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要了一间单人间。
前台服务员递给他房卡,告诉他房间号和注意事项。
陈天佑接过房卡,道了声谢,然后拿着房卡,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房门,房间不大,但还算舒适。
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台电视,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基本设施都有。
陈天佑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将房卡插进取电器,房间里立刻亮起了灯光。
他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床上,感觉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脱下外套,扔到一边,然后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空洞。
他不知道自己选择加入社团,到底是对是错。
他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会走向何方。
他只是知道,他已经踏上了一条充满未知和危险的道路,而这条路的前方,充满了血色,也充满了…诱惑。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酒精的后劲也开始发作。
陈天佑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模糊。
他很快就沉沉睡去,在酒店舒适的床上,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耳边响起了枪声,刀光剑影,还有…玫瑰那妩媚的笑声,以及炮哥那充满暗示的眼神…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穿透了廉价酒店的窗帘,在略显潮湿的空气中投下一片灰蒙蒙的光晕。
陈天佑睁开眼睛,宿醉后的脑袋依旧有些沉重,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昨晚威士忌的辛辣味道似乎还残留在口腔里,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翻了个身,从吱呀作响的弹簧床上坐了起来,用力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着脸庞,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知道,今天肯定不会是平静的一天。
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房间的门就被急促地敲响了。
“咚!咚!咚!”
节奏很快,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
“谁啊?”
陈天佑对着房门喊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起床气。
“是我,阿鬼!快点,炮哥叫你立刻去拳馆,火烧眉毛了!”
门外传来阿鬼略带焦躁的声音,比昨晚在ktv里少了几分嬉笑,多了几分严肃。
陈天佑心头一凛,立刻意识到肯定出事了。
他迅速擦干脸上的水珠,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他打开房门,阿鬼已经等在门口,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明显的倦容,眼圈甚至有些发黑,显然昨晚也没睡好。
“别问那么多,快跟我走!”
阿鬼一把拉住陈天佑的手臂,拉着他就往电梯方向走,“路上再说!”
两人匆匆忙忙地走出酒店,清晨的油麻地已经开始喧嚣起来。
早起的商贩推着手推车,在街边摆起了早点摊,热气腾腾的蒸笼冒着白烟,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街上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行色匆匆,每个人都为了生计奔波。
“到底出什么事了,鬼哥?”
陈天佑一边跟着阿鬼快步走,一边再次问道。
阿鬼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昨晚半夜三点,号码帮那群扑街仔,突然发难,砸了我们在油麻地的两个ktv,还有几间麻雀馆和鸡窝,场面搞得很大,很多兄弟都受伤了!”
“号码帮?砸场子?”
陈天佑眉头紧皱,心中一沉。
他虽然刚加入和义堂,但也知道“号码帮”是油麻地另一大社团,和和义堂一直以来都明争暗斗,摩擦不断。
但像这样直接砸场子,公开挑衅,还是比较少见的,除非…双方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别想那么多了,去了就知道了!”
阿鬼催促道,拉着陈天佑加快了脚步。
两人走到街边,阿鬼拦下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车窗玻璃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的人。
这种车,就是俗称的“白牌车”,也就是黑车。
在1985年的香港,这种非法营运的车辆并不少见,尤其是在一些社团势力比较活跃的地区,更是随处可见。
“去龙腾拳馆,几多钱?”
阿鬼对着车窗喊道。
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个戴着墨镜,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一丝精明的笑容。
“两位大佬,去龙腾拳馆啊?
这个时间段,不好走啊,塞车塞得厉害,要加钱的。”
中年男人油腔滑调地说道。
“讲价啦,多少钱?”
阿鬼语气有些不耐烦。
“看两位大佬也是爽快人,一口价,五十!”
中年男人狮子大开口,直接报出了一个高价。
“五十?你抢钱啊!”
阿鬼顿时火冒三丈,指着中年男人的鼻子骂道,“去龙腾拳馆才多远的路,平时最多也就二三十块,你居然敢收五十?”
“大佬,你也要体谅一下啦,现在油价贵,而且又是上班高峰期,塞车厉害,五十块真的不算贵了。
你要是觉得贵,可以自己搭巴士啊。”
中年男人丝毫不让步,依旧笑眯眯地说道。
阿鬼气得咬牙切齿,但现在时间紧急,他也懒得和这种黑车司机多废话。
他狠狠地瞪了中年男人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港币,扔进了车窗里。
“扑街!”
阿鬼骂了一句,拉开车门,示意陈天佑上车。
陈天佑默默地跟在阿鬼身后上了车,坐在后排,心里暗骂了一句:“黑车司机果然都是吸血鬼!”
五十块,在1985年的香港,足够普通人吃两顿丰盛的午饭了。
坐这么一段路,简直是被宰了一刀。
黑色轿车启动,在拥挤的街道上穿梭。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劣质香水和烟味混合的味道,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陈天佑透过车窗,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思绪却有些混乱。
号码帮突然发难,砸场子,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这很可能是两个社团之间,一场大规模冲突的导火索。
而他,刚刚加入和义堂,就被卷入了这场风暴之中。
“刀仔,等下见到炮哥,机灵点,少说话,多听话。”
阿鬼突然转过头,低声对陈天佑说道,“炮哥现在心情很差,别惹他生气。”
陈天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保持低调,观察形势,摸清状况。
在这个陌生的社团里,他还没有站稳脚跟,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来麻烦。
大约二十分钟后,黑色轿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龙腾拳馆。
拳馆位于油麻地一条偏僻的小巷深处,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
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门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用繁体字写着“龙腾拳馆”四个大字,字体遒劲有力,但却显得有些斑驳陆离。
铁门两侧,各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背心,肌肉虬结的壮汉,眼神锐利,神情冷漠,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