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一名危机公关专家,先天异禀。
我能看到鬼魂,日常需要戴特制黑框眼镜封印阴阳眼。
我常年佩戴的玉蝶吊坠是奶奶留给我的护身符。
近期,C城的百年名企--长青集团总部连续发生了三起骇人听闻的事件:三名员工均被困于电梯内离奇死亡。
电梯监控显示,死者在空无一人的电梯内拼命按着开门键,但电梯却诡异地停在十八层不动。
随后死者像是无法呼吸,用手拼命的掰扯着脖颈,渐渐滑坐在地,双眼瞪大,窒息而亡。
死者的手腕上缠绕着一缕湿漉漉的黑发,法医鉴定为百年以上的头发。
我被长青集团雇佣,负责处理电梯灵异事件。
走到长青大厦旋转门前,我的指尖刚一触到门把手,青铜门把突然渗出暗红色血珠。我猛地缩手,黑框眼镜滑落鼻梁。
我霎时看见十七个半透明人影倒吊在挑空大堂,他们的脚踝都系着相同的银色镣铐。
苏小姐西装革履的温秘书狐疑地打量僵在原地的我,秦总最讨厌装神弄鬼的人,建议您最好收起这些江湖把戏。
话音未落,电梯井传来金属断裂的轰鸣。
我的瞳孔骤缩——那些倒吊鬼魂正用腐朽的手指,一根根掰断位于大堂,被C城人称为云梯的电梯钢缆。
我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边缘泛起的血雾突然暴涨。
电梯钢缆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三十八层传来重物坠落的呼啸。
他在里面！
来不及多想,我迅速用玉蝶吊坠的蝶翼划破掌心,温热的血珠瞬间在空中凝成符咒。
天地清明,缚！
符咒化成血色锁链缠住下坠的电梯厢。
第二章
在金属摩擦迸溅的火星中,电梯门打开,我看见秦昭的百年灵腕表镜面炸开蛛网裂痕。黑发如毒蛇般从表盘涌出,勒住他修长的手指,而他却浑然不觉。
这就是你简历里写的特殊能力男人扯松领带,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我流血的手掌。
他一边快步走出电梯,一边说：不如说说看,要多少赔偿金才肯承认这是场事故
我摘下沾血的眼镜,任由那些常人不可见的银链倒映在瞳孔。
我直截了当地说：秦总知道为什么贵司今年有三名员工电梯内猝死吗他们是至今被你的家族契约禁锢着的十七个魂魄反噬而死。
走在前面的男人猛然停住脚步,随后转身,一双俊俏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我,随后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金丝眼镜,从裤兜掏出一方白色手帕,慢慢擦拭着镜片。
镜片的反光遮住了眼底的波动：苏小姐,你的通灵能力还包括编写科幻剧本
随后转身就走,我紧随其后。
一进总裁办公室,我就看见玻璃幕墙突然映出诡谲的血光,那些倒吊的鬼影齐声尖啸。
秦昭猛地按住太阳穴,后颈的蜈蚣状疤痕泛起幽蓝荧光,这显然是怨念寄生处。
每当他情绪波动,后颈的疤痕就会鬼气四溢。
我像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盖在那疤痕上,民国时期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穿新娘装的少女用琉璃梳割刺向心脏,鲜血渗入水晶棺椁,棺椁上浮现出与秦昭腕表相同的饕餮纹章。
这是反噬疤痕,疼吗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脱口而出。秦昭猛地掐住我的手腕按在办公桌上,机械表带刮擦着特质钢材桌面发出刺耳声响。
他的呼吸喷在我眼尾的朱砂痣上：苏小姐,装神弄鬼也要遵守基本法。
我瞬间清醒过来。
随后,他甩出一叠财务报表,纸页哗啦散落一地。
他大声说：这些人的死亡赔偿金,集团付得很痛快。如果真是谋杀,我会留下把柄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秦氏家族自百年前就计划和实施永生计划...
