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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传来一阵喧闹,花轿也停了下来。
我第一次走街过市的成亲,实在好奇外面是怎样的光景。
正欲挑起帘子一角张望时,帘子却突然被人掀开了。
沈故江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看他也尴尬,指腹悄悄抚上铜钱,准备回档。
掌心却突然被人攥住了,贺寅之安抚地握住我的手拍了拍。
旺喜也脚底抹油地追了出来,两眼一闭:
少爷,娘子不呜呜在了,给你留了封和鹅鹅鹅离书。
气氛凝滞了好一会儿。
过往行人都伸长脖子看戏。
沈故江扫完和离书,再抬眼看我时,眼尾竟也泛红。
莫名有那么一份好看。
可惜我见过更好看的贺寅之,对他也毫无波澜。
沈故江软下声音:
星儿,我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
你对我不满,对我有气,撒到我身上就是了。
我们别拿和离成亲这种事情开玩笑,好嘛我扶你下来。
沈故江伸手要接我下来,却被贺寅之冷冷一挡。
我叹了口气,问沈故江:
你要娶时星呢还是苍州来的沈星呀
沈故江一愣。
若是要娶苍州来的沈星,那你认错人了。
沈故江急忙道:
没有认错!你是我的妻子,星儿,有什么话我们好好商量——
贺寅之面露不虞,一掌拍掉沈故江要来牵我的手:
今日是我和娘子大喜的日子,什么你的妻子
眼瞎就绕道走,别挡正在这里。
沈故江急了,声音也拔高:
就是我的妻子,一纸和离书怎么能算呢
居然说我写的和离书不算。
我好整以暇地问沈故江:
那什么算呢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算,可你风风光光要娶的人是沈星呀。
沈故江结结巴巴地站在原地。
迎亲的队伍走了,沈故江被我噎得没追上来。
但几日后,府上丫鬟突然给我送来一封信。
是沈故江的字迹。
洋洋洒洒写了大三页,可他却忘了很重要的一个问题:我不识字。
或许在他的想象里,从苍州来的沈星一定识字吧。
大家闺秀,清清白白。
我捏着信,头疼地去找了贺寅之。
贺寅之看完信却笑出了声。
他转头差人去宫里回话,应下了先前推掉的琼林宴。
烛火下,贺寅之笑得很坏:
他要在琼林宴上求一道娶我娘子的圣旨。
不知道父皇会不会答应呀
我看着他盛了绰绰灯影的眼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乐极生悲,我竟生出几分后悔。
要是没放弃攻略沈故江的话,我就能有更多时间来看贺寅之了。
不过——要是没放弃攻略沈故江,我同贺寅之也不会有今天。
啧,真烦。
想不通的问题。
不想了。
琼林宴那日,我和贺寅之是一同进宫的。
我担心圣上多疑,见不到我,会疑心贺寅之。
愁了一晚上,第二天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我忍不住打盹。
梦见进宫后,数不清的美食堆在我前头。
暑气蒸人,我便盯上了眼前的酥山。
可吃起来却是没滋没味的。
终于,我被耳畔低哑的一声星儿唤醒。
我抬眼看贺寅之,发现他耳根莫名发红。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我问贺寅之:
你害怕
贺寅之摇头。
我看见他脖子上的红印,担心地又问:
蚊虫咬的
贺寅之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牵着我的手进宫了。
沈故江自然也在,可除了沈故江,我在这里居然还见到一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