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梦幻渔场”蒙着灰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宇趴在“海王之星”前，指尖还残留着昨夜按键的麻木感。屏幕上，一枚橙红色的“鱼雷”图标在角落闪烁——这是他昨晚输光前误触的道具，当时以为是高分值炮弹，没想到按下后直接消耗了500分，连条小鱼都没打中。
“这破鱼雷谁设计的？”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盯着屏幕上重新刷新的鱼群。
肥佬陈端着拖把从旁边经过，拖把水溅到他鞋面上：“小林，熬了通宵？脸色比我这地板还难看。”
林宇没搭话，心里还在复盘昨晚的最后一把。如果没按错那个鱼雷，说不定还能剩点分数。他想起光头强说的“机器有隐藏彩蛋”，难道这鱼雷就是陷阱？正琢磨着，屏幕里突然游过一群密集的“沙丁鱼”，光头强说的“鱼潮”好像来了。
他立刻坐直身L，拇指悬在发射按钮上方。就在这时，旁边机器的玩家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那人击中了一条“黄金鲨”，屏幕上金币雨哗啦啦落下。林宇的心猛地一跳，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下了按钮，通时误触了屏幕右侧的“鱼雷”图标。
“BOOM！”
不是爆分的音效，而是鱼雷爆炸的刺耳轰鸣。屏幕上所有鱼群被震散，他账户里仅剩的300分瞬间清零。“我操！”林宇猛地拍向操作台，金属台面发出“哐当”巨响，把旁边打盹的黄毛少年吓得一哆嗦。
肥佬陈慢悠悠走过来，看了眼黑屏的机器：“鱼雷键在右边，兄弟，手别抖。”他语气平淡，却像根针戳在林宇心上。林宇这才注意到，鱼雷按钮被设计成亮黄色，边角圆润，比普通发射键大了一圈——这根本不是“误触”，而是机器刻意的陷阱。
“这破机器是不是有问题？”林宇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
肥佬陈耸耸肩：“全县城的捕鱼机都这样，鱼雷就是用来清屏的，想玩刺激就别怕输。”他顿了顿，从兜里掏出半包“红双喜”，抽出一支递过去，“抽根烟，歇会儿，下把说不定就中鲨鱼了。”
烟味刺鼻，林宇却接过来点上。尼古丁的刺激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但看着空无一物的屏幕，心里只剩荒诞的愤怒。他想起昨晚赢的960分，想起那包没抽完的“利群”，现在都成了泡影。鱼雷陷阱像个笑话，嘲笑他的贪婪和愚蠢。
“老板，兑点分。”林宇的声音有些沙哑。
肥佬陈挑眉：“你分都没了，兑什么？”
林宇这才意识到自已已经输光了所有，连兑十块钱的分数都没有。他摸了摸口袋，只剩下买早餐找零的五块钱硬币，寒碜地躺在布料上。
隔壁机器的“黄金鲨”爆分音效还在持续，林宇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没再看肥佬陈，径直走出了街机厅。
巷口的风带着早市的油烟味，他狠狠吸了一口，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那是通宵鏖战后的空虚，也是血本无归的苦涩。
街角的报刊亭已经开门，林宇盯着玻璃柜里的“利群”烟盒，又看了看手里的五块钱。最终，他买了包一块五的“大前门”，点燃时，劣质烟草的辣味呛得他咳嗽起来。烟雾中，“梦幻渔场”那缺了三点水的霓虹灯还在白天的光线下苟延残喘，像一个巨大的讽刺。他知道，那个“鱼雷”陷阱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此刻，他只想逃离这屏幕蓝光下的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