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张成！你爷喊你回去吃饭喽！
哦！
我转过身,轻轻拍拍小白蛇的头。
快回去吧,我也得回去了,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小白蛇摇晃着脑袋不愿我离去,她主动缠上我的手臂,往我衣服里钻,我如往常一样,捏住她的七寸,放在大槐树地下,紧接着头也不回的跑掉。
在这个全是老人的村庄里,那条灵性的小白蛇是我童年唯一的玩伴。
明天过清明,早上跟我去上坟。
知道啦。我拿着一个白面馒头就往嘴里塞,就着爷爷炒的韭菜鸡蛋,津津有味。
爷爷。
咋
妈妈什么时候回呀,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妈妈了,都快忘了她长啥样了。
爷爷顿了一下,随后用筷子狠狠敲我的头。
不好好学习,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妈回不回关你什么事,她回来能给你带走吗
老头给我眼泪打出来了。
我怎么不好好学习了我一直是第一呢！我哪里不好好学习了再说,谁要跟妈妈走,我只是快忘了她的样子,想见见她！
爷爷愣了一会,有些愧疚的看着我,也不说话,默默的给我夹菜。
成成,好好学习,以后再去找你妈,不要怪你妈心狠,她也不容易。
爷爷,再给我拿个馍,爷爷,咱家的小鱼干还有吗,我想吃那个。
好,我去厨房给你拿。
趁爷爷不注意,我偷偷将半个馒头,和几条小鱼干塞进口袋里。
清早爷爷带我给太爷爷,太奶奶,奶奶,爸爸,上了坟。
爷爷,我想去大槐树那玩。
去吧。
清明时节雨纷纷,每一年的清明节都阴沉沉的。
我站在槐树地下,轻声呼唤。
一会,小白鬼头鬼脑的从槐树面探出来。
我兴冲冲的将馍馍和小鱼干拿出来,小白高兴的直跳舞。
我将馍馍掰成小块小块,轻柔地将食物喂给小灵蛇。
……
……
……
爷爷。
怎么啦
阿成是不是把我忘了呀,他已经好久没回来了,他长啥样我都快忘了。
小白呀,人妖殊途,阿成忘记你,才好哩！
那不成！他不能忘！我不要,不准。
老槐树叹口气,夜晚的风很凉,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被遗忘的村庄也觉得寂寞了。
……
又是一年清明节,与以往不同的是,阴雨绵绵的日子里来了一位撑伞少年。
少年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身体透着一股浩然正气。
爷爷,成成来看你了……
我拿起从老房子里找的铁锹,如当年爷爷的样子,在柔软的泥土里挖出四四方方的土块,给爷爷上坟……
爸！你儿子来了……
太爷爷,你曾孙子……
奶奶,成成来了……
太奶奶……
忙完后我瘫坐在爷爷坟前。
爷,你大孙今年高考,你可得好好保佑我呀,又是给你烧纸,给你上坟的。
噗哈哈哈哈哈。
刚说完,我忍不住笑出声。
爷爷,别怪你孙子功利心重,老久不来,等高考才来,我之前是想看你的,妈妈觉得不安全一直不让我来,好不容易今天才找借口……
当年还有大师还说我们村子风水好呢,才两年的时间,全跑了……
继父对我挺好的,妈妈又生了一个女儿叫小暖……
你生前一直叫我别怪妈妈,我确实不怪她,我也很感激她和继父,我对妈妈没有自发的爱,没有孩童对母亲的眷恋。
我也不爱爸爸,他死的太早了,我对他没有记忆。
妈妈常在我面前哭,向我道歉,可我始终无波澜,后来甚至觉得她有点烦。
我果然,只爱爷爷。
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回应我的只有阵阵微风,微风吹拂我的头发,抚摸我的额头,我靠在爷爷的墓碑前小憩。
休息好,我拿起镰刀,砍掉坟墓上的杂草皮树。
爷爷说过,坟前草就是先人的头发,也是要定期修剪的哩！
忙完已经一点半了,妈妈妹妹不停的消息轰炸,严重拖慢我的进度。
回老家时经过村里的老槐树,粗壮的槐树依旧挺立,我小时候喜欢在这里乘凉。
我走到树前伸手触碰,粗糙的树皮好像把我拉回到当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一个同村的小女孩,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小女孩,我再也没能打听到她的消息。
她应该也被接到城里了吧,这个偏远的村子很早之前人都陆陆续续搬走了,我和她在一天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
小白……
我轻声唤她小名,眼泪不自觉流下。
