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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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许听晚看着离婚协议书眉头紧皱：你要和我离婚
我坚定点头。
你愿意为了方成岩将命都豁出去,我成全你们,这样不好吗
她接过离婚协议书的手有些迟疑,身后的方成岩突然开始大口呼吸：听晚,我有些不舒服！
许听晚连忙转身查看方成岩的状态。
怎么了还是心脏不舒服吗不是都已经做完手术了吗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方成岩的泪含在眼眶中,轻轻摇头：没什么大事,听晚,你别和江至峤发脾气了,都是我不对,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以后我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了,我们就别联系了吧
委屈的泪水终于滴落。
许听晚弯腰,将他眼角的泪水抹去：不要胡说,我爱的只有你。
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方成岩告白,看得我犯恶心。
终于按捺不住将离婚协议甩到许听晚脸上：别在这里腻歪了行不行赶紧签字！
和我离婚之后,有你们腻歪的机会,现在着什么急
硬质纸张在许听晚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成功激起了她的怒气。
江至峤,你还在这里无理取闹！成岩刚刚做完手术,你就不能让他好好修养吗真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你这个疯男人！
就你这样,根本就不配做医生！医院就应该吊销你的医师资格证！
我气得笑出声来：我怎么无理取闹了你痛快签字不就行了
说这么多话,怎么,不想跟我离婚了
话音刚落,许听晚脸上就浮现起浓重的厌恶,弯腰捡起离婚协议书,从口袋里掏出笔就写上自己的名字。
我巴不得和你离婚！你根本比不上成岩半点！
我嫁过你这种自私恶毒的男人,简直就是我一生的耻辱！
从今天起,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以后也别再因为什么小事来打扰我和成岩的生活！
现在,滚吧！
她猛地一甩,将离婚协议又甩给我。
动静闹得太大,在手术室门前的所有家属们都认出了我,连忙拿出手机拍摄。
许听晚面对镜头,郑重宣布：江至峤医生拒绝救治病患,我以他为耻！从今天起,我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希望大家伙和网友做个见证！
方成岩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的添油加醋：大家也不要怪江至峤,他不喜欢我,拒绝为我医治也情有可原,我不会怪他的。
江至峤,我只希望你以后能改过自新,不要因为个人的喜恶而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
这样的人也能在医院工作这家医院是不是也不靠谱啊
连人命都能这么随意决定他怎么不快点去死
听说在他出过很多医疗事故呢！都是用钱压下来的！
......
我听着这些造谣声,几乎难以呼吸。
许听晚却依旧高高在上的看着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看到了吗这就是无良医生的下场！
你求求我,或许我还能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在网上为你说几句好话！要不然,你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吧！
方成岩擦了擦眼泪,露出得逞的笑容：江至峤,你别急,我会好好劝劝听晚的,你给我几天时间！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没有出声。
反正他们不会有好心思,我也不指望他们能突然变成好心人。
我拿起离婚协议书,转身就走。
回家的路上,我遇见的每个人看向我时眼底都有一股愤怒。
好像我是害死他们亲朋好友的罪魁祸首。
而许听晚还不满足,竟然亲自拍了视频,发布到网络上。
我默默将视频保存。
这都是她造谣诽谤的证据。
6.
在医院调查我的这些天,我都待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安心养伤做复检。
许听晚时不时就在网上作妖,关于我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而我则是将这些视频和发言全部保存。
方成岩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真面目,每天都会给我发来他和许听晚亲密相处的照片。
有时候是在床上,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出去约会。
不难看出,两个人正值热恋。
江至峤,听晚和我说,和我在一起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开心百倍。
你看我身上的痕迹,都是她昨晚留下的,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她的热情
