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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失忆
晚霞渐渐消退了,天地间,一刹那就变成了银灰色。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象是给墙头、屋脊、树顶和街口都罩了—层薄薄的玻璃纸,使它们变得若隐若现,飘飘荡荡,很有几分奇妙的气氛。小蠓虫开始活跃,成团地嗡嗡飞旋。布谷鸟在河边的树林子里,用哑了的嗓子呜叫着,又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动,拖着声音,朝远处飞去......
柳条随风飘扬,黄昏朦胧的沈家堡在金色夕阳的照射下,显得异常威武,让人望而生畏。
远处,有两人影从黄昏中慢慢走出,沈家堡看门的家丁待看清那两人影后,无一不睁大了眼睛,好确认是不是看眼花了。
少爷好!集体弯腰作揖,嘻嘻,不错不错,真是训练有素,值得嘉奖!
众家丁心里无不冒起几个大大的问号,奇怪,少爷不是刚刚才出去么怎么这半盏茶的工夫就回来了听说,他好像是要去什么幽冥山庄,幽冥山庄离这里虽不算远,但最快也要三天啊。难不成他家少爷的轻功已经炉火纯青到了箭人的最高境界!
注意到沈棋峰怀中抱着的那宛若天仙般的女子,众人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问号也随之多的几个。他家少爷可从不近女色,平日里就连女人的头发都不碰一下,怎么这会......纵使他们心里有诸多疑惑,可是也只能憋在心里,自家主子的心思,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不要乱猜的为好,要不然啊,一个不留神,大好的年华就会被断送了。
沈棋峰轻点下颚,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然后,直接就当他们是透明的,华丽丽地无视掉他们,一个步箭,飞往枫林别范。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众人才如负释重地松了口气,纷纷把目光投向李尘泽,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睛看得李尘泽鸡皮疙瘩都快掉掉了满地,这帮家伙,又想干嘛呢
众家丁将李尘泽围在中间,一个个不怀好意,李尘泽抱起双肩,言:你,你们想干嘛我,我对你们没兴趣!
嗯哼,他至今还是处男呢,少男二五一枝花,正值青春年华,人家才不想干那个呢!还有啊,不要一直看着人家嘛,人家会害羞的~~
众人很无语啊,这家伙想到哪里去了他们都是几个大男人好不好再说了,就算他愿意,他们也没那个嗜好!
呵呵,李大哥,您放心,我们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呗。额,那个,李大哥,我们是好兄弟对不对啊好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吧那个,呵呵,李大哥,少爷怀里的那女子是谁啊是不是少爷的心上人啊前面几个纯属瞎凑,只有后面那两个才是他们所在意的。
他们不得不承认,那女子真是天仙下凡啊,美得都不成人样了。他们打从娘胎出来后,就没见过这样美的女人,如果那女子跟他们家少爷没什么关系,他们就可以对她展开攻势,将她追到手!嘻嘻,此生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不枉此生了。
李尘泽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他笑了,笑意很浓,可未到眼底。
家丁们看到他这个爽朗的样子,心里总算有了个底,呵呵,不必多费唇舌,他同意了,李大哥就是李大哥,做人真是开明。
突然,他脸色一变,由刚才的嬉皮笑脸一下子变为了电闪雷鸣,大骂着言:大胆!少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管了你们不好好做好你们份内的事,却闲起心来过问少爷的事,你们到底有几个胆子说吧,想怎么死
哼,不吓吓你们还真当老子是吃素的!我就是要吓死你们,最好吓得尿裤子了,快尿啊,快尿啊!
众家丁以为他在开玩笑,半嘻笑道:没这么严重吧呵呵,李大哥,您严重了。
没这么严重!你们眼里还有没有这个沈家堡了这是个非常严重的事情!从小到大就是现在最严重!!李尘泽
故意把事情说的严重起来,吓得家丁们立刻散开,各回各的岗位,各找各妈,谁都不敢再笑一个。
众家丁碰了一鼻子的灰,满面忧愁,该死,今天真是诸事不宜,原本以为可以从他嘴里套出什么八卦新闻,没想到,竟被他吓个半死!哎,还好他们的心脏老坚实了,还经得住吓。
不过,估计他要是再多吓他们一下下,他们恐怕就得直接去见阎王爷了~
咳咳,不过~~你们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讲给你们听,来来来,都过来,快过来呀你们!还杵着干什么,不想听
啦汗~~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一脸正气凛然的,怎么现在就......
家丁们面对他这阴晴不定的性格都快有些吃不消了,他这是怎么回事故意考验他们么真叫人猜不透。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上前移动一下脚步,因为,他们不知道,他这回是不是又在玩他们他们伤不起啊~
众人几经犹豫,好像在心里挣扎着什么,终于,几分钟后,众人才相继迈出沉重地脚步,朝他走去,围坐在李尘泽身边,聚精会神地听他娓娓道来,他略带神秘色彩地开始诉说着:刚才啊,我跟着少爷在去幽冥山庄的路上......
