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魔道祭天 > 第一章

江南的梅雨季总是黏腻得恼人,青石巷口的青苔爬过半截墙根,混着腐叶在泥水里发酵。林砚跪在祠堂前的水洼里,额角磕在青砖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暗红的血珠顺着眉骨滚进眼睛,刺得他眼前泛起细密的金芒。
十六岁的妹妹林鸢被倒吊在祠堂横梁上,素白中衣被撕成碎布条,脖颈处青紫的指痕像扭曲的藤蔓。七个灰袍人呈北斗七星状站在梁柱下,为首那人腰间悬着的青铜令牌泛着幽光,上面刻着的玄阴宗三个字让林砚瞳孔骤缩。半年前父母离奇暴毙,官府草草结案,如今想来,那些散落在床榻边的银针,与此刻灰袍人指尖闪烁的毒芒如出一辙。
极品炉鼎现世,果然名不虚传。为首之人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铁,他抬手扯开林鸢的衣襟,少女胸前浮现出淡粉色的桃花胎记,在惨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传闻拥有此胎记者,元阴至纯,修炼《玄阴九变》可事半功倍。
林砚拼命挣扎,却被两名灰袍人死死按在地上。他感觉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一根淬毒银针没入命门,经脉寸寸断裂的灼烧感从尾椎窜上天灵盖。而妹妹的惨叫如同钢锥,一下下凿进他的耳膜。
哥哥……救我……林鸢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林砚扭曲的脸,温热的血滴落在少年破碎的衣襟上,洇开一朵朵妖冶的花。为首之人狞笑着撕开最后一缕布条,林砚看见妹妹腹部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那是被强行灌下的噬魂散正在蚕食她的神志。
1
血染玄阴宗
夜幕彻底笼罩祠堂时,林鸢的身体已经没了生气,苍白的四肢像凋零的花瓣般垂落。林砚被弃尸在后院枯井边,浑身上下的骨骼被尽数打断,如同一只残破的木偶。血沫顺着嘴角涌出,混着碎牙掉进喉咙,他望着漫天星斗,想起幼时母亲教他辨认北斗七星的夏夜。那时的银河璀璨,哪像此刻这般浓稠如墨。
我若不死……林砚咽下最后一口血,喉间发出濒死的嘶吼,必踏碎玄阴宗,饮尽尔等心头血!话音未落,心口传来刺骨寒意,一道黑影自他天灵盖窜出,裹挟着冲天怨气没入云层。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枯树上的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中,少年的瞳孔彻底变成诡异的血红色。
三日后,玄阴宗山门突降血雨。守门弟子的尸首被倒挂在青石阶上,每人眉心都嵌着一枚桃花形状的暗器,花瓣纹路里流转着暗紫色的毒光。当宗主赶到山门前时,只见一个黑袍人负手而立,衣角处绣着的桃花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片花瓣都像是用鲜血浸染而成。
林砚,你竟未死!宗主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黑袍人缓缓转身,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笑意,他抬手轻抚腰间新铸的软剑,剑鞘上的桃花栩栩如生,拜诸位所赐,我不仅活了,还悟透了这世间最极致的魔道——以怨为引,以血为媒,取你们的命,炼我的道。
