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去,偌大的厅堂逐渐安静下来。
时少卿坐在桌前,身旁的酒壶已空,他仰头饮尽最后一杯,却觉酒入愁肠,更添苦涩。
“哥哥,别喝了…”小景担忧的劝阻他,可所有动作却在看到时少卿发红的眼眶时有所停滞。
他脸色酡红,迷离的双眼却始终追随着叶怀的身影。
喉间的酒灼人,时少卿踉跄着扶住桌沿,冷风一激,方知自己已醉得厉害。
他对涂牧歌是真的很好。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绕上来。
他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连掌心都可以冷得像冰。
我这样的人…
脏得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没有。
时少卿低笑出声,眼尾被醉意浸得通红。
喉咙间突然漫上血腥味,那抹腥甜愈发清晰,却混着铁锈般的苦涩,在舌尖漫开。
小景扶着时少卿站起,稚嫩的嗓音一遍一遍地喊着时少卿,想让他清醒几分。
“哥哥,哥哥你还好吗。”
时少卿站起身,脚步踉跄,仿若踩在虚浮的云雾之上,却还是强撑着朝着叶怀走去。
每一步都带着几分摇摆,几分醉意,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叶长老。”
时少卿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在空气中荡开,探寻的意味弥漫在两人之间。
时少卿面上带着薄红,意识看着似有些许不清醒:“叶长老可找到人了?”
那个未曾被言明之人。
他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太大的波动,只有平静之下,一丝几不可察的担忧如游丝般缠绕。
“没有。”叶怀简短地回应:“倒是兰公子,怎么平白无故地愿意帮他转交这些?”
时少卿瞬间听出了叶怀话语中的试探与怀疑,突然笑出了声。
他重重呼吸了几声,勾起嘴角,唇角上扬,浮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带着几分讥诮。
“我这还有一颗锁魂丹。”
时少卿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每一个字都像敲在人心的鼓面上:“这便是他的酬劳啊。”
叶怀闻言,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涂牧歌。
那目光中带着审慎,在涂牧歌身上停留了片刻,似是在考量什么复杂的关联。
时少卿看到他下意识的动作,心口抽疼:“长老还要吗?”
涂牧歌一脸无措地坐在一旁,全然不知该如何插进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半晌,叶怀收回目光,抬头直视着时少卿,声音低沉而平稳:“兰公子愿意给?”
时少卿轻轻一笑,靠在了叶怀身侧的桌边,在对方略显惊讶的目光中,轻声说道:“兰某一介商人,当然得为财。”
说完,时少卿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怀,眼神中好似都带上了几分挑衅。
药苦味混杂着女子脂粉特有的香味冲进鼻腔,叶怀面色难看了些:“兰公子这是喝了多少?”
脂粉香?
自己居然没看出来,这兰公子竟也是好色之徒。
“叶长老,这丹药你还要不要?”
时少卿双手抱臂,垂眸看着叶怀。
叶怀静静地盯着时少卿,深邃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难辨,似是在反复揣摩时少卿究竟想做什么。
过了片刻,叶怀眯起眼眸:“兰公子想要多少?”
时少卿嘴角的笑意更深,那笑容却未达眼底,透着一丝张狂。
他突然笑出声来,深深吸了口气:“那位公子的血,您看值多少?”
叶怀眼神骤然一凛,眸光如利刃般危险地眯起,眉宇间染上不悦:“兰公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时少卿却不管不顾,仰头轻笑起来,笑着笑着,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
他的身体颤抖,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沈文郁送走宾客,脚步匆匆地跨进屋内,看到时少卿这般模样,赶忙走到他身边伸手扶住。
他满脸歉意地看向叶怀:“叶长老见谅,舍弟喝多了些,言语上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您海涵。”
叶怀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不悦:“无妨,兰公子倒是个真性情之人。只是…”
“兰公子当真这般缺银钱?”
叶怀的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
这么嚣张地挑衅自己?
