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死后,魂魄飘在我的药学博士证书上。
看着我的丈夫,顾言深,用我研发的配方,登顶福布斯。
他办了盛大的庆功宴,搂着我的闺蜜,说我是个不会下蛋的鸡。
一朝重生,我回到和他离婚的第二天。
他猩红着眼问我,当真要为了钱,什么都卖
我笑了。
这一次,我卖的,是他的命根子。
也卖掉我腐烂死去的爱情。
1
推开北辰制药会议室大门的瞬间,烟味混着冷杉木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主位上的男人抬起眼。
陆津舟。
顾言深的死对头。
也是我此行的目标。
他的目光像手术刀,精准,锐利,带着审视。
林小姐。
他开口,声音比我想象中要沉。
听说,你有一样东西要卖给我。
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天擎’的完整配方和工艺流程。
天擎,顾言深公司盛华医药的王牌产品。
一款让他赚得盆满钵满的壮阳药。
也是前世,耗尽我所有心血,最后却为他做了嫁衣的,我的心血结晶。
空气凝固了。
陆津舟身后的助理倒吸一口凉气。
他本人却只是挑了挑眉,没碰那份文件。
理由。
他问。
顾言深付不起你开的价
他付得起。
我平静地回视他。
但我嫌他的钱脏。
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前世,我死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
严重的药物过敏,浑身溃烂,呼吸衰竭。
顾言深就站在门外,隔着玻璃,冷漠地看着。
看着我求救,看着我挣扎,看着我断气。
他甚至没给我收尸。
只因为,他要用我的死,来掩盖天擎配方里,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个缺陷,是我在提交最终版本前,故意留下的。
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定时炸弹。
可惜,我没能亲眼看到它爆炸。
陆津舟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像是在敲击我的心脏。
林晚,药学博士,顾言深的前妻。
他缓缓说出我的信息。
你们昨天刚办完离婚手续。
所以我反问。
所以,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津舟身体前倾,压迫感骤然增强。
一份足以摧毁盛华医药的配方,一个被净身出户的前妻。
这听起来,更像一个陷阱。
我笑了。
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
一份陈旧的,泛黄的实验日志。
上面记录着天擎最初的分子式,和每一次失败的尝试。
字迹娟秀,清晰。
是我的笔迹。
陷阱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冷的恨意。
陆总,我只是来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顺便,毁掉那个小偷而已。
他终于伸手,拿起了那份配方。
一页一页,翻得很慢。
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良久。
他抬起头,黑眸里情绪难辨。
你的条件。
2
我不要钱。
我的回答,显然出乎陆津舟的意料。
他靠回椅背,双手交叠,重新审视我。
有意思。
我要北辰制药旗下,一个独立实验室的最高权限。
以及,国内所有渠道的‘鬼臼’药材,优先供应权。
鬼臼,一种常见的清热解毒中药材。
寻常,且廉价。
陆津舟的助理显然没明白我的意图。
但陆津舟的眼神,却微微变了。
他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我所求的,远比金钱更有价值。
也更危险。
林博士的野心,不小。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一个实验室,我可以给你。
但‘鬼臼’的渠道,你知道这东西背后牵扯的是谁吗
顾家。我替他说了出来。
顾言深能发家,靠的就是垄断了国内几种关键药材的源头。
天擎的其中一味辅料,便是从鬼臼中提取。
但世人不知,那只是最粗浅的应用。
鬼臼真正的价值,被顾言深雪藏了。
就像,他雪藏了我的所有功劳一样。
我要的,就是从他手里抢。
我直白地看着他。
陆总,你跟顾言深斗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看他一无所有吗
现在,我把刀递给你了。
你敢不敢接
这句带着挑衅的话,让空气再次紧绷。
陆津舟的目光沉了下来。
他盯着我,像一只审视猎物的黑豹。
他想从我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和虚假。
但我没有。
我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
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恨他。
他忽然说,是陈述句。
离婚,不是因为感情破裂那么简单。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间惨白的病房,和玻璃窗外那张冷酷的脸。
我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冰冷的水,顺着食道滑下,却压不住那股翻涌的恶心。
陆总对别人的家事,也这么感兴趣
我放下水杯,发出了轻微的磕碰声。
还是说,你对所有来找你卖前夫配方的女人,都这么刨根问底
一丝自嘲的笑意,爬上我的嘴角。
陆津舟沉默了。
他拿起那本实验日志,指腹摩挲着上面已经晕开的墨迹。
最后一个问题。
他说。
这个配方,有缺陷吗
来了。
最关键的问题。
我抬起眼,迎上他探究的视线。
没有。
我说得斩钉截铁。
我用我药学博士的声誉担保,这份配方,完美无缺。
