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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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艾琳娜的婚礼办在了意大利,她的家人都很和蔼,没有嫌弃我病弱的身体,反而一直关心我过得好不好,艾琳娜有没有欺负我。
她哪敢啊。
我看看艾琳娜,她冲我笑得眉眼弯弯。
在住院的那三年里,我无数次地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病友。
那里是意大利最好的医院,住院的基本都是些疑难杂症患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被病痛折磨的麻木。
只有艾琳娜,悠悠哉哉地坐在轮椅上,身边没有人看护,轮子卡到石头上了也不急不忙,干脆闭上眼睛惬意地晒着太阳。
我那时候已经被化疗折磨得快要精神崩溃,这个在阳光下闪着光的金发女人的身上莫名有一种气质,让我身上的痛楚慢慢地缓和下来。
她也注意到了我。
你好——
她的中文说得很熟练,没什么口音。
可以帮我推一下轮子吗
我走上前,帮她挪好了轮椅。
她眯起眼睛,湛蓝色的眼睛笑得十分好看。
谢谢。中国人真友善。
后来我的后遗症越来越严重,连走出病房都困难,也就再也没再见到她。
直到有一次,我病房里的病友又去世了。
或者说我住院的每一天,身边都不停地有人离开。
那是个男人,很年轻,也有孩子,有妻子。
他昨天还在跟我说,等治好病要回家看看,结果第二天就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当我走到窗前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你好。
我回过头,是那个金发女人。
她还是笑眯眯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
就在我以为是不是我的样子太吓人,吓到她了。
她突然说道：你的眼睛真好看,中国人都像你这么好看吗
我怔然。
我的瞳孔却是天生比别人眼睛淡些,不过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出。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室友了。
......
和我们比起来,艾琳娜乐观得简直不像一个病人。
我就以为她是装病。
像电视剧里那种,为了争夺继承权,假装残废扮猪吃虎的千金小姐。
直到有一天雷雨夜,她抱着双腿,嘴里小声地吸气。
我拉开帘子。
她还是那样笑着看着我,只是这次的笑容有些勉强。
抱歉吵醒你了,我有些幻肢痛。
她飞快地用被子盖住腿,似乎不想让我看到。
但我还是看到了。
那双腿纤细优美,却无力地垂着。
她说是因为爆炸,在意大利西西里岛,每天都有暴乱的事件发生。
更何况我爸爸是黑手党。
我一愣,说她这么温柔,看起来不像是黑手党。
我只对你这样。
我一愣,没敢搭话。
她转头看看窗外：医生说,我的腿需要一个奇迹。
奇迹啊......
对于我来说,我的家人和孩子,就是我的奇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她突然浑身一颤。
你结婚了
我点头,想着可爱的孩子,还有爱我的爸妈,还有我爱的妻子,忍不住笑了。
我很爱他们。
女人很沉默,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不笑时的样子。
她的眼神幽深,不笑时莫名地让人感到怜爱。
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你很坚强。
从第一眼见你的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想活下来的欲望。
那天我本来想晒晒太阳,就干脆一觉不起了。
结果看到你的眼睛,我就觉得,好像还可以坚持下来。
所以,林墨。
你也要坚持下来。
等到奇迹。
......
那天后,她就转院了,没有任何道别,只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我没有打过。
直到回到家那天,我看到了和好兄弟纠缠在一起的妻子,和换了男主人的全家福。
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竟然那么孤独。
我一直围着家庭转,曾经好友早已不再联系,只剩下张子骏一个兄弟。
如今濒临崩溃,我满心的悲伤竟然无处倾诉。
于是,我第一次拨打了那个电话。
再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时,我几近崩溃,语无伦次地说一些连我自己都很难听懂的话。
她没有打断我,耐心地听完。
然后,问道：
你愿意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