这兰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单单一个沈文郁弟弟的身份,可不敢这么挑衅自己。
时少卿眼神有些迷蒙,目光却依旧紧紧锁住叶怀,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执拗。
“叶长老,兰某这病花钱厉害得很呐。叶长老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啊,若之后需要这丹药,一定来找兰某…”
沈文郁无奈地叹息一声,将时少卿紧紧搂进怀里,试图安抚住这个此刻有些失控的弟弟。
“来人,将府医叫来。”沈文郁搀扶着时少卿,想将他扶到椅子上坐着:“等会让府医给你好好瞧瞧身子。”
“咳…咳咳…”
时少卿的咳嗽声愈发急促,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猛地,一口鲜血裹挟着浓重的腥甜,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重重地溅落在地面。
那刺目的红在地面晕染开来,令人触目惊心。
沈文郁原本含笑的眸子瞬间满是担忧,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他紧紧揽住时少卿,手臂环住他,试图让他靠得舒适些。
“哥哥!”小景也顾不上许多,心急如焚地抓起时少卿的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里满是焦急与心疼。
时少卿又咳了一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次吐出一口血。
随后,他转头看向沈文郁,眼神中满是愧疚与歉意:“阿兄,对不住…让你成亲这日见了血…”
叶怀见状,心猛地一揪,下意识地将涂牧歌拉到身后,不想让他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看着叶怀下意识拉涂牧歌的动作,时少卿心口的疼痛愈发剧烈,仿佛被千万根银针狠狠扎着。
他眼眶迅速泛红,满是雾气,死死按住胸口,声音颤抖而又带着无尽的愧疚:“阿兄…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时少卿的脑海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是脏的。
即便是口中吐出的鲜血,亦是污秽不堪。
像涂牧歌这般的人,不必瞧见这些腌臜的东西。
沈文郁心急如焚,双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时少卿的后背,试图让他能稍微好受些。
他嘴里不住地安慰道:“莫要多想,哥哥不会怪你的。”
玄知许在一旁,看着时少卿死死按住胸口的动作,便知他是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他眉头一皱,大步走上前,手臂一伸,稳稳地将时少卿从沈文郁怀里接了过来,将他拦腰抱起。
他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对着沈文郁说道:“沈小公子,兰公子这般状况,让本君带到宫中去诊治一番吧。”
沈文郁诧异地看着将人抱走的玄知许,一时不知该如何做。
这个弟弟…
和域主的关系…
可时少卿的眸子,始终锁在叶怀身上,眼神中满是挣扎与痛苦。
那心口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似是要将他的灵魂都生生撕裂。
每一阵剧痛袭来,他都觉得自己离叶怀又远了一步。
他不会在意自己死活。
他不会在意自己是死是活。
“叶怀!”
玄知许抱着时少卿,脚步也因为这一声突然一顿。
这一声呼喊,仿佛是从时光深处扯出的丝线,瞬间勾起了往昔种种。
玄知许很清楚,自己终究还是无法抵挡叶怀在他心里的分量。
即便此刻有再多的算计,再急的借口,只要这个名字被喊了出来,自己便不一定带得走他了。
这一声,搅乱了他心底的平静。
叶怀下意识地抬起眸子,眼中满是疑惑。
这个名字对他而言,亦是熟悉又陌生。
已然有许多年的岁月里,再无人这般唤他。
往昔与这个名字紧密相连的,除了…时少卿,再无他人。
时少卿被玄知许抱着,头靠在他肩膀边,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那笑里却透着无尽的凄凉。
他嘴角晕开的红色,触目惊心。
只见时少卿将手中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朝着叶怀猛地扔了过去。
叶怀反应极快,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抓,稳稳地将那小盒子掌控在手。
入手一瞧,竟是那颗泛着奇异光泽的丹药。
“叶长老可莫要忘了,要将银子送来…”时少卿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他的嘴角却还是费力地咧开,努力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那笑容里满是被命运捉弄后的无奈。
“他在哪儿…”叶怀声音急切,满心满眼都是对答案的渴望。
时少卿脑袋昏昏沉沉,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脖颈仿佛也完全支撑不住头颅的重量了。
他的头埋在玄知许颈间,手臂无力地环着玄知许,身体软软地靠在他的胸膛,嘴唇蠕动,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不知道…”
声音微弱得如同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羽毛。
玄知许察觉到时少卿的脱力,赶忙快步朝着外走去。
可走了几步,却发现时少卿完全没了动静,整个人软趴趴的,手也垂在了空中,已然是晕死了过去。
玄知许将昏迷不醒的时少卿往自己身上按了按,让他像是趴在自己的肩头的动作。
叶怀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合适。
他发病便是这般模样吗?
