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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舟舟,你在说什么傻话,什么陷害分明是她想污蔑你芷晴小姨,爹爹已经把所有事情都给查出来了。
铨禹拧着眉,因为舟舟为我说话而不悦。
舟舟却哭闹着下床来,抱着我的腿不肯撒开,
是芷晴将那份糕点端过来的!她说那是她做的,让我吃下,我本不想吃那芒果糕点的,可她下咒语逼我吃下!
难怪方才舟舟在说了一块芒果糕点之后,我看他那样本想停手的。
可又不知道为何,竟将一盒芒果糕点都吃完了。
原来是芷晴对他下了咒语,逼迫他将糕点吃完。
舟舟眼眶通红,伸着手要让我抱他,
娘亲,都是爹爹错怪你了,你不要生气了娘亲。
我漠然没看他,盯着铨禹说,
事已至此,你应该清楚了吧,和离书上盖章吧,从此之后我和宗门便再无任何关系。
他却怔愣地傻坐在床榻边,好久才回了神来,厉声反驳道,
不!不可能!晴儿怎么可能会做出来那样的事,她是知道舟舟对芒果过敏,大量服用可能会身亡的!
舟舟,定是你糊涂了,你芷晴小姨是不可能会害你的!
听起来真是尤其的讽刺,他断定一个没头没尾来的所谓‘小姨’不会害舟舟。
觉得我这个怀胎十月,豁出去一条性命生出孩子的亲生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
我无奈地摇摇头,不想作多解释,
随便吧,反正不管是不是我害的,你都已经让我受了惩罚了不是么
提到我父母骨灰,他敛住了眼眸,不敢看我。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有多过分,为此感到心虚。
我将舟舟的两双手臂扯开,拎着行囊淡淡地说,
和离书就在桌上,若是你还想用其他法子来惩罚我不肯签下,我可以等你考虑清楚那天。
落下话,我转身就走。
铨禹慌乱了,冲过来拉住我的手腕恳求,
我现在去重新查这件事好不好你别走夫人,舟舟离不开你的,他因为你要走眼睛都哭红了。
若是真的是芷晴做的......我亲自到祠堂上去领鞭刑,会还了一个公道的好不好
我嗤笑了声,带着怨恨的盯着他,
公道有何用我爹娘骨灰都已经扬了!我要拿公道来有何用!
够了,松手吧。
他的双手被我甩开,也因为我的吼声激起了怒意,
轻烟!若非从前你故意刁难晴儿,几次在背后惩罚她,怎么可能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怪我,我难不成就不怪你都是你在我和舟舟面前毁了一个做母亲的信誉,否则谁会因为这点事冤枉你!
我也只是......想替你从前为难晴儿,给你一次教训!
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心中已经认定,我就是那个无恶不作会对自己孩子下手的人。
我淡淡笑着,都怪我,所以你把和离书签字吧。
他双目猩红的瞪着我,咬着牙问,
你确定能舍弃这掌门夫人的位置!和离书我倒是可以签字,但你日后莫要无处可出,接着看舟舟的念头回宗门来!
他那轻蔑的眼神,好像笃定我日后一定会如此。
不会,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一次。
他愤愤在和离书上签字扔在我身体,抱着哭闹的舟舟离开,
那我祈祷和你说的一样,我和舟舟永远都不会去找你,更不想看见你!
舟舟被他强制的拖走,扑腾着喊,
娘亲,你不要走!都是舟舟的错,娘亲别不要舟舟!
我捡起和离书,头也不回离开了宗门。
5.