阿泽!!再乱说话我把你禁足三个月,马上给我去请位白郎中来,要快!正当他们说得津津有味时,沈棋峰那略带愤备的声音在他们耳边萦绕着,吓得他们差点尿湿了裤......唉,不对啊,他们好像没内裤......
枫林范离这里也还算远,至少敲锣打鼓、大吵大闹他听不见,可是为什么这次......看来他家少爷是这回真生气了。
......是,少爷。李尘泽惊魂未定的,过了许久才缓过气,哎呀妈呀,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
回应后,他一个劲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吓死的那一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么哎,人长得太帅、太有才难道也是一种错误么
他一脸的苦瓜脸,刚刚才从外面回来,本想好好休息一下,补个美容觉的,没想到,一回来就要出去,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利眼扫过被连吓两次的家丁们,李尘泽把心思转移到他们身上,哎,他们刚才说什么来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
吧好,就让他看看他们的诚意。
众家丁在接触到他那一抹不怀好意的目光时,忽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
咳,你们刚才不是说,我们是兄弟么那么......李尘泽的双眼已经弯成了月牙儿,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们。
嘻嘻,随便找个理由把这烫手的山芋交给他们,自己不就清闲了么嗷嗷嗷,自己真是太英明神武了~
不不不不,您是少爷身边的红人,我们哪能高攀得上啊,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好了。李尘泽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什么什么他耳朵是不是太多耳屎了导致听力不清楚他真恨不得把他们生吞了。
这帮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都是放屁,有难的时候,个个都跑得没
影了,今天他李尘泽算是看清他们的嘴脸了!狼心狗肺!!唉,无奈,只好转身去找白郎中......
夕阳西下,日暮西山,在离此地三里远的一处别范里,枫树怒放,满山绯红,天与地相接处被妖艳的枫叶映得亦如绽放的海棠红得火热。
鸟归山林,夕阳的余辉披散着、点缀着流云朵朵,亦如锦色彩衣置放天边。
山间枫树落叶铺满山道小径,曲径通幽径,路林近处亦是火红一片,拥抱黄昏之色的枫林。
只因这里枫叶长红,环境优美,寂静幽清,故因此得名——枫林范。
别范内,水晶珠帘逶迤倾泻,水晶帘落,纱幔垂曳。在风中若隐若现,范中四周的帘布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
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远山黛隐身姿影绰。雨露拂吹着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
滑落而下,水晶断线一般,敲打在油纸伞上,时断时续,清越如仕女轻击编钟。
龙涎香木制成的雕花大床上,一佳人闭目悠悠沉睡着,不问世事,不涉凡尘,美得那样冰清高洁,让人垂涎三尺。
少爷,白郎中到了。门外,响起了一阵男声,不见来人,但闻其声,成功地将坐在床边男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进来。男子起身往屋外看去,李尘泽和一位年满七旬的郎中从珠帘后走出。
白郎中将医药箱跨在身上,弯着身子,供着双手道:白岩见过少堡主......
白郎中,你我不必多礼,麻烦你看看这位姑娘。沈棋峰对这位老人不仅极其客气,而且还带有几分尊敬。由此可见,白郎中和沈家堡的关系绝不一般。
白郎中以前是沈家堡的御医,他医术高明,有着一颗菩萨般的心地。他常常给没钱治病的贫苦百姓看病,并且分文不收他们的费用。自此,白郎中便成了百姓们心中的活菩萨,在这江南七省,百郎中可谓名声远播。之后,白郎中为了更方便帮百姓看病,于是主动向沈棋峰提出,搬离沈家堡。虽然沈棋峰再三挽留他,但他却毅然婉言回绝他的好意,无奈,纵然沈棋峰有万般不舍,也只能让他离开。
白郎中走到床边,沈棋峰主仆自动给他让道,立于一旁。他先是把了把她的手脉,然后挑开她的眼皮,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最后,又看了看她额头上的瘀伤,思量许久,才轻轻地摇了摇脑袋。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李尘泽看着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都快急死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没救了还是......
白郎中,她怎么样了沈棋峰打开绢轴摺扇,悠闲地扇起风来,好像,他并不着急
郎中起身,对着他做了个揖,恭敬地回答:回少堡主,以老夫多年行医的经验,我敢肯定,这位姑娘十有八九是因
为落海时,不慎撞上暗礁而导致脑内淤血......
哎!我们只想知道她怎么了你说这么多没用的废话干嘛直接说她还有没有救,什么时候会醒。站在一旁的某人似乎耐不住性子了,很不识趣地打断人家的话,对他李尘泽而言,只有结果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律可以忽视。
他话刚说完,就遭到了自家主子的白眼攻击,他自小跟在沈棋峰身边,知道他的秉性,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那,白郎中,她现在到底怎样了果然,这两个人的性格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八竿子也打不着!