为什么会这么想她呢想见她。
这么多年,我总会不经意回想起她,那个可可爱爱的女孩。
忽然,有一道熟悉的香味,香味加重我的疲劳,我依坐在槐树旁,睡下去。
……
爷爷,阿成,是阿成,他回来了,呜呜呜呜呜呜……
一个半身蛇尾的白发少女从槐树上滑下来,将熟睡的少年紧紧搂在怀里,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
老槐树没有回应,只凭少女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中。
平复心情后,小白擦擦眼泪,用冰凉的小手拨开少年额头的发丝,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俊朗阳刚的面庞,少年眉宇间透着英气,气质出众。
小白的脸羞红,抱紧少年的手下意识用力。她表情倔强,眼神决绝,不让他走,走了就不回来了。
风吹过槐树叶,窸窸窣窣。
不。小白不改倔强的脸,把阿成的头埋进自己怀里。
阿成会害怕的,我现在的样子……
他刚刚叫我名字了,他还记得我。
不知道老槐树说了什么,小白竟又幽幽哭起来。
可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爷爷,我不知道怎么办……
小白极为不舍的盯着阿成,眼中的依恋与不舍都快拉出丝了。
日思夜想的人呐！遇见他之前,一百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遇见他后,离开的短短十年却寸阴若岁。
第一次得到爱,第一次爱人。短短十年,人间就换了新颜,要是走了还有再见的时候吗
小白红彤彤的双眼,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和他永远在一起。
小白沉思良久,直到夜幕来临。
成成！……
哥哥！呜呜呜呜呜,哥哥你在哪……
小白知道自己该走了,她最后用力抱紧眼前的人,哭着将早年编织好的手绳戴在他手腕,随后跑树上躲着,看自己的心上人被接走。
（二）
阿成做了一个梦,他看见一个少女,少女一头白发及腰,柔弱的依坐在槐树的树干上,一双郁郁含情眼,静静看向远处。
张成也哭了,直到鼻涕眼泪把自己呛醒。
醒来在自己的房间里,小妹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红红的小眼睛还有点肿,妈妈和继父也一直守在一边。
小白双目无神,看着阿成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她看见阿成的家人,阿成新的家人。
阿成不再是那个没人陪,没人要的可怜孩子了。
他不需要我。
因为阿成有新的家人,所以阿成不需要我。
所以他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小白苍老很多,六神无主,无生无息。
寂寞的只有自己而已,阿成过得一直很好。
唉……
老槐树无奈长叹,当初没有相遇该有多好啊。
小白,你去找他吧。
这句话耗尽老槐树所有力气。
小白睁着眼睛,向上看。
你想好了吗,放弃修为,放弃长生,作为一个人,在生老病死中挣扎数十载,最后化为一捧黄土……
老槐树没说完,小白已经跪下道谢。
爷爷,谢谢你……
明天就高考了,阿成坐在窗前百无聊赖的看着手腕上的手绳。
手绳光滑细腻,走着细细精致的纹理,晶莹剔透的外皮裹着红色发丝,自从手绳出现后,夜夜好眠,高考前的焦虑一扫而空,心里只剩下坦然。
阿成凑近鼻子闻了闻,上面散发着淡淡的熟悉的清香。
……
……
……
经历数月的摸爬滚打,小白终于弄清了人类社会的套路,并学会了智能手机！
为了弄一个身份证,小白头一次用了不属于人类社会的力量。
老板,搬砖的活还有吗
有！
大夏天的,正愁找不到人呢！
工资日结,保底300！免费提供冰镇饮料,工地有大风扇……
那可以呀,明天能来上班不
可以啊,小妹妹,你是给你爸爸找的活吗你让他明天来和我当面商量吧。
爸爸我没有爸爸,是我来干活。
老板重新打量眼前的小女孩。
穿着脏兮兮的蓝色褂子,裤子像垃圾桶里捡的,衣服裤子明显不合身,头发都打结了,可爱的小圆脸也糊着黑黑的印子,两只小手也逃不掉变黑的命运。
两人僵持了好长时间,老板执意要报警送她回家……
直到她单手把沙发举的老高,老板才听话的放下手机。
我都成年了！不是小孩,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白小灵,女,汉族……
我天生神力,现在缺钱罢了……
那,那你明天来吧……
