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二天我醒来时,李奋勇已经起床了。
人上了年纪,身体确实不经折腾。昨晚回家后我特意吃了感冒药,今天骨头缝里依然泛着酸痛,脑袋也昏沉沉的。
李奋勇在衣柜前挑挑拣拣,嘴里哼着老年大学教的流行歌曲,调子跑得能从南天门拐到蓬莱东路。
哎,这件太素了......那件又太老气......他举着一件颜色鲜亮的Polo衫,对着镜子比来比去,肚子上的褶子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今天重阳活动彩排,我得穿精神点,才压得住场子。
昨晚他累得几乎瘫倒,却还是抢着开车下山。我劝他换我来开,他一脸严肃地说夜路危险,我技术不行。其实我心里清楚,他是嫌我开得慢,怕耽误他回家选战袍。
我没理他,默默起床收拾我的东西。
我们房里的东西,十件有九件是他的。
他这些年从饭局酒桌上顺回来的墨宝,各种不值钱的茶具摆件,还有塞满衣柜的衣服。
我的东西少得可怜,该丢的丢,该捐的捐,最后所有家当还装不满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
清点手头的积蓄,还剩下三万块。不算多,但够我换个地方喘口气了。
我拖着箱子下楼,晃悠着走去老年大学。还没进门,里面嘈杂的音乐和说笑声就传了出来。
哎哟,李哥,你可真厉害!今天这舞步要不是你带着,我肯定学不会。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嗲,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春芳,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李奋勇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拿捏的绅士派头,你底子好,我稍微一带就行了。待会儿正式表演,你什么都别想,就跟着我的节奏。
我推开舞蹈室的门,一股混杂着汗味和廉价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正中央,李奋勇和那个叫薛春芳的女人几乎粘在一起。
他的手搭在薛春芳的后背上,指尖不安分地往前挪,眼看就要碰到她胸侧。薛春芳咯咯笑着,身体一扭,胸口有意无意地蹭过李奋勇的胳膊。
我扫视一圈,其他跳舞的男女都保持着客气的距离,有的中间甚至能再塞进一个我。
我已经决定把这个男人当垃圾一样扔掉了,自然不会为眼前这一幕生气。我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下,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
音乐再次响起,那两人又抱到了一起,周围的人仿佛都习以为常。
旁边一个大哥啧了一声,压低声音跟同伴嘀咕:你看李奋勇那猴急的样子,手脚都不老实。都这把年纪了,想干什么就光明正大点呗,非得搞这些小动作,又想占便宜又不想负责。
我转过头,装作好奇地问那位大哥:他们俩......夫妻吧看着真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