够了！我的话没说完,秦昭低吼,手指敲击桌面,节奏精准如机械：所谓永生计划,不过是祖父时代的脑机接口研究项目,早被政府叫停了。
随后他气哼哼的坐回办公椅,迅速调取监控,却见电梯运转正常。
他看向我,讽刺道：特效演员该换团队了。
我突然将手按在监控屏上,屏幕暴闪雪花后浮现倒吊鬼影。
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你！我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
恰在此时,秦昭发现了我掌心结霜,我看见他后颈的蜈蚣状疤痕泛起幽蓝荧光。
我们两人不约而同抬头互望,彼此眼中蓦然生出一丝似曾相识的默契：他承诺提供权限,由我负责彻查。
奶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契约者接触,记忆封印解除程序启动。
第三章
暴雨砸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我跟着老周走进他的忘川堂古董店。
货架上的仿真微缩秦铜车马四蹄腾空地原地奔跑着,青铜器里养着发光的水母状生物。老周带着我走下地下室,他点燃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墙上泛黄的结婚照——穿西装的青年与披红盖头的新娘,底下写着秦之渊
钟绾绾
民国六年。
这才是真正的秦家第一代家主。老周用烟斗敲了敲照片,当年他用留洋学来的西医知识,给钟绾绾注射了一种叫‘永生剂’的药水。
老周沙哑的声音将我带到那个遥远的民国年代。
1923年,秦之渊留洋归来,继承家族企业。在C城理协医院长廊,钟绾绾攥着弟弟咳血的手帕,遇见秦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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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柔似水,递来一管德国新药,说：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治好你的弟弟！
大婚当日,,喜轿没有去教堂,而是抬进了长青实验室。
那日,是钟绾绾兑现参与秦之渊永生剂人体实验承诺的日子。
很快的。他抚过她颤抖的唇,将琉璃梳插进她的发髻。等你的意识转移到新的身体,就能永远...。
当琉璃梳触及头皮时,令秦之渊意想不到的是：钟绾绾眼前浮现出弟弟大口咳着血,鲜血溅到秦之渊的白色西装上。弟弟喘着气,用微弱的声音叫着：姐姐,姐姐,你在哪里救我...,随后死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
当液体已注入身体的瞬间,她从发髻上拔下琉璃梳,刺进心口,咬断舌尖,将诅咒混着血喷在秦之渊的脸上：秦氏血脉,代代噬心！
良久,我颤抖着声音问：所以钟绾绾被当成实验品
不完全是。老周掀开角落的红绸布,露出一台老式电报机。
她自愿的。秦之渊骗她说能治好她弟弟的肺痨。
电报机突然自动运转,吐出血色字条：永生剂实为尸蛊
弟亡
秦之渊活祭绾绾。
我摸着眼尾的朱砂痣,突然头痛欲裂。
恍惚间听到钟绾绾凄厉的声音：以吾心血为咒,秦氏代代不得善终！
老周突然抓住我手腕：你眼角的痣,和钟绾绾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第四章
我蹲在长青集团地下机房里,举着个罗盘转来转去。
指针疯了似的乱抖,最后直勾勾指着天花板。
装神弄鬼也要看地方。秦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头看见他倚在门框,白衬衫扣子解了两颗,露出锁骨下的银色项链。
监控屏幕突然全部亮起,空灵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找到你了。
穿血色嫁衣的女人从主控台缓缓升起,发间的琉璃梳折射出七彩毒光。
小心！我推开秦昭,嫁衣袖子擦着他耳朵划过,在墙上切出半寸深的裂痕。
女人掐住我脖子将我向一旁甩去,冷笑：拿这棺椁做的破石头就想对付我
在我后腰撞到主机箱的瞬间,我想起奶奶临终前烧制玉蝶时的呢喃：秦家新娘的心头血,能照见三世孽缘。
剧痛瞬间从心口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刺入脑海：民国时的实验室,穿白大褂的男人往少女脊椎打针,那人的侧脸和秦昭有七分像...数据流突然暴动,女人的嫁衣化作万千血刃。
在利刃即将刺入我的咽喉的刹那,秦昭冲过来。
我看见他腕表弹出个金属钩子,勾住女人的琉璃梳。
接着！他扔给我个U盘,把你们跳大神的东西转成代码,代码是01001101,快！
他将我推向主控台,自己却被数据流缠住脖颈。
你不是会画符吗把这些见鬼的东西写成程序！他大声吼道。
我咬破指尖在键盘上疾书,血珠在按键间凝成敕令。
量子计算机突然超频运转,民国时期的实验室在数据流中重现。
当看到培养舱里那个与眼前这个穿血色嫁衣的女人容貌相同的少女时,我终于明白诅咒的真相——秦之渊留洋归来,以治疗钟绾绾弟弟的肺痨为由,诱骗17岁的她参与永生计划,实验失败,钟绾绾惨死,临终前立咒：秦氏血脉,代代噬心。
为镇压钟绾绾怨灵,秦之渊开始用员工献祭。
这时,屏幕突然跳出个加密文件夹。点开一看,全是长青集团17名员工莫名猝死的尸检报告,死亡时间正好对应钟绾绾的祭日。
钟绾绾的声音响起：看清楚了你们秦家祖上就是这样献祭活人,来镇压我的怨灵。
说完,钟绾绾挣脱腕表的金属钩子,瞬间不见,缠绕在秦昭颈间的数据流散开。
证据呢秦砚爆红着眼珠,攥住我的手腕按在服务器终端：我要可验证的数据,不是跳大神的...