我看着这些文字和照片,忍不住冷笑。
方成岩,刚做完手术就这么激烈,小心复发。
他没有回。
我发的所有消息他从来都不会回复。
可我知道,他全部看到了。
我将这些照片也全部保存,一股脑的发给了我的律师。
过一阵要起诉许听晚诽谤,万一会用上呢。
之后这些天,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窝在家里追剧锻炼手腕。
网上关于我的舆论从来都没有停过。
突然间就冒出不少我的患者家属,说我治死了人。
可我在心内科工作这么久,从来都是拼尽全力。
患者在我手下的存活率,要比其他医生高出十分之一。
我也试图发言为自己辩解,可没有几个人支持我。
直到两个月后,医院终于贴出公告。
上面细数了我的履历和救治的重症患者,甚至有两起闻名全国的重症案例都是我主刀医治的。
到了这个时候,网友们才开始理智一些,深扒我的过往。
这一扒,就把我的老师扒了出来。
国内外医学大拿,年岁已高,手下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医界知名医生。
而我是他年纪最小的学生,也是学的最好的。
我的过往全部被放在网上,舆论不再是一边倒,我的患者们的发声终于不再被淹没。
几十个心脏重症患者一起录了个视频,流着泪感谢我给了他们新生。
我趁着这一波热度,直接将律师函发到网上。
逼得许听晚不得不再出来回应。
你救了人,但你也害了人！
有视频为证,难不成这些都是假的吗
网友们又开始动摇。
是啊,是他说让病患跪死在医院的,就算救了再多人,也不能这么说病患吧
本质上还是一个恶毒的男人,就算他救了人又怎么样
我重复看了那个监控片段几遍。
将医院发给我的完整监控放到网上。
【完整事件。】
监控视频中,我正在为患者看诊。
方成岩突然从角落处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磕头：江至峤,求你了,救救我吧！我只相信你,如果你不帮我做手术,那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的动作将我的患者吓了一跳,当即就开始捂着心脏颤抖。
我面色一变,急忙拿起速效救心丸往患者嘴里塞,又做了急救措施。
等患者平缓之后才让护士将患者扶出去。
这个时候,方成岩跪在原地,泪眼婆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是医生啊,你不能不管我！
我看着面前的江至峤,面色复杂但依旧保持基本的礼貌：方先生,请您去挂号后再来找我看诊,我还有很多患者。
江至峤执意不肯,只哭着哀求我要我给他做手术。
门口的患者们已经排成排,个个都比他的情况要紧急。
我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术排班拿给他看：方先生,我的救治的都是重症患者,你是室上速,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心内科医生都可以做这个手术。
今天就算你跪死在这里,我也得先救治重症病患。
我可以给你介绍好的医生,你先起来。
方成岩继续纠缠不休,我才甩开他的手,出现了网络上视频片段那一幕。
而这段监控还没有播放完。
紧接着许听晚出现,我的手腕意外骨折,她和方成岩的亲昵全部出现,被网友审判。
......以为是无良医生,原来是小三来借病逼迫正宫。
查到了,室上速基本不会危及生命,做频射消融手术就好,根本就算不上大型手术！
所以,他这纯属是扮可怜,欺骗江医生老婆和大众是吧
舆论瞬间反转。
7.
第二天,我终于能再回医院上班。
因为这些天的舆论,我的名号彻底被全国人民熟知,来挂我号的病患翻了几倍。
只是我的手腕还没有好利索,只能进手术室旁观指导。
直到有一天,同一个科室的医生悄悄靠近我。
听说你前妻来医院检查了,说是心脏不舒服。怎么之前她的体检报告你还没给她吗
我怔了一下,拉开抽屉。
装有许听晚体检报告的文件袋还安安稳稳地放在这里。
本来是想给她的,但这段时间我被舆论搞得焦头烂额,竟然忘了。
我再一次拿出那张检查报告。
她的心衰已经很严重了,勉强能支撑日常生活。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我沉默一瞬间,还是找出许听晚的联系方式,将她的检查报告发过去,理智的阐述了她的病症。
可没想到,刚发过去就看到一个红色感叹号。
她把我拉黑了。
作为一个医生,我不能看着一个病人置之不理,只好又翻出方成岩的联系方式：让许听晚联系我。
那边会的很快。
怎么,你后悔和听晚离婚了我告诉你,听晚是我的！
我皱了皱眉,决定把电话拨过去。
方成岩,赶紧把电话给许听晚,我有事要和她说！
我没有什么话想和你说！你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发到了网上,现在我被所有人追着骂,你舒服了
许听晚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我愣了一下。
随即压下怒气：是你先污蔑我的,我只是在自证而已。
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这些事情......
还没等我说完,电话就被无情挂断。
我再打过去,已经成了忙音。
方成岩的手机号也把我拉黑了。
我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叹了口气。
我已经做了我应该做的,接下来就只能尊重他人命运了。
8.
