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糖心吻度 > 第一章

国际甜品设计师陆清嘉有致命弱点——她怕甜。
童年阴影让她连糖霜都过敏,却偏偏遇上以猎甜为生的封凛辰。
你的酒窝缺颗糖。
他吻掉我嘴角的巧克力碎屑。
玻璃展柜突然碎裂,露出他偷藏三年的求爱芯片——
里面记录着全球50个地标里我笑出酒窝的瞬间。
陆清嘉,他在雨中将碎玻璃拼成心形,你是我尝过最甜的错觉。
我扯开他浸透的衬衫:那现在尝尝真实的甜度
五年后婚礼上,他掀开面纱盯着我唇角的草莓酱低吼:
谁准你偷吃我的结婚蛋糕
甜品墙轰然翻转,露出我们在撒哈拉星空下接吻的监控录像。
男二举着香槟大喊:总有人在吃糖!总有人在护糖!
暮色四合,沉甸甸地压在窗外,几乎要滴落下来。
错觉插画馆里却亮如白昼,暖黄色的灯光从巨大的水晶吊灯上泼洒下来,又被无数切割面折射、打碎,在挑高的穹顶上铺开一片流动的星河。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味道,不是颜料的松节油气息,也不是纸张的陈旧感,而是一种……甜腻的、温暖的、带着某种隐秘诱惑的香。
若有似无,却无处不在,丝丝缕缕缠绕着人的神经。
陆清嘉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展柜前,指尖冰凉。
展柜内部,暖金色的射灯精准地打在那些形态各异的巧克力上。
那不是普通的巧克力,它们是封凛辰耗时三年的作品,名为记忆拼图。
此刻,灯光如同最温柔的指尖,抚过每一块精心雕刻的巧克力。
一块方方正正的,清晰地刻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里面塞满了五颜六色的星星糖,
瓶口还系着一根褪色的红丝线——那是她七岁生日时,母亲送的,被哥哥陆明远一把抢走,她哭哑了嗓子也没能要回一颗。
旁边,一块心形的巧克力上,细致地复刻了一条小小的碎花裙裙摆,裙摆的褶皱里,分明躺着一颗快要融化的、裹着透明糖纸的奶糖。
那是她偷偷藏在裙兜里,打算藏到晚上再吃的宝贝,结果被哥哥发现,连糖带纸一起塞进嘴里,嘲笑她是连糖纸都馋的小老鼠。
还有那块做成小木马形状的巧克力,马背上坐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得没心没肺,手里举着一支巨大的、快要滴落的彩虹棒棒糖……那是她童年唯一一次真正拥有并吃完了的糖,因为那天哥哥生病了,躺在医院里。
记忆带着陈旧糖果的黏腻气息,混合着被抢夺的屈辱和恐惧,猛地撞上心口。
陆清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胃里一阵翻滚,那股熟悉的、对甜的生理性厌恶直冲喉咙。
她微微侧开脸,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精美的、却代表着她童年噩梦的甜点。
目光仓皇扫过展厅入口处那块巨大的导览牌——封凛辰:‘错觉·甜度’个人作品展。
封凛辰。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底某个角落。
那个行踪不定、神秘莫测的甜品猎人,传说中能品尝出世界上最细微甜度差别的男人。
他的作品,为何会精准地复刻她最不愿触碰的记忆碎片巧合还是……
心绪烦乱,她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被甜腻香气和冰冷回忆包围的地方。
转身的动作带着点逃离的狼狈,长及脚踝的雪纺裙摆却猛地一滞,传来布料被狠狠撕裂的细微声响。
糟糕!
陆清嘉心下一沉,低头看去。
墨绿色的柔软雪纺裙角,被厚重玻璃门的缝隙死死咬住,像一张贪婪的嘴。
她试着轻轻抽动,布料却纹丝不动,反而发出更清晰的、令人心惊的拉扯声。
她不敢用蛮力,这身为了出席重要场合特意定制的裙子价格不菲,更糟糕的是,如果动作太大惊动了旁人……
她几乎能想象那些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这个狼狈的国际知名甜品设计师身上,尤其是她此刻面对着一堆甜食时那难以掩饰的苍白和抗拒。
进退两难。
一股灼热的窘迫感从耳根迅速蔓延到脸颊。
就在这时,一股极淡、极冷冽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自身后袭来。
像初雪落在松针上,瞬间驱散了周围那令人窒息的甜腻暖香。
这气息太过独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入感。
陆清嘉的脊背瞬间绷紧,寒毛倒竖。
别动。
低沉的男声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冰冷,沉稳,不容置疑。
那声音太近了,近得她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微小的气流拂过耳垂细小的绒毛。
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身侧探出。
那手肤色冷白,指骨修长有力,带着一种玉石的质感。
冰凉的指尖,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带着一种近乎掌控的力道,轻轻按在了她左侧锁骨下方那微微凹陷的肌肤上。
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让陆清嘉浑身剧烈一颤,像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再动,那冰冷的声音毫无波澜地继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你连同头顶的吊灯,一起掉下来。
陆清嘉僵住了,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
她被迫维持着微侧着身、裙摆被夹的别扭姿势,不敢有丝毫动作。
头顶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无数星光,此刻在她眼中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倾泻而下。
而锁骨处那一点冰冷的按压,仿佛一个无形的锚点,将她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男人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其中。
一种被大型猛兽无声无息靠近并锁定的强烈危机感攫住了她。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展厅里轻柔的背景音乐、远处宾客的低语,都变得模糊遥远。
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锁骨处那一点冰冷而真实的触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陆清嘉的牙齿无意识地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一丝尖锐的刺痛传来,伴随着淡淡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
嘶……她极轻地抽了口气。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几不可闻的低哼,像是某种了然,又像是某种……意料之中。
那只按在她锁骨上的手移开了。
陆清嘉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轻微的衣料摩擦声。男人似乎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什么。
然后,一个冰凉、光滑、带着金属质感的东西,猝不及防地抵上了她刚刚被自己咬破的下唇。
是笔尖!