女孩走后,老板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沙发复位。
第二天早上,工地来了一个年轻人,一上午干完了两天的活。
老板乐坏了,一下给了白小灵一千六百三十五块钱。
姑娘明天还来吗
白小灵低头数钱,咧着嘴傻笑。
不来了,我钱攒够了,很快就走,去找我男人！
……
理发店来了一个臭烘烘的小乞丐,乞丐一挥衣袖,排出五十大钞。
要一个阿成一见,就神魂颠倒的发型！
……
唉你们干嘛我不是精神病！又报警我就想做个发型,这不犯法吧,好好好,我走我走,别报警,别报警,等会刘警官又见我会骂人的,好！我走,我现在就走！
白小灵后来又去了好几家理发店,无一例外,都被驱逐。
天也不早了,先回去吧。
出师不利啊！
白小灵挠挠头,有些沮丧。
回家路上,一个街道的转角躺着一个老旧理发店。
陈剪子理发！
一个白底黑字的木牌杵在一边。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小灵走进去。
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老头,躺椅上眯着眼睛使劲看报纸呢！
你好……
小灵极为谨慎的打招呼。
老头抬起头,眯着眼睛。
白小灵坐在高脚凳上,低着头,老头接来一盆热水,给她洗洗头。
姑娘,你这头多久没洗了啊,都结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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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小灵尴尬的笑着。平时工作忙,不怎么打扮自己。
呵呵呵呵呵,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呀,我给你头发多用点洗头膏,揉搓揉搓就好了。
来,把脸也洗洗。
我滴天哪,你这手都黑成啥了呀……
老头换了一盆又一盆黑水,光洗个头就累坏了。
姑娘,你先擦擦头发,咱们等会再剪头好吗
……
白小灵再次出门大变了样。
头上的杂毛被剪的干干净净,乌黑发亮的长发顺到肩膀下,老头顺势给她扎了一个马尾,小乞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娇气的美女。
第二天穿上之前准备的新衣服,拉上小行李箱,出发！
XX大学。
白小灵不知道第多少次百度这个学校。
这是她搜寻了好长时间才打听到的信息。
阿成就在那里！
（三）
阿成,今天又有人在表白墙上捞你了哦。
啊是嘛。
我有些尴尬。
都不用我说了哦,评论已经炸锅了,都不用我介绍了呢,真是羡慕大帅哥呀。
黑子,人家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卷不了颜值,还可以卷身材,等你练得足够强,也会有女孩捞你的。
真的吗强哥,话说你练的好大哦,明天能不能带带我。
随后两人没心肺的笑起来。
阿成,咱们班的杨雨墨可是货真价实白富美呀,人家倒追你,你总冷落人家,害人家偷偷哭了好几回呢。
啊有这事别瞎说啊,我怎么不知道。
她闺闺给我说的。
那你和她龟龟说,我心里有人了。
啊
黑子有些不可置信,神情很快认真起来。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干嘛用这种蹩脚的借口,人家那么好的女孩,也是真心的,真显着你了。
我有些无奈。
我没骗人,没和你们说,我有个青梅竹马,我一直喜欢我的青梅竹马,我天天做梦想她。
不是吧。
……
……
阿成,下课后我们一起去办公室吧。
杨雨墨穿着一个米白色的小裙子,又拦在我面前。
她和往常一样甜甜笑着,向我搭话。
不了,我打算辞掉学生会的工作。
啊水灵灵的眼睛满是震惊,本就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碎了一地。
我的心轻轻颤动,倒不是因为她好看的长相,因为内心的亏欠。
杨雨墨长相甜美,性格温婉,追她的人很多。
她应该是受惯了人追捧,初次见面的时候很腼腆,脸爱红,不怎么爱说话。
第一次见她还以为见着我妹妹了,小暖也是这样甜甜的女生。
后来没想到和她一起进了学生会,因为她很像小暖,我特意关照许多。
她很可爱,个子不算高有点娇小,我愈发觉得她像妹妹,下意识将对小暖的那一套对她,她很受用。
后来她开始黏我,我才发现自己犯了大错。
我太迟钝了,没注意到一个青春懵懂的少女心。
从那以后,我慢慢疏远她,时常觉得对不起她。
为,为什么呀
杨雨墨湿漉漉着眼睛,声音都在颤抖。
她好像要碎掉了,我不敢看她。