血雨越下越大,黑袍人的身影渐渐融入雨幕。玄阴宗的藏经阁突然燃起冲天大火,典籍中的功法残卷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化作一缕缕黑雾飘向天际。没人知道,那个曾经温润如玉的少年,从枯井爬出的那一刻起,就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道,只为在这江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血雨冲刷着玄阴宗斑驳的石阶,林砚踏着满地碎玉般的冰晶,软剑桃花煞在掌心轻轻震颤。他每前进一步,靴底便绽开一朵血色莲华,那些被玄阴宗残害的无辜冤魂,正顺着他的经脉涌入剑中。
宗主岳苍玄凌空而立,周身环绕着九柄青铜古剑,剑身上的玄阴符咒在血雨中泛着幽蓝。你不过是个经脉尽断的废人,就算入了魔道又能奈我何他抬手结印,九剑化作流光刺向林砚面门。
林砚嘴角勾起冷笑,瞳孔深处的血色漩涡骤然扩大。那些曾被玄阴宗用作炉鼎的少女冤魂从虚空中浮现,她们半透明的身躯缠绕在青铜剑上,凄厉的哭喊声震得云层翻涌。岳苍玄,你以为只有活人能修炼他反手挥剑,剑气所过之处,地面轰然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无数惨白的手臂破土而出,将玄阴宗弟子拖入黑暗。
藏经阁的残火尚未熄灭,林砚望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妹妹临终前腹部浮现的黑色纹路。他俯身抓起一名奄奄一息的长老,指尖魔气渗入对方灵台:告诉我,噬魂散的解药配方,还有炼制万魂帆的秘法。
三日后,玄阴宗旧址升起一座百丈高的祭坛。林砚赤足站在白骨堆砌的法台上,七十二名玄阴宗核心弟子被钉在八卦方位,他们的元婴被抽出,在半空组成闪烁的魂阵。以尔等魂血,祭我魔道至宝!他将岳苍玄的元婴捏碎,漫天血珠汇入中央的黑色帆布。
2
魂帆起
万魂帆在狂风中展开,漆黑的布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林砚纵身跃上帆顶,衣袂猎猎作响:从今日起,此帆将踏遍江湖。凡参与迫害我妹妹者,一个都别想逃。他挥动船帆,顿时天地变色,无数阴魂呼啸而出,朝着下一个目标疾驰而去。远处传来零星的尖叫,惊起一群乌鸦,盘旋在仍在燃烧的玄阴宗废墟上空,久久不散。
玄阴宗废墟腾起的黑烟尚未散尽,林砚立于万魂帆顶,指尖缠绕的黑雾正贪婪吞噬着岳苍玄最后的元婴残魄。忽有金铃声破空而来,七盏琉璃灯结成北斗大阵,将整片天空映得恍如白昼。
魔道余孽,还不束手就擒!武当掌门青松子踏剑而出,道袍上的太极图流转金光。他身后三十六位正道高手结成天罡阵,剑阵中隐隐透出诛魔剑气,正是百年前围剿魔教教主所用的杀招。
data-fanqie-type=pay_tag>
林砚抚摸着万魂帆上妹妹的面容投影,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帆布骤然鼓胀,那些被玄阴宗害死的无辜者冤魂化作实体,手持锈刀残剑,嘶吼着扑向剑阵。正道他声音冰冷如霜,当初我爹娘惨死时,你们在哪里鸢儿被辱时,你们又在哪里
峨嵋派首席弟子苏映雪甩出金丝软鞭,鞭梢缀着的玉佛泛着慈悲光芒: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话音未落,万魂帆突然分裂出千重幻影,每道帆影中都走出面容扭曲的玄阴宗受害者。正道众人骇然发现,这些冤魂竟能吸收他们的内力,化作更为凶厉的形态。
少林方丈玄苦禅师敲响铜钟,浑厚的佛音震荡天地:施主执念太深,终将坠入无间地狱!林砚却大笑起来,周身魔气凝成血色莲花,若这地狱能让我手刃仇敌,那便让这世间永坠黑暗!
