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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愈发深沉,悠悠的笛声如丝线般飘来。透着几分孤寂,挠得本就辗转难眠的沈沐云心头发痒。
她不由自主地寻声而去,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悬崖边。月色勾勒出一道熟悉的背影,顾渊。
这么晚,顾国公,还有兴致摆弄这笛子
今日议事,李将军提议火攻蛮族营地,太子却主张正面强攻。你怎么看
顾渊放下笛子,语气平淡,却隐隐带着几分试探。
沈沐云微微一愣,虽从未亲临战场,可从小父亲常把行军打仗之事当作故事讲给她听。低头沉思片刻,条理清晰地说道:火攻之法,虽能速战速决,可风向变幻莫测,一旦风向逆转,火势反噬,便会前功尽弃。
依我之见,可以先放出风声,佯称我军将用火攻,引得蛮族全力加强防火戒备。待他们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防火上时,我军再集中优势兵力,从他们自以为最安全的侧翼发起突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如此或可大破敌军。
顾渊闻言,终于侧眸看向她。
还算聪明。
三日后,边关的战鼓轰然擂响,战事如燎原之火般瞬间爆发。
营帐内,沈沐云来回踱步,眼神中满是焦虑,每一刻的等待都似煎熬。
直到暮色开始笼罩大地,天边泛起昏黄,秋儿才气喘吁吁、脚步踉跄地冲进营帐。
姑娘,打赢了!咱们打赢了!
秋儿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挥舞着手臂,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真的太好了!
沈沐云原本紧蹙的眉头瞬间松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可下一秒。
不过,太子殿下率军冲锋时,被敌将偷袭,挨了一剑。好在最终胜利了。
秋儿的补充却让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沈沐云刚要脱口询问伤势,脑海中却猛地浮现出秦止曾经对自己的种种伤害。
她紧咬下唇,心中冷冷想着:他就算死,也是罪有应得。
战事平息后的营地,弥漫着战后的疲惫与些许安宁。沈沐云来到营地外,寻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躺于树下。
微风轻柔地拂过,撩动她的发丝,试图安抚她那被仇恨与纠结填满的烦乱内心。
当她起身准备离开时,一转身,竟发现秦止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秦止,原本华贵的颜色此刻却衬得他脸色毫无血色,愈发显得苍白如纸,身姿也因伤病而有些摇摇欲坠。
沈沐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避开秦止投来的目光,语气冷淡得如同寒霜:太子殿下病重,应当卧床休养,不该在此吹风。
秦止却仿若未闻,他艰难地向前迈出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沙哑:沐...
薛姑娘,你的簪子。
说着,缓缓伸出手,掌心里是一支温润的玉簪,正是当年沈沐云珍视无比、却不知何时遗失的那支。
看着那支簪子,沈沐云心中五味杂陈。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语气决绝。
丢了吧,如今对我而言,它不过是个无用之物。
她决然转身,抬脚欲走,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沈沐云急忙回头,只见秦止已单膝跪地,身体因痛苦而蜷缩着,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愈发惨白如死灰。
主公!
陆鸣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冲了上前,手忙脚乱地搀扶起秦止,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来人,快去请大夫!快!
陆鸣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努力稳住秦止摇摇欲坠的身体。
太医神色匆匆赶到,凑近榻上昏迷的秦止,只一眼,便眉头紧蹙,满脸无奈地轻轻摇头。
沈沐云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目光下意识扫向秦止袖口,那儿渗出的血迹暗沉诡异,并非寻常的鲜红,而是透着中毒特有的紫黑色。
他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