陆清嘉惊愕地睁大了眼,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别动。
依旧是那冰冷的命令口吻,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力。
笔尖在她唇上轻轻涂抹、移动。
动作异常稳定、精准,带着一种近乎艺术家的专注。
那触感冰凉又奇异,像被一小片雪花轻轻覆盖在伤口上。
她甚至能闻到笔尖散发出的、极淡的、混合着某种清冽松香的金色颜料气息。
男人离得太近了,他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额角,带来微弱的痒意。
陆清嘉被迫微微仰着头,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狎昵的修复。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唇上,专注而锐利,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作品。
强烈的羞耻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是谁她是陆清嘉!是站在国际甜品设计金字塔尖的人物!
此刻却被一个陌生男人以如此强势的姿态禁锢在这里,像对待一个需要修复的瑕疵品一样,修补她唇上的伤口
血液冲上头顶,脸颊烧得滚烫。
她想挣扎,想推开他,想厉声质问,但身体却违背意志地僵在原地,被那无形的威压和头顶吊灯的威胁牢牢钉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那冰凉的笔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瓣。
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清晰地送入她的耳中:
这是你七岁时,躲在储藏室偷吃糖纸的后果。
他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永远学不会小心。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陆清嘉的神经上!七岁!储藏室!偷吃糖纸!
那是她最不堪、最隐秘、最不愿被任何人知晓的童年污点!
连她最亲近的经纪人都不知道!
这个男人……封凛辰!他是怎么知道的!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扒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冰冷,连指尖都在颤抖。
她猛地扭过头,不顾一切地想要看清身后这个魔鬼般的男人!
就在她扭头的瞬间——
咔哒…咔…咔咔咔……
一阵清晰、冰冷、带着机械质感的齿轮转动声,毫无预兆地从他们面前的巨大玻璃展柜深处响起!声音由弱渐强,节奏分明,像某种沉睡巨兽苏醒的关节在摩擦。
紧接着,嗡的一声轻鸣。
整面墙大小的投影幕布,在展柜后方骤然亮起!
刺目的白光瞬间驱散了展厅一隅的暖黄光晕,将陆清嘉因震惊而失色的脸庞映得一片雪白。
幕布上,线条稚拙,色彩浓烈到有些凌乱。
一个穿着夸张蓬蓬裙、头戴歪歪王冠的小女孩,正惊慌失措地奔跑在一片由巨大棒棒糖、巧克力山和流淌着糖浆的河流组成的诡异森林里。
她身后,无数扭曲的、长着獠牙的糖果怪物紧紧追赶。
画纸边缘,用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写着标题——《逃糖果的公主》。
那是她八岁时的涂鸦!
是她被哥哥抢走所有糖果后,躲在被窝里一边哭一边画下的噩梦!
陆清嘉的呼吸彻底停滞了,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回心脏,四肢百骸一片冰凉。
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只能死死地盯着幕布上那个狼狈逃窜的小小身影,那是她童年恐惧最直观的映射。
就在这时,身后那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动了。
封凛辰向前迈了一步,高大挺拔的身影不偏不倚,正正地融入了那巨大的投影画面之中。
他站在了那个正在疯狂奔逃的、棉花糖般蓬松的小公主身后。
投影的光线穿透他深色的西装,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幕布上扭曲怪诞的糖果森林仿佛成了他天然的背景板。
然后,在全场宾客惊愕的低呼和陆清嘉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幕布上的封凛辰微微俯身,伸出了双臂。
光影效果下,他的动作精准地接住了那个悬浮在画面中央、被糖果怪物逼到绝境、脸上还挂着两滴巨大泪珠的棉花糖公主。
他将那个虚幻的、由她童年恐惧具象化的小女孩,轻轻松松地,打横抱了起来。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冷峻的男人怀抱着稚嫩画风的小公主,画面荒诞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屏息的冲击力。现实与虚幻在这一刻诡异地重叠。
展厅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般的沉默。
所有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戏剧性的一幕牢牢吸引。
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充满兴奋和好奇的窃窃私语声浪。
陆清嘉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唇上被修版笔涂抹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那冰凉奇异的触感,而眼前这超现实的画面更是让她如坠冰窟。
封凛辰……他到底是谁
他为何能如此精准地撕开她层层包裹的伤口,将那些腐烂的、散发着甜腻腥臭的童年记忆,赤裸裸地暴露在聚光灯下
巨大的屈辱、恐惧和被彻底看穿的愤怒,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猛地抬手,狠狠擦过自己的下唇,仿佛要擦掉他留下的所有痕迹,连同那句冰冷的宣判——永远学不会小心。
她必须离开这里。
立刻!马上!
陆清嘉不再顾忌被夹住的裙摆,猛地用力一扯!