鹤山派掌门已在门脚下迎我,弟子们毕恭毕敬对我鞠躬。
她笑道,请了几年都没请动的轻烟长老现下倒是终于给我面子了,我们整个鹤山派都盼着你到来啊。
六年前,我下南江镇压恶鬼途中遇到了鹤山掌门。
当时她的徒弟们被恶鬼中伤,死伤一片。
恰巧我修习的功法能够运功救助人,就留了下来救治完那批弟子才走。
此后,掌门就经常传信问我,可要到鹤山派去。
鹤山派是只收女弟子,我的功法也尤其适合传授给女弟子。
她说她不会放过找寻人才的机会,定要给这些女弟子展现一次比修仙途中男弟子更要厉害的一面。
我因为舟舟一直拒绝她,这下也终于能放下铨禹父子二人了。
掌门领着我往宗门内走,我注意到山脚下有个不断磕头的小女孩。
她额头早就头破血流了,却跪得异常笔直。
正当我以为是宗门内犯下错的弟子在此受罚,掌门却摇着头告诉我,
这小姑娘也是可怜,家中被满门屠杀不得不到了我鹤山派来求学,可她身上戾气太重了,鹤山派不敢收她。
我盯着她看了片刻,她立刻调转了方向对我磕头,
长老!求长老收下我!汝溪日后一定好好修习,为我家人报仇!
掌门摇着头,叹气道,
你身上戾气太重了,可知道修习是要断七情六欲的,若是想着为你家人复仇而修习,那就算有所作为也会败在仇恨之下。
提到仇人,那孩子双手都在打颤,咬着牙说,
若是那时......我便和宗门再无关系!我只求掌门能给我一次修习的机会!
掌门还是没松口,引路带我往宗门走。
我盯着那个小女孩,脑中忽然想起儿时的自己。
我爹娘被屠杀那年,我和她也差不多的年纪。
那时的我同样被仇恨蒙了心,满心都是为了爹娘去找妖魔报仇雪恨。
儿时因仇恨而彻夜难眠的夜晚,让我内心受尽了折磨。
我走到那女孩面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用力磕着头,不放过一丁点机会大声回答,
汝溪!我叫汝溪!
掌门想来劝我,我摆摆手道,
掌门若是信我,不如将她交给我来教导吧,若是将她放任下去,长大后不知会因为仇恨而做出怎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领着汝溪进了宗门,让她拜在我门下。
留在鹤山派这些日子,我将毕生所学的修为都交给了鹤山派的弟子们。
从前只是听说鹤山派的掌门对弟子们极其严格,不少偷奸耍滑的弟子都被她逐出了宗门。
外面传掌门就是个母老虎,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
可我却越来越发觉掌门这样做是对的,女子修习本就比男子更加困难,付出的努力更是双倍。
一旦坚持不下去疏忽了某个关键期,这辈子都无法再赶得上那些从小便有灵根的男子。
汝溪倒是没负我所望,她心中对父母惨死有恨,在修习上就比其他弟子更要刻苦。
我好几次看到她在纸上写着,不要忘记仇恨,要为她爹娘报仇。
听弟子们抱怨过好几次,汝溪小小年纪却争强好胜,故意抢走了很多弟子的比试资格。
掌门端着茶,对我笑道,
看来我这下座下弟子也总算是有了危机感了,你这徒弟收得好啊,现在大家都能用功修炼起来了。
我轻叩茶杯,内心有些不妙,
怕就怕那些弟子对汝溪......
晚上去检查汝溪的修习时,我的猜想就得到了认证。
汝溪正坐在殿内敷着伤药,疼得直皱眉也不肯呻吟一声。
我走进去,口吻淡漠,
弟子们欺负你了为何不来高告知为师汝溪,你现在是觉得自己能独当一面了
汝溪慌张地跪下,垂着头说,
师父为了宗门之事操劳,我不敢让师父烦忧!
我淡然坐下,扫视着她身上的鞭痕问,
是不敢让我烦忧,还是觉得我不会帮你,所以不想来对我说
她抿着唇,一言不发。
七岁的孩子能有这么敏感的心,说不心疼是假的。
就好像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夜深时才敢躲在无人处放声啼哭。
我将伤药放在桌上,
用这个吧,你那些伤药都是从凡间带来的,对宗门内的灵器弄下的伤口是处理不了的。
她接过药膏,重重磕了头,
多谢师父!日后......我一定会和师姐们都和睦相处,不会让师父为我心烦的!
