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4.
我带着十年沉淀的才华与隐忍,最后一次合上男友公司的玻璃门。
十年,足够一个普通员工成长为总监,而我却始终被困在实习生的标签里。
选择裴氏,不仅仅是因为那通电话里令人心动的条件：
转正后工资翻三倍,五险一金按最高标准交。
另外,公司15%的干股,明天让法务拟合同。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仿佛他正在当场起草协议。
这声音让我想起这些年为男友熬夜写过的无数方案,那些本该署我名字却最终被他人占有的成果。
但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那天推开家门时看到的一幕。
我精心挑选的床单上,纠缠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与其继续做别人故事里的配角,不如亲手改写自己的剧本。
我站在裴氏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灯火。
那个曾经唯唯诺诺的实习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神锐利的首席技术官。
裴总推门而入,将一杯蓝山咖啡放在我面前。
不加糖,正是我喜欢的口味。
在看什么
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去,远处男友公司的logo在夜色中依然醒目。
看葬送我十年青春的地方。
我轻抿咖啡,温度刚好,
也在看它即将崩塌的倒计时。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闪烁着刺眼的光。
我拇指一划,干脆利落地挂断。
裴总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
怎么,不接吗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唇边漾开一抹浅笑,
职场守则第一条,别让现任老板听见前任的纠缠。
裴总作势起身,西装裤腿擦过真皮座椅发出细微的声响。
看来我这个新上司,该识趣地回避片刻。
我失笑摇头,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直接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男友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
阿雾,你的转正手续已经批下来了,明天就能......
我轻笑着打断他：
你没收到人事部的通知吗
电话那头明显一怔。
什么通知
背景音里突然传来人事总监急促的声音：
卢总！刚查到林雾的社保关系已经转到裴氏集团了,而且显示的是......
高管职级。
听筒里传来手机被攥紧的咯吱声,男友的呼吸陡然粗重,
林雾,你什么意思
我刚要回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我手中抢走了手机。
裴总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若有似无地笼罩下来。
卢总。
他对着话筒轻笑,修长的手指却暧昧地摩挲着我的发梢。
挖人就要有挖人的诚意。
比如......
双倍薪资,股权激励,还有......
他突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
一个配得上她十年青春的总监头衔。
男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裴瑾川,你竟敢挖我的人你知道林雾是谁吗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下一句。
她可是我的女朋友！
裴瑾川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钢笔,金属笔身在灯光下折射出冷芒。
是吗
他忽然轻笑一声,
可我听说,卢总上个月刚为白月光办了接风宴
空降市场总监,连竞聘流程都省了。
他抬眸扫了一眼我胸前的工牌,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就是不知道,这位连基础报表都做不好的总监,配不配得上这个位置
电话那头传来男友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阿雾,你回来好不好......
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讨好,
只要你回来,你想要的我通通可以给你。
我注视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玻璃上倒映出自己平静的眉眼。
一切都太迟了。
砰！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男友的声音陡然提高。
不就是转正嘛我已经批了！保险明天就给你办！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我叹息一声。
卢胥,十年了,你终于舍得给我转正了
可惜啊,现在我已经是别人家的CTO了。
电话那头传来他急促的呼吸声,我甚至能想象到他涨红的脸。
你以为裴瑾川是真心的他不过是看中你的......
我轻笑打断他,目光扫过办公室外忙碌的团队,
看中我的价值
那也比某些人十年都看不见我的价值强。
我要的是未来,而不是在你心里做一辈子转正不了的实习生。
5.
电话挂断的余音还在空气中震颤,裴瑾川忽然倾身靠近。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深邃的目光。
林雾。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罕见的认真,
我确实看中你的价值......
但更看中你熬过的每一个深夜。
看中你被咖啡烫伤也不松手的倔强。
他的手指停在心口,
最重要的是,我看中你这里。
我怔怔地望着他。
你......