嗤啦——清脆的撕裂声在短暂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墨绿色的雪纺裙角被生生扯断,一小片布料可怜地留在了冰冷的玻璃门缝里。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也顾不上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像一只受惊的鹿,苍白着脸,提着破损的裙摆,几乎是踉跄着,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错觉插画馆那扇沉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大门。
室外的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吹不散她脸上的滚烫和心头的惊涛骇浪。
夜色浓稠得化不开,像泼翻的墨汁,沉沉地压在巨大的落地窗外。
只有一轮清冷的月亮悬在天际,吝啬地洒下几缕银辉,勉强勾勒出清嘉工作室顶层私人画室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油彩、松节水和……一股极其淡雅、几乎被颜料气味掩盖的奶油甜香。
这味道让陆清嘉有些坐立不安。
她蜷缩在窗边一张巨大的、沾满各色斑驳颜料的米白色懒人沙发里,膝盖曲起,下巴抵在膝盖上,像一只试图把自己藏进壳里的蜗牛。
手里紧紧捏着一管钴蓝色的颜料,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对面不远处,支着一幅巨大的画框。画布上已经铺开了大片的、令人心旷神怡的蔚蓝底色,那是地中海的蓝。
在这片蓝色之上,只勾勒出寥寥几笔炭灰色的线条——一艘威尼斯贡多拉小船的轮廓,船头一个极其抽象、只着重突出了两个小涡旋的侧影。
画布一角,钉着一张展开的、设计风格极其浪漫的手绘地图,标题是《甜宠地图》。
上面已经用精致的笔触标注了十几个地点:巴黎塞纳河畔的咖啡馆露天座、京都落满樱花的古寺石阶、摩洛哥撒哈拉边缘点缀着篝火的沙漠营地……每一个地点旁边,都用极小的花体字标注着时间,以及一句简短的描述——酒窝闪现,左深右浅,持续3秒、被蜂鸟偷吻唇角,酒窝深陷……
地图上还有大片空白,等待着被未来的甜宠坐标填满。
封凛辰就站在那幅未完成的巨作前,背对着她。
他脱去了白日里那身极具压迫感的挺括西装,只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
他微微弓着腰,侧脸在窗外透进的月光和画板旁一盏暖色工作灯的混合光线下,显出一种近乎雕塑的专注和沉静。
左手随意地端着一个白瓷小碟,碟子里盛着细腻雪白的奶油,右手执着一支极细的勾线笔,笔尖正小心翼翼地蘸取着碟中的奶油。
他转过身,朝她走来。
高大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一步步靠近,带着一种无声的侵略性。
陆清嘉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收紧,捏着颜料管的手指又用力了几分。
封凛辰在她面前单膝蹲跪下来,高度恰好与她蜷缩在沙发里的视线平齐。
这个姿态放低了他的身形,却丝毫没有减弱他身上那种无形的、掌控一切的气场。
他靠得很近,近得陆清嘉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睫毛投下的小片阴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松香气息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顶级法芙娜巧克力的醇厚香气。
这味道让她胃部一阵熟悉的、条件反射般的轻微痉挛。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专注地垂着眼睑,目光落在她自然垂放在膝盖上的左手。
然后,他伸出了右手。
陆清嘉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去。
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在安静的画室里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不是命令,却比命令更让人难以抗拒。
冰凉的、带着奶油湿滑触感的笔尖,轻轻落在了她左手虎口那柔软细腻的皮肤上。
陆清嘉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羽毛搔过最敏感的神经末梢,一股奇异的电流感顺着那一点接触瞬间窜遍全身。她屏住了呼吸。
笔尖在她虎口处缓缓移动,冰凉,滑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
她能感觉到他在勾勒一个形状,一个饱满的、圆润的弧度,然后是另一个对称的弧度……一个完美的爱心轮廓,在她虎口的肌肤上缓缓成型。
奶油细腻的触感和笔尖的冰凉交替刺激着她的感官。
这太超过了。
这暧昧的、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举动,和他白天在插画馆那近乎羞辱的行为交织在一起,让陆清嘉心头的无名火噌地一下窜了上来。
被窥探隐私的愤怒,被强行揭开伤疤的屈辱,以及此刻这种被当成画布随意涂抹的冒犯感,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就在封凛辰的笔尖即将完成那颗奶油爱心的最后一点收尾时,陆清嘉动了。
她一直紧握着那管钴蓝色颜料的手猛地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管口对准封凛辰近在咫尺的、轮廓分明的侧脸,用力一挤!
噗嗤——
一大坨浓稠、冰凉、刺目的钴蓝色颜料,结结实实地糊在了他线条完美的脸颊上!
颜料顺着他的颧骨往下淌,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拉出一道惊心动魄的蓝痕,甚至有几滴溅到了他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画室里只剩下颜料管被挤压后回弹的轻微嘶嘶声。
陆清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看着封凛辰脸上那突兀又滑稽的一大片蓝色,看着他瞬间变得幽深、如同暴风雨前宁静海面的眼眸,一股混合着报复快感和巨大恐慌的情绪攫住了她。
她强迫自己迎上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甚至带着点刻意的挑剔,一字一句地说道:
封先生,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紧,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强硬,
我看你这张脸,当个慕斯蛋糕顶上的装饰,倒是挺合适。
她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挑衅。
封凛辰的动作停住了。
他没有立刻去擦脸上的颜料,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风暴在无声地酝酿、旋转。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那笑容,带着颜料,带着一种近乎邪气的危险魅力。
他握着勾线笔的右手突然动了,快如闪电。
陆清嘉只觉得头皮一紧,发间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感。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那支蘸着奶油的勾线笔!
被他反手塞进了她松散挽起的发髻里,笔杆斜斜地插着,像个古怪的发簪。
是吗封凛辰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微微倾身向前,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已危险的距离。
他脸颊上那道刺目的蓝色颜料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妖异。
画室角落,复古黄铜壁炉里的仿真电子火焰正无声地跳跃着,橙红色的光芒明明灭灭,恰好投射过来,照亮了他沾着蓝色颜料的唇角——以及那唇角边,不知何时沾上的一小点、几乎难以察觉的、在火光下微微闪烁的雪白糖霜。
他的目光沉沉地锁住她,带着一种灼人的热度,缓缓扫过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唇瓣,最终定格在她因为愤怒和羞窘而泛红的眼尾。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那我该用什么甜度吻你陆清嘉。
他叫她的全名,字正腔圆,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颤的磁性,
是黑巧的苦涩回甘……还是草莓慕斯的甜腻入骨
轰!
