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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两根簪子通体泛乌,似墨似石,上面似乎还斑驳地带着些灰白的纹理,一根断成几截,另一根完完整整躺在那里,与当初我老头接下的单子长得一模一样。
屋子里静得可怕,我吞了口口水,问我老爹:爸,这就是李越拿着的那一个
老头点点头,叹了口气: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能看了,就手里紧紧抓着这个。他佝偻着身子,眼角慢慢湿起来,我把他与园园葬到一起了,就说是我家的上门女婿,反正他家大人走得也早。
我心里也难过,眼睛涨得发涩,想来眼圈肯定是红了,就跟着叹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子摇摇头,苦笑了一声没回答,反而从盒子的下层抽出一叠纸来给我看。
我伸手接过来,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我家老头子不是个会记东西的人,毕竟干的活计不是什么好东西,记下来只能遗臭万年。
然而仔细一看那竟然不是日记或者小说之类的东西,那是一封一封的信。
老头子是个很保守旧派的人,现在的email,qq,MSN之类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用的,最多也只会打电话,平时用信件与人联系也很正常,想到这里我目光不经意往信封上一扫,心瞬间就跳到嗓子眼儿里。
那信不是给我老爷子的,那封信的寄件人写的是我妹妹林方园的名字。
这不可能!
我妹妹和我老头相反,她小时候连信都不会写,直到她上大学那会儿为了和李越玩浪漫,才学会写信格式寄信方法,然而寄了两封之后她就嫌时间长嫌写信地址之类的东西麻烦,从此除了装钱的信封,她再没碰过和信相关的东西。
可是这信封牛皮纸黑字地写着我妹妹的大名,寄件人地址也是她家的地址。
我再看了眼收件人,名字没写,就写了个地址——居然是云南!
我妹妹是中学的英语老师,在学校一官半职也没有,平时也没听说她有什么云南的朋友,和云南联系上的可能性不太大。
这就奇怪了,那这几封信是怎么回事呢。
我一脸疑惑瞅向老头子,却听他声音低沉似乎还带着些颤抖:你先看信。
我点点头依言将信打开。
第一封信大致讲了个寓言故事,具体内容没什么好注意的,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这信没开头没结尾,不像一般信开头还写着什么亲爱的云云,结尾也没有林方园,只草草写了个日期:2007年3月6日。
我把第一封信放到一边,开了第二封和第三封,里面依旧是莫名其妙的寓言故事,日期分别是2007年4月19日和2007年7月30日。
园园是在2007年冬天走的,没想到她走之前居然和云南的人有联系,不过我们平时并不多见面,她新交了云南的朋友很正常啊。
我这样想着,就把自己的念头和老爷子说了。
老爷子摇了摇头一脸不愿意说下去的样子,只扶着额头和我说:你拆下一封吧。
我心里有点纳闷,看了看手里还剩下的三封信,还是照着老爷子说的拆开了。
拆开后信还是一样的格式,摸不到头脑的寓言故事,于是我将手里的信纸抖了抖问老头儿:爸,这不一样么,看什么啊
老爷子全身重重一颤,哑着嗓子道:你看日期。
我目光跟着他的话往下走——
就那么刹那间,脑子里似乎被谁锤了一下,轰的一声炸开,思绪一瞬间全都没了,我眼里只剩下那行草草写下的日期。
不知道过了十分钟,一个小时或者只有两三秒,总之我觉得似乎过了一年,脑子清醒过来以后后背已经湿透了,我手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一屁股跌在地上颤声问:爸,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谁他妈搞的恶作剧。
老头子瞪我一眼,满眼全是疲惫:谁他妈会搞这种恶作剧,李越拿命换来的能他妈是恶作剧吗
然而我还是不肯相信,或者说我根本就不愿意相信——那行日期是2008年6月28号。
这怎么可能,零八年夏天园园都已经被葬在我家祖坟里了,怎么可能再给人寄信
我觉得自己就像被关在一个冰窖里一样,全身都是冷的,甚至指尖碰到信纸的时候都觉得微微发烫。
算了,他妈的,先看完再说。
接着我颤巍巍打开剩下两封信——我抖得厉害,这肯定花了很长时间。
结果不出我所料,剩下两封信,内容依旧是无厘头故事,日期分别是2010年5月和两个月前。
这他妈太吓人了,我觉得眼睛被死死黏在那三行日期上想移都移不走,接着就听到脑子里轰鸣的声音,然后听到自己不似人声的怒吼:这他妈怎么回事啊
老爷子看了我一眼,伸手把我扶起来,塞给我一杯凉茶压惊,另一只手抄起电话按了个号码,我迷迷糊糊似乎听到他在叫人。
我一口气灌完了凉茶,觉着自己从上到下就像从汤里捞出来一样,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真的被吓到了,这种情节在恐怖小说上出现都觉得恶心,更别说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就像做小学奥数一样,告诉你一群羊和一群鸡分别有几个头和几条腿。问题是这里有多少只羊多少只鸡,然而我看着那一个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心里只是觉得题难,但并非是无解,但紧接着我看到日期——这题不是无解,是解出来之后答案告诉你其实羊有两只腿,鸡有四只爪子。
人生观都被颠覆了是不是
你的认知一直被保持在鸡有两只爪子,羊有四条腿,然而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是成群的两腿的羊四腿的鸡,纵使它们本身并没有攻击力,你也一定会被吓到不是吗
我喝水的时候一直强迫脑子反应这件事,但显然这有些困难,换谁也不能接受自己过世的妹妹竟然在给一个云南不知名的地方持续写信。
脑子里刚过到一半,就听身后传来两声极轻的敲门声,我被抢打了一样跳起来,几乎下意识地找了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接着门就开了,我躲在角落里气喘吁吁,看到王铎进了门向我老爹问了声好,紧接着向我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