它会让北辰制药,在一个月内,占领‘天擎’百分之七十的市场。
但它也会让顾言深……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
身、败、名、裂。
我说谎了。
我说它没有缺陷。
但实际上,那个缺陷,就是它最完美的地方。
陆津舟看着我,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
他却忽然笑了。
好。
我答应你。
林博士,欢迎加入北辰。
3
离开北辰制药时,天色已经擦黑。
城市的霓虹,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
我刚打开手机,顾言深的电话就跳了出来。
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醒,昭示着他的不耐烦。
我划开接听。
林晚,你死哪去了
他暴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刺得我耳膜生疼。
离婚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你净身出户,那栋别墅已经不属于你！
我给你半小时,立刻滚回来,把你那些垃圾给我清走！
不然我就全给你扔了！
还是这样。
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仿佛我永远是那个可以被他随意丢弃的垃圾。
好啊。
我轻声说。
你扔吧。
电话那头,顾言深明显一愣。
他大概没想到,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我,会是这个反应。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顾言深,那栋房子里,唯一属于我的东西,是你。
既然我们离婚了,你这个最大的垃圾,我也就不回收了。
你……
嘟——
我挂断了电话。
将他的号码,拖进黑名单。
世界清静了。
出租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口。
陆津舟的助理早已等在那里,递给我一张房卡和一份合同。
林博士,陆总交代,您这几天的食宿,公司全包。
实验室那边,明天就可以进场。
这是合同,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明天一早,预付款会打到您账上。
我接过,道了声谢。
走进酒店大堂,顾言深的消息,又通过短信涌了进来。
无非是些威胁和咒骂。
【林晚,你别后悔！】
【你以为离了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被我玩烂的二手货！】
【给我等着,不出三天,你就会哭着回来求我！】
我面无表情地删掉。
后悔
我最后悔的,是当初瞎了眼,爱上你这头中山狼。
我最后悔的,是没能在毒死你之前,被你先一步害死。
不过,没关系。
这一世,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
另一边,盛华医药顶层办公室。
顾言深烦躁地将手机砸在桌上。
秘书战战兢兢地敲门进来。
顾总,公关部那边收到消息,说……说北辰制药,可能拿到了我们的核心数据。
什么
顾言深猛地抬头,眼神阴鸷。
‘天擎’的配方
目前还只是传言,但……北辰的股价今天尾盘突然异动拉升,恐怕……
顾言深脸色铁青。
天擎的研发团队,都是他签了天价保密协议挖来的。
配方更是物理隔绝,核心人员都只掌握其中一部分。
怎么可能泄露
除非……
一个不可能的名字,浮现在他脑海。
林晚。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
那个女人,爱他爱到骨子里。
蠢得无可救药。
离婚时,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她连完整的配方都未必记得。
就算记得,她有那个胆子吗
查！
顾言深冷声下令。
给我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
他绝不相信,那个被他抛弃的女人,能翻出什么浪花。
他更不知道,一场为他量身定做的风暴,已经开始酝酿。
4
三天后。
我正式入驻北辰制药的独立实验室。
这里的一切,都按照我的要求配置。
顶级的设备,充足的原料。
还有陆津舟派给我的,两个最优秀的助手。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天擎的配方,原封不动地,复制了出来。
样品被送到质检中心。
结果很快出来。
林博士,数据……完美。
负责测试的研究员,扶着眼镜,满脸不可思议。
有效成分纯度高达99.8%,没有任何毒理反应,比盛华市面上的‘天擎’,效果还要好上至少15%。
data-fanqie-type=pay_tag>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他们想不通,这样一个足以颠覆行业格局的配方,我是如何得到的。
我没有解释。
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准备量产。
林博士！
一个年轻的助手,小张,忍不住开口。
他指着分析图谱上,一个极其微小的杂质峰。
这里……这个物质的结构式很奇怪,我在数据库里没有找到完全匹配的。
理论上,它在特定条件下,可能会和醇类物质发生酯化反应,产生一种……光敏性极强的衍生物。
虽然剂量微乎其微,但……
我抬眼看他。
这孩子,倒是有几分天赋。
前世,我团队里也有这样一个较真的年轻人。
他当时也提出了同样的疑虑。
我把他的报告,交给了顾言深。
顾言深是怎么做的
他夸我严谨,然后当着我的面,把那份报告,扔进了碎纸机。
他说：一点理论上的可能性,会影响我们赚钱吗林晚,你做学术,做傻了
是啊。
我做学术,做傻了。
傻到以为,药品安全,是所有制药人的底线。
你的理论很多余。
我用顾言深当年的口吻,冷冷地打断他。
我需要的是执行,不是质疑。
按照配方,立刻,马上,进行生产。
小张的脸,瞬间涨红,呐呐地不敢再言语。
