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她
贺西楼擦不完她的眼泪,干脆从旁边抽了张纸,结果纸巾刚碰到她的脸,一下子就湿透了。
孟诗意哭起来很乖、很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但泪水却争先恐后钻出来,咬着粉唇,惹人心疼。
贺西楼盯着她,黑涔涔的眼眸逐渐变得比旋涡还深邃。
明明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她都倔强地没有哭、倔强地忍受着、奋力往前跑。
只是条手链不见而已,她却哭得这么难过、这么伤心。
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小傻子一个。
贺西楼朝她俯身,摸摸她的头:“哭什么?手链而已,我再给你十串。”
“不要…”孟诗意委屈地摇摇头,嗓音颤抖,“我就要那串,不要其他的。”
贺西楼妥协,耐着性子说:“行,我让人找出来,修好了再还给你,好不好?”
“嗯呢。”
孟诗意慢吞吞点了点头,终于止住眼泪,抬手胡乱地揉了揉眼睛,睫毛上都是湿漉漉的。
贺西楼眼看着终于把人给哄好了,才圈住她的手腕下电梯:
“走了,我送你回去。”
楼下大厅,陈经理和一排服务生站姿端正,目瞪口呆看着贺西楼出来。
“贺总您好……”
天啊。
贺总怎么还牵着一个女生?这这这…惊天大瓜!
没什么瓜会比老板本人的瓜更好吃了,几乎所有人都悄悄打量着孟诗意。
“手链的珠子全部收起来交给我,另外,这两个女生——”
贺西楼的目光落在刚才那两个女服务员身上,“做的很好,奖金翻五倍。”
说完,他拉着孟诗意离开。
这两个女员工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惊喜的尖叫声:
“卧槽啊啊啊啊五倍!”
“贺总太帅了呜呜呜,我再也不骂老板了,现在老板简直就是我男神!帅爆了!”
“他旁边那个女生该不会是咱们老板娘吧?我的天,好甜呀~”
“肯定是女朋友啦,祝幸福呜呜呜!”
迈巴赫一路平稳缓慢地往学校开去。
十字路口,豪车转弯。
孟诗意“诶哟”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软软地躺倒在后座。
这副喝醉的模样可爱得紧。
贺西楼唇角弯起,忍不住轻笑出声。
路上,姜雨还不停地给孟诗意打电话,微信里关心地询问她是否安全,再不接电话她就要帮忙报警了。
孟诗意倒在后座,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
“喂,你谁?哦…姜雨姐…嗯…我现在挺安全的…我跟我哥在一块儿…我才没有醉喔!好,拜拜啦……”
聊了十几分钟,孟诗意直接丢掉手机,打了个哈欠,直接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贺西楼听着“哥”这个字,眼眸底变得浓稠幽深起来。
莫名觉着刺耳。
不一会儿,迈巴赫停在学校东门口。
贺西楼双手懒洋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看着睡倒的孟诗意,没忍心叫醒她。
孟诗意睡得很安宁,睡姿乖乖的,手背垫在脑袋下面。
她大概是真的累了,睡得正香甜,睫毛卷翘浓密,嘴唇是淡淡的粉色,诱人采撷。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眉毛轻轻一皱,没一会儿又舒展开,唇角略微翘起。
贺西楼盯她许久后,才伸手,覆在她白皙柔软的脸蛋上,轻轻拍了拍:
“醒醒。”
孟诗意睁开眼睛,慢吞吞揉了揉,茫然地坐起来,望向窗外。
好像是到学校了。
贺西楼:“我送你进去。”
可孟诗意坐着一动不动,犹豫几秒钟后,摇摇头,软声抗拒:
(请)
哄她
“我…我不要回学校。”
“为什么不要回去?”
孟诗意望着他的眼眸湿漉漉的,垂着脑袋喃喃:“我就是不想……”
她不想回学校。
回去后,就又见不到贺西楼了。
她只是想和贺西楼多待一会,一小会儿就行,她不想跟他分开……
孟诗意委屈的人很,嗓音绵软:“反正、反正我不想回去。”
她偏要赖在这,不走了。
但是…贺西楼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讨厌她啊?
想着想着,孟诗意的眼睛又红红的,如春水荡漾涟漪,有股醉酒后的娇憨。
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看上去很失落,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似乎又要哭了。
贺西楼直勾勾盯着她,沉默片刻,拨打齐曜的电话。
“哟,”对方秒接,“老板,什么事儿啊?”
贺西楼言简意赅:“知道该怎么哄小女孩儿么?”
齐曜那边停顿几秒,问:“你谁?赶紧从我楼哥身上下来。”
“……”
贺西楼沉声威胁:“想扣工资?”
“不不不!”齐曜在电话另一头捏了把汗,“哄女孩啊,着简单……等等!你,你要哄人家?”
“哄”这个字从贺西楼嘴里说出来总有股很强的割裂感,就好像一个对芒果过敏并且最最最讨厌芒果的人突然买了一卡车的芒果。
贺西楼面无表情:“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多大的女孩儿啊,五岁?八岁?”
贺西楼睨着某只小醉鬼,平静开口:“十八岁。”
“……”
这特么是哪门子的小女孩儿?
齐曜:“哄女人最简单最粗暴的方法,那就是砸钱。给她买名牌包包、买漂亮衣服,给她买偶像的演唱会门票和亲签,给她买绝版限量的天价谷子,给她买……”
“行,谢了。”贺西楼果断挂掉电话。
他摸着方向盘,转头问:“想不想跟我去商场玩儿?”
孟诗意反应慢了好几拍,认真思考片刻,随即点点头。
她眼睛里变得亮晶晶的,像是撒满一片璀璨的星辰,软声答应:“好呀。”
重要的不是去哪里。
重要的是,只要能和贺西楼待在一块,去哪里玩都好。
豪车启动,孟诗意再次晕乎乎倒在后座,闭上眼睛安静地睡觉。
贺西楼带她去的是比较远的商场,那边帝大的学生很少,基本上逛的都是上班族,东西也更贵。
停完车。
孟诗意也恰好醒了,下车紧紧地跟在贺西楼身后。
她悄悄地扯住他的衣角。
贺西楼立马就察觉到了。
他转身,戏谑地朝孟诗意俯身,眉头轻挑,哑着嗓音半开玩笑问:
“干什么,喜欢上我了?”
“……”
酒精在血液里逐渐沸腾发酵。
孟诗意突然想要彻底说出自己的暗恋,想要告诉他,自己其实已经喜欢他很多很多年了。
可好不容易升起的这股勇气,仍旧无法冲破内心深处的桎梏和牢笼。
她喉咙像是被牢牢掐住,蹦不出一个字。
哪怕醉着酒,她也始终不敢告白。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她根本就不敢主动地奔向他。
许久后,孟诗意做足充分的心理建设,才小心翼翼朝他伸出自己的手,慢吞吞地勾住贺西楼的小拇指,小声问:
“你可不可以…”
“牵着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