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小心翼翼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王经理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
大腿上鲜血淋漓,
染红了一大片地板,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简直就像凶案现场一样!
“妈呀!
王经理!
王经理你没事吧?”
领班吓得脸色苍白,
惊呼一声,
连忙冲进办公室,
其他员工也战战兢兢地跟了进来,
看到王经理的惨状,
个个吓得目瞪口呆,
惊呼声此起彼伏。
“快!
快叫救护车!
王经理受伤了!”
“流了好多血啊!
怎么办?
怎么办?”
“王经理!
王经理你醒醒啊!”
一群员工围着王经理,
手忙脚乱,
乱成一团,
却没有人真正知道该怎么办。
平时在夜总会里耀武扬威的领班,
此刻也吓得像个鹌鹑一样,
只会喊叫,
完全失去了主意。
“冚家铲!
叫什么叫!
老子还没死呢!”
躺在地上的王经理,
被吵得心烦意乱,
痛得呲牙咧嘴,
忍不住爆粗口,
怒吼道:“
还不快点扶老子起来!
送老子去医院!
他妈的!
痛死老子了!”
王经理疼得狠了,
也顾不上什么经理的威严了,
满嘴污言秽语,
活像一个市井泼皮。
员工们被王经理的怒吼吓了一跳,
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搀扶着往外走。
“快!
快送王经理去医院!”
“小心点!
别碰到伤口!”
“快点!
快点!”
夜总会顿时乱成一锅粥,
鸡飞狗跳,
一片混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刀仔和阿鬼,
早已离开了“金莎夜总会”,
朝着炮哥的地盘驶去。
车子在油麻地曲折的街道上穿行,
最终停在了一栋毫不起眼的旧楼前。
阿鬼带着陈天佑下车,
熟门熟路地走进旧楼,
七拐八弯,
来到了一扇紧闭的铁门前。
阿鬼敲了敲铁门,
里面立刻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边个?”
“自己人!
阿鬼!
炮哥叫我来的!”
阿鬼对着铁门喊道。
铁门上打开一个小窗口,
一个满脸横肉,
眼神凶恶的男人探出头来,
打量了阿鬼和刀仔一眼,
确认是自己人后,
才打开铁门,
放他们进去。
铁门后面,
是一个狭小的走廊,
走廊尽头,
又是一扇铁门。
打开第二道铁门,
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宽敞的大厅出现在眼前。
这里,
就是炮哥的地盘,
也是油麻地最隐秘,
最热闹的…
赌档!
大厅里,
灯光昏暗,
烟雾缭绕,
人声鼎沸,
热闹非凡。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汗味,
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各种嘈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构成了一幅典型的八十年代香港地下赌档的景象。
几张简陋的木桌摆放在大厅中央,
围满了衣衫褴褛,
神情亢奋的赌徒。
他们有的面红耳赤,
大声叫嚷,
有的神情紧张,
默默祈祷,
有的则输红了眼,
脸色铁青,
气氛紧张而狂热。
赌桌上,
堆满了皱巴巴的钞票,
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筹码,
各种赌具散落在桌面上,
一片狼藉。
最热闹的一张桌子,
围了最多的人,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瓷碗,
碗里扣着三颗骰子。
这就是当时香港赌档里最流行的赌局之一骰宝
。
庄家是个穿着背心,
手臂上纹着青龙的彪形大汉,
他熟练地摇晃着骰盅,
口中念念有词,
吸引着赌徒们的注意力。
“买大细!
买围骰!
买点数!
快买!
快买!
买定离手!”
庄家吆喝着,
声音洪亮,
充满了蛊惑。
赌徒们纷纷下注,
将钞票和筹码扔到赌桌上,
期待着骰盅打开的那一刻,
能够一夜暴富。
骰盅被庄家猛地掀开,
三颗骰子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点数分别是四点,五点,六点,
总点数十五点,
属于“大”。
“大!
大!
开大啦!”
庄家得意地大喊一声,
开始派彩。
买“大”的赌徒们欢呼雀跃,
兴高采烈地收钱,
而买“细”的赌徒则唉声叹气,
垂头丧气,
有人甚至当场破口大骂,
输红了眼。
除了骰宝桌,
旁边还有几张麻将桌,
几个中年男人正围在一起,
噼里啪啦地搓着麻将,
烟雾缭绕,
神情专注。
麻将声,
骰子声,
叫喊声,
咒骂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构成了这个地下赌档独特的“交响曲”。
在赌档的角落里,
还摆放着几张简陋的桌子,
上面摆放着一些简单的食物和饮料,
供赌徒们充饥解渴。
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香烟和劣质酒水的味道,
让人感到一阵窒息。
炮哥就坐在骰宝桌旁边,
一张太师椅上,
悠闲地抽着烟,
身边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马仔,
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他并没有参与赌博,
只是静静地看着赌桌上的热闹景象,
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阿鬼带着刀仔走到炮哥面前,
恭敬地说道:“
炮哥!
我把刀仔带回来了!”
炮哥抬起头,
目光从赌桌上移开,
落在刀仔身上,
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他挥了挥手,
示意阿鬼将手提袋放在桌子上,
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阿鬼连忙邀功似的说道:“
炮哥放心!
一切顺利!
王胖子那家伙,
怂得很!
刀仔一出手,
他就乖乖地把钱吐出来了!
一共收了…
八十万!”
阿鬼一边说着,
一边打开手提袋,
露出了里面装满的现金和金器。
炮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钱,
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喜悦,
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语气平静地说道:“
嗯,
八十万…
还不错。”
他的语气平淡,
仿佛八十万对他来说,
只是一个小数字,
根本不值得一提。
然后,
炮哥的目光再次落在刀仔身上,
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缓缓地问道:“
刀仔,
这次收债,
辛苦你了。
听说…
你还动了刀?”
炮哥的语气平静,
仿佛只是在随意询问一件小事。
而陈天佑刚想说话,
下一秒炮哥刚才那略带审视的目光,以及平淡的语气,仿佛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此刻,他的脸上如同春回大地般,骤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语气也陡然变得热情洋溢,仿佛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老友重逢,之前的试探和疏离,瞬间烟消云散。
“哎呀,刀仔,”
炮哥的声音洪亮起来,带着一种刻意的亲昵,
“刚才不过是试探一下你罢了!”
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做得好!
真是没有让我失望!”
他连连点头,
像是对刀仔的表现赞赏到了极点,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刀仔的肩膀。
那一下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上位者对下属的认可和拉拢,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显得亲近,又不失大佬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