周围的人,也噤若寒蝉。
我能感觉到,一道目光,从实验室门口传来。
是陆津舟。
他不知何时来的,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我知道,他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他一步步走进来,手里拿着那份完美的质检报告。
所有人都恭敬地喊陆总。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
将报告放在实验台上。
林博士。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的助手,刚才提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理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个无足轻重的理论。我重复道。
是吗
陆津舟拿起那张图谱,指着那个微小的杂质峰。
光敏性衍生物。
听起来,像是某种……过敏原
他的眼睛,像两口深井,想要将我彻底看穿。
我握着试管的手,指节泛白。
压抑了许久的恨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我以为我可以伪装得很好。
但在陆津舟这样的人精面前,任何一丝情绪的泄露,都可能致命。
怎么办
承认,还是继续否认
承认,他会终止合作吗会把我当成一个疯子吗
否认,他会相信吗
就在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时。
我忽然看到,陆津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不是在质问我。
他是在……确认。
我猛地抬起头。
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
我看到了一种,名为同谋的眼神。
于是,我放弃了所有的伪装。
我笑了。
重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那笑容,冰冷,诡异,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陆总。
我说。
那不是缺陷。
那是‘天擎’,最核心的……卖点。
【付费卡点】
5
卖点
陆津舟的尾音,微微上扬。
他挥了挥手,示意实验室里其他无关的人,都出去。
厚重的玻璃门,缓缓关上。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只剩下我和他,以及满室冰冷的仪器。
愿闻其详。
他拉过一张高脚凳,坐下,姿态闲适。
仿佛我们讨论的,不是一个足以让一家百亿药企灰飞烟灭的阴谋。
而是一场有趣的学术沙龙。
它的名字,叫‘迟发性光毒性皮炎’。
我转过身,在白板上,写下了一长串复杂的化学反应式。
你那位助手说得没错,配方里那个我命名为‘暗星’的微量杂质,本身无毒。
它甚至能轻微提升药物的效力,让使用者产生更强的自信心。
但……
我画了一个箭头。
当它在人体内,遇到乙醇,也就是酒精。
在酶的催化下,它们会结合,生成一种全新的物质。
这种物质,会沉积在皮肤的真皮层。它很稳定,潜伏期长达7-15天,常规体检根本无法发现。
陆津舟的眼神,专注而锐利。
然后呢
然后,一旦皮肤接触到波长在320-400纳米的紫外线,也就是我们日常说的UVA……
我停下笔,看向他。
好戏,就开场了。
皮肤细胞会大量坏死,出现红斑、水肿、水疱,伴随着剧烈的烧灼感和瘙痒。
最关键的是,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
就算立刻停止用药和日晒,色素沉着和皮肤增生,也会伴随他们终生。
像一块块丑陋的,永远无法褪去的烙印。
我轻声说着,语气平静得像在念一篇枯燥的论文。
但每一个字,都淬着毒。
陆津舟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我,目光复杂。
有震惊,有欣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复仇。
他说。
不是让他破产。
是让他最引以为傲的产品,变成所有使用者终生的噩梦。
让那些靠‘天擎’重振雄风的男人们,从此,再也见不得光。
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我没有否认。
顾言深最在乎的,就是男人的面子和尊严。
他把‘天擎’吹捧成上帝的恩赐。
我就要让他亲眼看着,这恩赐,如何变成最恶毒的诅咒。
我要让他,被全天下所有恨他入骨的消费者,撕成碎片。
实验室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仪器的低鸣声,像野兽压抑的喘息。
你就不怕,玩火自焚吗
陆津舟终于问。
我们北辰,也会生产这款药。一旦事发,我们同样脱不了干系。
你们不会。
我笃定地说。
因为,你们的产品里,没有‘暗星’。
我从实验台上,拿起另一支试剂。
这是我改良后的配方。我剔除了‘暗星’的生成步骤,用另一种更安全的稳定剂替代。
效果完全一样,但,绝对安全。
我们,只卖最纯粹的‘伟哥’。
而顾言深,卖的是毁容的毒药。
陆津舟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终于明白了我的全部计划。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精准狙杀。
我给他的,是饵。
也是让他置身事外的,免死金牌。
他看着我,良久,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林晚,你真是个……疯子。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
我们离得很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杉木的清冽气息。