话未说完,屏幕上显示出一份契约书：乙方自愿将灵魂所有权转让给甲方（秦氏）,并授权用于时空锚定项目。
每逢午夜,长青集团大厦大堂天花板浮现的十七个倒吊的透明人影正是生前与秦氏家族签订过永生契约的献祭者。
他们死后的灵魂被量子计算机编程,成为守护大厦的电子伥鬼,延缓着钟绾绾的复仇。
第五章
在长青集团的地下实验室里,秦昭把我按在沙发上,医用酒精的味道刺得我鼻子发酸。他正在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给我清洁我咬破的手指,腕上百年灵腕表的齿轮声格外清晰。
秦总现在相信超自然现象了我扯动嘴角,看着他脖颈处新浮现的银色纹路——那是钟绾绾的琉璃梳在数据空间的投影。
这抹银色纹路,与我眼尾的朱砂痣,仿佛是命运的呼应。
男人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温热的呼吸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够了！
他脖颈青筋暴起,后颈蜈蚣状疤痕渗出黑红色血珠。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你以为我没查过那些档案我看了整整三年！
他继续道：钟绾绾的尸体一直藏在云鼎大厦地下室的冷冻仓里。1999年大厦竣工时,她的意识突然苏醒。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这十七个鬼魂每隔十七天就要处死一名秦氏关键岗位的一名员工,目前已猝死三人。这就是最初我雇你来调查员工电梯死亡事件,他们确实是契约反噬的牺牲品。
他继续一字一句的说：量子计算机是祖父遗留项目,自动运行镇压钟绾绾怨灵的计划。
他突然抓起我的衣领抵到窗前：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导致我父亲突发脑溢血正是钟绾绾灵魂的苏醒,而我父亲变成植物人那天,监控显示他正在销毁永生计划的核心文件。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阻止罪恶的发生,我将易被攻击的员工调离关键部门,在他们的工位放置干扰器,但没有用,因为每救一人,就有另一人随机替补,你以为我不想结束这一切
秦昭突然关闭总电源,抓住我的手按在服务器上：现在看清楚了,这些代码比我祖父的裹尸布还老！
机箱突然暴起十七道蓝光,倒吊的鬼魂在电缆间摇晃。
我幽幽的说：是钟绾绾在启动了契约反噬计划,她在操纵这十七个电子伥鬼向秦家复仇,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秦昭左手死死按住用来镇压契约反噬的百年灵腕表,咬牙说：我一直都想摧毁这一切,将那些魂魄的家族契约,连同这个实验室化为灰烬。
随着他身体的靠近,我胸前的玉蝶碰到他的胸膛。
我的心跳蓦然加快,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我不自觉喊出声来：为什么
男人突然抓起我的手腕,食指扣上：心跳,120.
他的呼吸扫过我眼尾的朱砂痣,眼神迷离,喃喃说：上次这么快,还是1923年你在槐树下说我等你的时候。
我不由得僵住,那是我梦里反复出现的场景,却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镜子里突然泛起涟漪,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
别碰！他大喊,但晚了一步。
我整个人栽进镜子里,看见二十三岁的秦之渊在实验室操作台前。冷冻舱里躺着个穿旗袍的少女,心口插着琉璃梳。
这是...我摸着镜中人的脸。
镜子外的秦昭疯狂捶打镜面,血顺着裂纹流进来。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1923年,槐树下,我与秦昭手里分别握着玉蝶吊坠和百年灵腕表立誓,紧紧相拥；2023年的我在孤儿院醒来,胸前挂着滴血的玉蝶；2099年的我躺在冷冻舱,看着白发秦昭操作时间机器...
