖着林屿坠向未知的深渊。下午两点,像一个悬在头顶的铡刀。
林屿蜷缩在电脑椅里,手脚冰凉。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停留在微博界面,那个带着爆字的词条
江澈直播回应恋情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眼球。他不敢点开,不敢看里面洪水滔天般的猜测和喧嚣。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墙上挂钟秒针移动时发出的、规律而冰冷的嗒、嗒声,精准地切割着时间,也切割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终于,秒针沉重地跳过了数字十二。
两点整。
林屿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猛地坐直身体,手指僵硬地移动鼠标,点开了置顶的直播链接。
缓冲的圆圈只转了一下,画面瞬间清晰。
环宇中心顶层的全景演播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壮阔的天际线。阳光透过玻璃,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江澈就坐在那张简洁的白色单人沙发上。
他今天穿了一件剪裁极为合身的烟灰色高定西装,内搭同色系丝质衬衫,领口随意地松开一颗扣子,少了几分舞台上的凌厉锋芒,多了几分慵懒随性的贵气。他微微侧着身,长腿交叠,姿态从容得仿佛只是来喝一杯下午茶。那张被无数镜头追逐过、被无数粉丝奉为神颜的脸,在直播高清镜头下依旧完美得无可挑剔。
主持人是个经验老道的资深娱记,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得体笑容,但眼神里的兴奋和八卦几乎要溢出来。
江老师,欢迎!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们的直播采访。主持人开场寒暄了几句,很快就把话题引向了风暴中心,相信广大网友和粉丝们最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关于昨天深夜,网络上沸沸扬扬的那组照片……
主持人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江澈的反应,抛出了那个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的炸弹级问题:照片中那位与您举止亲密的男士,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演播厅里所有的灯光似乎都聚焦在了江澈身上。直播弹幕瞬间爆炸,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半边屏幕,全是各种尖叫、猜测和质问。
林屿死死盯着屏幕里的江澈,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停止跳动。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等待着最终的宣判——是澄清是模棱两可的公关辞令还是……
江澈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更放松地靠向沙发背。他没有立刻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反而抬起眼,目光精准地、穿透了屏幕,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牢牢锁定了屏幕另一端那个蜷缩在椅子里的身影。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勾起了唇角。
那不是一个面对绯闻困扰的艺人该有的表情。没有困扰,没有烦恼,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那笑意很浅,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漾开一圈圈愉悦的涟漪,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温柔的纵容和……宠溺
演播厅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连经验丰富的主持人都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弄得怔了一下。
下一秒,江澈清晰而平稳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网络:
他啊……
他顿了顿,唇角的弧度加深,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微微偏过头,目光依旧牢牢地钉在镜头上,仿佛透过那冰冷的镜头,在凝视着某个特定的人。
是我追了六年,才好不容易……
逮到的专属摄影师。
专属……摄影师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像一道惊雷,在无数观看直播的网友和现场主持人脑中炸开!弹幕有了一瞬间的凝滞,随即是更加疯狂的刷屏!
【摄影师等等!那个气质帅哥是摄影师】
【卧槽!追了六年江澈追了人家六年信息量太大我CPU烧了!】
【等等!摄影师……专门拍江澈的……六年……我的妈呀!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屿见江潮!!!那个顶级站哥!神图制造机!是他吗!】
【啊啊啊!对上了!身形气质都对上了!屿见江潮!我的神!】
【所以顶流苦追神级站哥六年这是什么小说照进现实!嗑死我了!!!】
主持人显然也被这个答案震得不轻,脸上职业化的笑容都僵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摄……摄影师您的意思是,那位先生是您的……御用摄影师那昨晚的照片……
江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近乎恶劣的坦荡和愉悦。他身体微微前倾,离镜头更近了一些,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在特写镜头下,清晰地映着演播厅璀璨的灯光,也清晰地映着他此刻毫不掩饰的意图。
昨晚他挑了挑眉,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没什么特别的。就是……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成功地让所有听众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疯狂飙升,服务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就是带我的专属摄影师……江澈的目光再次穿透镜头,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专注和宣告般的意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名字:
林屿。
去熟悉一下……新的工作环境。
轰!