和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灼热的兴趣。
不过。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我脸颊上,一小块不知何时沾上的白色粉末。
指尖的温度,带着微弱的电流,一闪而过。
我喜欢。
合作愉快,我的……首席科学家。
6
一个月后。
北辰制药的新品发布会,和盛华医药的天擎2.0升级版发布会,定在了同一天。
火药味,弥漫了整个行业。
顾言深在发布会上,意气风发。
他斥巨资,请来了当红的影帝站台,大谈天擎如何改变了无数家庭的命运。
我们的‘天擎’,是无可替代的！
至于某些跟风的仿制品,他轻蔑一笑,不过是东施效颦的跳梁小丑！
媒体的闪光灯,将他的傲慢,无限放大。
而另一边,北辰的发布会,简单而低调。
没有明星,没有噱头。
只有陆津舟,和我。
我作为首席研发官,第一次,站在了台前。
当我的名字和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时。
我能想象到,顾言深会是怎样的表情。
我们的产品,名为‘辰光’。
陆津舟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全场。
成分,和市面上的主流产品,没有太大区别。
但我们的优势,只有两个字。
安全,以及,便宜。
‘辰光’的定价,是‘天擎’的三分之一。
全场哗然。
这是赤裸裸的,价格战。
是用本伤人的,自杀式攻击。
所有人都觉得,北辰疯了。
顾言深在看到新闻后,更是在办公室里,笑得前仰后合。
陆津舟是黔驴技穷了吗
还有林晚那个贱人！她还真敢站出去！
她以为,靠她那张脸,就能卖药真是可笑！
他立刻让公关部,散播我婚内出轨,用身体换取北辰职位的谣言。
一时间,各种不堪入目的脏水,向我泼来。
【药学女博士我看是情趣博士吧】
【刚离婚就勾搭上前夫的死对头,这女的手段可以啊。】
【长得一副清纯样,没想到这么骚。】
陆津舟的公关总监,急得满头大汗。
陆总,林博士,我们要不要回应
不用。
我和陆津舟,异口同声。
他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一丝玩味。
让她骂。
我说。
现在骂得越狠,将来,顾言深的脸,就会被抽得越肿。
他为我贡献的每一分热度,都是在为自己的葬礼,添柴加火。
陆津舟笑了。
他给公关总监下令：什么都不用做。加大‘辰光’的生产和铺货力度。
另外,以公司的名义,给各大合作的酒庄和高端会所,送一批我们最新的‘辰光’样品。
告诉他们,好药,要配好酒。
公关总监愣住了。
但我懂了。
他在,添最后一把火。
让这场即将到来的爆炸,更绚烂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市场如同一锅沸水。
盛华和北辰,杀得天昏地暗。
天擎凭借着品牌效应和强大的营销,依旧占据着高端市场。
而辰光,则以其极致的性价比,迅速席卷了中低端市场,并且开始向上渗透。
顾言深开始感到压力。
但他依旧坚信,笑到最后的,一定是他。
他不知道。
那颗名为暗星的种子,已经在无数人的身体里,生根,发芽。
只等一场阳光,和一杯美酒。
然后,华丽地,绽放出最恶毒的花。
7
倒计时,第七天。
我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阳光正好。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陆津舟发来的消息。
【今晚,顾言深会在‘云顶’会所,举办庆功宴。】
【庆祝‘天擎’销量,再创新高。】
【他邀请了半个商圈的人,和所有给他站过台的明星网红。】
我回了一个字。
【好。】
我知道,时机,到了。
云顶会所,本市最顶级的销金窟。
据说,那里的藏酒,比博物馆里的古董还珍贵。
顾言深今晚,一定会喝很多。
他会举起香槟,意气风发地,向所有人宣告他的胜利。
而那些他的拥趸们,他的客户们,他的代言人们,也会陪着他,一起举杯。
多么美妙的画面。
我给我的助手小张,打了个电话。
小张,之前让你准备的,针对‘光毒性皮炎’的特效修复软膏,临床试验数据出来了吗
出来了,林博士！效果非常好！
小张的声音很兴奋。
我们找的志愿者,症状在24小时内就得到了显著缓解,72小时后,水疱和红斑基本消退！
太神了！您是怎么想到用鬼臼提取物,配合纳米银离子做靶向修复的这简直是天才……
准备好所有的生产批文和上市申请材料。
我打断他的吹捧。
今晚之后,它会成为全国最畅销的药膏。
挂了电话。
我脱下白色的实验服。
换上了一条黑色的,露背长裙。
镜子里,我的脸,平静无波。
但眼底,却燃烧着地狱的业火。
顾言深。
你我的恩怨,今晚,该做个了结了。
我化了一个精致的妆。
那支口红的颜色,叫复仇。
在我准备出门时,陆津舟的电话,打了进来。
准备好了他问。
嗯。
我在楼下等你。
我愣了一下。
你也去
当然。
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这么精彩的大戏,我怎么能错过
而且……
他顿了顿。
我的首席科学家,去砸前夫的场子。
我这个老板,总得去给她撑腰,不是吗
不知为何,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有点酸,有点麻。
是一种,久违了的,陌生的感觉。
8
云顶会所,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顾言深穿着一身高定的白色西装,春风得意。
他正端着酒杯,和那位前几天刚替他站台的影帝,谈笑风生。
当我和陆津舟挽着手,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
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惊讶,错愕,鄙夷,看好戏。
顾言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身旁的影帝,也皱起了眉。
影帝是‘天擎’的忠实用户,也是顾言深的好友。
前几天,网上那些关于我的脏水,据说就是他授意粉丝团队去散播的。