他修长的食指抵在我唇前,止住了我未尽的话语。
我不需要你现在回答,我只是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而已。
走吧,今晚给你办接风宴。
他转身时,我注意到他耳尖泛起淡淡的红。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却连我的眼睛都不敢多看。
公司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一间高档餐厅。
裴瑾川坐在主位上,西装革履间透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他右手边的位置空着,直到他抬眸望向我,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身旁的座椅。
林总监。
他声音里带着只有我能听懂的温柔,
这个位置,永远是你的。
侍应生恰在此时端上香槟,金黄的酒液在杯中摇曳。
他举起酒杯说道：
敬裴氏的未来。
他的酒杯轻轻碰响我的杯沿,压低声音补了后半句。
也敬我们的初见。
我这才想起,十年前那场行业峰会的茶歇区,确实有个帮我捡起资料的年轻人。
记忆里模糊的轮廓,此刻与眼前这个耳尖微红的男人完美重合。
酒过三巡后,我们正准备离开。
经过走廊拐角时,一间半掩着门的包厢里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那甜腻做作的语调,除了男友白月光还能有谁。
林雾啊,在公司当了十年的实习生。
死皮赖脸不肯走,不就是舍不得胥哥嘛。
我僵在原地,透过门缝看见卢胥搂着她的腰,面前摆着喝了一半的红酒。
他西装革履,领带却松垮地挂着,那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她那些方案,还不是靠你指点才做得出来
白月光涂着丹蔻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圈,
现在跑去裴氏,真以为裴瑾川看得上她
卢胥仰头灌下一杯酒,喉结滚动。
不过是在我身边当了十年的狗。
酒瓶上的倒影里,他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握紧的手突然被温暖包裹。
裴瑾川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他的手掌稳稳地覆住我微颤的指尖。
要进去吗
他低头在我耳边问,呼吸拂过我的发梢。
我摇摇头,正要转身,却听见‘哗啦’一声脆响。
白月光失手打翻了红酒杯,鲜红的酒液泼在卢胥裤子上。
哎呀......
她矫揉造作地惊呼,抽出纸巾往他大腿上擦。
胥哥,人家不是故意的......
男友突然将她压在身下。
小坏蛋,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裴瑾川突然推开了包厢门。
真巧。
他西装笔挺地立在门口。
二位是在排练新节目
男友猛地站起身,红酒顺着裤管滴在锃亮的皮鞋上。
他脸色煞白地盯着我们交握的手,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
白月光故作优雅地整理了下衣领,挽住男友手臂站起身来。
林雾,原来传闻是真的啊。这么快就攀上裴氏总裁了
我看着她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男友手臂,不禁轻笑出声。
我只是终于遇到了识货的人。
裴瑾川适时地揽住我的腰,指尖在我腰间轻轻一捏。
卢总好眼光。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白月光,
把鱼目当珍珠珍藏十年,倒让我捡了个漏。
白月光的脸色瞬间煞白,涂着厚重粉底的脸颊微微抽搐。
你！
她突然嗤笑一声,
在胥哥身边十年都没转正,现在倒有脸在这耀武扬威
裴总。
尾音拖得又软又长,
这年头有些女人啊,最擅长装清纯博同情了。
您可要当心,别被某些......来历不明的人给骗了。
裴瑾川忽然低笑出声,
彭小姐是在说自己吗
我看彭小姐倒是对这一套很通透。
忽然他优雅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掩住鼻尖,
彭小姐身上这香水味,浓得都能当杀虫剂用了。
她脸色一僵,还没反应过来,裴瑾川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啊,抱歉,我忘了。
您确实需要这么浓的香水——毕竟要掩盖抄袭别人方案时的汗臭味。
她脸瞬间涨红,
裴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字面意思而已。
6.
男友一把将白月光拉到身后,脸上浮现出我熟悉的、那种为了维护自尊而强撑出来的怒容。
裴瑾川！
他声音里带着虚张声势的尖锐,
雅芙是名校海归,用得着抄一个实习生的方案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确实不用抄,直接署她的名字不是更方便。
男友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却还强撑着去搂白月光的肩。
这是诬陷,你们有证据吗
白月光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附和。
胥哥说得对！
她那些方案,还不都是胥哥手把手教的
我嘴角微微上扬。
是吗卢胥,真是这样吗
男友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既然如此,三个月后的竞标会见分晓。
可就在竞标会的前一天,我发现U盘竞标方案不见了,所有核心数据、设计图纸、报价明细,全都不翼而飞。
明天上午九点就是竞标会,而我的心血就这样消失了。
手机在掌心发烫,裴瑾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时带着一丝沙哑。
喂,林雾
裴总......
