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人间之行（二）
准备不足,饶是再尊贵的人,出了自己地盘,也免不了受空腹之灾。最后还是终黎小瞳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想起了凡间有一种以物换银的商铺——当铺,才解决了一时的困顿。
女人身上还是有几件行头的,尤其是像阎君夫人此等年纪轻轻又刚刚婚嫁的女儿家,她还算简朴的了。金钗耳环褪下来,加上一对上好的白玉镯,几个人身上的华衣,换取了百余两银子有余。
南篁等只是不懂此等行业,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任人宰割光是几人身上的衣物,都不止百余银子。
因为不懂,所以此刻很满足了。自从得罪了阎君,造成无法挽救的局面,纪鹤狗腿地转向阎君夫人,一个劲儿讨好：此行真是全仰仗夫人,啊啊,夫人实在太聪明了。
到成衣店换了普通的衣服,俨然一副市井之民的样子。终黎小瞳心满意足挑了一件大红色的粗布长裙,上衣绣着一指宽的兰色交领,下裳勾着不知名的花色,素腰紧束。据说这是一件嫁衣,只不过是最便宜的。
纵是廉价的嫁衣,披在终黎小瞳身上,错落有致的身材间,显露出极其细长白皙的脖颈,美目顾盼流转,情意绵绵含羞带笑,撑起了独属于她的皓然气质,粗布衣裳也顿时生了光彩,好一番阳春白雪的景致。
成衣店的裁缝师心诚意恳地竖起大拇指：简直就像是为夫人量身裁制的。看在这件衣裳这么合适夫人的份上,这件就送给夫人吧,这四位的就请这边结账,一共是十二两。
得了小小甜头的终黎小瞳就眉开眼笑了,欢呼着轻轻转了个圈,提着裙角朝着裁缝师行了个闺秀之礼：这些衣服全部都很合我们身,不如老板你全都送了吧
哟,夫人您说笑,我们只是小本生意,亏不起......
然后终黎小瞳就被南篁拖着出了成衣店。
尽给本王丢脸。
如此一来二去,眼看天色将晚,疲乏了的五人找了一家客栈,订了四间房,稍作休息,暂时安顿下来。
因为南篁一天的脸色都不太好,终黎小瞳有些忧心忡忡。沐浴过后,为了逗南篁开心,撇下纪鹤等,她拉着南篁两人单独溜了出来。
元宵佳节,胧月初上,柔和的暖红灯光,照得人间的夜市亮堂堂,热闹又迷离的景象。
街头小食浓郁的香气中,烟火味也很浓重。夹杂着买卖声的闹市里,不知从何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丝竹声声,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遗响。
心情很舒畅。
终黎小瞳紧紧拉着南篁,驻足在一个个的小摊前,知他不喜拥挤,只是隔着一小段距离观望。
人间的小玩意儿对于他们都很陌生,一开始南篁并没有多大兴致,但很快也被夜市上林林总总满目琳琅的东西吸引了目光。有一个推车的小摊子架起了一排木架子,上面旋着一面面的小鼓一样的东西,小贩手中握着的一个也是,随着他的摆动,发出咚咚的声音。
拨浪鼓啦买一个逗孩子吧,两文钱一个两文钱一个啦。
拨浪鼓名字真好听。终黎小瞳期待地望着南篁,眼睛很是闪亮：给我们以后的宝宝买一个吧
随你喜欢。孩子吗南篁温柔地轻笑了起来,抬头仰视满月的夜,不久之前,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都还太过陌生,太过遥远。
咚咚......咚咚......咚......结果一路上,那个美其名曰买给以后的孩子的小鼓,终黎小瞳玩得不亦乐乎。南篁头疼地抚着额,一把抢过来收在怀中：不要给我玩坏了,这是给孩子的。
她吐了吐舌头,咕哝道：那我做你孩子吧。
蠢货。孩子,是什么样的生物如果有了孩子,会不会跟对待终黎小瞳一样对待他也许要更严厉些吧,南篁不禁想。
后来嘴馋的某人又撒痴撒娇要了两串冰糖葫芦,还自作主张往南篁嘴巴里塞,拗不过她的固执,只好往肚子里吞,虽然不理解这种红红的果子哪里美味了,好在酸酸甜甜的感觉还算新鲜。
南篁低头去看终黎小瞳,她倒是吮吸得津津有味,细碎的糖屑沾满了唇瓣,晶莹剔透。一时之间凝视失了神,鬼使神差般,他浅浅握住终黎小瞳双手,俯下头去,含住了她整个嘴巴,把酸甜的糖屑合着她喷薄的香味,温柔舔.舐,悉数吞下。
你在吃我吗九衢三市,人来人往,陌生的都城八街九陌间,终黎小瞳安安静静站着,半仰起的容颜有着异常干净的眉眼。
然后她挥手勾下南篁火热的脖子,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瓣啃咬了几下,近乎调皮地笑着说：那我也要吃夫君。
一吻缠绵,忘却烟火,道不尽的温存缱绻。
......
你们吃来吃去吃够了么要买就买,不买滚蛋,不要碍着老娘做生意！
刷窘得面色通红,这才发觉挡在了人家摊前亲吻。大娘的脸色很鄙视,南篁欲要拉着终黎小瞳赶紧走,她却蹲下身子仔细挑选了起来。
见得客人要买,大娘态度转变那叫一个两面天,只见她操着大嗓子为终黎小瞳介绍：这是相思豆手链,看姑娘像外地人,穿着是新婚吧叫官人给你买一个手链吧,我们这边的姑娘婚嫁的时候,丈夫都会送一串相思豆手链,寓意着月老牵了红绳了。
月老的红绳自然不是这样的。南篁明知是骗人的,但见终黎小瞳信服,况且那饱满的一颗颗红豆子并不难看,也就认真帮她挑选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那么专注于这样的事情,挑起一串串珠子在微弱的灯火下一一对比,好半晌才选好了一串,付过钱以后套在了终黎小瞳纤细皓腕间。
看着她偏着头打量那红豆珠子,嘴角的笑容那样的快乐,一阵暖流填满了心窝,实实在在的心满意足。
后来回到冥界,南篁还记得小贩的话,趁终黎小瞳睡着的时候,拿着那串珠子去找了月老,当真用月老的红绳重新一一穿过,小心翼翼套回了她腕上。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