陆清嘉的脸颊瞬间像被点燃,烧得滚烫。
他的眼神太具侵略性,话语里的暗示太过直白露骨。
那沾着糖霜的唇角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要真的压下来,兑现他口中那令人心悸的甜度。
壁炉的火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跳跃,像危险的深渊在引诱着猎物坠落。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徒劳地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张沾着颜料和糖霜、混合着冰冷与灼热、如同堕落神祇般的脸孔越靠越近……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阵尖锐、急促、毫不留情、仿佛催命符般的门铃声,骤然划破了画室里几乎要凝固的、充满张力与暧昧的空气!
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陆清嘉猛地一哆嗦,从那种被魔咒蛊惑般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地用力往后一缩,脊背重重撞在懒人沙发柔软的靠背上。
封凛辰的动作也顿住了,眼中那汹涌的暗流瞬间被一层冰冷的寒霜覆盖。他微微蹙眉,极其不悦地扫了一眼画室紧闭的厚重木门方向。
清嘉姐!清嘉姐你在里面吗开门!急事!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焦急的声音,是她的经纪人,周扬。
陆清嘉如蒙大赦,心脏还在狂跳,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懒人沙发里挣扎出来,脚步有些虚浮地冲向门口,只想立刻逃离身后那令人窒息的气场和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
她的手有些发抖,慌乱地摸上门把手,用力一拧——
厚重的画室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门外,周扬那张清秀的、带着急切神色的脸探了进来。
他语速飞快,根本没看清室内的情况:清嘉姐!你上周让我紧急去查的那个‘冷面甜品猎人’封凛辰的详细资料,有重大发现!他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艺术家,他背后……
周扬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的目光越过陆清嘉凌乱的发丝和发间那支可笑的奶油笔,越过了她身后不远处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最终,死死地定格在陆清嘉左手虎口处——那个用细腻奶油勾勒出的、尚未干透的、完美无缺的鲜红爱心上!
时间,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周扬脸上的急切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的目光在陆清嘉虎口的爱心和封凛辰沾着蓝色颜料、目光冰冷的脸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两人之间那不足一臂的距离,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暧昧张力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意义不明的气音,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下一秒,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探进门的脑袋,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撞到门框。
他一句话也没再说,甚至连看都没再看陆清嘉一眼,猛地转身,像一头发了疯的、被激怒的公牛,朝着走廊尽头电梯的方向拔足狂奔!
砰!!!
画室厚重的木门被他甩开的巨大力量带动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饱含愤怒的巨响,狠狠撞在门框上,整个门框似乎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巨大的关门声在空旷的画室里回荡,震得陆清嘉耳膜嗡嗡作响。门板带起的劲风扑在她脸上,吹散了发髻上那支勾线笔,它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洁的木地板上。
她僵立在门口,背对着画室,面对着紧闭的门板,右手还维持着开门的姿势,左手虎口处那颗鲜红的奶油爱心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身后,一片死寂。
但陆清嘉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冰冷、锐利、带着山雨欲来前巨大压迫感的目光,正沉沉地钉在她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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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觉插画馆,人头攒动。
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光芒,将精心布置的展厅映照得如同梦幻之境。
今天是糖心吻度系列甜品的全球首展日,陆清嘉作为设计师,无疑是全场焦点。
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和宾客们簇拥着她,抛出各种关于设计灵感、甜点美学的问题。
陆清嘉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完美的微笑,从容应对。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汹涌的暗流之上。
自从画室那晚之后,封凛辰就如同人间蒸发。
周扬也赌气般不再出现,只通过冰冷的邮件处理工作。
那支掉落的勾线笔,虎口早已洗净却仿佛仍残留触感的奶油爱心,还有周扬最后那震惊愤怒的眼神……如同鬼魅般在她脑海中反复闪现。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眼前这盛大的展览——这以糖心吻度为名的作品,每一处细节都仿佛浸透着那个男人的气息,无声地提醒着她那些被强行揭开的伤口和尚未理清的混乱。
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一位法国甜点杂志主编的热情赞美,陆清嘉的目光下意识地在攒动的人头中逡巡。
她在找什么
连她自己也不愿深想。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清冽的、带着顶级巧克力微苦醇香的气息,毫无征兆地穿透人群的喧闹与混杂的香水味,清晰地钻入她的鼻尖。
陆清嘉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似乎凝固了一瞬。
是他!
她猛地扭头,视线越过身边聒噪的主编,急切地投向气息传来的方向。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人群缝隙中,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风衣的高大身影,正背对着她,朝着展厅深处那面最核心的糖心吻度主展柜方向走去。
步伐沉稳,姿态疏离,正是那个消失了数日的、如同鬼魅般的男人!
一股巨大的冲动瞬间攫住了陆清嘉。
来不及思考后果,也顾不上身边还在说话的主编,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力拨开挡在身前的人,朝着那个即将融入人群深处的背影追了过去!
高跟鞋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引来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她顾不上这些,眼里只剩下那个越来越近的背影。
封凛辰!
她喊出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男人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陆清嘉加快脚步,几乎是冲到他身后,在距离他仅一步之遥时,猛地伸出手——
她纤细的手指,带着奔跑后的微热和不可抑制的颤抖,一把攥住了他风衣挺括的衣袖!
布料冰凉而柔韧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他特有的清冽气息。
封凛辰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
依旧是那张轮廓分明、足以令任何女人屏息的脸。
但此刻,上面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两潭结了冰的寒渊,平静地俯视着她,没有惊讶,没有询问,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那目光冷得刺骨,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在审视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
陆清嘉被他这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窒,攥着他衣袖的手指下意识地松了松,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愤怒冲上喉咙。
他凭什么这样看她他凭什么搅乱她的一切后又摆出这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就在她张开口,想要质问些什么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脆响,如同冰面裂开的第一道缝隙,毫无预兆地从他们身旁的主展柜内部传来!