我的声音哽住了,
方案丢了,所有文件......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穿衣声。
我20分钟到。
没有多余的询问,只有干脆利落地回应。
当门铃响起时,我赤着脚跑去开门。
裴瑾川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袋文件。
他的金丝眼镜后,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满是严肃。
系统日志查过了吗
他径直走向我的书房,风衣下摆扫过玄关的绿植。
查了,最后一次修改是今天下午1点。
但备份失败了。
裴瑾川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突然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纸质文件。
上周你给我的原始草案,我做了批注。
我接过那沓纸,每一页边缘都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小字。
你,一直留着这些
裴瑾川已经打开建模软件,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从你接手这个项目第一天起,每次你发我的资料我都打印存档。
他转头看我,镜片后的眼睛映着屏幕的蓝光,
现在,林总监,我们得在20小时内创造奇迹。
但是,我们需要换个方案。
我攥紧了手中的咖啡杯,
什么意思
我怀疑......
次日竞标会现场。
男友挽着白月光入场,西装笔挺,步伐从容,仿佛胜券在握。
经过我身边时,他唇角微勾,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嘲弄。
而白月光更是毫不掩饰地冲我扬起下巴,红唇微翘,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你输定了’。
我指尖微蜷,还未开口,身侧忽然覆下一道阴影。
裴瑾川长臂一伸,直接扣住我的腰往怀里一带,温热的气息贴近耳畔,嗓音低沉而笃定。
别怕,有我在。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莫名让人安心。
竞标正式开始,各家公司依次上台阐述方案。
当男友公司代表展示他们的方案时,我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分明是我U盘里丢失的文件。
我猛地转头看向裴瑾川,他也正注视着我,眸色深邃,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这时男友突然站起身,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笑,目光直直地刺向我,声音刻意抬高：
各位评委,我们的方案想必已经足够惊艳。
但为了公平起见,我建议某些公司——尤其是那些临时拼凑创意的对手,最好主动退出,免得......自取其辱。
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落在我身上,白月光在他身旁掩唇轻笑,眼里满是讥诮。
全场霎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我攥紧手中的文件,还未开口,裴瑾川却先低笑了一声。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嗓音慵懒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确实,是该有人退出。
他抬眸,眼底寒光凛冽,唇角却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不过,是剽窃的人。
会场瞬间陷入一片低气压,空气仿佛凝固。
评委们面面相觑,显然察觉到了暗涌的敌意。
男友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镇定,冷笑着反问：
裴总这话是什么意思空口无凭,可别血口喷人。
裴瑾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容地走向投影台,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敲几下,调出一份文件。
大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一份设计稿的详细修改记录——每一处细节、每一次调整的时间戳,全都清晰可查。
而最终版本的生成日期,远早于男友公司提交方案的时间。
全场哗然。
男友脸色瞬间煞白,白月光更是慌乱地攥紧了手中的文件夹,指节发青。
评委席上立刻有人严肃地站起身：
如果情况属实,这已经涉及商业侵权,我们需要立即核实。
裴瑾川继续说道：
而且,此方案其实存在一个致命缺陷。
他指尖轻敲,屏幕上立刻弹出一组对比数据,红色标记触目惊心。
而我司重新优化的版本,不仅规避了这个风险。还将效益提升了40%。
全场响起低低的惊叹声。
他转身,朝我的方向伸出手,眼神里含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下面,有请我司设计总监林雾女士,为大家详细讲解。
我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数据、每一处设计细节都如同利刃。
最终,竞标结果毫无悬念。
男友公司因剽窃被取消资格,而我们的方案以绝对优势胜出。
散会后,裴瑾川单手插兜,目送警方带走男友,轻嗤一声。
蠢而不自知,最致命。
我忍不住笑出声。
他侧头看我,眼底的冷意早已褪去,只剩下慵懒的温柔。
走吧。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庆功宴想吃什么我请。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肩上,我挽住他的手臂,笑意更深。
不如......
去我家里,我下厨。
他挑眉,眸中闪过促狭的光。
这么贤惠那我可要好好品尝了。
我们相视一笑,身后是辉煌的落日。
而前方,是属于我们的崭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