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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日光如熔金般淌过雕花窗棂,沈沐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医书边角,泛黄纸页间夹着的干艾草被风掀起,露出
杏仁毒解
的朱砂批注。
小姐!秋儿撞开雕花木门,粗布裙摆扫过门槛扬起细尘。
她胸脯剧烈起伏,眼底燃着兴奋的火苗:月眉那贱丫头在井台边嚼舌根,说宫里要办太子庆功宴,薛府阖府都得去!
沈沐云猛地抬头,瞳孔中跃动的欣喜转瞬被阴云覆盖。她望向廊下摇晃的竹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以许氏那毒妇的性子,如今都没人来通知我们,她肯定不会轻易让我去的...
她突然转身攥住秋儿手腕,力道大得让丫鬟痛呼出声。
母亲生前最擅什么
秋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发懵,呆愣片刻后突然睁大眼睛,指着琴榻之侧:是操琴!老爷当年就是在听琴时对夫人一见钟情,屋内这把琴,还是......
沈沐云她松开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医书封皮,突然轻笑出声
——
落满了灰尘的琴,该是时候响了。
她打开首饰盒,从中取出一对玉宝石耳坠。
秋儿,去把月眉叫来。
秋儿虽满心不解,却也依照吩咐把月眉唤了过来。
月眉扭着腰肢跨进门槛,一眼就被那对耳坠勾住了目光。沈沐云将耳坠轻轻放在装台边缘:你去帮我把父亲请来,我想跟父亲叙叙旧。
月眉面露难色,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我平日里根本见不着老爷,还是算了吧。
沈沐云轻笑着又褪下腕间金镯,镯面缠枝纹映着日影流转:事成之后,这些都是你的。
月眉盯着金镯咽了咽口水,目光在首饰与沈沐云的脸上来回游移,犹豫片刻委婉道:我只知道老爷平日里都会去后院水池边坐坐,你若想见碰碰运气,倒是可以去那儿找找。
沈沐云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动作优雅地将金镯重新套回腕间。
多谢了,等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月眉瞪大了眼睛,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底腾起怒意。
她死死盯着沈沐云腕上重新戴上的金镯,心中暗骂这小蹄子狡猾,却又只能强压下不满,福了福身退下。
秋儿见状,忙用粗布袖掩住翘起的嘴角,眼底笑意却顺着眼角溢出。
沈沐云随即便拿那把琴,来到后院水池边。
看着这琴,沈沐云便不自觉伤心起来,当年喜爱因听琴,母亲特意请来琴师来家中所教。
指尖轻挑,弹奏起当年所学的一首《梅花三弄》,清冷的旋律破空而起,每一次勾挑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悲怆。
薛见丞闻声而来,见是沈沐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沐云端庄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女儿拜见父亲。沈沐云神色哀伤,缓缓说道:母亲生前最爱在此抚琴,女儿每每想起,便觉得这里的风都带着她的气息。
薛丞相听了,不禁回忆起沈沐云的母亲。
是啊,一晃你母亲都走了十多年了。
沈沐云从袖中取出素白的鞋垫,递到薛丞相面前:这是女儿特意为父亲缝制的,女儿十年未归,心中甚是想念父亲,便亲手绣了这双鞋垫,还望父亲不要嫌弃。
妤儿有心了,为父怎会嫌弃。
薛丞相接过鞋垫,眼中满是欣慰。
沈沐云见时机成熟,便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
听下人说,过几日皇宫设宴。女儿许久未曾出来,实在想去看看,不知父亲可否应允
薛丞相面露犹豫之色:这......
见状,沈沐云瞬间红了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父亲,您莫不是觉得女儿拿不出手,怕给薛家丢脸
薛丞相见此情景,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好说道:既然妤儿如此想去,那我便吩咐你母亲,给你置备一身得体的行头,后日便一同前往吧。
谢谢父亲,女儿就不打扰父亲了。
沈沐云垂眸行礼时,唇角扬起的弧度藏在广袖阴影里,随即转身离去。
当夜红烛摇曳,薛丞相摩挲着素白鞋垫上细密的针脚。
今日在后院,妤儿抚了一曲《梅花三弄》。,他抬眼望向许墨兰,太子庆功宴,该让她也见见世面。
许墨兰正绞着丝帕的手猛然收紧:不行!妤儿没见过什么世面,到时候在宫里出了岔子冲撞贵人,丢了薛家的脸可如何是好
薛丞相眉头拧成川字,妤儿上次回府那么多人看着。若不带她,外头该传薛家苛待女儿了。
他端起茶盏轻抿,却嫌茶汤太苦,重重搁回青瓷盏托,震得烛火都晃了几晃。
许墨兰喉间溢出冷笑,转瞬又化作柔媚的叹息:老爷说的是,是妾身思虑不周。她起身时,只是宫中规矩森严,得让妤儿好好学学礼仪才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