她的脑内存在淤血,可能会失忆,忘记以前的所有事情。白郎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多好的姑娘啊哎,这倒是应了那句红颜多薄命啊~
沈棋峰深思了一会,又追问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
白郎中再次摇了摇头,他也拿不准啊,沈棋峰主仆微微一怔,他摇头是什么意思
也许三天,也许三个月,也许三年,也许更久,也可能永远也恢复不了了。失忆,不是说想恢复就可以恢复的,
更何况,她脑子里还有淤血呢。要知道,脑内有淤血是很难治的,就看她脑内的淤血什么时候才排掉了。
沈棋峰点点头,又道:辛苦你了白郎中,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沈家堡住一宿,等明天天亮,我再人送你回去可否白郎中轻轻点点头,沈棋峰用眼神意李尘泽带白郎中到下面休息。
李尘泽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随即对白郎中做了个请的姿势,演:白郎中,请随我来。
白郎中叹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医箱,低头往屋外走。
快要走到大门时,郎中忽然停下脚步,转向沈棋峰,好意相劝道:少堡主,请恕老夫冒昧,老夫刚才粗略的看了一下这位姑娘身上的伤势,发现她身上的道道剑痕都是伤在她的致命处,由此可见,出手伤她之人,必定是心狠手辣。少主收留她,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啊!依老夫来看,少堡主还是......
......谢大夫的好言相劝,阿泽,送大夫下去。沈棋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他知道白郎中是好意,不想让他趟这趟浑水。可是,不好意思,他沈棋峰偏偏就是爱多管闲事,他倒是很想知道到底会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下手居然这么重!这件事,他是管定了!
见他这么说,白郎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摇了摇头,跟着李尘泽离开这里,但愿吉人自有天相......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美人儿,睫毛颤动了几下,紧接着,一双美眸慢慢地睁开,美眸带着淡淡的忧伤,让人不免心生怜爱。
掀开被子,坐在床上,一阵剧痛传入肺腑,她下意识地伸起玉手,刚想摸摸脑袋,却反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握住。
好奇地抬起头,一张陌生的俊脸引入眼眸,四目相对,她似乎有些害怕了,挣脱他的钳制,害怕得退宿到墙角,全身瑟缩着。
沈棋峰看见她醒了,紧皱的眉宇稍稍舒展开来,沿坐在床边,尽量不吓到她,轻声言: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落海的么
耿若瑶摇摇头,不敢说话,这让沈棋峰很为难啊,这要怎么问
美眸抬起望了望这周围,好陌生啊,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笑着解释着:这里是我家,你落海了,被海浪冲到岸边,是我救了你,你还记得么
又是猛地摇头,不过,她没刚才那么害怕他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么他想证实一下白郎中的话,看看她是否真的失忆了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还是一如既往的摇摇头,他真的好想问她,你会不会说话啊搞得他好像在和一个哑巴说话。
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他希望回应他的不再要是摇头,他想听人话!!
他沈棋峰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听人话,拜托,姑娘,求您说说话呗!
耿若瑶仔细回想着,不知道是在答复他,还是在自言自语:瑶......瑶,瑶瑶......
沈棋峰极力去听辨,大概听出个所以然来,言:瑶瑶你叫瑶瑶
......嗯,啊!!!!她还想再回忆什么,可是,越想越头疼,直到最后痛得晕了过去。
幸亏沈棋峰手疾眼快,一把接住了她,将她重新抱回床上,盖好被子,低声在她耳边轻言:对不起......好好睡吧,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看了她几眼,不禁对这个落难女子产生了同情之心,踱步走到门外,反手关上门,转身离开别范…
耿若瑶见沈棋峰望着天空出身,起身,芊芊素手在他面前摇了摇,还是没反应。
耿若瑶干脆摇了摇他胳膊,悦耳的声音便在枫林范中回荡:少堡主,少堡主,你怎么了
经她这一摇,这下沈棋峰成功地回过了神,半懵半懂地望着眼前的可人儿。
你,刚才怎么了灵动的眸子呆呆地看着他。
没什么。耿若瑶可爱厥崛起小嘴,一脸的不相信,没事才怪呢,是人都这道他刚刚出神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沈奇峰不禁笑出了声。
耿若瑶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笑的就你牙白啊少堡主!!
呵呵,真没想到魔教弟子耿若瑶居然也会有这样子的一面,要是让武林中人知道这小家碧玉的女子就是威震天下的魔女,此不贻笑大方
沈棋峰停止了笑声,头上布满了黑线,这小妮子还真是......
打开流苏玉扇,轻轻摇晃起来,略带笑意地说:对了,瑶瑶,你要是觉得叫少堡主有点拗口,那就直接叫我棋峰好了。
她左一个少堡主,右一个少堡主地叫,听着他有些怪别扭的。
耿若瑶朝他点点头,也好,反她也不想叫他少堡主,正好顺了她的意。
得到她的回复,沈棋峰抬眸看了看天空,天色也不早了,他也该去干正事了,少堡主可不是闲职,他可是很忙的,什么事都要他处理。
那个,瑶瑶,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她亲点了下颚,看着黄色的背景渐渐消失在火红的枫叶雨中......
她眸中忽然透出一种不知名的悲伤来,渲染了整个枫林范,枫林下,她的心思又有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