我参加了学科竞赛,时间不够。
可会长不会让你走的,我也……
声音到后面小的听不见。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杨雨墨倔强的死盯着我,空荡荡的教室只剩我和她。
为什么本来好好的,突然不理我,主动找你聊天,你不是好久才回一句,就是敷衍,就连上课都躲我远远的,我是什么妖怪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忽冷忽热真的让我很伤心。
第一次见她歇斯底里。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低着头从包里翻找,找到纸巾,给她擦拭泪水。
我不敢直视那双因为我变红的眼睛。
杨雨墨忽然死死抓住我的手,两只柔嫩的小手紧握我的右手。
深情的双眼盯着我心里发毛。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四）
白小灵坐上了绿皮火车,劣质耳机里放着上个年代的歌曲,小灵选了个靠窗的好位置,不仅睡觉方便,还能看景呢！
和阿成的初次相遇会是什么样呢
白小灵傻呵呵笑。
……
这就是,大城市吗
山野的妖初见繁华都市,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白小灵站在广场中央,人群熙熙攘攘,她头一次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夜晚的都市何其美丽。
才一百年而已,人类真是可怕呀……
小灵拉着行李箱,跟着导航,慢慢步行到阿成的学校。
走了一晚上,皮箱的小轮子都磨掉一个,总算是来到了XX大学的西门口。
小灵兴奋的不得了,自己没学生证,不能直接进学校,于是她就在对面的马路边站着,渴了喝水,饿了吃馍,就这样盯了一天。
她不知道的是张成的宿舍在北门附近。
快傍晚了,半个阿成的影子都没见着。
小灵只好联系了一下网上找的房东,安排住处。
学校附近有一个小公寓,小灵当初找了一圈,就它条件不错,还最便宜！
凶宅
小灵前脚踏上楼梯就感受到一股极深的怨念。
前面带路的房东咕叽咕叽说个不停,小灵没搭理他,她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开口询问。
这里之前死过人吗
小灵语气很平静,房东即刻闭上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自从那件事以后房子一直租不出去,租金比周围便宜两三倍都没人来,要不就是,租几天就跑路。
租几天跑路更影响！很快闹鬼的消息以谣传谣,租户没有,探险的倒不少！
好不容易靠着便宜的租金吸引到一个外地租户,结果人家也知道了。
这个这个,姑娘,我这个房子……
没事,我不怕,继续带路吧。
……
小灵赶走了喋喋不休的房东,开始整理起自己的随身物品。
房东走后回头看了几次,他心里也打鼓。
自从那件事后,这个房子,确实有点不对劲。
该嘱咐的已经嘱咐过了,而且自己已经请过高人做过法事……应该,没什么事吧……
小灵走到那个房东千叮咛万嘱咐的被锁的卧房门前,撕掉黄符,开了门。
一瞬间,灯全部灭掉,黑洞洞的房间刮着阴森森的凉风。
小灵双眼幻化成蛇瞳,有些生气。
一个连形都化不成的玩意,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灯又亮了,凉意全无,小风也消失不见。
小灵的威压差点让那个怨灵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小灵走进房间,对着墙角蹲下,眼里有些无奈。
我之前跟道家子弟修行过,看你也没害过人,就给你超度吧,下辈子投个好胎……
小灵盘坐在地,吟诵经文,没一会整个公寓的怨念也随之消散。
小灵看见女孩的记忆,是XX大学的学生。
小县城里走出来的女孩单纯善良,可惜遇见了人渣,人渣给她下了药,在这间房子里拍下了不雅视频,并以此为要挟,用女孩赚钱,拍视频贩卖。
自缢,这是女孩最终的结局。
即使坏人们都得到惩戒,可女孩受到的伤害又有谁能抚慰呢
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坏人坏的流脓。
好了,让我看看,附近能找着哪些工作呢
小灵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划拉。
没划一会,沉重的眼皮就压下来。
小灵梦见了阿成,阿成一眼就认出自己,还说了什么一定要娶自己之类的让人羞羞的话。
阿成真的是,讨厌……