当林屿两个字清晰无比地从江澈口中吐出,通过直播信号传遍网络的瞬间,林屿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电脑屏幕上,自己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密密麻麻的弹幕洪流中反复闪现、爆炸!那些疯狂的尖叫、难以置信的质问、瞬间涌入的扒皮信息……像一场毁灭性的海啸,将他彻底淹没。
【林屿!!!真的是@屿见江潮!!!我的神!!!】
【卧槽卧槽卧槽!正主亲自下场点名!锤死了!】
【啊啊啊啊啊!江澈叫他的名字了!好苏!】
【所以是顶流苦追站哥六年!昨天终于追到手了还公开了】
【这特么是什么神仙爱情!我嗑的CP成真了!】
【@屿见江潮
出来营业啊!正主都官宣了!】
【求神图夫夫合体!想看你们一起拍杂志!】
【等等!江澈刚才说‘新的工作环境’什么意思林屿要签给江澈工作室当御用摄影师了】
【不管!先嗑为敬!甜死我了!】
林屿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那些疯狂刷过的弹幕和主持人后续激动追问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他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
砰!
一声闷响,隔绝了那个喧嚣到令人窒息的世界。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他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完了。全完了。江澈他……他怎么能!他怎么敢!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不容分说地、当着全世界的面,把他林屿的名字,和他们之间那混乱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彻底钉在了公众视野的耻辱柱上!什么专属摄影师什么新的工作环境全是鬼话!
手机再次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无数个未接来电和爆炸般涌入的社交软件消息提示。林屿看都没看,一把抓起手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对面雪白的墙壁!
啪嚓——!
屏幕碎裂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爆开,手机零件四散崩落,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生活和理智。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狭小的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愤怒、恐惧、羞耻、还有一种被当众扒光示众般的巨大恐慌,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撕扯。他需要发泄!他需要一个出口!
目光扫过玄关柜子上那个冰冷的金属物件——江澈昨晚随意丢下的车钥匙。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林屿冲过去,一把抓起那串钥匙!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带着那个始作俑者的气息。
他拉开门,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用力按下电梯下行键。
电梯门打开,他闪身进去,疯狂地按着负一层的按钮。金属门合拢,镜面映出他此刻的样子:头发凌乱,眼睛赤红,脸色苍白得可怕,像一尊濒临破碎的瓷器。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搅。
叮——
负一层到了。林屿冲出电梯,凭着记忆飞快地找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他按下车钥匙解锁键,车灯闪烁两下。
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车内还残留着江澈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气,此刻却像毒气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刺耳的喇叭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尖锐地响起,回荡不绝。
林屿伏在方向盘上,肩膀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胸腔里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和憋闷几乎要将他撕裂。
就在这时,副驾驶的车门毫无预兆地被拉开了。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带着室外的微凉空气,自然而然地坐了进来。
是江澈。
他不知何时出现的,依旧穿着那身矜贵的烟灰色西装,只是脱掉了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他反手关上车门,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车库里格外清晰。
林屿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你……你还敢来!
江澈却像是没看到他眼中的怒火和濒临崩溃的状态。他从容地系好安全带,动作优雅得如同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然后,他才侧过脸,看向林屿。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直播镜头前的温柔笑意,也没有了昨晚的灼热侵略,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和掌控一切的笃定。
为什么不敢江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沉沉地砸在狭小的车厢里,林屿,开车。
他微微倾身,靠近浑身紧绷、像一张拉满弓的林屿。距离近得能看清林屿因为愤怒和恐慌而微微颤抖的睫毛。江澈的目光沉静地锁住他,清晰地吐出目的地:
去我们的新工作室。
你的专属工位,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却不容错辨的占有欲,我亲自布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