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胖子在牵引床上急得直晃石膏腿:链子啊,这东西得带上,还有床头柜第三格藏着半块压缩饼干!也一起带上!
张链子翻了个白眼,胖子,你那些东西就之后自己带着吧。
季如尘没有理会后面这些人,而是径直来到了护士站。
护士核对病历的当口,张链子瘸着腿跑来,手里扬着缴费单。
病房里,胖子还在指挥柳冰,张链子则把他的石膏腿用绷带固定在床头,免得这货趁人不备溜下床。
当柳冰最后检查完背包里的朱砂、黑驴蹄子时,季如尘已站在门口,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吉普在暮色中驶进桂花坪,山路旁的桂树沙沙作响。
望月农家乐的木门还挂着上次没扯断的铁链,门板上的黑狗血符纸虽有些褪色,却没被破坏的痕迹。
季如尘推开车门,鞋底碾过院门前落满的桂花,空气中只有清甜的香气和泥土的潮味。
张链子摸出钥匙晃了晃:看来那对父子还老实待着。
他拧开铁链时,门轴发出吱呀轻响,堂屋里光线昏暗。
柳冰环顾四周:和上次离开时一样,没变化。
来到前厅。
季如尘推开木门时,朽木味混着淡淡的霉气扑面而来。
堂屋中央的青石板上,黑店老板父子直挺挺躺着,四肢摊开像两具破败的木偶。
老板的灰布鞋露着脚趾,儿子的棉袄袖口磨出了棉絮,两人都闭着眼,胸口毫无起伏,连苍蝇落在脸上都不动弹。
我去!可别真饿死了!
张链子扔了火折子就往前冲,膝盖撞到倒地的条凳也没察觉。
他蹲在老板身边探鼻息,又伸手戳了戳对方的喉结,突然跳起来拍胸脯:没死没死!气儿弱得跟游丝似的,不过还喘气!
柳冰蹲到儿子身边,指尖按在他手腕的动脉上,冰凉的皮肤下总算有微弱的跳动。
而三人的脚步声很快便惊得老板眼皮猛地一颤,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喉结像生锈的齿轮般艰难滚动。
浑浊的眼珠转了半圈才对上焦,枯树皮似的手哆嗦着去抓季如尘的裤脚,却在半空无力垂落,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比破风箱还哑:水......
老板儿子的棉袄领口结着干涸的涎水,被张链子扶起时,整个身子软得像团破棉絮,后颈的骨头隔着皮都硌手。
他盯着屋顶的蛛网眨了半天眼,才用指甲盖刮了刮干裂起皮的嘴唇,舌尖舔过嘴唇缝隙时,渗出血丝来:饿......
张链子刚把水壶凑到老板嘴边,对方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那双手瘦得只剩骨头,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季如尘身后:我老婆呢!
老板儿子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嘶哑的嗓音震得房梁落灰:我妈呢!你们把她藏哪儿了!
两人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锁骨在薄皮下凸起如刀棱,每喘一口气都带着风箱似的杂音。
老板儿子的棉袄袖口磨出了棉絮,露出的手腕细得像孩童,却还在拼命摇晃柳冰的胳膊,干裂的嘴唇因为激动渗出血珠,混着涎水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