（五）
张成,就算阿姨求你,雨墨还小,有些事她想不明白,她才情窦初开,她受不了这样刺激,你就当帮忙给我们家雨墨治病了好不,才一个月,她瘦了十斤呐！
眼前的美妇人这是第四次找我。
那天以后杨雨墨没多久便休学了,后来听说得了抑郁症……
杨雨墨的同学找人给我打一顿,把我手腕掰折,甚至还有更残忍的事情。
杨雨墨母亲第一次找我,赔我一笔钱,说打我的人是杨雨墨的青梅竹马,让我别报警,说这是我活该。
第二次找我给我当众羞辱一顿,说杨雨墨确诊抑郁症,是我害的。
她母亲当众辱骂我的场景被拍视频发网上,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无数人都在声讨我,被开盒,线下被人泼水,社交账号每天都充满无数谩骂,导员也找我谈话几次。
没想到有生之年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名。
第三次是当众向我赔礼道歉,原因是杨雨墨知道这件事后在家里发疯,病情也加重了。
第四次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这段时间我的生活也受到很大的影响,我的心气早磨灭了。
带我去见见她吧。
……
……
答应他！答应他！……
起哄声此起彼伏,我按照杨雨墨母亲的意思,为杨雨墨安排了一个盛大的表白仪式。
当天看到杨雨墨皮包骨的模样,我还是心软了。
先好好相处着,之后再想办法。我这样想着。
和一个我不爱,可是很爱我的女孩恋爱,此后的每一天都是我的地狱。
在吃瓜群众看来,这场反转再反转的闹剧终于迎来了最好的happy
end。
我将隔应放在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这样才能好好包容她。
……
鹅毛大雪缓缓飘下,北方的城市冬天来的早。
刚下夜自习,杨雨墨和我依偎在学校的长椅。
阿成,我想亲亲。
我把脸伸过去。
嗯不要这个,我想亲嘴。
不行。
杨雨墨有些不开心,她把头埋进我怀里撒娇。
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行呀,我们宿舍楼下每天都有小情侣亲呢。
我抚摸她的头。
雨墨,初吻很重要,不能托付在我这种人身上。
小丫头安静一分钟。
捏紧我衣服的手力气更大了。
我给你加钱,能陪我演全套吗两千够不够两万呢
我有些生气,一把将她推开,看见一双噙满泪水,偏执又绝望的眼睛。
我送你回去,早点休息。
伤人的话我还是没能说出口。
杨雨墨右手狠狠攥着我的衣领,低着头流泪。
我把她抱在怀里,雨墨小小的身子不规律的颤抖,我只觉心里面有无数蚂蚁在爬。
手腕上的手绳发烫,烫的我不舒服。
如果我能喜欢上雨墨,如果我能忘记那个模糊的,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的青梅竹马,就好了。
明明不喜欢,可我还是很在意杨雨墨,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雨墨,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
我不知道。
……
……
二十三号桌的二十串羊肉串。
来了来了。
发呆的小灵还没开始乱想就被叫去工作。
小,小姐姐,能打扰你一下吗。
小灵刚放下肉串被叫住。
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大学生,有些害羞,旁边的四个同学都使劲憋着笑。
怎么啦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那个,我注意你挺久了,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小灵转了转眼珠,轻轻摇头。
不啦不啦,我有喜欢的人了。
男生眼神沉下来,失落之情难藏。
那我先走啦,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自从在这家烧烤店打工,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要联系方式。
小灵很漂亮,自信,又有种土土的甜美感,对这些学生来说不是一般的吸引。
……
夜晚,小灵点开一个视频,是一对小情侣秀恩爱。
是女朋友整蛊男友的一个小段子……
这个视频不知道被点开多少次,小灵双目无神,有些木讷。
她又点开视频作者的主页,里面所有视频都在记录,记录自己青涩的恋爱。
阿成……
让自己放弃所有的男孩终是成了别人的男友。