混战中,一柄寒剑直取林砚后心。他侧身躲过,却见偷袭者竟是儿时玩伴沈清霄。阿砚,回头吧!沈清霄的剑尖在颤抖,你已不是当年那个护着妹妹的少年了!林砚眼中闪过一丝恍惚,随即被血色吞噬。万魂帆轰然展开,将整个战场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万魂帆猎猎作响,林砚望着掌心凝结的魂火,那些正道修士的残魂在火焰中扭曲哀嚎。沈清霄的佩剑掉落在他脚边,剑柄处缠着的红绳还沾着新鲜血迹——那是他们儿时一同编的平安结。
是非对错他对着虚空低语,声音里尽是苍凉。记忆如破碎的镜面,忽而闪现妹妹扎着红头绳在溪边浣衣的模样,忽而又变成玄阴宗祠堂里那惨绝人寰的场景。指尖的魂火骤然暴涨,将佩剑烧成齑粉。
远处传来新一批正道修士的呵斥声,剑阵光芒刺破乌云。林砚却不再有战斗的欲望,他挥动手臂,万魂帆卷起遮天蔽日的黑雾。冤魂们发出满足的嘶吼,化作无数利刃,穿透修士们的护体罡气。
当年父母惨死,我求告无门;鸢儿遭劫,我无力回天。他任由魔气在周身翻涌,那些正道修士的惨叫声成了最刺耳的伴奏,如今我若分辨对错,谁又来还我公道
最后一名修士被万魂帆吞噬时,暴雨倾盆而下。林砚站在雨幕中,任由雨水冲刷脸上的血污。他望着手中逐渐透明的魂火,忽然觉得一切都失去了重量。妹妹不在了,仇报了又如何这江湖,早已在那个雨夜与他一同死去。
3
江湖再起腥风
万魂帆缓缓收起,化作一枚黑色玉佩挂在他颈间。林砚踏着满地尸骸,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从此以后,江湖上多了个传言:有个黑衣魔头,见人便问何谓是非,回答者皆不得善终。却无人知晓,在他心底,那个追着妹妹跑过青石巷的少年,永远停在了十六岁的雨季。
万魂帆化作的玉佩在颈间泛着冷光,林砚裹紧黑袍穿行在流民之间。曾经繁华的江州城如今满目疮痍,断壁残垣间,孩童在啃食发霉的面饼,老妪对着空碗垂泪。街角处,几个武林门派的弟子正抢夺流民最后的口粮,绣着仁义二字的袖口沾满血污。
这世道,比玄阴宗的地牢更脏。他驻足望着护城河,河面上漂浮的不仅有尸体,还有成捆的官银——三日前,朝廷运往前线的饷银在城郊遇劫,坊间传言是号称侠义盟的正道势力所为。林砚屈指弹出一缕魔气,将那些争抢官银的身影卷入河中,激起的涟漪里倒映着他愈发冷漠的脸。
茶楼酒肆间,说书人拍着醒木讲述魔头灭玄阴的故事,台下听客却更热衷讨论哪家镖局劫了哪家商队。林砚坐在角落,听着邻桌两个商贾谈论:武当派新出的护商令,交百两黄金就能保平安,实则是变相收保护费。
行至汴梁城,恰逢武林大会召开。林砚隐匿在人群中,看着各派掌门义正言辞地声讨魔道,台下却暗潮涌动——峨嵋派与丐帮为争夺漕运利益剑拔弩张,少林俗家弟子公然与朝廷鹰犬把酒言欢。当嵩山派掌门提出清剿魔教余孽时,林砚冷笑一声,玉佩突然剧烈发烫,无数冤魂在他识海中嘶喊:这就是你拼死维护的正道
深夜,他潜入盟主府。议事厅内,掌门们正瓜分玄阴宗遗留的修炼秘籍,为争夺《玄阴九变》残卷大打出手。林砚现出身形,袖中桃花镖如流星般射出,将几人钉在墙上。你们与玄阴宗,又有何分别他的声音惊起梁间夜枭,盟主府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将满地狼藉的场景照得忽明忽暗。
离开盟主府时,林砚望着满城灯火。曾经他以为灭了玄阴宗便是终结,如今才看清,这江湖早已烂到了骨子里。万魂帆在他身后若隐若现,帆面上新增的冤魂,不再只是玄阴宗的受害者,更有无数被所谓正道逼上绝路的无辜之人。他轻抚玉佩,低声道:鸢儿,这乱世,或许只有用血才能洗净。