所以才会缺钱。
【嘟---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沈文郁,积分加10,当前积分:400】
夜色如墨,沈文郁静立廊下,望着玄知许远去的背影,眸中暗流涌动。
夜风掠过,他抬手拢了拢微敞的衣襟,转身向内院行去,青石板上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
“叩、叩、叩。”
三声轻叩后,沈文郁推门而入。
屋内烛火摇曳,将沈时尧端坐的身影投在素白的屏风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剪影。
他躬身行礼,声音清润:“父亲。”
沈时尧抬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烛光下更显深邃:“听闻他在宴上吐血了?”
沈文郁缓步上前,衣摆拂过檀木地板。
他在沈时尧身侧蹲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上父亲的双腿:“确实如此,看情形,怕是沉疴已久。”
指尖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着,声音却低了几分:“只是他与君上的关系”
沈时尧略一抬手,一名青衣小厮立即躬身呈上一本素白折子,而后倒退着退下,候在一侧,动作轻巧得如同影子。
“看看吧。”沈时尧将折子递来,目光在儿子低垂的眉眼间流连:“能查到的都在这里了。”
沈文郁接过展开,烛火映照下,纸上的墨迹显得格外单薄。
寥寥数行字迹,只记载了那人所有的兰景轩兴起的日子,其余皆是一片空白,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
“这”沈文郁指尖轻颤,抚过纸上未干的墨渍:“别的都查不到了吗?”
沈时尧微微颔首,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这般手笔,除了那几位,还能有谁?”
沈文郁长叹一声,烛火在他眸中明明灭灭:“君上待他实在不同寻常。父亲”
“担心他?”
“嗯。”
沈文郁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既与君上关系匪浅,那他为何不早些医治?”
忽然想到什么,他犹豫着补充:“父亲,他与叶长老那边看着似也有些关系。”
沈时尧目光骤然一沉,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击:“既与虎谋皮,就当步步为营。”
他声音陡然压低:“记住,他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比起他的性命,旁的一切都不重要。”
话锋一转,沈时尧语气尽显缓和,眼角也浮现出几丝笑纹。
那笑容似是带着长辈独有的关切与调侃:“时辰可不早了,快些回房去吧。”
话音一顿,他突然眯起双眼,目光似有所指,一字一顿地接着道:“春宵苦短,今日既已大婚,便速速回屋去,莫要在我这老头这儿白白浪费了时间,可别让人在屋子里干等着。”
沈文郁听闻此言,耳根瞬间染上一层绯色,恰似天边的晚霞晕染开来。
他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身形微微有些僵硬,显然被父亲这话闹了个大红脸。
转身之际,屋内摇曳的烛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柔和地勾勒出他那清俊的侧脸轮廓,烛光在其上流转跳跃,更是将那一抹绯红映照得愈发鲜明。
他低垂着头,轻声应道:“是,父亲。”
…
自兰公子随君上入宫,兰景轩便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之中。
自那一日算起,时光悄然流转,如今已然逾十日之久,兰公子的音讯却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几日之后,兰公子的身影终于再度出现在兰景轩。
然而,他一回来,便神色冷凝地对外宣称,自己即将迎来丹修境界的突破。
为了确保突破万无一失,即刻便要闭关修炼,谢绝一切访客前往兰寨。
朱漆大门紧闭,只余檐下风铃在微风中轻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
时少卿静静立于沈王府门前,一袭青衫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微微低下头,低声说道:“劳烦通传,时少卿求见沈王爷。”
身旁的侍卫闻声,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小跑着入府禀报。
不大一会儿,沈文郁便脚步匆匆地走到府门。
乍一见到时少卿,他不禁一怔,眼中满是疑惑:“阁下是…”
若自己先看到的是这个人,说不定会觉得这个人是父亲的孩子。
时少卿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唇角缓缓扬起,恰是那分寸拿捏得极好的弧度,温声道:“在下时少卿,特来拜见沈王爷。”
沈文郁目光一动,侧身相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随我来。”
时少卿吗?
