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驾驶的救护车在三人面前急刹时,车厢里的七具水晶棺同时发出刺耳摩擦声。陈三水注意到每具棺盖内面都刻着人脸,与他们从青铜匣到铃阵见过的所有人面完全一致。
"别碰!"苏白薇的青铜色右眼突然转动,看向不同方向,"这些棺木是..."
她的话被王顺的尖笑声打断。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站在救护车旁,正用青铜钥匙挨个敲击水晶棺。每敲一下,就有具棺木浮现出血色纹路,最终组成完整的七十二疑冢地图——与他们的人皮地图一模一样,只是所有标记点都在流血。
陈三水突然抓住苏白薇后退——他看见王顺的影子裂变成了七个,每个影子的颈部都连着根青铜丝线,延伸向不同方向。最骇人的是,当救护车大灯照过来时,那些影子竟然没有映在车厢上。
第一具水晶棺突然滑出车厢,里面的人皮自动展开,显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针脚痕迹。苏白薇认出这是外科手术缝合线,而且针法与她父亲笔记本上的标本制作图完全一致。更可怕的是,当夜风吹过时,人皮竟然像活人般起伏呼吸。
王顺跳进空棺躺下,他的身体立刻与人皮完美贴合。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年轻人的身体开始变形,最终变成与水晶棺内面人面相同的样貌。当他再开口时,声音变成了三十年前的电台播音:"...今日凌晨,黄河考古队发现汉代孕妇俑群..."
陈三水的手臂突然剧痛——掌心的青铜钉图案开始旋转,像钻头般向肉里深入。他忍痛撕开救护车的座椅,发现下面藏着个青铜匣,匣面的人面正诡异地微笑。这个匣子与他们最初从黄河打捞的一模一样,只是体积缩小了七分之一。
苏白薇用手术刀挑开匣盖,里面是卷微型人皮地图,标记着城郊某处砖窑。地图材质与她父亲的笔记本封皮完全相同,边缘还粘着片干枯的胎盘组织。
砖窑早已废弃,但窑洞前的空地上摆着七盏油灯,组成北斗七星形状。最骇人的是,灯油里泡着的不是灯芯,而是七种不同发色的胎发。当三人靠近时,那些胎发突然直立起来,像活物般指向窑洞深处。
窑洞内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两侧石壁里嵌着数十尊孕妇造型陶俑,每尊陶俑的腹部都透明,里面蜷缩着发育程度不同的胎儿。这些胎儿全都睁着眼睛,瞳孔是细长的青铜钉形状。
"汉代血祭..."苏白薇的声音发抖,"用孕妇镇压更古老的东西..."
陈三水发现最近的陶俑腹部有道裂缝,里面传出微弱心跳声。当他凑近观察时,裂缝突然扩大,涌出大量黑色胎发。那些胎发像有生命般缠住他的手臂,发梢竟试图刺入皮肤下的血管。
王顺突然冲向最里面的陶俑,他的动作变得像孕妇般笨拙。年轻人抱住陶俑,腹部诡异地隆起,后颈的青铜钉完全没入体内。随着一声瓷器破碎的脆响,陶俑腹部裂开,里面掉出个青铜匣——第八个匣子,只有巴掌大小。
苏白薇用紫外线灯照射石壁,发现陶俑后面藏着具真实的女尸。女尸穿着汉代服饰,但腹腔被剖开,里面塞满了青铜钉。最恐怖的是,当光线移动时,女尸的手指明显抽搐了一下。
陈三水打开新发现的青铜匣,里面是团蠕动的胎发。发丝间裹着片黑曜石,石上刻着"白薇"二字——与老黑给她的那块正好能拼合。当两块石头相触时,整个窑洞突然震动,所有陶俑的腹部同时裂开。
黑色胎发如潮水般涌出,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人形。这个人形没有五官,只有腹部位置是个旋转的青铜钉图案。苏白薇的右眼突然流出黑色液体,她看见胎发人形内部有七颗跳动的心脏,每颗都连着青铜丝线。
王顺此时已完全变成孕妇姿态,他抱着小青铜匣,腹部隆起处浮现出人脸轮廓。当胎发人形扑来时,陈三水将人皮地图按在女尸腹部——地图上的血管纹路突然活过来,像树根般扎入女尸子宫。
一场诡异的拉锯战开始了:胎发想要吞噬三人,而人皮地图在吸收女尸骵内的青铜钉。苏白薇趁机将两块黑曜石拼合,石头发出高频啸叫,震碎了所有陶俑。
当最后一块陶片落地时,三人发现自己站在砖窑外,救护车和水晶棺都不见了。王顺的腹部恢复正常,但肚脐处多了个青铜钉图案。陈三水掌心的钉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胎发纹身。而苏白薇的右眼...她的右眼现在能看到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现在正从砖窑烟囱爬出的那个东西。
那是个由胎发和青铜钉组成的畸形胎儿,正顺着月光向黄河方向爬去。它爬过的地面留下黑色黏液,黏液里浮动着微型人脸。最可怕的是,当它回头"看"向三人时,那张脸上同时具有陈三水、苏白薇和王顺的特征。
远处传来婴儿啼哭声,但声源分明在移动,而且正快速接近。苏白薇翻开父亲笔记的最后一页,原本空白处现在浮现出幅新图:七个青铜匣围绕着一个孕妇俑,俑的腹部透明,里面是具无皮尸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