林砚立于昆仑之巅,万魂帆舒展如天幕,遮蔽了半片苍穹。帆布上的冤魂面孔层层叠叠,从玄阴宗的受害者到被正道欺压的百姓,他们的怨念凝成实质,在罡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嗡鸣。脚下云海翻涌,远处中原大地烽烟四起,流民如蚁,而各派修士仍在为争夺资源厮杀。
以怨为引,以血为媒……他将手掌按在万魂帆中央,魔气顺着经脉疯狂奔涌,这污浊世道,早该重洗一遍!随着低沉的咒语,整座昆仑山脉开始震颤,七十二座主峰的灵气被强行抽离,化作黑色锁链缠绕在帆上。
林砚赤足踩在熔岩翻涌的大地裂缝上,万魂帆早已膨胀成遮天蔽日的穹顶,边缘垂落的魂链穿透云层,将日月星辰都缠绕成献祭的祭品。他的黑袍浸透了浓稠的魔血,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便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涌出散发腐臭的黑雾。
连天地都在包庇这群魑魅魍魉!他抬手撕裂虚空,北冥之海的海水倒灌而下,却在触及魔气的瞬间化作毒雾。远处昆仑山脉轰然崩塌,仙兽白泽的哀嚎声中,它的精魄被万魂帆强行抽离,化作帆面上狰狞的图腾。
佛门最后的珈蓝结界在震颤,十八罗汉金身寸寸崩裂。林砚踏着破碎的佛光走来,袖中甩出的不是桃花镖,而是万千道裹挟着众生怨念的魔刃。你们口口声声普度众生,却任由邪恶滋生!他的声音震碎了灵山七十二重宝塔,舍利子在魔气中化作齑粉。
东海龙宫的水晶宫轰然倾塌,四海龙王的精魄被魂链贯穿,龙血染红整片海域。林砚望着翻涌的血海,忽然想起妹妹最爱的那支桃花簪——此刻簪子正在他怀中,却被献祭的血雾浸染成不祥的黑色。
这世间的每一粒尘埃,都沾着无辜者的血泪。他张开双臂,万魂帆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大漠的黄沙化作遮天蔽日的沙暴,吞噬了商队与绿洲;江南的烟雨凝结成毒雨,腐蚀着每一寸土地;就连深山中的灵兽也未能幸免,它们的哀嚎声与人类的惨叫交织,成为献祭的挽歌。
4
孤独的巅峰
当最后一缕生机被吞噬,林砚悬浮在宇宙的混沌中。万魂帆缓缓收拢,将整个世界压缩成一枚黑色的珠子。他将珠子托在掌心,轻声呢喃:这次,由我来重写这世间的规则。黑暗中,无数冤魂的面孔在珠子表面浮现,它们终于露出了安宁的微笑。
多年已后林砚立在万魂帆的船头,这艘以百万修士魂魄炼制的魔舟正悬浮在血色云海之上。船帆无风自动,无数苍白人脸在帆布上扭曲挣扎,发出细微的呜咽。他抬手轻抚过船舷,那些被炼入船体的冤魂立刻安静下来,仿佛在畏惧他眼中流转的猩红魔芒。
脚下的云海突然翻涌,露出下方早已荒芜的大地。曾经的锦绣山河如今只剩焦土,断裂的山脉如巨兽白骨横陈,干涸的河床里堆满石化的尸骸。林砚记得很清楚,当最后一个活人在他面前化为飞灰时,万魂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嗡鸣,所有被献祭的魂魄都在那一刻彻底臣服。
该结束了。他轻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右手掐诀,万魂帆瞬间缩小成巴掌大小,化作一枚黑色令牌落入掌心。这枚凝聚着世间所有生灵精魄的魔器,此刻却冰冷得如同他的心。
林砚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荒芜的大地上。他走过昔日最繁华的长安城,如今城墙坍塌,野草疯长过膝;路过曾经香火鼎盛的普陀寺,佛像断头,经文残卷在风中翻飞。偶尔在废弃的客栈歇脚,他会对着空荡荡的酒桌摆上两个酒盏,恍惚间似乎还能听见妹妹清脆的笑声:哥,这桂花酿好甜!