小灵忘了得知事情的那一晚是怎么过来的。
那晚自己喜爱的黑发变白了。
明明养的好好的,乌黑的头发还没给阿成看呀。
第二天,白发小灵染了头发,在附近找了份临工,见见他,远远的看一眼就好,看一眼就回去,绝不打扰。
怀着这样的心情,小灵在这个烧烤店干了一周又一周。
想见他,又不想见他。
（六）
下班时间,小灵换了衣服打算回家。
小灵！
一个少女急匆匆的跑过来。
怎么了
有个客人喝晕了。
店长呢
店长走了。
明天就放假,还遇见这种事。
小灵叹口气,将包放回去,跟着店员走。
同学同学
小灵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熟睡的男生。
男生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
直到看见他手腕上戴着自己当年送给阿成的信物。
小灵愣在原地,没了一点反应。
杨雨墨的一通电话惊醒她。
店员接过来。
喂你好
女的我没打错吧。
是这样的……
好,我知道那里,等会就来,谢谢啊。
呼！
店员小姐长呼一口气。
小灵你回去吧,等会他女朋友就来了,哈哈,不好意思呀,耽误你时间了,可你也太胆小了吧,他只是喝醉啦,又没耍酒疯,看给你吓的。
哦,哦。
快回去吧,这里有我。
嗯,嗯。
小灵在门口转圈,直到看见杨雨墨,然后匆匆离开。
（七）
小灵坐在床上,面容严峻,冷汗渗满额头,咬牙蹙眉,用老虎钳拔下白净细腰上附着的光滑柔软鳞片。
鲜血渗出来,小灵拿起毛巾轻轻擦拭,再放入满是血水的脸盆。
为什么做这种事
杨雨墨是个充满灵气的人类。
看见她的第一眼,有别样的情绪涌上。
如果,我更像人类一点,阿成会
第二天,昏昏沉沉的小灵穿戴整洁,站在阿成经常出入的大门。
她双目无神,像一个蜡像,一动不动。
从清早到天黑。
夜晚九点半,那个魂牵梦绕的少年出来了。
小灵颤抖着,她连忙跑过去,站在阿成面前,仔仔细细打量阿成。
通红的双眼泪水止不住的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看着阿成哭。
张成吓一跳。
同学你怎么了
小灵极力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哽咽着,颤颤巍巍的吐出几个字。
我,是,小,白。
张成张着嘴巴,木在原地。
你,你是小白你怎么,会在这。
小白带着哭腔,两只手捏在一起,放在胸口,鼻涕眼泪挂在扭曲的白嫩小脸上,她弓着腰,张大嘴巴,用尽全身力气解释,声音像牛呜呜叫。
我,我来找你,我从xx村过来,我从xx村过来找你,我听别人说你在这里上学,我去打工,我挣了钱然后买车票,我过来找你,我在xx烧烤店打工,我不知道学校这么大,我本来想早点见你的,我不知道你学校有好几个门,我在xx软件上看见你和你女朋友了,我不敢找你,可昨天你来xx烧烤店了,我知道那是你,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可我想见你一下,就想看你一下,然后我就来了,我就来了,我,我想看你一下,我……
小白话没说完,被阿成紧紧拥在怀里,阿成哭丧着脸,无声落泪。
小白,她是小白,原来小白长这个样子啊,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给忘了呢。
两人相拥哭了好一阵。
我也一直在找你,你是xx村的小白,我们小时候天天在一起的小白。
嗯。小白有点接不上气。
我就是那个小白,你总是给我带好吃的,老槐树上面的那个小白。
张成哇一下哭出来。
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他们都说没你这个人,我差点放弃了,你后来去哪了。
我哪都没去,那天中午,你给我带了两个菜饺子,你说爷爷病了,你说妈妈回了,后来就再也没来找过我。
张成用力抱着,女孩柔软的身躯激起他的保护欲,头发传来醉人心脾的香味,是熟悉的味道。
小白,我好想你。
我也是。
张成兜里的手机时而振动,可他这么激动,怎么会注意到呢。
两人好长时间才平复心情。
张成重新看向小白。
双手珍惜的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
小白的眼睛清澈透亮,好多事,小白想和阿成分享,把这些事和最喜欢的阿成说。
最后小白牵着阿成的手,去自己的住所。
（八）
这里啊！你住这里！
小白在前面引路,张成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学校传的沸沸扬扬,闹鬼的地方吗！
