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离开之后,宋昭昭仍旧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止不住地哭哭啼啼,魏太后见状,召来倩儿,命她带宋昭昭前往偏殿,重新梳洗一番。
待到宋昭昭离开之后,殿中便只剩下魏太后和魏皇后婆媳二人。
得知轩辕晟被宋昭昭咬伤耳朵,魏皇后有些坐立难安。
当下,见正殿里没了闲杂人等,魏皇后已然顾不上琼华公主。
只见她心急如焚地揪着手里的帕子,想要立即去查看轩辕晟的伤势,但魏太后未曾发话,她又不敢贸然离去,只得小心翼翼地看着魏太后低声吴侬道:“也不知晟儿的耳朵伤得如何?”
魏太后方才,在看到宋昭昭手上的人.皮面具时,整个人都气得有些头晕目眩,眼下再听魏皇后在耳边低低吴侬,直觉额际青筋跳个不停。
是以,她并没有理会魏皇后,只紧锁着眉心,闭上双眼,抬手用力压住了额角。
“他贵为秦王,若是耳朵落了残缺,这日后......”
魏皇后见魏太后不搭理自己,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想到万一轩辕晟的耳朵,实在伤得厉害,日后有了残缺,她脸色骤变,攥紧帕子的手,用力砸了下桌案:“这宋氏实在大胆......”
“宋氏不大胆,难不成等着被他打死?”
蓦地,魏太后闭着眼睛一声怒喝,惊得方才在怒极之下,砸着桌案的魏皇后身形猛地一颤。
旋即,她便红了眼眶,很快泪悬于睫。
“收起你的眼泪!你那套做派,只对皇帝有用,在哀家这里没用!”
魏太后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又将梨花带雨的魏皇后,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宋昭昭哭哭啼啼的样子,当即心烦意乱地朝着魏皇后挥了挥手:“哀家若是你,与其在这里担心,倒不如亲自去瞧瞧自己的儿子,毕竟从古至今,哀家从未听说过,哪位储君,亦或是皇帝,是耳有残缺的。”
魏皇后原本在魏太后让她收起眼泪时,将唇抿得紧紧的,眼泪似落非落,当真楚楚可怜。
她原本就想立即去看轩辕晟,眼下听魏太后说没见过哪位储君,亦或皇帝是耳有残缺的之后,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忙不迭的与魏太后告退,离开了长寿宫。
冷眼看着魏皇后出得正殿,带着她候在殿外的随从离开,魏太后伸手端了手边的茶盏,拿盖在刮了刮茶面,微微屏息,刚要送到嘴边。
却忽然扬手,猛地将茶盏摔在地!
“蠢货——”
终是,将暗骂于心,却犹不解气的“蠢货”这两字骂出口,她紧皱着眉头,有些头疼地捏住了自己的眉心,身形后仰,倚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彼时,正殿之内,便只剩下魏太后一人。
不,严格说来,还有一人。
不过那人,如今只是生魂状态,除了宋昭昭,谁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飘浮在魏太后身侧的他,原本在看完了整场好戏后,该跟着宋昭昭一起去偏殿的。
但是正殿里,这两位大梁王朝最尊贵的女人,一位是他自小敬仰,对他颇为照顾的皇祖母,一位是他的生身之母!
她们两人,虽然一位为了自己的儿子,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弃了他,另外一位,不知为何,自幼便厌弃了他,但他还是想要跟她们多待片刻。
许是,见得多了,已经能够淡然接受。
眼看着魏皇后因心系轩辕晟,匆匆离去。
轩辕聿心里,如今已然平静无澜。
倒是魏太后......看着已然头发花白的魏太后在摔了茶盏之后,便紧捏着眉心,闭上眼睛依靠在主位上,维持着那个姿势,许久都不曾动过,轩辕聿忍不住涩然一叹,缓缓浮于魏太后身前。
他知道,魏太后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话。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满脸孺慕之情地凝望着魏太后,薄唇轻启动间,尽是心疼地轻唤了一声:“皇祖母......”
——
魏太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听到轩辕聿不停地喊着她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