月圆之夜,他登上昆仑之巅。血月的光辉洒在他身上,映得衣袂翻飞如墨。林砚取出万魂帆令牌,看着其中封存的万千魂魄,突然觉得可笑——他为了复仇献祭了一切,如今站在这无人的巅峰,却不知该向谁证明自己的存在。
妹妹,你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他对着虚空低语,声音被山风卷走。怀中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那是妹妹临死前死死攥在手中的物件。林砚摊开手掌,看着玉佩上渐渐浮现的血字:哥,活下去。
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下,滚烫的液体灼伤了脸颊。林砚仰头大笑,笑声惊起崖边沉睡的骨鸟,却无人在意这笑声里的悲凉。他握紧玉佩,任由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在荒芜的大地上,独自吞咽着这永恒的孤寂。
万魂珠在林砚掌心流转着幽光,最后一丝嘈杂的怨念也归于死寂。他悬浮在虚无的混沌中,白发与黑袍无风自动,瞳孔里翻涌的血芒渐渐黯淡成灰烬般的苍白。那些被献祭的冤魂面容在珠体表面闪烁,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原来毁灭之后,只剩虚无。他轻声叹息,声音在无垠的虚空中回荡,震落了万魂珠表面凝结的血泪。妹妹的笑脸突然在记忆深处浮现,那年春日她举着新折的桃花,问他天上的星星会不会寂寞。此刻他终于明白,当整个世界都沉寂,比仇恨更蚀骨的是永恒的孤独。
林砚松开手指,万魂珠轰然炸裂。混沌中掀起剧烈的风暴,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道流光。每一缕魔气都在重塑形态:左眼变成了高悬天际的赤色圆月,右眼沉入深渊成为幽蓝寒星;骨骼化作连绵的山脉,经脉流淌成奔腾的江河;心脏碎裂成万千火种,点燃了新生大陆上的第一簇篝火。
最后消散的是缠绕在腰间的红绳——那是妹妹亲手编的平安结。红绳在空中舒展,化作漫天朝霞,为这片荒芜之地染上第一抹暖色。当第一株青草从焦土中钻出,叶片上滚动的露珠倒映着新生的天空,隐约可见露珠深处有少年带着妹妹奔跑的幻影。
新的文明在废墟上萌芽。传说中,每当夜幕降临,赤色圆月与幽蓝星辰便会遥遥相望;深山老林里,总有一条蜿蜒的溪流能洗净世人的罪孽;而每当春风拂过,桃花盛开的地方,总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兄妹嬉闹声。
5
重生的代价
没有人记得曾经有个少年叫林砚,也无人知晓那场毁灭一切的浩劫。但这片新生的天地,每一粒尘埃都镌刻着他的执念与温柔——他用自己的消亡,为所有冤魂织就了一场永不落幕的轮回。
林砚化作星屑消散的刹那,腰间红绳突然迸发炽烈红光。混沌的虚空中,妹妹扎着羊角辫的笑颜与万千冤魂的嘶吼重叠,牵引着一缕残魂逆着时空洪流回溯。当他再次睁眼,掌心正攥着沾露的稻穗,粗布麻衣上还残留着母亲浆洗时的皂角香。
阿砚!快来帮爹插秧!林雪赤着脚蹲在田埂边,手里捏着几株嫩绿的秧苗,发梢垂落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虹光。林砚望着妹妹鲜活的面容,喉间泛起铁锈味——这是他以神魂为祭才换来的重生,可左眼中赤色圆月的残影,右眼里幽蓝星辰的碎片,都在无声提醒他尚未消散的代价。
深夜,林砚立在溪边。指尖轻点水面,被污染的溪流突然翻涌,水底沉渣化作游鱼,枯黄的水草重新抽出新芽。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他看见自己在溪水中的倒影:额间若隐若现的星纹随着呼吸明灭,那是身化万物时与天地交融留下的印记。
春耕那日,父亲的木犁陷入石缝。林砚伸手触碰坚硬的土层,掌心腾起细碎的金芒。石块轰然裂开,化作滋养土地的肥料。父亲惊愕地看着他,他只是笑着抹去额间薄汗:许是昨夜拜了山神。而远处山巅,赤色圆月与幽蓝星辰悄然隐入云层,仿佛在回应他无声的承诺。
入夏的暴雨倾盆而下时,林砚站在漏雨的屋檐下。望着母亲焦急的神色,他抬手轻挥,漫天雨幕竟在宅院上空凝成透明穹顶。林雪拽着他的衣袖惊呼,他低头时,看见妹妹腕间晃动的红绳——与他消散前缠绕腰间的那根,在风中轻轻相触。
月圆之夜,林砚独自爬上后山。赤色圆月与幽蓝星辰在天际遥遥相望,他抚摸着腰间重新系上的红绳,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天地之力。这一世,他不再是毁灭一切的万魂之主,而是要用融入血脉的神力,在平凡岁月里,为家人织就永不破碎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