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贱命难杀
闻止鸢瞎了一只眼,割去了舌头,疯狂地奔走在秋猎的围场里。
背后骏马飞驰追赶。
“咻”地一声,利箭破空而来,猛地扎中了她的小腿。
闻止鸢踉跄倒在荆棘丛里,尖刺划破了她的脸。
血肉模糊的她顾不得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
她要逃出去,闻昭昭说了,只要她能逃出围场,就放她一条生路。
强烈的恐惧迫使她燃起对生的渴望。
然而她刚直起腰,另一支箭矢精准无误地插穿她的后背。
“呃——”
闻止鸢痛苦的呜咽,坐在马上的闻昭昭依在男子怀里,啧啧道,“姐姐,你就这点能耐啊,真没意思。”
闻止鸢周身疼痛,还倔强地拖着步子,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闻昭昭对男子道,“夫君,她还能动弹呢,真是贱命难杀!”
“不急。”
男子挽箭,拉满弓,这次瞄准了闻止鸢的后脑勺。
闻昭昭风姿绰绰的笑,“姐姐,还敢抢我的亲事,还敢把我撵出家门吗?乡下来的蠢东西,跟我斗,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嗖——”
最后一支箭,要了闻止鸢的命。
她倒在树林里,耗尽了自己的生命,仿佛只为突显出闻昭昭的恶劣。
书看到这里,二十一世纪的闻止鸢“啪嚓”合住了书页。
她真是做什么孽,翻开了这本多年前买的旧书。
让它好好在书架上吃灰不好吗?
非得看得抓心挠肝,恨不得钻进书里把这个恶毒女配的脸撕烂。
每天在医院里忙得团团转的闻止鸢,仅因为这本书里,恶毒女配的姊妹跟自己同名同姓,所以才耐着性子翻阅。
哪知道,自己就是个炮灰。
倒也是巧,她的名字并不常见,这本书里居然一字不差。
闻止鸢想到明天一早还要上手术台,便平复受伤的心灵关了灯,躺在柔软的床上,合住眼睡觉。
感觉也就刚闭上眼,迷迷糊糊的,就有人摇晃她的胳膊,“小姐,侯府就快到了,醒醒吧,别让侯爷和夫人轻贱了。”
闻止鸢睁开眼,顿时愣住了。
她此时此刻,在一辆马车上,提醒她的人,是随行的老嬷嬷。
这是哪?
闻止鸢愣了好会儿,发现自己穿着宽袖的襦裙,脚上一双青白色的绣花鞋。
同样古装扮相的嬷嬷接着说道,“别忘了老奴交给你的规矩,你那穷乡僻壤比不得侯府,谨言慎行为妥。”
由乡下回侯府,这不正是闻止鸢看的那本书里,惨死在秋猎围场的炮灰么?
闻止鸢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时马车颠簸,她的头磕在马车箱里,疼痛清晰。
这显然不是做梦,而是她真成了书中的倒霉蛋。
眼下这节骨眼,约莫是原主刚出场,设定是侯府流落在外的真千金,因和楚贤王的娃娃亲,有一枚信物在身,才被找回。
而原主过了十八年的苦日子,哪知道世间险恶,本以为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却处处落入假千金闻昭昭的陷阱里,最后被扫地出门,甚至沦为官妓……
盘亘着自己看过的剧情,闻止鸢冷得一哆嗦。
她可不想接手这烂摊子……
恐惧侵蚀,马车外有别人粗声粗气地吼,“长不长眼睛,没看见我们家爷昏倒了吗?”
闻止鸢从彷徨中回神,从卷帘的缝隙往外看,街头吵闹,一个彪头大汉环伺过众人,“谁能救治我们家爷,赏银百两,敢问可有名医?”
众人看着他那满脸胡须,野蛮凶煞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出,哪怕有行医者,也被劝退了。
闻止鸢灵光一闪。
(请)
真是贱命难杀
书里写的是,原主正午踏足诚阳侯府家门。
那是不是说,她从此刻开始就改变事态发展,如此来,剧情走向就会有所改变,从而改变原主炮灰的命运?
如此想来,纷扰的街道,冷不丁地响起了女子清脆的声音,“我可以救。”
老嬷嬷诧异的目光中,赫然见闻止鸢从缓缓行驶的马车上跳了下去。
“小姐,你做什么去?救什么?”
嬷嬷老眼圆瞪,她去乡下接闻止鸢时,这丫头正在猪圈前喂猪。
救人,就她?
嬷嬷哪里知道,如今在她跟前的闻止鸢,家里开着中医诊所,后来自己又攻读了医学,规培,在医院里属于顶梁柱般的存在。
她闯进人群中,大胡子身边,一家绣坊的门墙角,正靠坐着一名昏迷的男子。
乍一看,这男子黑紫色锦衣,头戴冠玉,垂头耷脑的,五官轮廓犹如刀削。
他已经没了意识,垂下的眼睫,如婴儿般细长浓密。
闻止鸢惊讶这人的皮囊之好,忙蹲下身,指尖搭在了男子手腕。
“他不是程。
如今她已经全身心投入看诊中,大胡子回来得很快,药材银针一应俱全。
闻止鸢用以烈酒和烛火的高温消毒,又安排大胡子去熬药,“你家主子是颅内淤血堵塞,以前受过重伤,虽伤患恢复,却未治其根本。”
她说的头头是道,大胡子频频点头,对闻止鸢刮目相看。
老嬷嬷手绢快要揪出一个洞来,在绣坊外徘徊许久,实在是等不及了,吩咐马夫道,“你回侯府一趟,就说小姐不想回家!”
野鸡变天鹅的事,闻止鸢拖拖拉拉,看她是想继续在乡下吃糠咽菜!
老嬷嬷话音方落,忙活了半天的闻止鸢这才从绣坊里出来,“谁说我不想回家了?”
她肤质粗糙,但笑容清新,背后绣坊里哗然一片,“醒了!真醒了啊!这小姑娘,真乃妙手回春呐!”
老嬷嬷没想过闻止鸢真有治病救人的本事,登时瞠目结舌。
大胡子跟了出来,双手抱拳,“请问姑娘尊姓大名,我家爷乃楚贤王,此等恩情,定登门拜访。”
这下不止嬷嬷愣住了,就是熟读剧情的闻止鸢也心神震荡。
楚贤王,夜沉舟,那不是原主的未婚夫么?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