陆清嘉和封凛辰的目光同时被吸引过去。
只见巨大的、恒温恒湿的强化玻璃展柜内,最中心位置、被聚光灯笼罩的那件名为心核的展品——一颗由数千片不同色泽、代表不同甜度的糖霜薄片精密拼合而成、流光溢彩的巨大心形糖果艺术装置——其中心处,一片晶莹剔透的粉色糖霜薄片,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紧接着!
咔嚓!咔嚓!咔嚓嚓嚓——!
裂痕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分叉!
从一个点,瞬间扩散成一张蛛网,覆盖了小半颗心核!
裂痕所过之处,那些美轮美奂的糖霜薄片纷纷崩解、碎裂!
天啊——!
发生了什么!
展品碎了!
周围的惊呼声如同潮水般炸开!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恐慌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闪光灯更是疯狂地闪烁起来,记录着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陆清嘉脸色煞白,大脑一片空白。那是她的心血!
是糖心吻度的灵魂!怎么会……怎么会突然碎裂!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惊变吸引,一片混乱之际,封凛辰动了。
他猛地反手,一把扣住了陆清嘉还抓着他衣袖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陆清嘉痛得闷哼一声,惊愕地抬头看他。
封凛辰却根本没看她,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穿透骚动的人群和闪烁的灯光,死死锁定在展柜内部那片正在疯狂崩解的心核中心!
随着大片糖霜薄片的剥落、碎裂、簌簌掉落,在那颗巨大心核原本最核心的位置,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冷光的、极其精密的微型芯片,赫然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它只有指甲盖大小,被几根极其纤细的铂金丝固定在碎裂的糖霜基座上,安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一种冰冷而神秘的光芒。
封凛辰扣着陆清嘉手腕的手指,骤然收得更紧!
力道之大,让陆清嘉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骼发出的细微呻吟。
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而危险,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呵……
一声极低、极冷,淬满了寒冰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带着一种滔天的怒意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终于第一次正正地、毫无阻碍地刺向陆清嘉,里面翻涌着足以将人冻结的暴风雪:
陆清嘉,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她撕碎的戾气,让陆清嘉浑身冰冷,如坠深渊。
她看着展柜里那个闪烁着幽光的芯片,再对上他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眼睛,巨大的恐慌和茫然瞬间淹没了她。
那是什么他为什么如此愤怒她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冰冷的雨点,起初只是稀疏地砸落,很快就连成了线,织成了幕,哗啦啦地冲刷着城市。
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开破碎迷离的光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泪水中扭曲变形。
错觉插画馆巨大的玻璃幕墙外,陆清嘉孤零零地站着,像一尊被遗弃在雨中的雕塑。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昂贵的礼服裙摆吸饱了水,沉重地贴在冰冷的小腿上。她看着馆内灯火通明,人影晃动,看着保安拉起的警戒线,看着记者们长枪短炮地对着那个碎裂的展柜和暴露的芯片……
芯片……
周扬在混乱中塞给她的U盘,此刻像一个滚烫的烙铁,紧紧攥在她汗湿的手心里。
里面,是周扬查到的关于封凛辰的全部资料,以及……那个芯片的部分解码信息。
她的世界,在她读取那些信息的瞬间,就已经彻底崩塌。
清嘉姐!你必须看看这个!封凛辰他根本就是个疯子!偏执狂!
周扬在混乱中抓住她,把U盘塞进她手里时,声音都在抖,
那个芯片……他整整记录了三年!三年!你每一次笑出酒窝的瞬间!时间、地点、角度、持续时间……全都精确到秒!还有……还有他偷拍的照片!威尼斯那只蜂鸟,京都的樱花雨……全是他安排的!他根本不是什么偶遇!他一直在跟踪你!观察你!像个……像个收集标本的变态!
周扬的话如同惊雷,炸得她魂飞魄散。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插画馆,冲进了冰冷的雨幕,只想离那个可怕的真相远一点,再远一点。
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她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U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她的掌心,却远不及心头那彻骨的寒意。
三年
五十个地点
每一次酒窝的出现
所以……那些浪漫的偶遇,那些恰到好处的巧合,那些让她心头微动的默契……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是用怎样冰冷的目光,像观察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记录下她每一次甜度的流露
那个在画室里用奶油在她虎口画爱心的男人,那个气息灼热问她该用什么甜度吻她的男人……皮囊之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精密、冷酷、掌控一切的怪物
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和被彻底愚弄的屈辱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弯下腰,在雨中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冰冷的雨水灌入口中。
就在她狼狈不堪,被巨大的痛苦和冰冷的雨水双重折磨时,一把巨大的黑伞,无声无息地在她头顶撑开,隔绝了倾盆的雨幕。
陆清嘉猛地抬头。
封凛辰就站在她面前,半步之遥。
他同样浑身湿透。昂贵的深灰色风衣吸饱了雨水,颜色沉重得如同凝固的血块,紧紧贴在他宽阔的肩膀和胸膛上,勾勒出肌肉紧绷的线条。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他的头发也湿透了,几缕凌乱地贴在饱满的额角,更添了几分落拓不羁的危险气息。
但他手里没有伞。
那把为她遮雨的黑伞,被他稳稳地举着,所有的遮蔽都给了她,而他则完全暴露在滂沱大雨之中。
他的脸色在路灯和雨水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冷玉般的苍白。
薄唇紧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如同燃烧的冰原,翻滚着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有未散的戾气,有彻骨的疲惫,有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还有一种……陆清嘉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痛楚。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洞穿。
