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3）
对于妈妈的离去,顾梦等到初三才开始后知后觉的想念。
初三课业异常繁重,原本晚上只有两个小时的自修也延长到了三个小时。每天除了宿舍教室饭堂便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时间像挤海绵般被挤出来,老师不自知的拖堂,下课气氛和上课无异。
这样的生活使顾梦觉得想要透透气,太闷了。看着普通班的那些不用担心毕业后是否能够考上高中的无忧脸庞,看着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完全不知中考有多恐怖的天真身影,顾梦打从心里觉得羡慕。
只是再羡慕,自己依旧要面对中考。自己依旧要为了这一次考试拼得头破血流。爸爸在刚上初三之时就告诉她：你如果没考上平中就别读书了。
平中,她没有接触之前对这所不知多少人拼命想要挤入的重点高中心存敬畏之心,也努力的像其他人一样往里面挤。
时常有家长来探望,给他们带来家里的美味,提醒他们要好好学习。
读小学时,有一次下了很大的雨,还没到放学就有同学的家长给他们送来雨具。顾梦羡慕那一双双关切眼神下的自己的同学们。她没有带伞的习惯,期待着爸爸也会来给她送一把雨伞。
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爸爸还没有来。顾梦知道,爸爸是不会来的。自己,永远都不可能会享受有人送伞的待遇。
好在学校离家近,她淋着雨跑回了家。
后来无论下多大雨,离家多远,顾梦都没再期望过会有人给自己送一把伞。她明白这样的期望,不过是奢望罢了。
她从来不把伞带在身边,每一次都是在雨中奔跑,任由雨水打湿身上干净的衣服。
看到中考之前来探望的家长,顾梦突然涌起一股难以铭说的情绪。她低下头认真的研究参考书,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可是思绪已经飞到了好远好远。
如果那个女人在,她会不会也来看我呢如果她在,会不会也给我做好吃的送来,也那么啰嗦的唠叨半天呢
可惜,永远也无法知道了呢。
不过,还好还有爸爸。虽然他不会主动做这些事,但每次我要求他给我买什么来学校他都不会拒绝。这样,很好了,对吧。
当顾梦思绪飞回来的时候已经上课有一段时间了,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讲台上老巫婆的目光,好像要把顾梦给碎尸万段的样子。
老巫婆是顾梦最讨厌的老师,脸上身上肥肉成堆,还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要不是她教的是政治,顾梦真会怀疑这是从哪走出了一个变态。她总不像其他科目的老师那样具有亲和力。
顾梦,你拿上课本去后面站着上课。
啊！哦。顾梦不敢问老巫婆为什么罚她,老巫婆的脾气学校里没有人不知道。上次就是在她的课上和同桌李凤云比了一下指甲都被她那双犀利的眼睛看到,然后让她到后面站着。
谁得罪老巫婆都没有好下场。
顾梦站在教室后面拿着笔在课本上乱画,嘴上还振振有词的咒骂着老巫婆。对于上课的内容,她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她是个骄傲的女生,讨厌别人说她。像老巫婆叫她罚站的行为等于是羞辱她。顾梦忍受不了,但又不好直说老巫婆什么。
顾梦就是这样的人,她对你笑不一定是她喜欢你,也许此刻她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呢。所以她暗地里总是和老巫婆过不去,但也只限于逞口舌之快罢了。
对于其他老师顾梦是没有什么大意见的,她每节课都想睡觉,那些老师像是没看到一般,任由她睡。
好在那时她的成绩算稳定,基本没有掉到班级后几名。而且在她不听课的情况下,她那样的成绩总是被某些人羡慕。
他们说：顾梦,你不听课成绩都那么好了,如果你认真听课,指不定能超过琼哥呢。琼哥是班上成绩很好的女生,有好几次考试她都名列第一。可是没办法,顾梦不是爱听课的人,她的下意识总是告诉她,没事,你肯定能上平中的。
小升初的那场考试,顾梦的潜意识也这样告诉顾梦,没事,你一定能考上实验的。后来与实验擦肩而过,差了十多分。中考顾梦还不清醒,还以为潜意识是正确的。她沉溺在那样的幻想里,整天与小说为伍,把学习丢掷于千里之外。
顾梦看的小说,多数是悲伤的。于是她也悲伤了。
她在中考前一个月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也要写小说,她要写那个女人,那个在她生命中消失了许久的女人。
以前她就告诉过陈幂：我想找她。我承认自己很想她,看着别人父母对待自己儿女如此之好,我就害怕面对自己不完整的家。陈幂,你说我写寻人启事好不好她看到了或许会记起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不好,有什么好写的,你写了她也不一定会看见。你打算在大街上乱贴么她又不在这里,她在外地。陈幂教训她。
我贴网上。网上那么多人,说不定会有认识她的人看到呢。
顾梦知道自己的行为特么傻X,她只是很想知道,那个被自己称之为妈妈的人究竟有多狠心,好歹自己也曾是她的一块肉,她怎么能够说扔就扔呢。还是她只是一块肉,所以无关紧要。
没有人会知道,在每个梦到她的晚上,梦中最后的场景都是顾梦一个人在哭泣。醒来除了面对李施宜嘲笑她娇宠,还要面对湿了一大片的枕头。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顾梦并没有真正在网上贴寻人启事,她知道即使贴再多亦是没用。陈幂说得对,贴了她不一定会看见。别人看见了不一定会在意,在意的不一定会认识这个叫吴文忠的女人。
找到她的可能性也许不到万分之一,更何况找到了又如何。知道她过得好自己会不会恨她绝情的离去如果她过得不好自己是不是也会难过呢顾梦选择放弃,她不是一个有决心的女生,更害怕面对。
但是她还是写了一篇长长的小说,关于她的想念。
除了陈幂,顾梦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她的想念,就连对于爸爸和姐姐,她都只字未提。在别人面前,尽管是提到吴文忠,她都装作风平浪静的模样。可是只有陈幂知道,她风平浪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一颗怎样波涛汹涌的心。