开庭的当天,我再一次看到许听晚和方成岩。
他们两个互相挽着手臂,慢步走近。
方成岩仰着头,递给我一张请帖：我和听晚准备结婚了,希望你到时候能来。
我看着许听晚消瘦的脸庞,忍不住皱眉。
结婚那你们可能结不成了。
不管是接下来的判决还是许听晚的身体,都不支持她再耗费精力了。
不过我还是接过了请柬,露出一个笑意：是吗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在法庭上,许听晚据理力争,我看着她这幅样子,突然不想让她坐牢了。
我应该让她和心爱的方成岩走进婚姻的殿堂,得到她所谓的幸福后又失去,这样才能平了我两辈子的恨意。
所以,在判决下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写了谅解书。
许听晚看向我的表情复杂,但还是嘴硬：别以为你写了谅解书我就能原谅你！如果不是成岩善良,我才不会给你婚礼请柬！
方成岩拉了拉她的手,嗔怪道：听晚你别这么说,我很想江至峤祝福我们两个啦！
我看着请柬上的日期,就在三天后。
方成岩看着我,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挑衅：江至峤,你会来的对不对
我扯着嘴角：当然。
我一定会去的。
以后你们的每个场合我都会参与,我要亲眼看到你们的下场。
分别之后,我风平浪静的过了三天。
终于等到了他们婚礼的这天。
婚礼现场,宾朋满座,我这个前夫在酒席中格格不入。
不过我并不在乎。
方成岩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西服站在台上。
许听晚穿着一袭婚纱缓缓走来,本应该意气风发的人却透露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孱弱。
我紧紧盯着许听晚,甚至能感同身受她的紧张,仿佛也能听到她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
终于,在许听晚将手交到方成岩你手心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捂住心脏,嘴唇发紫,大口大口呼吸。
所有人都被这意外事故吓得不敢出声。
方成岩脸色煞白,抱着许听晚不断嘶吼：叫120啊！有没有医生！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只有我是医生,在这个场合,只有我能救许听晚。
我一脸焦急地冲上台,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速效救心丸塞进许听晚嘴里,做急救措施。
方成岩僵在原地,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他,嗤笑一声：许听晚心衰你不知道
上次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通知你们这件事。
他木讷地摇头：怎么会她怎么会心衰
我忙着做急救,没有功夫替他解答疑问。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终于到了。
正是我所在医院的救护车,我跟着一起上去。
救护车离开婚礼场地,我回头看去,刚刚还慌乱的方成岩已经没了踪迹。
脸色缓和的许听晚缓缓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问：成岩呢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嗤笑一声。
她是真的爱方成岩。
自己都快死了还惦记着他。
你有空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心衰,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不一定。
我撇着嘴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许听晚僵硬的转头,一脸不可置信：心衰我
我点头。
前段时间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啊。
许听晚没在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我也不再出声。
沉默的到达医院后,刚下车,许听晚就跪在了我面前。
她双目赤红,眼底是对生的渴望：江至峤,你能救我是不是你那么厉害,一定能给我做手术的！
我晃了晃还没有恢复好的手,露出一抹微笑：我的手没好,不能上手术台。
她僵住,显然也是想起我的手腕是怎么伤的,又是怎么加重伤势的。
我故作温柔的叹气：你想活下去,只能换心,你放心,只要有合适的供体,我一定会拜托我的师兄师姐们来给你做手术的！
许听晚燃起了希望,她从口袋里摸索手机：有的！我和成岩做了配型,他一定愿意救我的！
她给方成岩拨打电话,可回应她的只有忙音。
她的表情也从笃定转变为崩溃。
今天是我们的婚礼,肯定是成岩没有注意手机。
我敷衍的点头,推着她进了医院：先去检查吧。
检查结果出来。
许听晚的心衰日渐严重,如果不做换心手术,她支撑不了多久。
可合适的供体可没有那么好找。
她只能日复一日的给方成岩拨打电话。
我查房的时候看见她的动作,终于没忍住告诉她真相。
你不用再给他打了,在你住院那一天,方成岩就飞到国外了。
他回国,回到你身边,只不过是为了你胸膛中跳动的心脏而已。
许听晚掀起眼皮,眸中尽是痛苦：我想到了。
他骗我。
我看着她,心中的恨意突然没有那么浓重了。
上辈子,我过敏而死。
重生一世,我看着许听晚因为心衰死亡,也算是看她得到了报应。
只是当我刚想软下语气来宽慰她几句的时候,她却看向我：江至峤,你不是爱我吗去做个配型吧
我面色一冷：你现在还打上我心脏的主意了
她看着我,一脸理直气壮：爱一个人,就要甘愿奉上自己的一切！
我气笑了。
她爱方成岩,所以愿意和他做配型。
所以就要求我也这么做
凭什么
我微微弯下身子,凝视着她的双眼：许听晚,从前的我,或许会因为爱你而奉献自己的一切！
可我已经因为你没了一条命了！
看着她瞪大的双眸,我一字一顿：那碗加了花生的汤,你忘了吗
她眼中的惊恐藏都藏不住,以至于她忽然捂着心脏叫救命。
我熟练的做了急救措施,沉声告诉她：我是一个医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只不过,如果没有供体,你会感觉到自己逐渐衰亡的过程,这是你欠我的。
我没再看她的表情,毅然转身离开。
从那天后,我将她转到了别的医生手下。
只是偶尔探听她的消息。
一直没有合适的供体,她的身体每天都在比前一天更为衰败。
直到护士过来喊我：江医生,许小姐不行了！
我再次站在她的病床前。
这个时候她已经睁不开眼,靠着呼吸机吊着命了。
我看见了她身旁字迹混乱的纸条。
上面写了对不起三个字。
我随手团成纸团扔进垃圾桶里。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能让你安心的好消息。
方成岩的病在国外复发了,再次做手术要比第一次艰难很多,以后他的生活会在失去性命的惶恐中度过。
许听晚,我重活一次,终于能摆脱你们了。
回应我的,是仪器上变成直线的心跳,和一滴泪水。
我转身离开,步伐轻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