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汇聚到下颌,再滴落。他沉默着,那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沉重,更令人窒息。
陆清嘉被他看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恐惧让她想要尖叫,想要逃离,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你……
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雨水的湿冷和恐惧的颤抖,
你跟踪我你……监视我
她举起手中的U盘,像举起控诉的罪证,雨水顺着她的手臂流下,
那芯片……那些记录……都是真的
封凛辰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U盘,眼中戾气更盛,那是一种领地被人强行闯入、最隐秘珍藏被人粗暴翻检的暴怒。
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向前逼近一步。
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陆清嘉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湿透的布料气息混合着雨水的清冷。
他依旧沉默,却猛地抬起另一只没有撑伞的手——那只手同样湿透,指骨分明,手背上青筋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
然后,在陆清嘉惊恐的注视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下腰,高大的身躯在雨中折成一个近乎卑微的弧度。
单膝,点地。
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他膝盖处的昂贵西裤面料。
他就这样,单膝跪在了她面前,跪在了冰冷肮脏、积着雨水的城市街道上。像一位向他的女王献上忠诚,却又被彻底背叛的骑士。
这个动作太过震撼,太过卑微,与封凛辰一贯强势冷酷的形象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
陆清嘉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所有。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黑伞上,像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死寂的空气。
封凛辰的目光没有离开她,那眼神里的痛楚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缓缓抬起那只湿漉漉的手,探向脚边碎裂的玻璃展柜——白天那场混乱后,一些崩裂飞溅出来的、沾着彩色糖霜的玻璃碎片散落在附近的地面上,在积水和路灯下反射着破碎的光芒。
他无视那些尖锐的棱角,用冻得发白、甚至有些僵硬的手指,极其小心地、近乎虔诚地,在一片浑浊的积水中,拈起一块沾着粉色糖霜的玻璃碎片。
然后是另一块带着蓝色糖渍的……再一块嵌着金色闪粉的……
他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仿佛在拼合世间最珍贵的艺术品。
湿透的风衣下摆拖在肮脏的积水里,昂贵的皮鞋浸泡在雨水中,他浑然不觉。
雨水顺着他低垂的额发不断滴落,砸在他正在拼合碎片的手上,也砸在陆清嘉早已冰冷的心上。
一块,又一块。
尖锐的玻璃边缘划破了他的指尖,殷红的血珠迅速渗出,又被冰冷的雨水冲淡,晕开淡淡的粉红色,染在那些彩色的糖霜上,形成一种残酷又妖异的美丽。
陆清嘉怔怔地看着,看着他冻得发青却异常稳定的手指,看着他被玻璃割破渗出血珠的指尖,看着他低垂的、被雨水打湿的浓密睫毛……
看着他,在瓢泼大雨中,在冰冷肮脏的街道上,用那些沾着她心血、也沾着他鲜血的破碎玻璃片,一片一片,缓慢而坚定地,拼凑出一个巨大、粗糙、边缘带着尖锐棱角,却无比完整的——
爱心。
当最后一块带着金色糖霜的碎片被严丝合缝地嵌入,那个由碎玻璃和血水、糖霜、雨水共同组成的巨大爱心,在积水的倒影和昏黄的路灯下,闪烁着冰冷、破碎、却又惊心动魄的光芒。
封凛辰终于抬起头。
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苍白和血迹(不知是溅上的还是他自己的),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看着陆清嘉,那双被雨水浸透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的巨浪,爱意与痛楚交织,疯狂与绝望并存,最终都化为一种孤注一掷的、令人心悸的执着。
他的声音被雨水和寒风切割得支离破碎,却异常清晰地穿透雨幕,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的钉子,狠狠钉进陆清嘉的耳膜和心脏:
陆清嘉……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是我尝过……最甜的错觉。
轰——
世界在陆清嘉眼前旋转、崩塌,又重组。
最甜的错觉
……
原来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精心收集的、关于甜的标本
一个满足他偏执收藏欲的错觉
那三年五十次的记录,
那些偷拍的照片,
那些处心积虑的偶遇……
全都是为了证明这个错觉
巨大的痛苦和被彻底物化的羞辱感,如同淬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然而,在这灭顶的痛楚之中,一股同样汹涌、同样疯狂、同样不顾一切的愤怒和……
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深深刺伤的占有欲,如同地狱之火,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窜起!
她看着他跪在雨中的狼狈,看着他指尖的血色,看着他眼中那令人窒息的痛楚和执着……
那个芯片里的内容像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脑海中盘旋。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把她当成一件可以随意记录、收藏的物品
他凭什么在撕碎她的一切后,又摆出这副饱受情伤的姿态
他痛他有什么资格痛
要痛,就一起痛!要沉沦,就一起沉沦!
理智的弦,在巨大的情感冲击下,铮地一声,彻底崩断!
陆清嘉猛地动了!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濒临绝境的母狮,一把挥开了头顶那把碍事的黑伞!
哗啦!黑伞被巨大的力量甩飞出去,在雨中翻滚着跌落在地。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从头到脚彻底浇透,刺骨的寒意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却也让眼中燃烧的火焰更加炽烈疯狂!
在封凛辰惊愕的目光中,陆清嘉一步踏前,高跟鞋狠狠踩在积水中,溅起冰冷的水花。
她染着精致蔻丹的手指,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猛地探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封凛辰早已被雨水和血水浸透、冰冷黏腻的衬衫领口!
用尽全力,狠狠向下一扯!
嘶啦——!
昂贵的丝质衬衫领口承受不住这狂暴的力量,瞬间被撕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露出了他线条凌厉的锁骨和下方一小片紧实、同样被雨水淋湿的胸膛肌肤。
巨大的力量扯得单膝跪地的封凛辰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几乎要失去平衡。
陆清嘉却借势俯身,另一只手猛地撑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将他整个人彻底禁锢在她与冰冷的墙壁之间!