对呀,我租的这个房子可便宜了,环境还好,我可捡了一个大便宜！
你在这里没发生过什么事吗
小白眼珠左右晃动一下,有些疑惑。
嗯……好像没吧。
哦,我想起来,刚来的时候确实,有个怨灵,被小道士封在房间,然后我顺手给她超度啦。
小白嘿嘿笑着,像是在说一点微不足道的事。
那个房间真存在啊！
张成瞪大了双眼,他听学长说过,xx公寓经常传来奇怪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个黄符封印的房间……
张成大惊小怪的模样可爱。
小白眯着眼,拍拍张成的头。
不怕不怕,小白姐姐很厉害哒,哈哈。
张成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有点像小学生发言。
自己的右手被小白凉丝丝柔软的小手牵着,安心又平稳。
他觉得小白在开玩笑,鬼故事而已,以讹传讹,小白在安慰自己,真丢人,明明我才是男子汉……
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张成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手机弹出二十条消息。
我没喝酒。
我在朋友家,小时候的玩伴来找我。
男的。
张成说了谎,随后发了张自己和高中同学在他家玩时的照片。
快尝尝,我自己做的红枣水,可以补气。
杯子里淡黄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枣香。
温热舒缓,非常好喝。
小白坐在一边静静的看张成喝水。
她双手撑着沙发,抿着嘴唇,眼里闪着光。
张成有些害羞,有些不知所措。
阿成。
嗯。
你还带着我给你的手绳呀,那个手绳是我的蛇蜕和情丝编织的,那可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呀！
张成伸出手腕看了看,对小白的发言很疑惑。
蛇蜕情丝
疑惑一会,恍然大悟道。
哦,这是你用蛇皮和丝线做的吗是那次清明节吗,我发现它时已经在我手上了,当时迷迷糊糊靠着槐树睡着了,你也在吗为什么不叫我呀。
小白撅着嘴,脸有些红有些不开心。
蛇蜕可是我最珍惜的宝物,什么蛇皮呀,阿成真是,轻浮！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白脸蛋还是红红的。
张成认真的看向她,与她对视。
小白,可能听起来荒唐,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你的样子在我脑海很模糊,可我却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回忆无数个我们一起玩耍的傍晚,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那时一起抓龙虾,采野果,爬山探险……
小白也回忆起来,苦涩笑着。
我记得,山上的野柿子又涩又干,抓龙虾时你总把龙虾往我嘴里塞,也不管我根本不吃那种玩意,爬山的时候我默默帮你赶走了很多野猪,毒蛇,还有狼呢！有次你跑山里面去了……我也一直在回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小白还想说,突然想到昨晚的杨雨墨。
小白瞳孔变大,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
自己现在在干嘛
在抢别人的男朋友吗
小白惊恐的站起来。
阿成,你回去吧。
张成呆滞了一会。
为啥呀,我们好不容易见面。
你有女朋友吧。
张成眉眼低下,不甘的说道。
不是这样的！
张成将这学期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小白的内心动摇。
面对张成坚定的眼神,小白还是推开了他。
承诺不能轻贱,答应人家女孩了,就该好好负起责任。
小白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样子有多可怜,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掉。
她不敢抬头,心脏被尖刀剜成一块块,碎在眼前。
张成想触碰她却被躲开。
直到张成离开,关门声清脆的响起来,小白才无力的瘫坐在地。
小白用尽全力憋住声音,不甘的无声嘶吼。
师傅和爷爷当年的戒律,小白始终没忘记。
小白的眼泪流干,失了所有气力。
即使这样她也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一路的颠沛流离换来的结果,小白强迫自己接受。