钟绾绾从阴影里走出来：苏念,你看到了吧,幼年的你因一场车祸濒死,在理协医院做的心脏移植手术就来自我的心脏克隆,所以你能读取我的记忆。每轮回一次,你就更像我一点。
我看着她,钟绾绾的心脏在我这里跳了二十七年。我一直有她的记忆,有她的感受。
她撩开我的刘海,眼尾朱砂痣红得滴血。她等这颗痣变成黑色,你就彻底是我的替身了。
我突然抢过她手里的琉璃梳,对准自己心口：那就现在结束吧！
第六章
你疯了秦昭的手突然穿透镜面抓住我,契约要两个人才能解除！
此时的琉璃梳发出刺眼强光...钟绾绾的声音响起：你以为自己是拯救者不过是新一轮实验的观测对象。从民国到未来,我们都在重复同样的悲剧轮回。每轮回一次,你就更像我一点。
她看着我的玉蝶,轻哼一声：你的奶奶帮着秦之渊施咒镇压我,怕你遭报应,用我的棺木碎片和你们家祖传的骨瓷窑变术制成玉蝶,给你做护身符,事实是你逃不出这个轮回的！
血色嫁衣环绕着我快速的旋转,一抹红色掠过我胸前的玉蝶,玉蝶碎裂落地。
突然,我听到秦昭大声喊：快,用齿轮摆北斗七星！他将百年灵腕表抛向我。
百年灵腕表自动解体成无数齿轮悬浮空中。我瞬间清醒,快速划破手心用血画阵。
那些齿轮突然组成量子罗盘,指向某个不断变换的坐标。
这是秦氏实验室的位置。他的瞳孔映出跳动的数据流,1923年的清平老宅,2023年的长青大厦,还有...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冷冻舱的观察窗上正缓缓浮现2099年的时间戳。
当钟绾绾的血色嫁衣化作无数利刃再次朝我飞来时,秦昭跳入镜中,迅速将我推向身后,百年灵齿轮在他手中重组为枪械。
当量子子弹穿透钟绾绾额心的瞬间,我看见无数个我在不同时空中坠落。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2099年的实验室,躺在冷冻舱的我,看着白发苍苍的秦昭操作时间机器...
钟绾绾突然尖叫着消散,她破碎的声音在空中散落：看吧,苏念,你没发现吗你们都是实验者。你们在轮回中不断重复试验,哈哈哈...
随着钟绾绾的消散,空中飘落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穿学生装的她和秦之渊,背后写着永生契约四个字。
秦昭对着空中大声说：这次会不一样。
原来我们都被耍了。秦昭苦笑着说,根本没有什么前世今生,是秦之渊发现,只有通灵者你和血脉至亲的我的记忆才可以复制植入不同时空。
他把我们的记忆植入不同时空,所以我们已相识百年...
我终于明白：那槐树下少女的等待,实验台上新娘的诅咒...不过是秦之渊和钟绾绾的人生记忆,这些记忆变成了我和秦昭的百年契约。
爆炸声响起,秦昭对我说：我早已给实验室装置了自毁系统,今天终于可以启动了。
秦昭一把将我从镜中推出,我最后一眼看见他在操作台前微笑,口型说着：这次换我护你。
我心头一颤,这个看似冷漠的男子,已将我的安危置于自己之上。
我不顾一切的再次冲进镜中,有些戏谑地狠声说：又想自己当英雄奶奶说过,秦家新娘的心头血能破万咒！
我毫不犹豫地拽住他的领带吻上他的唇,我感受到他的心跳,如我,120。
既已相识百年,那就以爱为凭！
我将琉璃梳狠狠地刺入我的心脏,剧痛中看到无数时空的画面：民国六年,我们相拥倒在槐树下；2023年,我们在爆炸的实验室十指紧扣；2099年,太空舱里两个胚胎的心跳监测仪同时亮起...舱壁投影浮现出三行字：契约者接触（民国）
记忆封印解除（现代）
以爱为盟（未来）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恍惚间秦昭空灵的声音响起。我仿佛看见秦昭缠着绷带的手腕上戴着的百年灵腕表,表盘刻着新字：契约成立
以爱为凭。
尾声
三个月后,我坐在老周的古董店里擦铜镜。电视新闻正在播报：长青集团旧址发现民国实验室遗址...
门铃叮咚作响,穿黑风衣的男人弯腰进门。他腕上的齿轮手表闪着银光,眼尾有颗新长的朱砂痣。
小姐,听说你这里收古董表他笑得像只狐狸。
我摸着锁骨间的齿轮项链,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百年的轮回终于画上句号,我们的心跳再次同步,一如百年前槐树下的相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