她浑身湿透,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雨水顺着下巴不断滴落,砸在封凛辰的脸上、颈间。
她的眼睛因为愤怒和一种极致的疯狂而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地盯着他近在咫尺、同样写满震惊的脸庞。
冰冷的雨水在两人之间流淌,急促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缠。
陆清嘉的声音,带着被雨水呛到的嘶哑,更带着一种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近乎偏执的疯狂,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利刃,狠狠扎向他:
错觉
她冷笑,雨水顺着她的笑容滑落,
封凛辰,收起你这套虚情假意的把戏!
她空着的那只手,猛地抬起,用力指向插画馆内那面巨大的、在灯光下依旧清晰可见的投影墙!
那上面,此刻正循环播放着那幅被她童年噩梦具象化的涂鸦——《逃糖果的公主》。
那个被棉花糖怪物追逐的小小身影,此刻在雨夜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那现在,
她的目光从投影墙上收回,重新钉在封凛辰的眼中,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毁灭性的光芒,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嘶吼地质问:
我要你亲口承认!这幅画里最甜的——
她猛地凑近,冰冷的、带着雨水气息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灼热而疯狂的气息喷薄在他同样冰冷的唇上,一字一句,如同最后的审判:
不是糖霜!是你的吻!
五年后。
巨大的穹顶之下,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香槟的醉人气息和上百种精致甜品交织而成的、令人沉醉的甜香。
这不是传统的教堂或宴会厅,而是一座被改造成梦幻宫殿的巨型甜品工厂。
巨大的、流光溢彩的糖果柱支撑着穹顶,墙壁是由无数块镶嵌着马卡龙、泡芙、巧克力棒和翻糖花朵的甜点砖砌成。
T台两侧,耸立着两堵堪称艺术品的甜品墙——左边是栩栩如生的巧克力瀑布和糖果森林微缩景观,右边则是由数千块色彩缤纷的翻糖饼干拼成的巨大世界地图,地图上用闪耀的糖霜标注着一个个熟悉的地名:巴黎、京都、威尼斯、撒哈拉……
这里是封凛辰与陆清嘉的婚礼现场。
宾客如云,衣香鬓影,所有人都沉浸在甜蜜梦幻的氛围里。
舒缓浪漫的婚礼进行曲悠扬流淌,追光灯牢牢锁定在T台尽头的新人身上。
封凛辰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色礼服,身姿挺拔如松,五年时光沉淀下的成熟魅力在他身上展露无遗,只是那份冷峻似乎被一种更为深邃的温柔所包裹。
他微微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身披曳地奢华婚纱的妻子。
纯白的头纱轻柔地笼罩着陆清嘉的面容,朦胧中透出她精致的轮廓和隐约的笑意。
她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丈夫揭开面纱的仪式性一刻。
封凛辰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和宠溺。
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住头纱的边缘,动作温柔而庄重,准备将它缓缓掀起。
头纱被掀起一角,露出新娘光洁的额头和含笑的眉眼。
就在这万众期待、浪漫满溢的时刻,封凛辰脸上的温柔笑意却骤然凝固!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定在了陆清嘉微微弯起的唇角边缘——那里,一抹鲜艳欲滴、如同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草莓般的嫣红果酱,正无比醒目地、带着点俏皮地沾染在那里!像一个小小的、甜蜜的战利品。
封凛辰眼中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瞬间被点燃的、极其强烈的占有欲!
那眼神,如同猛兽发现自己的珍宝被旁人觊觎触碰。
陆、清、嘉!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她的名字。
原本低沉磁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低吼的质问,瞬间压过了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婚礼大厅:
谁准你——偷吃我的结婚蛋糕!
这一声低吼,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满场宾客瞬间愕然!
浪漫的气氛被撕开一道口子。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偷吃蛋糕在这种时候
站在陆清嘉身后,担任伴娘的周扬和一身伴娘礼服的林薇(当年画展上负责展品维护的技术员,如今是周扬的妻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的笑意。
周扬更是夸张地捂住了嘴,肩膀可疑地耸动起来。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陆清嘉,却在那厚重的头纱下,缓缓地、极其明显地,勾起了一个更大的、带着狡黠和得逞意味的笑容。
那抹草莓酱在她唇边,如同胜利的旗帜。
她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抬起戴着蕾丝手套的手,动作优雅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攥住了封凛辰胸前那系得一丝不苟的、象征庄重的黑色领结!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用力一扯!
唰啦——
昂贵的丝质领结瞬间被扯开、变形,在她灵巧的手指下,被飞快地重新系成了一个……俏皮又可爱的、完美对称的白色蝴蝶结!
歪歪地挂在他挺括的礼服前襟上,与新郎冷峻的气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
封凛辰:……
宾客们:……
陆清嘉做完这一切,才微微侧过身,无视丈夫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怒火下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抬起手指,优雅而精准地指向T台两侧那两堵巨大的甜品墙,声音透过面纱传出,带着点慵懒的笑意和不容置疑的宣告:
封先生,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
这是你欠我的——‘糖心吻度’。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T台两侧那两堵巨大的、美轮美奂的甜品墙内部,同时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械嗡鸣!
紧接着,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那些由巧克力、马卡龙、翻糖饼干构成的墙体表面,如同精密的魔方般开始缓缓翻转、移动!
甜蜜的砖块旋转、组合,色彩斑斓的甜点世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
短短几秒钟,原本梦幻的甜品墙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两块巨大、清晰、无缝衔接的LED屏幕!
屏幕骤然亮起!
刹那间,无数熟悉又令人心醉的画面如同奔腾的潮水,汹涌地冲击着所有人的视觉神经!