万念俱灰之际,那双颤抖的小手忽然被另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
阿成也是红肿的眼睛,暗淡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会处理好一切,小白,等我好吗,杨雨墨的事你放心,我没有对不起她,从一开始,我心里的人就是你！
阿成双眼的炽热把小白心中的戒律被焚烧殆尽。
那晚阿成把小白娇小的身躯紧紧抱着,不容她半点抗拒。
一边是背德感对自己的唾弃,一边是恋人般让人无法推开的甜蜜,小白内心挣扎万分。
阿成却是和小白不一样的想法。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
他拨开小白抗拒的双手,倔强痴情的深吻,那是杨雨墨望眼欲穿的主动。
小白很快败下阵来,与阿成缠绵在一起难舍难分。
（九）
第二天清晨小白看见阿成明月般俊美的侧脸,她彻底沉沦在阿成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阿成迫不及待的要和杨雨墨摊牌。
第二天中午他带上小白,约见了杨雨墨母女。
小白始终低着头,她连抬眼的勇气都没有。
得知事情的杨雨墨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她怒目圆睁,一向温柔淑贤的她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就要砸向小白。
杨雨墨的母亲阻止了她。
四十余岁的女人声泪俱下,曾经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儿竟变成如今的模样,让人痛心万分。
小白惊慌失措,她涨红了脸,依旧不敢抬头,双手死死攥紧衣服,一味的小声说着对不起。
雨墨。
张成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场面安静下来。
张成慢慢脱下上身的衣服,直至露出肩膀和胳膊上触目惊心的疤痕。
这是你父亲找人弄的,他威胁我爸的小公司我才忍下来,你的家人朋友都这么恨我,大家都觉得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就活该被网暴,被折磨吗雨墨,当初让你会错意是我不好,但是你真的有些任性过头了。
杨雨墨的眼神瞬间软下来,满眼的担心忧虑,她不敢想象,那个总是出差,话少冷淡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
她眼睁睁的看着张成牵着另一个女孩离开。
小白心中的刺也拔了出来。
二人回家后张成只觉得困意来袭,他搂住小白纤细的腰肢不肯松手,扑在小白柔软的身躯上昏昏欲睡。
小白轻抚张成的毛发,昨晚交媾的场景历历在目,心里的甜蜜再也装不下流了一地。
阿成沉稳的呼吸和男孩身上特有的味道让小白有些难受。
小白夹紧纤纤玉腿,再也忍不住轻啄阿成的嘴唇,将手伸进阿成的衣服里轻轻抚摸来缓解心头的骚痒。
另一边,张成的话和遭遇像一记重锤让杨雨墨清醒。
她越发觉得自己矫情任性,看着为自己憔悴不堪的母亲心头阵痛,她把母亲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回到家后她找上父亲忍不住和父亲争辩。
最终父亲输了这场辩论赛。
老两口只有杨雨墨这一个掌上明珠,父亲信奉独立式精英教育,即使心中对女儿万般疼爱也要忍住不能表现出来,这使得杨雨墨从小缺失父爱,这也直接导致,大学碰见张成这种温柔贴心的大哥哥完全沦陷。
刚烈的老杨老泪纵横,诉说着对女儿的亏欠,杨家多年来的隐形问题终于在今天得到解决。
如果生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就不会疯狂的向外界渴求。
（十）
张成苏醒时一阵柔软冰凉凉的身躯紧紧贴合自己,那一段软糯润滑不受控制般来回蠕动,每次蠕动都是直通脑壳的酥麻。
白藕般的手臂环绕着自己的脖颈,小白憋红了脸,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张成心中暗爽,继续装睡。小白越来越快,最后累没了力气,便想着亲亲休息一会,不成想对上张成满是情欲的双眼。
小白下咬嘴唇,面容呆滞,一动不动,羞耻爬满全身。
怎么了,小白
我,我只是想要个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