林晚陆津舟
顾言深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我们的名字。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眼里淬着毒。
谁让你们来的
这里不欢迎你们！
陆津舟将我往身后,挡了半分。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姿态优雅,却充满了挑衅。
顾总的庆功宴,怎么能少了最大的‘功臣’
你说什么顾言深没懂。
我说,陆津舟笑了,‘天擎’能有今天的销量,林博士,功不可没。
我们今天来,是替你,好好‘感谢’她的。
这话里的嘲讽,傻子都听得出来。
顾言深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
啊！好痒！
是那位影帝！
他突然伸手,猛地抓向自己的脖子。
众目睽睽之下,他脖颈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鼓起了一片片疹子。
我的脸！好烫！
他惊恐地尖叫起来。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潮红,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
怎么回事
李影帝这是怎么了
人群一阵骚动。
顾言深也愣住了。
紧接着。
我的手！我的手也好痒！
我也是！天啊,这是什么
救命！好痛！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在宴会厅里炸开。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和影帝一模一样的症状。
他们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
那些暴露在灯光下的手臂、脸颊、脖颈,全都开始红肿,起疱。
场面,瞬间失控。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天擎’的忠实用户。
他们,都在刚刚,喝了酒。
顾言深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充满了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是你……
他的嘴唇在颤抖。
是你干的！
我站在一片混乱和哀嚎的中央。
脸上,带着最温柔,也最残忍的微笑。
我抬起手中的酒杯,遥遥地,向他致意。
顾总。
你的庆功宴,我为你点的烟花,喜欢吗
话音刚落。
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无数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蜂拥而入。
闪光灯,疯狂地闪烁。
将这一幕,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而站在地狱门口,引路的。
是陆津舟的助理。
9
天擎致癌！
盛华医药爆出史上最大丑闻！
数十名流当场毁容,罪魁祸首竟是壮阳神药！
第二天,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都被这场庆功宴,变成了追悼会的新闻,彻底引爆。
盛华医药的股价,开盘即一字跌停。
无数愤怒的消费者,冲到盛华总部门口,拉起横幅,要求退款和赔偿。
监管部门,也第一时间介入,查封了盛华所有的生产线和库存。
顾言深,从云端,跌入了地狱。
只用了一个晚上。
他被困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
电话被打爆,合作伙伴纷纷解约,银行上门催债。
他想起了我。
他像疯了一样,翻出那个早已被他遗忘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竟然通了。
是我,从黑名单里,把他放了出来。
林晚！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一头困兽。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是。我平静地承认。
为什么！他歇斯底里地咆哮。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给了你五百万！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五百万。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言深,你还记得,我死在医院的那天吗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
我因为给你试药,全身过敏,器官衰竭。
我躺在病床上,求你救我。
你当时,在做什么
我的声音,很轻,很轻。
你在跟你的律师,讨论如何在我死后,把我的所有专利,合法地,变成你的。
你还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也好。
省得将来,分你的家产。
顾言深,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吗
那个……被你的野心,亲手杀死的,三个月大的,未成形的孩子。
电话那头,传来了粗重的,压抑的喘息声。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是怎样一副表情。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我一字一句,像是在宣读他的判决书。
我知道你伪造了实验数据。
我知道你收买了我当时的主治医生,让他给我用了会加重过敏的药物。
我知道你对外宣称,我死于意外。
顾言深,你欠我的,不是五百万。
