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影这轻轻一句话不仅惊住了裴元纬,还惊住了吴巡。
你怎能把收尸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装都不装一下了?你还记得你原先在郡王府上是什么模样吗?也不怕我讲给郡王听?
裴元纬先回过了神,语气还仍有些茫然:“你处置?你如何......处置?”
“先要换下衣裳。”程念影道。
裴元纬霎时发现她冷静得异于常人。
吴巡这时候左看看右看看,插了句嘴:“此处恐怕没有可换的衣物。”
程念影:“你去取。”
“我?我......”吴巡结巴了一下,仔细想想,好吧,还真只有他去合适。
“不知四爷卧房的门朝哪边开?”
裴元纬本能地答了:“你出了院子,朝左手边走,到了菡萏院,正房左侧便是。”
吴巡应声走了出去。
避开他人去取件衣裳,于他来说实在小事。
房内霎时又安静下来。
裴元纬一时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僵立在那里。
程念影开了口:“楚珍此来,带了几人?”
裴元纬抿唇:“只带了三人,一个车夫,一个粗使婆子,一个丫鬟。带的人并不多。”
程念影还记得御京中贵妇人们出行的阵仗。
“带的人算少?”
“算少。”裴元纬应声,“如今没有了武宁侯府,便低调行事了。”
“她会不会是瞒着武宁侯出来的?”
裴元纬顿了顿:“不无可能。”
“若是这样,便最省事了。”程念影说着,在楚珍的尸身旁蹲了下来。
她伸手检查起她随身携带的物品。
裴元纬见她有条不紊,慢慢也恢复了冷静。
他问:“方才你在门外......”
“都听见了。”程念影道。
裴元纬不自觉地叹了声气:“你娘......并不想让你知晓你的身世不光彩。”
“但楚珍早与我说了。”
裴元纬听得眉头又紧了紧,方才还激荡在胸间的愤意,此时又涌了上来。
“她早与你说了?”
程念影点头:“她让我不要去认四夫人,说我会害了她。”
“......”裴元纬捏紧拳头,“楚珍该死。”
“四夫人若不希望我知晓,那我便装作不知晓。”程念影又道。
裴元纬怔了怔。
程念影抬眼看了看他:“我与你一样,并不愿她再难过痛苦。”
裴元纬面颊肌肉轻轻抖动,他笑了下,应声:“嗯。”
这时程念影捏住楚珍的手仔细分辨起来。
裴元纬不禁问:“怎么了?”
他其实并不明白,少女为何还要对楚珍的尸身做这样仔细的检查。
“她的手上有墨。”
“嗯?”
“这两根手指上沾得尤其多,墨迹新鲜,......她才写了什么东西,而且写得很匆忙,才顾不上弄脏手。”
“信?她写了信?”裴元纬犹疑接声。
程念影立即翻找四周,并未找到有信件。
“她写的东西被带出去了。”
裴元纬反应也不慢,立即道:“在你来之前,秦玉容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