威尼斯摇曳的贡多拉上,落日熔金,陆清嘉微微侧头笑着,一只翠绿的蜂鸟悬停着,小巧的喙轻轻碰触她的唇角,她脸颊上那对标志性的酒窝深深陷下,盛满了整个威尼斯的夕阳。
镜头拉远,船尾阴影里,封凛辰举着专业的相机,镜片后的目光专注而温柔。
京都古老的寺院,一场突如其来的樱花雨,粉白的花瓣纷扬如雪。
陆清嘉惊喜地仰起头,张开双臂,任由花瓣落满发梢肩头,笑容纯粹灿烂,酒窝里仿佛盛满了飘落的樱花。
不远处,封凛辰斜倚在朱红的廊柱旁,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唇角是无人察觉的弧度。
摩洛哥撒哈拉的边缘,无垠的星空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一簇篝火噼啪燃烧,映照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陆清嘉裹着厚厚的羊毛毯,靠在封凛辰的肩头,仰望着璀璨银河,侧脸线条柔和,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浅浅的酒窝在跳跃的火光下若隐若现。
封凛辰低下头,一个轻柔的吻,珍重地落在她的发顶……
巴黎塞纳河畔咖啡馆的晨光、冰岛极光下共舞的身影、新西兰蹦极台上紧紧相拥的尖叫……
五十个地标,五十个瞬间,五十次清嘉笑出酒窝的甜蜜记录!
每一个画面都美得令人窒息,每一个瞬间都洋溢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宾客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和羡慕的抽气声,闪光灯疯狂闪烁,试图捕捉这爱的史诗。
封凛辰看着屏幕上那些熟悉的画面,看着画面中妻子每一次绽放的笑容,眼中的怒火早已被汹涌的柔情取代,只剩下深深的动容。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握住身边人的手。
陆清嘉隔着面纱,回望着他,眼中亦是星光闪烁。
就在这温情脉脉、全场陶醉的时刻,巨大的LED屏幕上的画面播放到了最后一个地标——瑞士雪山顶峰的甜蜜相拥。画面似乎要定格。
突然!
屏幕边缘,毫无征兆地弹出了一个画风截然不同的、极其生活化的彩蛋视频窗口!
窗口里,赫然是伴郎周扬和伴娘林薇的脸!
背景是碧海蓝天、椰林树影,显然是某个热带海岛。
周扬穿着夸张的花衬衫和大裤衩,鼻梁上架着一副硕大的墨镜,正对着镜头搞怪地做鬼脸。
林薇则穿着一身飘逸的沙滩裙,头上戴着个大大的太阳帽,手里举着一个插着吸管的椰子,笑得一脸甜蜜和无奈。
周扬猛地凑近镜头,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笑得眯起来的眼睛,对着婚礼现场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
喂——!清嘉姐!辰哥!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啊!
吼完,他自己先绷不住,搂着身边的林薇哈哈大笑起来。
林薇被他搂得一个趔趄,嗔怪地拍了他一下,随即也对着镜头,温柔地笑着挥了挥手。
一个画外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感慨,恰到好处地响起,清晰地传遍婚礼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为这甜蜜的彩蛋落下注脚:
总有人在吃糖……画面里,周扬正夸张地咬着一大块当地特色的椰子糖。
总有人在护糖……镜头切换,林薇温柔地帮周扬擦掉嘴角沾上的糖屑。
视频窗口缩小,最后定格在两人依偎在海边落日下的甜蜜剪影上。
噗——哈哈哈哈!宾客席中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善意的、开怀的哄笑声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婚礼现场。
封凛辰和陆清嘉也忍俊不禁,隔着朦胧的头纱相视而笑。
五年时光,改变了很多人,很多事,但有些羁绊和守护,却如同最醇厚的巧克力,历久弥新。
巨大的主屏幕在笑声中再次切换。
画面变成了一张手绘的、充满童趣的世界地图——《甜宠地图》的升级版。
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他们共同踏足过的五十个甜蜜坐标。
而在那些熟悉的地名之外,地图的边缘空白处,赫然出现了几个用更加闪亮、更加梦幻的笔触勾勒出的新标记:
南极洲的轮廓旁,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企鹅,捧着一个点缀着蓝莓的冰激凌蛋筒,标注:企鹅冰激凌(待解锁)。
广袤的撒哈拉沙漠区域,画着璀璨的星空和一朵巨大的、蓬松的棉花糖,标注:星空棉花糖(待解锁)。
甚至,在浩瀚的太平洋深处,还画着一座由珊瑚和贝壳构建的岛屿,上面堆满了五彩缤纷的软糖,标注:深海软糖岛(待解锁)……
镜头缓缓推进,最终定格在这张承载着过去甜蜜、更描绘着未来无限可能的《糖心地图》上。
穹顶之下,甜蜜工厂之中,掌声雷动,祝福如潮。
封凛辰深吸一口气,眼中只剩下眼前这个头纱朦胧、唇边沾着草莓酱、狡黠又可爱的女人。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坚定而温柔地,缓缓掀开了那层最后的轻纱。
陆清嘉盛装的面容完全显露,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幸福笑意,唇边那抹嫣红的草莓酱,成了她脸上最动人的胭脂。
封凛辰的眸色瞬间暗沉,喉结滚动。
他无视满场的宾客,无视闪烁的灯光,无视一切。
他微微倾身,目标明确——不是她光洁的额头,也不是她娇艳的脸颊。
他灼热的气息拂过她唇边的草莓印记,低沉而霸道的嗓音,带着浓烈的爱意和一丝未消的愠怒,清晰地响起,只落入她一人的耳中:
偷吃的小坏蛋……
他的唇几乎贴上那抹嫣红,现在,该付利息了。
下一秒,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口哨声中,在漫天飘落的甜蜜糖屑下,新郎封凛辰精准地捕获了新娘陆清嘉唇边那抹罪证,用一个缠绵至极、甜度爆表的深吻,为这场盛大的糖心吻度,盖下了最完美的印章。
唇齿相依间,草莓的清甜与爱情的醇厚交织弥漫。
未来,还有无数个甜宠坐标,等待他们共同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