是一条命,和另一条,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的,小生命。
所以,我要你,用你最引以为傲的一切,来偿还。
我要你的事业,你的名誉,你的尊严,全部,化为乌有。
我要你,也尝一尝,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滋味。
说完这些,我挂断了电话。
再也没有把他拖入黑名单的必要了。
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
半小时后。
北辰制药的实验室。
顾言深,像一条丧家之犬,冲了进来。
他双目赤红,头发凌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死死地盯着我。
林晚！你这个毒妇！
他嘶吼着,朝我扑了过来。
我没有躲。
因为,一个人影,比他更快。
陆津舟挡在了我的身前,一脚,将顾言深踹翻在地。
动作,干净利落。
顾总。
陆津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这里是北辰的地盘。
再敢动我的人一下,我保证,你走不出这栋大楼。
你的人
顾言深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我,又看看陆津舟,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一个‘你的人’！
林晚！我真是小看你了！你早就跟他勾搭在一起了是不是！
你们这对狗男女！
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跟你,早就没关系了。
我现在,是北辰制药的首席科学家。
我研发的新药,‘辰光’,已经拿到了全部上市批文。
还有这个。
我将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
这是我最新研发的,针对‘天擎’副作用的特效药膏。
它叫,‘新生’。
很快,它就会成为所有受害者的救命稻草。而我,会成为他们的救世主。
至于你,顾言深……
我蹲下身,直视着他那双,充满血丝和绝望的眼睛。
你,会成为,人人唾弃的,千古罪人。
我要你活着,好好地看着。
看着我,如何用你最不屑的‘学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看着我,如何站在,你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而你,只能在泥沼里,腐烂,发臭。
10
顾言深最终被警察带走了。
罪名是,生产、销售伪劣药品,以及,商业欺诈。
等待他的,将是天价的赔偿金,和漫长的牢狱之灾。
盛华医药,这个曾经的商业帝国,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被北辰制药,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全盘收购。
陆津舟成了最后的赢家。
而我,如我所言,成了救世主。
新生药膏上市后,迅速缓解了这场波及全国的公共卫生危机。
无数受害者,对我感恩戴德。
我成立了一个基金会,用新生的所有利润,来赔偿和救助他们。
同时,我曾经那些被顾言深窃取的,关于罕见病药物的研究,也得以在北辰的资助下,重新启动。
一切,尘埃落定。
我站在我全新的,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林晚实验室里。
窗明几净。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的白大褂上,暖洋洋的。
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咖啡。
是陆津舟送来的。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上辈子的我,如果能看到今天,该有多好。
我轻声说。
没有回头。
陆津舟沉默了片刻。
他从身后,轻轻环住了我的腰。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那股熟悉的,冷杉木的味道。
现在看到,也不晚。
他说。
你报了仇,也找回了自己的人生。
林晚,你以后,不用再活在黑暗里了。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是啊。
我不用了。
我毁掉了我的地狱。
也亲手,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有我热爱的事业,有我想要守护的人。
陆津舟。我叫他的名字。
嗯
你当初,为什么会相信我
我一直很好奇。
在我拿出那份有毒的配方时,他为什么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和我站在一起。
这不符合一个商人,趋利避害的本能。
陆津舟在我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
因为,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
我们是同一种人。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只不过,我求的是利。
而你,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求的是,一个公道。
林晚,我想给你这个公道。
也想,给你一个未来。
我转过身,对上他那双深邃的,映着光的眼睛。
那里,没有算计,没有试探。
只有,满满的,我的倒影。
我忽然笑了。
那是我重生以来,第一个,不带任何恨意和算计的,纯粹的笑容。
我踮起脚尖。
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阳光正好。
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