我应了声,这才点了此次的话题,
这次掌门将去清谈会的任务交给了我,你便陪着为师一起去吧,也好看看真正的修习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光是仇恨来激励修习根本不够,恨意只会在她心里扎根,必须让她看到修习更好的一面才行。
半月后,我带着汝溪去了瞭望台赴约这次清谈会。
清谈会是每隔半年就会召开一次的,从前是铨禹的妻,这些事情轮不到我去参加。
只是听他说过几次,清谈会来的都是各方宗门的掌门或者首徒。
刚坐下,铨禹就牵着舟舟进来了。
舟舟看到我张开双臂就要扑过来,汝溪拦在他面前,不满道,
莫要靠近我师父。
舟舟欣喜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愤愤地推着她,
什么你师父!那是我娘亲!让开!我和娘亲几月未见了,阻拦我和她相见,你是想死么!
铨禹从前不会带舟舟来参加这种重要的事情,但我朝他们投去厌烦的眼神时。
我瞬间明白他为何带着舟舟来了。
铨禹紧锁着眉头,和我对视时小心翼翼地问,
你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舟舟和我都很想你,若是消气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宗门来了
舟舟也满眼诚恳地点头,附和着,
娘亲,爹爹已经查出来了,娘亲没有在背后惩罚芷晴,都是她陷害娘亲!
我和爹爹知晓错了,娘亲你回来吧。
6.
汝溪还是挡在我面前,没有移开过半分。
我喝了口茶,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撇清关系道,
我记得和你已经和离了,还是教好你儿子,不要乱认母亲才是。
放下茶杯时,舟舟发疯似的扑在汝溪身上要殴打她,噙着眼泪骂道,
是不是你!肯定是你对我娘亲说了什么我的坏话!娘亲从前最疼了,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娘亲!我和爹爹真的知晓错了!娘亲就原谅我们好不好
反观铨禹,无措又尴尬的站在原地。
他在我和他的感情之中一直占据着高位,就算是不小心惹我小心,只要开启冷战就会得到我的求和。
这个时候他竟然不知该如何来哄我开心了。
像过去一样,去买点新奇的衣裳或者首饰送她
袖子中拿着首饰的手不停在缩紧,明明他这些日子到处听到我的下落,这次还特地带着舟舟一起前来。
就是为了想让我看在舟舟的份上,原谅他犯下的错事。
看到我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的时候,心头被巨大的失落填满了。
很久,他才将袖中的首饰放到桌上,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说,
这是......从前你很喜欢的首饰,我和舟舟特地到凡间去差人为你打造的。
舟舟他.....离不开母亲,就看在他的份上别再计较过去的事情了,回宗门来好吗
汝溪看着首饰询问我的意见,我看那花样的确是用了心的,便拿了起来。
在铨禹和舟舟欣喜的眼神中,插在了汝溪的头上。
你生辰快到了吧,为师还没有送过什么贺礼,这且当你礼物先收着。
汝溪摸着头上的发叉激动得滚下了热泪,连忙跪下对我道谢,
多谢师父,徒儿的生辰......已经许多年没过过了。
我摸摸她的头,笑着说,
以后为师会谨记在心的。
舟舟一大声啼哭声搅毁了温情的场面,他哭着将汝溪的发叉扯下来,猛地推开她占据了我身边的位置。
这是我和爹爹送给娘亲的!你凭什么戴!娘亲最喜欢的东西,你没有资格拿!
汝溪摔倒在地上磕碰到了旧伤,却没有一句怨言,只是将头埋得深深的。
我脸色迅速冷了下来,绕过舟舟去将她扶起来。
舟舟却我的急速被绊倒撞到了桌边,手上的发叉戳到了掌心之中。
铨禹赶过去抱起他,语气不满的责怪道,
轻烟,你有什么气也不能往舟舟身上撒啊......
话出之后,我冷冷投去一眼他便后悔了。
连忙找补,我并非那个意思,之前的芷晴所作所为我已经查清了,我就是想让你关心关心舟舟。
这些日子他总是念叨着你的。
舟舟哭得眼眶通红,举着手要为抱他。
我站在汝溪的面前,半点不留情地说,
我往他身上撒气你是没看见他如何对待溪儿的吗铨禹,你的孩子真该好好教了。
若是再敢伤害我徒儿半分,我一定不会客气为她报复回来!
铨禹望着我竟也红了眼眶,从前半点脾气舍不得对他发的我,现在竟然为了一个不知名什么徒弟对他发火。
他心揪得难受,放下舟舟想要追上来。
清谈会的钟声已经敲响了,我带着汝溪往瞭望台的方向而去,没有给他半点靠近的机会。
7.