沈时尧领着时少卿继续往里走,步伐逐渐放缓,穿过回廊,绕过假山流水,一直走到内院。
“时少卿……”沈时尧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思绪不由得飘远。
这个时少卿,自己印象可是深得很呐。
当初出现在丹师大会评判席的人,不正是他吗?
还被誉为都城二公子。
他的身世,他的过往,就像一层神秘的面纱,始终笼罩着一层迷雾。
沈时尧扫了眼他的脸,忍不住联想到兰公子。
二人实在长得像。
若自己先遇到的是时少卿的话,自己还真不一定会觉得兰公子是父亲的孩子了。
兰公子在都城亦是声名远扬,与玄知许关系匪浅。
而玄知许,正是时少卿名义上的兄长。
如此种种关联,难不成……
眼前这个时少卿,他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兰公子?
厅内,沈时尧一见到时少卿,眼中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彩,下意识地喃喃道:“孩子…”
时少卿却未作过多停顿,直接跪伏于地,额头紧紧抵在那冰凉的地砖上,声音低沉:“晚辈时少卿,前些日子以假面示人,欺瞒王爷,实属不该。”
“少卿,我的孩子…”沈时尧声音发颤,满心都是激动与喜悦:“到爹爹这里来。”
时少卿唇角那淡淡的笑意依旧未减,可身形却纹丝不动,仿若一座雕像。
“孩子,你…”沈时尧再次唤道,脸上满是期待。
“晚辈如今知晓爹娘是谁了。”时少卿缓缓抬眸,声音清冷却又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王爷是个好人,晚辈不想因自己给王爷带来半分麻烦。今日一别,往后恐怕再难有再见之日。”
沈时尧听闻,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踉跄着起身,伸手想要去拉时少卿:“孩子你……”
“父亲,阿弟只是一时想不开……”沈文郁见状,赶忙对时少卿使了个眼色,轻声劝道。
时少卿抬起眸子,眼中似有泪花闪烁,却依旧强忍着情绪,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王爷既无养育之恩,晚辈又何须知…”
“阿弟!”沈文郁急忙出声打断,语气中满是焦急。
时少卿看着二人,轻声道:“糊涂的是阿兄。娘亲当年如何艰难生下我,王爷心知肚明。若执意相认,只会让娘亲与王爷…永世蒙羞。”
说罢,他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揖,言辞恳切:“求二位…也给少卿留些体面。”
“可是…”沈文郁还欲再劝,却被沈时尧轻轻按住手臂。
沈文郁急得皱眉,却也不敢再开口。
沈时尧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父亲,不可啊!”沈文郁瞧着父亲的态度,心急如焚,高声喊道,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沈时尧缓缓伸出手,那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人。
他试图握住时少卿的手,声音里满是愧疚与心疼:“是为父无能…让你受苦了…”
时少卿垂下眼眸,像是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他默默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直直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声响头,都像是有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沈时尧和沈文郁的心上。随后他决然起身,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沈时尧见状,立刻追出门外,大声呼喊:“少卿!”
时少卿闻声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抿唇笑了笑,那笑容里却藏着一丝苦涩:“阿兄。”
沈时尧快步走到他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储物囊递给他,声音温和:“这是储物囊,里面的东西你或许用得上。以后若遇到困难,一定要来找我。”
时少卿低头看着手中的储物囊,只见那小小的袋子上挂着三串铃铛,微风拂过,轻轻作响。
他鬼使神差地使出法力,探进储物囊查看,瞬间红了眼眶。
原来里面装着许多保命的符咒和丹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道,这些无疑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谢谢阿兄。”时少卿声音有些哽咽。
“照顾好自己。”沈时尧叮嘱道。
…
随着他的脚步移动,腰间储物囊上的铃铛在这寂静的宅邸内回响,仿佛一声轻叹,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记得回宫】
「时少卿这般畏惧玄知许,为何还要回宫?」
【他别无选择。与其逃亡被擒后生不如死,不如回去守着那点相敬如宾的体面。至少现在玄知许还愿意给他留三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