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和尚,你也知道,不会随意动手的。”江指挥使重新挪动脚步,“走吧。”
程念影跟了上去。
二人很快来到一处佛堂,里头的人刚做完早课,缓缓往外走。
佛堂内只剩下裴府大老爷和大夫人,还有一个恭恭敬敬跪在蒲团上磕头的人。他磕头磕得用力,一下接一下,无比虔诚。
......正是阮师。
程念影紧攥的手指松开,她扭脸道:“好。”
这一声太突然,江指挥使都怔了下,以至于他担心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花招,故意拖延。
“但是......”程念影又开了口。
“但是什么?”江指挥使追问。
“是谁买凶杀我?”
“......”
“是因为有人买凶杀我,楼里才留意到了我,不然发现不了我。”程念影语气笃定,“我要知道那人是谁,否则便是回了楼里,我也心中不安。”
“......你这么聪明啊。”江指挥使眼底滑过一道异色。
杀手,于少虡楼来说就是消耗物。
他们没有自我,受楼里操纵,除了少数经过特别训练,识了字,乃至学了琴棋书画。但他们不该长出脑子的。
“也是,若不聪明,怎敢在郡王府上行假冒之事?”
他斟酌片刻,道:“此人,我不好说。”
他本想直接将锅扣傅翊身上,奈何前头才说了傅翊定下了三次刺杀。而今改口也来不及了。
“你若能叫我觉得,值得与之翻脸,我便告诉你。”江指挥使笑道。
“你住在哪里?”程念影又问。
江指挥使第一反应是,她不会天真到想问出我的住所,来一个夜间行刺吧?
“玉兰堂。”他道。
“我跟你走。”
江指挥使一怔,审视她片刻,应道:“好。”
程念影默默跟着他走进了玉兰堂。
玉兰堂西厢房的耳室里,岑瑶心听见动静,本能地扒到了窗边去。待看见程念影完好无损地跟着男人走进来那一刹,她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
而程念影似有所觉,朝耳室的方向瞧了一眼,随后又敛起目光。
她问:“那日抓大小董,你也在,为何不放水让他们走?”
“那是当着傅翊的面。”何况两个杀手,哪怕是死了,对他来说也不要紧。
程念影垂下眼。
大小董和她一样,对楼里了解并不深。因而哪怕被抓住也不要紧。
只有像阮师这样的,才知道得更多。
不过,知道最多的,没有谁比得过楼主本人了。
江指挥使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手中紧握的药匣:“需要我为你上药吗?”
程念影后退了半步,仍旧像只戒备的小兽。
江指挥使心间被挠得痒痒,正要再开口。
小沙弥们却是又找来了,他们脚步匆匆,又怪异地看了一眼江指挥使,而后见礼,道:“那东西......怎么,不在了?”
“放在狸奴身上,窜来窜去,易丢。”程念影转眸接声。
“那......”
“住持要见,我便带过去。”
“那还请姑娘这就走吧。”
江指挥使咽下声音,略有不快地又摸了摸腰间配剑。但他没有出声阻拦,只目送着程念影随小沙弥们离开。
这厢一走,那厢岑瑶心几乎立刻转动轮椅出来,因为动作太急,还跌了一跤,抬起头显得楚楚可怜:“为什么?为什么还留着她?”
“你在质问我?”江指挥使弯下腰,语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