清谈会期间,铨禹哀切的眼神就一直放在我身上没有离开过。
一向对待正事会拿出十成十专心状态的他,竟然频频分神了数次。
舟舟也好几次闹着要进来,说是有话跟我说。
清谈会讲的东西不多,就是南方又开始有恶鬼作祟,必须让人前去治理。
汝溪听到南边时,握着剑的力度收紧了。
恐怕是她的父母就是在哪儿被害死的。
看她如此之久还未放下过心中的仇恨,我便提议前去南方围剿恶鬼。
原本沉默的铨禹突然发话,我也去。
各位掌门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有人自愿请命也不好说什么。
回了宗门,我将清谈会上的事情告诉了掌门。
掌门对我的决定很是支持,
汝溪也该去历练历练了,她在宗门内的确用功刻苦,但内心还是被仇恨裹挟着的,听说她父母也是在南边被杀的,你的想法应当和我一致吧
我点头,看向汝溪殿内的方向,
希望这次,她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前去围剿恶鬼的前两天铨禹就带着舟舟来了鹤山派外守着,说是要和我商议此次围剿的计划。
掌门毫不客气的将他们拦在派外,省得让我看了烦心。
往南边去那天,铨禹一路御剑追随着我,
烟儿,你听我说一句好不好我和舟舟知晓自己错得离谱,我已经到那边去领过罚了。
你父母之事是我的错,我已经派人在祠堂上供奉了他们的牌位,会永远侍奉在宗门内的。
他后背有些佝偻,看着像受了重伤。
抱着的舟舟动弹了两下,他背后立刻显现出涔血的红痕,那是门派最毒辣的鞭刑。
为了求我原谅,他竟然能对自己下这狠手。
只是可惜,无论他做什么,都再也弥补不了我心中之疼。
到达南边,我带着汝溪去寻找恶鬼的下落,和铨禹分开了距离。
汝溪站在一家门口前久久矗立没有离开,看着那破旧的铜门,我轻声问,
这是你从前的家
她收起神伤,移开了视线,
回师父,徒儿早就没有家了,现如今鹤山派就是我的家。
这一路上,她似乎非常想证明自己有用,不停的耗尽修为来寻找恶鬼的下落。
我只是跟在她身后,陪着她去寻找恶鬼下落。
这中间有个残忍的事实,我并未告诉她。
铨禹事先发现了这个秘密,没有再出手,而是问我,
这样对她,你舍得吗
她必须这样做,一切因为她而起,如果不由她亲手来解决只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我冷淡的回复他。
铨禹看到我的无情,想起了我对待他和舟舟的冷漠,苦笑了两声道,
也对,连我和舟舟你能可以舍弃......
我不想和他纠缠,跟着汝溪的方向而去。
没出三天,汝溪来向我禀告找到了恶鬼。
师父,我已经找到了恶鬼,就出现在这村子的两里路之外,村民们都说,这恶鬼只食弱小女子,在此残害了不少年纪小的孩子。
我将指盘针交到她手中,嘱咐道,
汝溪,你该知道在鹤山派是因为我收了你才留下的,掌门并未接受过你是鹤山派的徒弟。
这是对你的最后考验,若是处理对了,你就可以留在鹤山派了。
她郑重接过,对我重重磕头,
徒儿一定不辜负师父所望!
汝溪以自身为诱饵引出恶鬼这天,铨禹和舟舟也相守在了一旁。
我淡定看着恶鬼从井中被召唤了出来,汝溪原本想握剑刺死恶鬼。
可当看到那两只恶鬼时,她的剑在慌乱之下掉到了地上。
而她双膝着地跪了下去,
爹娘......为何会是你们......你们为何会变成这般!
那两只恶鬼就是汝溪的爹娘。
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接到了南边瞭望台的告知,恶鬼的种种行为都和汝溪的爹娘吻合。
如果死者在世的亲人有着极强的执念,那死者就会化成鬼魂存在,游荡在人间作恶。
若是汝溪不放下这执念,她爹娘化成的恶鬼就会更加凶猛。
8.
恶鬼已经认不得面前的人是谁了,只看到一个他们物色年纪不大的女孩跪地痛哭,冲过去要撕咬汝溪的魂魄。
汝溪抓着剑想要反抗,可看到他们的脸时却又于心不忍。
我冷冷地放话,
汝溪!你别忘了来此目的是什么,若是再不动手他们会杀了你的!
汝溪崩溃地盯着我,声嘶力竭的嘶喊,
他们是我爹娘!是我苦苦想了一年的爹娘!我怎么能动得下去手!
师父!你根本早就知道这一切了对不对!你是故意带我前来的是吗
她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重见父母的凄惨当中,没有半点反抗任由恶鬼啃食她魂魄。
不好,若是啃走半条魂魄她算是废了。
我执剑过去挡在她身前,恶鬼吸食到一半被人啃咬已经完全杀红了眼。
双目瞬间猩红,伸着尖爪朝我袭来。
我拼力抵抗男鬼,却没料到女鬼从我背后偷袭而来。
危急关头,铨禹闪身而来挡在我的后背。
嘶——
女鬼将他胸前那块襟步撕了个碎,里面触目惊心的鞭痕也展现到了眼前。
舟舟执剑杀过来,对着恶鬼喊道,
你们休想害我娘亲!
恶鬼这些天啃噬了太多魂魄,况且让他们存在的执念本体就在身边,怨气是惊人的大。
几番下来,我竟然有些吃不消了。
汝溪!你看清楚了,他们已经不是你爹娘了!他们因为你的怨念而活着已经残害了很多人了!
当年他们被恶鬼害死,你说怨恨恶鬼更恨因为仇恨操控恶鬼的人,你现在也想变成这样的人吗!
汝溪捂着耳朵崩溃地嚎啕大哭,
我不想!我爹娘变成这样也是有苦衷的!我只想他们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我不想看着他们在死一次了!
怨念在此刻爆发到最顶端,村子周围的小鬼都因为这极强的怨气朝这边围了过来。
铨禹在我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为我抵挡住了小鬼的攻击。
他攥紧我的手,拉着我要走,
烟儿,现在这些鬼怨气太大了,咱们回去派弟子一同而来!走!
舟舟也带着伤对我乞求,
娘亲!舟舟不想看到娘亲有事!娘亲和我们走吧!
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目光直愣愣放在汝溪的身上。
汝溪!听到了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能走出来,你要应了他们的话真的被怨念控制一生吗!
当年这样的痛苦我又何尝没有经历过,只是当初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将我带出水深火热之中。
而这次,我想将汝溪带出仇恨。
汝溪捂着头大叫着,一行血泪从眼眶中溢出。
她忽然举起剑朝我这边而来,速度快到无法躲避。
铨禹惊恐地拉着我往身上藏,
不!烟儿!
想象中的那一剑却没到来,汝溪直直地将剑刺到了两只恶鬼身上。
恶鬼愣住,好久才看向自己心脏被刺穿的位置。
有一瞬间他们化做了人形,对汝溪笑着点头,
溪儿,我们终于再见到你最后一面了......
然后,彻底烟消云散。
汝溪跪在地上抽噎着,我拿出仙琴弹奏了一曲超度问灵的曲子。
直到夜深,她才回了神,对我磕头道,
多谢师父救命之恩,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爹娘死于恶鬼手中,我不想让他们变成从前最厌恶的东西。
从此以后,我会好好修习,和师父一同斩妖除魔,不会再被这恨意而丢失了心智。
她父母烟消云散,也证明她心中怨气已经彻底消弭了。
我将袖中的弟子铃戴到了她的腰间,欣慰道,
为师知晓你能行,恶鬼已除,咱们回鹤山派吧。
铨禹和舟舟还是不死心,带着满身伤追了我一路,红着眼问我,
烟儿,当真一个机会也不给我了吗要怎样才能让你解气,你告诉我好不好
娘亲,你不要舟舟了吗从前你最疼舟舟,现在宗门再没人给舟舟做桂花糕了。
我看了他们最后一眼,疏离道,
这程结束,望我们别再相见了,就算再见也只是陌生人。
一路往前走,以后的旅途和他们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